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獸麒麟又如何?也會有欲望。
然而,聽麒麟這話, 他五百年都沒……
蘇祈覺得不可思議, 可轉念一想, 又覺得可以理解。
麒麟剛出生不久,家族便遭血洗, 族人為了保護他, 将他封印在地下, 前不久才重見天日。
他五百多年的記憶裏,除了複仇, 便只剩下黑暗,又何來的空閑去滿足自己最基本的欲望?
蘇祈暗暗嘆息, 卻也只能淡淡地開口:“你去吧。”
這種事, 麒麟終有一天會自己弄明白,她還是不要瞎引導了。
于是, 麒麟繼續往飛天所在的方位跑, 沒過多久, 便真把飛天叼了回來。
被麒麟叼到蘇祈腳邊的飛天, 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一臉嫌棄地看着自己濕噠噠的翅膀:“都是口水啊……髒死了。”
麒麟噴了口氣以示抗議,然後變回人形, 走到蘇祈身邊。
蘇祈看着飛天, 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有些新奇。
但是很快,飛天恢複了他慣常的溫柔, 疑惑地問蘇祈:“怎麽了?這麽着急尋我來,是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好好在花月身邊守着,去哪兒了?”蘇祈出聲質問,語氣有些冷。
飛天平靜地回應:“花月是妖,可以不進食,卻斷不得水,我自然是為他尋水去了。”
“這樣?”蘇祈的神情稍稍緩和,沉默片刻後,決定不追究飛天的“失蹤”,轉身踏進木屋,“你進來,看看花月,他情況有些不對。”
“嗯。”飛天溫柔地應着,見蘇祈進了木屋,便趁她不注意,猛地展開雙翼,一翅膀糊麒麟臉上,糊了他一臉他自己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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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沒有給麒麟反應過來的機會,飛天收起翅膀,進了木屋。
他走到花月床邊,用神力探知了一下花月的情況,臉上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擔憂。
果然,沒多久,他便輕描淡寫地回應了蘇祈:“沒什麽大礙,就是一下子損耗了太多的修為,還沒緩過來。”
“就這樣?”
“嗯,就這樣。”
蘇祈一臉狐疑,顯然不信。
她帶小雜毛去雲裳山讨回公道前,花月不還好好呢嘛?怎麽休息了一段時間反而變得痛苦起來?
雖然不知道花月究竟怎麽了,但絕不可能只是損耗修為這麽簡單。
蘇祈不知道該如何查探花月的情況,以證實飛天所言非虛。她唯一會的,只有外放自己的神識,去辨別各種無形的氣。
既然只會這個,她便試了一下,将自己的神識擴散出去,短短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顏色。
蘇祈環顧四周,只見整個木屋都被花月身上強大的妖氣覆蓋着,散發着幽幽綠光。
只是,綠光之中,怎會有一團黑色的火焰?
辨別出這是什麽後,蘇祈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驀地收回了神識:“魔氣?!”
飛天一愣:“什麽?”
蘇祈忽然想起,飛天是半堕體質。
先前外放神識查探花月的情況時,她也順便看了下飛天的,只見他黑色的魔氣被純白的神力完全包裹。
神力壓制着魔氣,卻又無法吞噬,整團氣息就像一枚尚在孕育的蛋。
蘇祈不想懷疑飛天,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可能:“你為花月療傷時,用的是神力吧?”
“自然。”飛天溫順地低下頭,“我是半堕體質不錯,可一直以來,我都将體內的魔氣壓制得很好。”
“可現在,花月身上有魔氣,這要怎麽解釋?”
飛天沉默了一會兒:“放心交給我,我會讓他好起來的。”
蘇祈不會處理這種情況,所以,即便對飛天有所懷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好,交給你了,一定要治好他。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唯你是問。”
“是。”
處理完花月的事,蘇祈這才想起笙歌的存在,連忙轉身走到他身邊,只見他正睜着雙眼,一臉哀怨地看着她。
蘇祈無奈:“沒見我正忙着麽,自己不會找地方解決?”
笙歌不想說話。他朝蘇祈伸出雙手,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祈“啧”了一聲,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求抱抱?不覺得害臊?
