第27章

蘇祈橫抱着笙歌走出木屋。

感受着懷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重量,她不由地把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放到最柔。

她将笙歌一路抱進林子裏,輕放到地上,然後揮手甩出一道風刃,砍下離得最近的一棵樹,做了個木桶。

檢查過木桶,确認不會有木刺傷到笙歌後,蘇祈這才往木桶中加入了一半的水,并用火加了下溫:“小雜毛,你進去試試。”

“嗯。”笙歌應着,卻是看着木桶裏搖晃的水面發呆。

陽光穿過樹隙灑落在水面上,随着水面的晃動,閃耀着星星點點的光。

很好看,笙歌卻無心欣賞。

他知道蘇祈愛幹淨,他也希望自己能變得幹幹淨淨的,可以放肆地依偎在她懷裏。

可是,心裏知道,身體卻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蘇祈試探着擡手抓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冰涼,微微一愣。

她兀自思索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擡起了他的下巴:“實在害怕的話,不要看。”

笙歌的腦袋随蘇祈手上的動作擡起,喉結輕輕顫動了一下,是他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要強迫自己靠近一件自己害怕的東西有多艱難,但是,只有嘗試着去靠近,恐懼才能被克服。”蘇祈輕聲鼓勵着,把笙歌往木桶的方向拉扯了一下,“笙歌,你怕死麽?”

笙歌抿了下唇:“怕。”

唔,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蘇祈原本想說,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好怕的……這下讓她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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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咳了一聲:“那你相信我嗎?”

笙歌再次抿唇,沒有說話。

不信……?

這又讓她怎麽哄……

蘇祈“啧”了一聲,失去了耐心,不由分說地把赤身果體的笙歌抱起來,放進了木桶。

對笙歌,她真的已經足夠溫柔了。

別忘了,她可是個任性的反派啊。

笙歌僵硬地站在木桶裏,只覺被水淹沒的小腿一陣發麻。

未及适應,他又被蘇祈強行壓下身,在木桶裏坐下。

水是溫的,可笙歌的身子越發冰涼。

感受着晃動的溫水對自己身體的侵蝕,他一張臉變得慘白,咬唇閉上雙眼,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姿态。

“放松點啊。”蘇祈看着他這個樣子,還真有些不忍,可她不能縱容他,那只會讓他停滞不前,甚至越來越怕水。

啧,當初寫下這個設定的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笙歌沒有明顯的排斥,蘇祈便用手舀了些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笙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蘇祈看着他驚恐的樣子,在心裏暗暗嘆息,決定讓他分個心:“小雜毛,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還沒說與我聽呢?”

笙歌:“……”

“小雜毛,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麽?”

笙歌:“……”

“啧。”蘇祈彎下腰,對着笙歌的腰就是一掐!

笙歌痛哼一聲,本能地睜眼,看向蘇祈的視線裏全是委屈:“痛……”

“這就是不理主人的下場。”蘇祈擺出一副随時都會掐他的姿态,“聽到我剛才問什麽沒?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笙歌看着蘇祈那只充滿威脅的手,為防再次被掐,只能強迫自己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昨晚,麒麟幫我烤了鹿肉。我還沒吃幾口,雲裳山就來人了。來了幾個挺厲害的人。”

“他們一看就是早有準備,一來便用神器困住了麒麟,然後再用法術強迫我變回原形,将我關進了籠子。”

“麒麟很強,被困了沒多久,便爆發神力,把困住他的神器連同周圍的一切都燒掉了,然後立刻趕來救我,可終究晚了一步。”

“那些人禦劍的速度很快,頃刻間把我帶到了雲裳山。那裏早已布下陷阱,麒麟一來,便落下大鐘,将他罩住了。”

“再後來……”

笙歌說到這裏,微微皺了下眉,顯然回憶起了一些不想回憶的事。

接下來的事,他不說蘇祈也能猜個大概。

雲裳山上想要得到笙歌的人,從一開始就分為兩派,一派想拿他煉器,還有一派見他生得好看,想收他為奴,慢慢玩弄,多半是因為争執不下,才先将他捆在了柱子上。

可他身上那些傷又是怎麽來的?

還在疑惑,笙歌已鼓起勇氣,繼續道:“有個自稱是雲裳派護法的人,說我用妖術蠱惑衆人,要将我公開處刑,以正仙道。”

“……什麽?”這個發展蘇祈還真沒料到。

“他說要将我打上九九八十一鞭,閹了之後再拿去煉器……”

“找死!”蘇祈聽不下去了。

怎麽哪裏都有這種人?總把自己的問題推到別人身上,再自以為是地“解決”。

這聽起來很荒謬,可古往今來,類似的事發生得太多太多了。

比如某些民族的男人,認為女人兩腿之間有致使男人堕落的東西,就把整個民族所有女人兩腿之間的東西割了,稱之為“割禮”。

這是真實的,活生生的現實。

呵,真是笑死人了,難道不是那些男人自己的克制力差嗎?!

有本事把自己閹了啊!保證不會“堕落”!

“主人,謝謝你救了我。”笙歌輕聲說着,抿唇。

他知道蘇祈根本不在乎他的道謝,而他自己也覺得,僅僅是道謝,根本表達不了他對蘇祈的感激。

畢竟,蘇祈救了他的命,同時,也救了他的尊嚴。

蘇祈嘆了口氣,擡起一只手,輕輕摸上笙歌的臉:“那些傷害你的人,長什麽樣,你可還記得?”

笙歌點頭。

“那好。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蘇祈說完這段話,看着笙歌放松了許多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現在,還怕水麽?”

笙歌微微一愣。

若非蘇祈提醒,他都忘了他還坐在水桶裏。

他居然……已經在水桶裏坐了這麽久?!

“看來你已經漸漸适應了。”蘇祈表示很欣慰。

她執起他的一只手,輕輕搓了搓,又放回水裏:“這下能自己洗澡了麽?”

笙歌只覺自己手上被蘇祈搓過的地方,一陣接着一陣地發熱。

他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嗯。”

“真乖~”蘇祈寵溺地摸了摸笙歌的腦袋,摸完忽然恍惚了一下。

忽然覺得,就算她真的順應他的要求,摸遍他全身,甚至把他推倒在地上吃幹抹淨,都沒有任何問題……她是不是瘋了?

蘇祈開始有點理解皇宮裏的君王,一旦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便沒了約束。

美人在懷,春心蕩漾。要想克制住真沒那麽容易,何況根本沒有克制的必要。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一心一意對待一個人的君王……絕壁是身體不好。

不過,生活在21世紀,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蘇祈,還是做不出不愛而睡這種事。

或許和教育無關,就是她自己的價值觀吧。

一旦決定了要和誰在一起,就只會愛他一人。一生一世,寵他愛他護他,只他一人。

所以,對待愛情,蘇祈一向謹慎,寧缺毋濫——憑自己本事單身了二十多年。

如果我不愛他,就不要撩他。

蘇祈在心裏告誡着自己,收回了那只摸笙歌腦袋的手。

笙歌愣了一下,疑惑地擡眸看她。

“快點洗。”她若無其事地說着,站起身,側頭看向雲裳山的方位,唇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有些邪氣的笑,“我迫不及待想去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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