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碧海連天、驚濤拍岸的懸崖邊,一名身着亮緞藍衣褲的男人手持長劍與六名黑衣男子纏鬥、厮殺着。
明顯的,手持長劍的男人占了上風,将群起攻之的六名男子打得節節敗退。這時,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從懷裏掏出一瓶藥,迅速朝他撒了一把粉末,男人以劍橫在前方,卻還是吸入了不少粉末。
男人提氣時,一陣力不從心,冷眼掃向眼前圍繞着的黑衣男子,心中暗喊不妙,但黑衣男子并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趁此機會群而攻之,果然、不消多時,男人身上已被利刃割傷了好幾道傷痕。
男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使出全力,沖出重圍,施展輕功,疾掠而行。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眼前一片空曠的山野,男人銳眼在四周搜尋着,耳朵敏銳的傾聽,追兵依然不死心的緊追在後。
可惡!男人低咒一聲,身影竄入一條蜿挺小徑,沒多久,一座村莊近在眼前,他快速找到其中一間竹屋,無聲無息的翻身進入,再将門扉很快掩上落闩。
男人高大的身軀窩坐牆邊,放松緊繃的身子,再暗自提氣,調勻氣息後,俊朗的面孔不由得放松不少。幸好,只是化功散而已,且他只吸入一些,約估只要一個時辰後,他的功力就可恢複完全。
然後,一種被注視的感覺讓男人倏地又警戒起來,一雙沉斂的目光對上一雙圓亮晶燦、好奇打量的水眸,男人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他竟沒有察覺到屋子裏有人,在昏暗的油燈照映下,那雙好奇的圓眸裏沒有驚懼,反而直勾勾的盯着他瞧,那澄澈水亮的目光令男人的心房似被撞擊了下,蕩起一絲波瀾。
一襲桃紅衣裙的姑娘俏聲走了過來,蹲在他身邊,好奇的打量着他,絲毫不在意他愈形緊繃、冷酷的神情,正欲開口時,門外一陣腳步聲徘徊着,一只大掌迅速覆蓋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
男人的注意力全被門外的聲響吸引住,江水心正好趁此機會打量着他——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的男人。
他有一張俊朗中帶着粗犷威武的臉龐,眉宇間還有着剽悍氣息,懾人的氣勢中隐含一股尊貴、不可侵犯的神聖,緊抿的薄唇和石雕般的線條,刻畫出他剛毅的性格。
本來,他突然出現在屋子時,她确實吓了一大跳,并且感到恐懼的僵着身子,吓得連一點聲音都不敢出,觀察了一會兒,她發現他渾身并沒有肅殺之氣,反倒流露出一抹細微的脆弱之情,她才安了心。
白韶陽側耳傾聽,知道那群人不敢随意侵擾民宅而離去後,他的視線轉回眼前的姑娘身上,正好和她的眼睛對上。
這位姑娘一點都不伯生的直視着他,令他的心湧起一股古怪之情。她伸手指了指他的大掌,那雙圓亮的眸似在對他示意,于是他挪開了手掌。
“你是壞人嗎?”嬌脆的嗓音響起,圓亮的水眸直瞅着他問。
“不。”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白韶陽的目光須臾不離的緊盯着她。
“喔!”江水心一臉了然的回望着他,“原來你是被壞人追殺了啊!”她兀自點點頭,然後站起來﹒走過房間,來到一個矮櫃前拿出醫藥箱。
白韶陽用力撐起自己,費力的站了起來,背部倚靠着牆面。
該死!他低咒了一聲,雖然只吸入了一點粉末,但為了逃離對方的追殺,卻耗費了他不少的氣力,現在的他只感覺到全身無力、冷汗直流。
突然,一只柔軟溫暖的手臂橫過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大掌,他陰冷的瞪着她。
她卻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用着柔軟的嗓音對他說:“我扶你。”
瞪着她充滿溫暖的笑容,他無力的身軀半倚着她嬌小的身子,任由她帶着他坐在椅子上。
她伸手撩起他的衣袖,先在傷口上撤藥,再裹上幹淨的布巾。
白韶陽望着她專心替他包紮傷口的臉,不發一語。雖然她身着粗布衣裳,卻難掩她清秀的容顏。她絕對不是天仙美人,和美麗也構不上邊,但身上卻有一股令人感到溫暖又安心的氣息,令人不自覺想多靠近她一些。
她有一雙如柳葉般的細眉、圓圓大眼、菱角般的櫻唇、鵝蛋般細致的臉龐,最吸引他注意的應該是那雙大眼裏透出的靈魂之光,澄澈無僞,毫無雜質,就像一塊上好的水晶琉璃般透澈迷人。
“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把上衣給脫了?你的背後被劃了好長一條刀口。”江水心知道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她依然自若的做着該做的事——将他的手臂包紮好後,站了起來,粉頰嫣紅的向他要求着。
狹長黑眸落在她一張一阖的嫣唇上,接着往上移到她粉嫩無瑕的頰,那裏染上了兩朵紅雲。他知道說出這種要求來,對一個閨女而言,是有多麽的大膽,于是他不發一言的伸手脫去上衣,裸露出精壯的胸膛來。