心裏這麽想,身體卻是很誠實地把笙歌從床上橫抱起來,離開木屋,去了森林。
麒麟想要跟上,被蘇祈阻止了:“別跟來,守着木屋。”
麒麟腳步一頓,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蘇祈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蘇祈把笙歌抱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然後看着他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去洗個冷水澡?”
——小說裏好像都這麽寫的。
笙歌連忙搖頭,然後抿了下唇,小聲試探:“主人,你真的不幫我麽?”
“怎麽又說這個?”蘇祈的心被他撩得有點癢,可她尚存一絲理智,“我說過,你不需要為我付出什麽。你不是讨厭被不喜歡的人的觸碰麽?那就給我忍住,把身體留給你喜歡的人。”
可我喜歡的人,就在我眼前啊……
笙歌欲言又止,看向蘇祈的視線裏滿是複雜的神色。
最終,他還是沒有勇氣向蘇祈表明心跡,尋了別的借口:“我喜歡被你摸……很舒服。”
蘇祈:“……”
“摸我……主人,摸我。求你了。”笙歌說着,聲音裏漸漸帶上一絲喘息,心裏想的卻是——除了美貌,他一無所有,那麽,要想得到蘇祈,他只能靠美貌去勾|引,先讓她迷戀上他的身體,再讓她愛上他這個人。
蘇祈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四下無人的情況下,豔傾天下的異性強烈要求被摸,哪有拒絕的道理……
“你……就那麽想被我摸?”
蘇祈不行了,她好像動搖了,她的理智開始崩壞了。
感覺有戲,笙歌立刻加大了攻勢:“主人,我好難受,快點……快點摸我。”然後故意發出了一聲呻|吟。
聽到那聲呻|吟,蘇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大腦也空白了一瞬。
“那……我摸了?”
蘇祈有些糾結地說出這幾個字,明顯看到笙歌松了口氣。
她又掙紮了許久之後,終是徹底抛開一切雜念,滿足了他。
然而她忘了,這裏是迷蹤森林——花月的地盤。
一條綠色的藤蔓在兩人不遠處的地方抽動了一下,随即鑽入地下,消失無蹤。
晚上的時候,花月睡得安穩了許多,笙歌也在另一張床上睡下。
蘇祈坐在木屋門口,微微仰首,只見皎潔的月光灑下,整片迷蹤森林都像覆着一層銀輝。
飛天雪白的羽翼在月光下亮得發光。
他一頭微卷的長發直垂腰際,背影給人一種柔軟而聖潔的感覺。
蘇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挑眉:“在想什麽?”
飛天頭也不回道:“我在想,九天上神,皆有名號。妖神,不過是世人對你的統稱。蘇祈,則是你下凡游玩為自己取的人名。你的名號會是什麽呢?”
“名號?”蘇祈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就像碧鱗神君,因他原形是蛇,全身覆有碧鱗,神王賜名碧鱗,這便是他的名號。”
“哦。”
“你的名號,究竟是什麽?”飛天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轉身面向蘇祈,碧藍色的雙眼,即便在黑暗中,也泛着清澈柔和的光,“你的名號之中,是否也透露着與你原形有關的信息?”
“說了半天,你還是想知道我的原形是什麽。”蘇祈嗤笑。
她曲膝坐在木屋前,一只手擱在膝上,支着腦袋,動作随意之中流露着些許霸氣:“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原形是什麽,與你有何關系?”
飛天笑了一下,柔和的笑容看得蘇祈一陣失神。
“你是我的主人,是我要侍奉一輩子的人,知道你的原形是什麽,我也好對症下藥不是?”
“對症下藥……”蘇祈的唇角微微一抽,“成語什麽的,還是不要亂用得好。”
說完這句話,不想再跟飛天糾結和她原形有關的問題,蘇祈便轉頭看向了另一側:“麒麟,你過來。”
麒麟乖乖走到蘇祈身前,單膝跪下。他充滿英氣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表情。
“我教你說話。”
蘇祈總是想到什麽便做什麽的。她突然想起麒麟曾發出過呻|吟,說明他是能出聲的,既然如此,只要好好練習,一定能正常說話。所以她打算試着教教他。
“來,先出個聲我聽聽。”蘇祈伸手擡起麒麟的下巴。
随着她的動作,麒麟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喉結由此顫動了一下。
兩人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飛天微微眯起了眼。
麒麟看着蘇祈,眨了下眼睛。遲疑了一下後,試探着張了口,卻是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蘇祈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擰!
