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晚晚沒有變
幾乎只花了一秒鐘的時間, 徐溪晚就打開房門沖了出來。
“小幸?”她聽徐亦晴說林幸發燒了, 再沒心思想其他, 把林幸抱起來就要上醫院。
徐亦晴還沒反應過來呢,手裏就空了, 等定睛一看,徐溪晚早抱着林幸出了大門。
“哎!姐!你等等我啊!”徐亦晴拔腿就跟了上去。
“晚晚……”林幸沒覺得自己發燒了, 就是頭暈乎乎的, 身上還有點冷,她努力張大眼睛看徐溪晚,兩只手攀在徐溪晚的肩頭, “晚晚,我冷。”
“別擔心,我帶你去醫院。”說話間徐溪晚已經到了車庫, 她先把林幸放在副駕駛上,給她系好安全帶, 順便再給她裹上毛毯, 接着自己也快步繞回來,坐到駕駛座,點火, 起步,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徐溪晚的車就已經沖出了車庫。
“……”徐亦晴緊趕慢趕,好不容易才追上徐溪晚的步伐,結果前腳剛到車庫, 後腳就被徐溪晚的汽車尾氣熏了一臉。
徐亦晴只覺得自己大半夜的花了一個小時趕到徐溪晚家,中途還闖了好幾個紅燈,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徐亦晴委屈,徐亦晴心裏苦,可因為擔心林幸,她還不得不任命地打電話給司機,讓司機來接她去醫院……
徐亦晴想,當妹妹當到這個份上,我容易麽我?
徐溪晚驅車趕到最近的醫院,她已經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剛到醫院就已經有醫生嚴陣以待,徐溪晚車一停,就有一隊醫生護士下來,推着擔架準備把林幸推進急診室。
“我不要你們!”林幸才因為徐溪晚的突然轉變難受了一遭,又生病頭痛,使起了小性子,雙手抓着安全帶,抗拒醫生的幫助,苦着臉哼哼唧唧,“我要晚晚……我就要晚晚……”
“徐總,你看這……”為首的醫生讪笑着看了徐溪晚一眼。
“沒事,我來吧,勞煩孫醫生在前面帶路。”徐溪晚輕聲說了一句,彎下腰,上半身探進副駕駛裏,把林幸身上的安全帶解開。
林幸閉着眼都能認出徐溪晚來,她感覺周身覆蓋着一層讓人安心的氣息,知道是徐溪晚,安全帶還沒解開呢,先抱住徐溪晚的脖子再說,把臉貼在她肩膀上,就怕她跑了。
“小幸不怕,我們到醫院了,你會沒事的。”徐溪晚怕林幸摔了,騰出一只手扶住林幸的背,只用單手艱難地把安全帶的扣按開,把那根帶子從她和林幸中間抽離。
可林幸一點也不害怕生病,她只怕一件事,就是徐溪晚從自己身邊離開。
徐溪晚把林幸從車裏打橫抱出來,跟着醫生匆匆往急診室走,只聽林幸在她懷中晃晃悠悠地呢喃,“晚晚,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會走的。”徐溪晚步伐如風,還能分神安撫林幸的情緒,“小幸就在這裏,我哪裏舍得去別的地方。”
“我不要……不要一個人。”
“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也不想長大。”
“好,那咱們就永遠也不長大。”
“想和……想和晚晚在一起。”
徐溪晚聽了,心口一窒。
這句話她沒有再接。
可是林幸得不到徐溪晚的回答,不依不饒,聲音虛弱地重複,“我想和晚晚在一起……想和晚晚在一起……”來來回回只有這一句,聽在徐溪晚耳中,簡直就是煎熬。
這樣……
這樣毫無雜質的信賴。
每一聲都讓徐溪晚覺得自己像個畜生。
每一聲都在提醒徐溪晚,她再不适合承擔撫養林幸的責任。
徐溪晚對林幸那麽好,予取予求,可就是這一句,林幸在她耳邊說了那麽多遍,她硬咬着牙,一次都沒回應過。
還好林幸的意識模糊,只憑着本能在重複,早已不記得徐溪晚有沒有回應。
林幸這次是因為病毒性流感導致的急性發熱,她幼年落下的病根,從小抵抗力就比別的孩子弱一些,她小時候,徐溪晚那麽悉心照顧,每逢換季的時候,都得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更何況這一次徐溪晚刻意地冷落。
從林幸六七歲一直到現在,都是孫醫生負責治療,孫醫生對林幸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很快判斷出病因,只是林幸這一次燒的溫度實在太高,退燒藥和輸液的效果沒那麽快,只好先進行物理降溫,開了醫用酒精給林幸擦身用。
徐溪晚因為林幸的頭疼腦熱,每年都要帶她來醫院好幾趟,醫生護士都知道她的脾氣,但凡事關林幸,徐溪晚從不假手于人,之前像林幸的喂藥、擦身,都是徐溪晚親自來的,護士以為這次還和以前一樣,只給徐溪晚準備了酒精、消毒毛巾等一系列工具,放在林幸病床邊,就要出去,沒想到卻被徐溪晚叫住了。
護士腳步一停,轉頭,微笑鞠躬,“徐總,請問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我出去一下,你幫小幸弄,擦完了再出來告訴我。”
護士一愣,“徐總您……?”