江水心斂下眼,走到他身後,先替他拭去血痕,再慢慢的上藥。望着他寬闊結實的背部肌肉,她忍不住飛紅了臉,但依然神情自若的替他上藥。
這個男人的身體和老爹的不一樣,他好強壯,看起來又好有力量。
第一次和除了老爹以外的男人有這麽親密的接觸,而且這個男人單單只坐在她面前,背對着自己,渾身就散發一股懾人、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幹擾着她的思緒,讓她的心房飛快跳着。
“你叫什麽名字?”白韶陽終于打破沉默問她。
在他身後忙碌的小手先是一頓,然後才回答他,“江水心。”
待她替自己包紮好背後的傷,他轉過身子面對她,“謝謝你。”
“不用客氣。”江水心唇畔微揚,一點都不被他渾身散發的冷峻氣息所影響,她走到桌旁,收拾着藥箱。
“你随便讓一個大男人闖進家裏,還替他療傷,難道你不怕危險?不怕我對你怎樣?”他挑眉,不以為然的對她警告。
江水心擡眼,笑盈盈的對他說:“我并沒有随便讓你闖進家裏,是你随意擅闖進來,而且你說了,你不是壞人。”
一向都是波瀾不興的冷眸微瞠,不可思議的瞪着她,“我說了你就信?”
江水心點點頭,“我相信你。”
見他依然一臉難以置信,她笑容可掬的伸手指了指他的眼睛,“因為你的眼神。”
看他面露疑惑,她笑着說:“你的眼睛黑白分明,不飄忽,眉宇間散發一股正氣,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她的話令白韶陽意味深長的打量着她,在這瞬間,他捕捉到她神韻間有種聰慧氣息,他明白,她絕非是個淳樸、不解世事的小村姑罷了!她是個聰明、有智能的女人。
真難得,在這偏僻的小村莊裏竟然也會遇到這麽清靈的姑娘,她不僅在遇到一個大男人闖進來時,沒有尖聲大喊,還無懼、鎮定的接受他的存在,并且還幫他療起傷來了,真是個奇特的女子!
白韶陽發覺自己不曾為誰而悸動的一顆冰封的心竟奇異的跳動着,他冷眸閃動着一絲起伏,那張冷臉卻沒有任何表情,他冷嗤一聲,“難道你不怕等我力氣恢複了,就色欲熏心的往你身上撲?”
她唇邊綻放柔柔笑容,搖搖螓首,“你不會,也不是這種人,否則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他濃眉一挑,興味盎然的黑眸牢牢盯着她,薄唇勾起一抹譏谑的冷笑,“我們初次見面,反互不相識,我又一身狼狽的闖進來,你怎麽知道我不會?”
“我就是知道。”江水心篤定地說,放好藥箱,蓮步輕移款擺走了過來,澄澈的目光定定回望着他挑高諷笑的眉眼。
“如果你真想對我如何,早就提起那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對我粗聲粗氣的,絕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她的水眸朝躺在牆角地上的長劍溜了一圈,笑盈盈的對他解釋着自己的想法。
她的評論只是讓他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看他一副拒人于千裏外的模樣,她知道如果她不開口問,他也絕不會輕易開口。
那雙冷眸倏地沉斂的直盯着她,沉默在兩人之間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
江水心突然覺得好笑。這個男人真奇怪,個性陰晴不定的,真令人難以捉摸。
恍若有一個時辰之久,他就只是盯着她不語。她瞥了眼窗外,夜,正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昏黃的室內顯得更加幽暗了,于是她傾身,将桌上的油燈加大,瞬間,溫暖明亮的光亮籠罩滿室。
“如果你不方便告訴我就算了。”她朝他嫣然一笑,然後旋身,往隔開內室和廳堂的布簾走去。
該去看看老爹了。她才這麽想,老爹喑啞、蒼老的聲音就從內室傳了出來。
“水心……”
“來了。”她揚聲回喊一聲,揚高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她加快腳步,伸出纖指才剛掀開布簾,身後的男人卻突然開口。
“白韶陽。”
低緩卻十分清楚的渾厚嗓音在背後響起,江水心停下腳步,轉首,嫣唇輕吐,“白韶陽?”然後,螓首輕點,清秀的臉龐漾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話畢,她的身影消失在布簾後,不多時,白韶陽耳力甚好的聽見低低的交談聲在內室響起,在他還來不及細想時,他的身子已來到布簾前,掀起布簾,一眼就可看見窄小的鬥室內有一張小小的床。
床上躺着一個瘦弱的身軀偻縮在床上,身上蓋着一床厚厚的毯子,臉上蒼白而無血色,看得出來是個生了病的老人。
“他是誰?”床上老人原本渾濁的目光突然乍現一絲清明,直射向站在布簾前的男人。
江水心聽見老爹的話,很快轉頭,見到白韶陽站在那裏,訝異的瞥他一眼後,又望向床上的老爹,“他只是個路人,待會兒就要離開了。”
老爹聞言,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又老又病,渾身也沒有什麽力氣,就算這男人真想對水心不利,他也力不從心哪!