“啊……”麒麟發出呻|吟。
他的人聲,不似原形時在空中釋放的聲音那般充滿威嚴,溫潤之中帶着點沙啞,居然還挺好聽的。
“這不是能發出聲音麽?”蘇祈嗤笑,“來,自己發個聲我聽聽。”
麒麟擡手揉了下自己被蘇祈擰痛的臉,試圖抓住剛才的感覺,強迫自己發出聲音:“嗷?”
“對對對,就是這樣!”
蘇祈驚喜地喊着,然後才想起笙歌和花月還睡着,連忙輕咳一聲,放輕了聲音:“你多試幾次,嘗試發出不同的音節,記住每個音節的口型,然後說一句完整的話給我聽。”
麒麟是會說話的,只是沒試過直接用人形時擁有的發音器官說話,所以,只要能發出聲音,接下去無需蘇祈過多教導,他便能自己學會說話。
可即便如此,蘇祈還是很有成就感。
說不定她其實很有教育孩子的天賦?
麒麟乖乖地練着發聲,蘇祈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飛天,不知何時已卸下臉上所有的溫柔,神情變得有些冰冷,就和蘇祈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終于,就在麒麟說得越來越像樣的時候,飛天忍不住開口:“蘇祈。”
蘇祈微微一愣。
雖然是她允許他直呼其名的,可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這樣叫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擡眸和飛天對視:“怎麽?”
“為什麽要教他說話?”飛天的語氣和往常不同,有些冷硬。
“為什麽不呢?”蘇祈覺得奇怪。
飛天又眯了下眼睛,和蘇祈對視良久之後,突然微微一笑,變回了那個溫柔的他,語氣也恢複如常:“沒,就是覺得,身為九天上神,完全沒必要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啊。但如果,這并沒有對你造成困擾的話,我無所謂。”
蘇祈愣愣地看着飛天,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今晚的笑容,讓她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眼底,沒有笑意。
麒麟學了一晚上的話,到天亮時,說話對他而言已經沒什麽難度了。
笙歌睡醒後,剛走出屋子,便看到了已經烤好的肉,還有采集來的果實和水。
——都是蘇祈命令麒麟和飛天為他和花月準備的早餐。
笙歌欣喜地俯身:“多謝主人。”
話音落了,剛打算美美地飽餐一頓,還沒來得及邁步,腳腕忽然一痛。
笙歌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尚未來得及向蘇祈求救,腳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後一扯,摔了個狐吃shi。
“主人!”他慘叫一聲,随即被徹底拖進了木屋。
拖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花月。
蘇祈連忙追進木屋想要救人,卻見木屋裏一片狼藉,早已沒了人影,只剩下地上一個巨大的洞。
“該死!”
變故發生得太快,蘇祈過了一會兒才穩下心神,高聲質問:“花月,你這是什麽意思?!”
“妖神大人放心,我找妖狐有事一問,問完了想問的事,即刻歸還。”
花月空靈的嗓音在整片迷蹤森林的上空回蕩,蘇祈“啧”了一聲,知道自己捉不到能在地下來去自如的他,只好認命:“笙歌若有半點損傷,我饒不了你!”
“呵……”花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再無言語。
笙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當他緩過神來時,他已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身上纏滿着綠色的藤蔓,帶刺的藤蔓将他舉上半空,貼着他的身體緩緩挪動,劃破了他的肌膚,流出的血全被藤蔓吸食殆盡。
“花月?”他強忍着渾身的疼痛,微微皺眉,不确定地喚了一聲。
随着這聲呼喚,一個巨大的花苞拔地而起,優雅綻放,露出可怕的鋸齒狀的牙齒。
花苞的外面是粉紫色的,漸變過渡得很漂亮,鮮豔又不失雅致,可裏面完全是血紅一片。
在這一片血紅中,一個墨綠色長發的男子掙脫出來,睜開了紫色的雙眼。
此時此刻,他這雙魅惑的眸子裏一片冰冷。
真的是花月。
笙歌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做什麽?”