“我還有事。”徐溪晚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欲起身往外走,卻被林幸抓着手腕不放。
林幸已經睡迷瞪了,仍然記得不能放開徐溪晚,模糊地說着夢話,“晚晚,別走。”
護士站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頗為尴尬。
徐溪晚定定看着林幸細瘦的手背上紮着的輸液針,看了一會兒,終于坐了回去。她轉過身,背對着林幸,才跟護士說:“你來。”
“好……好……”護士些微忙亂了一下,調整了林幸額頭上的冰袋,又擦幹她身上的汗,才用酒精給她擦身。
整個過程,林幸一直抓着徐溪晚的手。
整個過程,徐溪晚任她抓着,卻一眼也沒回過頭。
徐亦晴早就到了醫院,在病房外把徐溪晚的舉動看了個完整。
徐溪晚一個晚上的行為舉止都太奇怪,徐亦晴好像抓住了一點線索,可又好像什麽都沒想明白。
徐亦晴向來看不透徐溪晚,她這個姐姐像個機器人,唯一一點人類的感情全都給了林幸,除此之外,理性冰冷得讓人害怕。
折騰到天邊泛白,林幸的燒才算徹底退了,徐溪晚聽她睡夢中的呼吸,也開始平穩起來,這才對着門外招招手,示意徐亦晴可以進來了。
徐亦晴得了許可,推門進去,坐在徐溪晚旁邊,輕聲問:“姐,小幸沒事了吧?”
“嗯。”
“不是,你跟小幸好端端的怎麽了鬧這麽一出?難道是小幸不聽話你要給她一個教訓?”這話說出來徐亦晴自己都不敢信,笑話,徐溪晚對林幸怎麽樣,旁人不清楚徐亦晴還不清楚麽?別說不聽話,林幸就是要把天戳個窟窿,只怕徐溪晚也能笑眯眯地給她造導|彈,徐亦晴真的想不通到底有什麽事能讓自己這個姐姐放着林幸生病了都不管的,還把她關在門外不給她進去。
徐亦晴只好試探徐溪晚,“莫非……莫非小幸說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打算養她了?”
徐溪晚悠悠地斜了徐亦晴一眼。
我就說不可能嘛!徐亦晴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壓根沒這回事,松了口氣,更不解了,“那到底是為什麽啊?”
徐溪晚的目光重新回到林幸身上,許久才說:“她也到了該獨立的年紀了。”
“……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折騰得小幸又哭又鬧又發燒的。”徐亦晴無語,“不是,姐,你教育孩子這麽多年還沒教育出心得呢?你想讓小幸獨立,這份心是好的,可你也得循序漸進吧?斷奶都得慢慢斷,哪有前一天還喝着奶,後一天就開始吃肉的孩子?這事得慢慢來,怎麽連我都懂的道理,你居然不明白?”
徐溪晚沒說話,任徐亦晴指責,等她說完了,才說:“以後你沒事多帶小幸出去走走,見見外面的世面。”
“嗯?你自己怎麽不帶?”
“我忙。”
“……姐,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理由麽?還是你覺得我是二傻子,真假話都聽不出來?”
徐亦晴想,要是頭幾年,徐溪晚剛接手徐家那會兒,那她還的确是挺忙的,那陣子腳不沾地的時候不在少數,可是近幾年,徐家的口碑也起來了,産業也穩定了,管理也到位了,一切穩中向好,徐溪晚手下那幫子人個個都是人精,尤其一個薛曲雙,大事小情給她辦得妥妥當當的,她現在還有什麽可忙的,忙得連林幸都沒工夫管了?就是徐溪晚最忙的那幾年,每年還固定帶林幸出國走一趟呢!
徐溪晚壓根也沒想給徐亦晴解釋什麽,只說:“你多帶着小幸玩,把必要的青春期知識教給她,以後你的零用錢每個月漲百分之二十。”
“姐,這不是錢的事……”徐溪晚把徐亦晴當什麽人了?堂堂徐家二小姐會為了五鬥米折腰麽?
“三十。”
徐亦晴閉了嘴。
不為五鬥米折腰,但是可以為六鬥米折腰。堂堂徐家二小姐是個相當識時務的人。
林幸很喜歡吃保姆阿姨做的魚片粥,徐溪晚打電話讓她熬了點送過來,送到的時候林幸剛睡醒,嘴唇發白,徐溪晚正一勺一勺給她喂水喝。
保姆見狀笑了起來,“小幸都多大了還要徐小姐喂呢?”