“做什麽?應當是我問你才是。”花月眯起雙眸,表面還算冷靜,內心氣得快要爆炸,“你怎敢讓妖神大人的手,觸碰你如此肮髒的部位!怎敢?!”
笙歌微微一愣,短暫的羞恥過後,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你都看到了啊……那又如何?在你眼裏,主人不就是這樣一個yin亂之人麽?你不是一直擔心她會對你下手麽?今日怎管起她的閑事來了?”
“沒錯,我是擔心她會對我下手,因為我不像你,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你呢?!”花月驀地擡高了聲音。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用藤蔓把笙歌四分五裂,徹底斷了他的歪心思。
“你是什麽東西?憑你也想得到妖神大人?”花月可以忍受任何一個人接近蘇祈,哪怕是差點燒死他的麒麟,可唯獨笙歌,這只不過千年修為的雜毛狐貍,求妖神大人摸?他也配?!
其實他早有弄死笙歌的念頭,可不知為何,今日一早醒來,這股念頭變得異常強烈,讓他痛苦萬分,一個沒忍住便直接把笙歌拖入了地下。如今再想罷手,是不可能了。
笙歌冷靜地凝視着花月這張有些扭曲的臉,隐約意識到了什麽。
他記得主人說過,她在花月身上發現了魔氣,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才致使花月變得如此激動?
笙歌抿了下唇,決定還是不要刺激花月比較好,便嘆息一聲,輕聲道:“我知道,我不配。我身份卑微,也沒有力量。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得到她,那是奢望。我只是,想留在她身邊,只是害怕失去她罷了……你說得對,我那麽肮髒,根本沒資格被她的手觸碰,昨日是我錯了。”
花月沉默地看着他,無法辨別他是真心的,還是為了活命在诓他。
不過,無論他所言是真是假,都無關緊要,花月把他抓來,可不是為了閑聊。
“你真應該被閹掉的。魅狐,哪怕在狐族,也是禁忌一族。你的存在本身,即是罪惡。那日在雲裳山,你逃過一劫,今日,哪怕被妖神大人憎恨,我也要除了你這個禍害!”
話音剛落,便有幾根藤蔓朝笙歌的下身纏去。
意識到花月要做什麽,笙歌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開始拼命掙紮:“不要!你怎麽可以……我答應你再也不打主人的主意,我答應你還不行麽!求求你放過我!求你了……”
“求我?”花月微微仰首,露出鄙夷的神色,看笙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真該讓妖神大人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貪生怕死,毫無尊嚴可言……令人惡心。”
笙歌能清晰地感覺到藤蔓的收緊,劇痛從他下身蔓延至全身,他掙紮無果,視線漸漸模糊。
好不甘心……
憑什麽呢?生來便是魅狐,是他的錯麽?
生來雜毛,被全族欺辱,是他的錯麽?
他是勾|引蘇祈了,那又怎樣?
他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她,也沒有那個能力。
她若堅持不摸他,他又能如何?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笙歌——”
蘇祈的聲音回蕩在笙歌耳邊,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然而,下一秒,他感到下身的疼痛一卸,全身的束縛松開,被攬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蘇祈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便循着花月的妖氣飛了過來。
她慶幸她來了,否則,再晚一步,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她摟着笙歌,能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滴落在她的胸口——是他的淚。
她有些憤怒地看向花月:“花月,你在做什麽?!他跟你有仇嗎?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花月冷笑一聲:“妖神大人,希望您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您是神,一只不過千年修為的妖狐,可沒有資格當您的神侍。”
蘇祈用比他更冷的眼神回視他:“希望你也記住自己的身份,區區一只妖怪,也想傷我的人?”
花月沉默了。
她的人。
她的意思是,笙歌是她的人,他不是。
是麽?