林幸剛受了一回刺激,這話可聽不得,立刻皺起眉毛去瞪保姆,只是她五官柔和,做不出兇相,這麽一瞪,反而有點撒嬌賣萌的意思,保姆笑得更歡,“好好好,阿姨不說了……徐小姐,這個粥我放在哪啊?”
“小幸不許沒禮貌。”徐溪晚不輕不重說了一句,一點苛責的意味都沒有,放下水杯,才對保姆說:“放那邊桌上就行。”
“好,那徐小姐,我就先回去了,這個粥您可記得喂小幸吃,不然涼了就要腥了。”保姆特地突出了那個“喂”字,果不其然,說完,林幸又瞪了她一下。
等保姆走了,徐溪晚才輕笑,“看,連王阿姨都笑話你了。”
“我不管,我就要晚晚喂。”林幸生了個病,比從前還嬌氣黏人了些,甚至多了一分任性,她被徐溪晚吓怕了,急于通過自己小小的任性,證明自己在徐溪晚心中的地位。
“好,喂你。”徐溪晚的語氣溫柔又無奈,和從前一模一樣。
林幸這才喜笑顏開。
她想,還好,什麽都沒變。
可徐溪晚卻想,什麽都變了。
林幸軍訓回來的第一個雙休日,原本打算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誰知道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病症,在醫院裏躺了兩天,直接上學去了,沒有休息成,反倒比軍訓時更憔悴了不少。
開學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分座位,兩人一桌,上了初中,上至校長,下至每個課任老師,一中全體教師組成員嚴防死守杜絕早戀,男女混桌就別想了,要不是教室太小,班主任恨不得每個孩子一個座位,生怕教室裏有一點能誘導早戀的苗頭。
班主任陳老師知道林幸的背景,對林幸關注有加,知道她性格有點內向,又知道她軍訓期間和錢朵朵玩得不錯,排座位時特地把她和錢朵朵安排做了同桌。
一中為了保持公平公正的制度,所有學生的座位都是不固定的,每兩個星期換一次組,每一個星期換一次排,可即使這樣,也有幾乎永遠不會被換到角落裏的位置,在初一二班,這個位置就被陳老師不動聲色地安排給了林幸。
換完座位之後,同學們悉悉索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整理東西,錢朵朵看出林幸臉色有異,問她:“林幸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啊?要不要去趟醫務室?”
“上周六生病了,沒事,已經去看過醫生了。”林幸病沒好全,鼻子堵塞,說話甕聲甕氣的。
“沒事就好,哎,想不到咱們又被安排成了同桌,你說巧不巧?哈哈,我真是太高興了,我來的時候還在當心呢,怕遇到一個脾氣不好的同桌,沒想到竟然是你,只能說老天保佑啊,我果然是受上帝眷顧的孩子,幸運值MAX……”
林幸生了病,整個人都恹恹的,趴在桌子上,耳邊錢朵朵的唠叨也漸漸遙遠。
林幸才剛剛發現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她某天洗澡的時候,對着浴室的鏡子,偶然發現自己的胸部好像不像原來那麽平了,鼓起來了一點點。
她興奮于早已期待多時的長大,可成長這件事還沒來臨,更早一步到來的卻是煩惱。
從前那麽想長大,長大真的是一件好事麽?林幸一點也不覺得。
長大這件事,讓她最愛的晚晚都開始疏遠自己。
那天生病對徐溪晚驚吓不小,林幸又順理成章搬回了那個屬于她們兩個人的主卧裏,林幸高興沒多久,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已經很久沒有加班過的徐溪晚又開始了頻繁的加班,林幸有時晚上睡不着,打電話給她,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就說自己在忙,讓林幸早點睡。
林幸睡一覺醒來,看看旁邊,那半邊床平平整整,一點被人趟過的痕跡都沒有。
徐溪晚一夜未歸。
林幸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失落,她靜靜坐了一會兒,反手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想打給徐溪晚,問她在哪裏,忙完了沒有,但是剛打開通訊錄,她的手指就停止了動作。
還是……算了吧。
林幸想,說不定這會兒徐溪晚剛剛得了一點休息的時間,貿然打過去,萬一打攪了她的睡眠怎麽辦。
林幸心緒雜亂,想的事情多了,在床上坐着的時間久了些,她正發呆,忽然被敲門聲一驚。
“小幸還不起床就要遲到咯。”徐溪晚推開門,探出半個身子,歪着頭沖林幸笑,“起床了小懶貓。”
“晚晚?”林幸眼睛亮了,失望的情緒被巨大的驚喜所代替,“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徐溪晚笑着說,“快起床,吃完飯我送你去上學。”
“好!”林幸看到徐溪晚,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渾身上下都鼓足了幹勁,一個翻身蹦下床,三下五除二刷完牙洗完臉,吃早飯時一直盯着徐溪晚笑。
徐溪晚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還能和林幸開玩笑,問她是不是考了第一名了,不然為什麽笑成這樣。
“比考第一名高興多了。”林幸雙手托腮,亮晶晶地看徐溪晚,“我只要看到晚晚就很開心。”
“開心完了趕緊上學吧。”徐溪晚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看現在都幾點了?”