花月忽然覺得有點冷,雙臂交叉抱住自己,彎下了腰。
沒過多久,帶着鋸齒的巨大花瓣合攏,将他吞噬,鑽入地下。
然而,他差點閹了笙歌,蘇祈又怎會放過他。當即一腳踏在地上!
她踏得很重,整片迷蹤森林開始劇烈震動,巨大的樹木倒下了一棵又一棵。
“傷了我的人,還想全身而退?!滾出來!否則我毀了你的地盤!”
妖神霸道的話語震徹天地。終于,在第九棵樹倒下的同時,花月艱難地鑽出地面,以人形的姿态回到蘇祈面前,單膝跪下:“請妖神大人息怒。”
于是,蘇祈收回神力,整片森林歸于平靜。
此時此刻,麒麟和飛天已先後趕到了現場,看到遍體鱗傷縮在蘇祈懷裏的笙歌,再看蘇祈看花月的眼神,都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森林已不再震顫,所有的一切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花月想要說點什麽,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接着一陣地昏沉,不知是被蘇祈傷到了還是怎麽了。
他強撐着跪了一會兒後,終是再也撐不下去,雙眼一黑,身子無力地朝一側倒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祈不禁皺眉。
想到笙歌還受着傷,她懶得搭理花月,橫抱起笙歌便朝木屋飛去。
她徑直飛進木屋,疾走幾步将笙歌抱到床上,掀開他的衣袍,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傷。
大多是外傷,比較輕微,只是破了層皮。最嚴重的傷在下面,卻也只是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紅勒痕,并沒有大出血什麽的。
蘇祈一邊為笙歌治療,一邊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別怕,沒事了。”
以往她這樣對他,他不是害羞地側過頭去,就是強撐着爬起來感謝她。可今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越是這樣,蘇祈越是心疼,以為他是受驚過度,還沒緩過來。
她忍不住低頭湊到他耳邊:“笙歌,你還好麽?”
笙歌抿了下唇,垂下長長的眼睫。
他知道,他若繼續待在蘇祈身邊,以後類似的事會越來越多。
不止花月看他不順眼,他能感覺到,飛天表面上對他溫柔,實則也十分厭惡他。
麒麟完全遵從蘇祈的命令,所以不會對他怎麽樣,卻是他的天敵,不知何時便會因為饑餓難忍,一口将他誤吞。
可是,他不想放手,也放不了手啊……
他既然喜歡上了蘇祈,還讓她摸了他,那麽,再怎麽茍延殘喘,他也不可能半途而廢。
蘇祈呢?
摸過他之後,是否也覺得,他對她而言,已特殊了那麽一點點?
笙歌再次睜眼時,眼前一片朦胧,什麽也看不清。
蘇祈嘆了口氣,用拇指輕輕抹去他眼角的淚:“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半步,再也不會讓你遭遇類似的事。”
笙歌微微張口想要回應,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花了點時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他驀地擡手揪住蘇祈一側的衣袖,一字一頓道:“小心飛天,他有問題。”
蘇祈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無論他想知道什麽,都不要告訴他。不要讓他治療我,也不要再讓他治療花月了。”
“為什麽?”
對于笙歌的說法,蘇祈其實是認同的,她也隐隐覺察到了飛天的本質,知道他并沒有看上去那麽無害,可她想知道理由,想知道飛天究竟對花月做了什麽?
然而,笙歌掌握的信息,并不比蘇祈多,再怎麽想解答她的疑惑,也只能無力搖頭:“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不安,就跟你說了,若我猜錯了,還請主人恕罪。”
“嗯,我恕你無罪。”蘇祈動作輕柔地理了理笙歌臉側的發,側頭看向木屋中間那個大洞,失神了一瞬,忽然試探着開口,“小雜毛,想回妖界麽?”
笙歌愣了一下:“回妖界?”
“這裏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住吧。去妖界如何?”
反正身在人界,無論去哪兒,都會莫名其妙地重複原書中男女主的路線,既然如此,要想不跟男女主遇上,去其他的界層是最好的選擇。
笙歌是妖,也只有妖界可以去了。
在蘇祈期待的視線裏,笙歌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頭:“好。”
妖界麽……只要不遇上同族,他去哪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