“啊!”林幸跳下餐桌,沖進房裏整理書包。
她進了房間,徐溪晚臉上的笑才收起來,眼睛裏被深深的疲憊所替代,她搓了把眼睛,等林幸出來,又換上那副高興的表情。
晚晚沒有變,晚晚只是工作忙。
這個認知讓林幸着實高興了一陣子,徐溪晚每天夜晚加班,可是每天早晨總會在林幸睡醒之前趕回來,陪她一起吃早飯,送她上學,不過下午放學變成了司機來接。
可是到了周末,徐溪晚就整天整天的不見人了,不論清晨或是夜晚,總不見她回來,而徐亦晴在周末出現的次數變多了起來,經常帶着林幸出去玩,遠郊,或者鄰市,徐亦晴本來就是個愛玩的人,帶林幸從仲夏玩到深秋,完全不帶重樣的。
在學校有老師同學和好友,在家裏有徐亦晴,可林幸還是從心底升騰起無法自處的孤獨。
沒有徐溪晚,整個世界都不對了。
“小晴姐姐,晚晚到底在忙什麽?”林幸終于忍不住問。
“啊?那個啊……”徐亦晴眼神尴尬,“就是工作嘛,你也知道她工作起來不要命的,聽說是要擴展海外市場,你也知道海外有時差嘛,所以她當然也得加班啦……”
“哦……”林幸不懂徐溪晚工作上的事,徐亦晴的說法有幾分靠譜,她也只能相信。
可是徐溪晚不是總裁麽?難道總裁也要加班?
林幸課間曾經跟着錢朵朵看過幾本網絡小說,那裏面的總裁就是天天談戀愛,好像從來也沒加過班啊。
“別說總裁,就是國家領|導人,該加班也得加班。”徐亦晴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還有,以後少看點網絡小說,多看點正經書,別到時候三觀都被帶歪了。”
“小晴姐姐。”
“嗯?”
“你是不是開始變老了啊?”
徐亦晴不知道林幸這是什麽意思,看着林幸,等着她給自己解釋。
林幸笑起來,“不然怎麽越來越古板呢。”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亦晴想,林幸你這個小兔崽子,嘴上不留情的功夫太像徐溪晚了。
“小鬼,我這是為你好!狗咬呂洞賓!”
“看個網絡小說就能被帶歪三觀,那這人得沒主見成什麽樣子啊。”林幸聲音溫軟,說的話卻很堅定。
徐亦晴一想,嗯,有道理。
……
坐到徐溪晚這個位子,要忙的事早沒有那麽多了。只是徐溪晚每日被自己對林幸的陰暗心思折磨,無法面對林幸,只好借着加班為由,整日整夜的不回家。
她的辦公室裏自帶休息室,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徐溪晚簡直把那間休息室當成了自己的長期住所,可她一晚接一晚地失眠。
徐溪晚不敢想林幸,不敢見林幸,每天早上早餐時間那短短半個小時的相處,已經是她能離林幸最近的距離。
再近一步都不行了。
徐溪晚會害怕。
她會毀了林幸。
不和林幸見面的時間裏,徐溪晚甚至不敢想她,好像腦海裏有一秒鐘突然浮現出林幸的樣子,都是不可饒恕的罪惡。
沒有了林幸,徐溪晚的世界驟然多出一大片空白,令她無所适從,只好用工作填滿。
工作、工作,沒日沒夜的工作,實在不行就開拓新的項目,徐溪晚終于累得能睡上幾個小時,終于能把林幸從她的世界裏暫時屏蔽。
公司裏的高層都發現這個已經愈發沉穩的決策人又開始了年輕時那種拼命三郎似的幹勁,人人不敢怠慢,都鼓足勁頭往前沖,那個季度,已經進入平穩發展階段的徐氏盈利大漲,連帶着股票也水漲船高,董事會的幾個老家夥高興得合不攏嘴,公司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拿到了不菲的獎金。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
只有林幸在每天的早餐餐桌上,擔憂地對徐溪晚說:“晚晚,你現在好瘦啊。”
林幸完全不關心徐溪晚的什麽公司利潤率、營業額、股票,她只知道,她所看到的徐溪晚,眼窩深陷,眼睛裏紅血絲遍布,疲累辛苦,可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然而林幸不知道,這樣的關心更讓徐溪晚痛苦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