江水心從床邊的圓椅上站了起來,拉了拉床上的被子替老爹蓋好,再柔聲對他說:“老爹,我去煮晚膳。”
老爹點點頭,小聲的在她耳邊道:“小心一點,讓他吃完東西,就趕快打發他走。”
江水心聞言,先是一怔,然後望見老爹眼裏的關心之情,她笑開了臉,點點頭,“嗯!老爹,你別擔心,他是個好人。”
她走向白韶陽,來到他面前,仰高下巴對他說:“出去吧!”
白韶陽轉身走了出去,江水心跟在他身後,走出布簾,她才開口問他,“你似乎好些了?”
“嗯!”白韶陽淡應一聲。
其實,他的力氣已經一點一滴的回複了,現在離開,就算遇到那群黑衣人,他也足以應付了,但不知為何,他的腳步就是遲遲無法移動,還一直往她身邊靠近。
是因為她嗎?他俯望着繞到他面前,仰高下巴望着他的女人,她的唇畔始終微揚着,仿佛一直在笑着,她渾身仿佛有一股溫暖又使人靜心的氛圍形成,令人貪戀着這種溫暖與平靜。
“這樣就好。”她明顯的松了口氣,對着他笑得燦爛,“你坐一下,我去煮晚膳,很快就可以吃了。”
白韶陽望着她燦爛的笑顏,身體卻突然有了一股強烈的欲望,想将這個充滿溫暖和陽光般和煦的女人揉進體內,烙印下屬于自己的印記。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他的大掌緊握着,壓抑住這股不該有的欲望。
他們兩人只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過客,她的生活是如此簡單而平凡,卻也是他所渴望的,而他……他的生活複雜多了,肩上背負着沉重的責任……他和她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別,他不想破壞她臉上那溫暖迷人的笑容。
于是,當江水心将晚膳端出來時,廳堂內已不見白韶陽高大的身影與迫人的眼神,她感覺到室內的空氣已沒有了他的氣息,水眸搜尋着牆角地上,那支森寒冰冷的劍已不見蹤影,桌上卻擺了一錠金元寶。
江水心放下手上的膳食,掌心裏握着沉甸甸、冰涼的元寶,她的心卻若有所悵。她搖晃螓首,啞然失笑。
江水心,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這個男人本來就不屬于這裏,更不可能和你有所交集,就算吃完了你煮的東西後,他終究還是要走的啊!
江水心将手上的金元寶收到矮櫃裏,密實的藏好後,将這個有着一雙冷眸卻孤寂的男人收藏在心底最深處,接着拿起熬炖得軟爛的肉粥走向內室。
三個月後。
江水心沒有想到會再遇見白韶陽,這個在她心底已成淡影的男人,再見到他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從沒有自她心底消失過,不可思議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對一個才相處不到幾個時辰的男人如此念念不忘。
這次,他依然一身亮緞藍衣藍褲,黑發以黑色發束紮在腦後,雖然沒有了上次的狼狽,一身精神奕奕,卻也掩不住臉上的風霜與眼底的疲憊。
兩人之間不需言語,四目交接時,流轉着許多暧昧情緒,激蕩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激情火花,他們都知道兩人初次見面時,有多努力的在壓抑着心底那潛藏的欲望。
如今,他竟然找上門,江水心在他伸出大掌時,沒有遲疑的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然後并肩在門廊旁蹲坐下來。
肩并着肩、腳挨着腳,身側密密相連,男人熱燙的氣息傳遞到她肩側,同時影響着她規律平穩的呼吸和心跳。
“你是個寡婦,而老爹是你的公公?”白韶陽一開口就将她的身份點明。
江水心呼吸一窒,然後再緩緩呼吸着,側首望着他,“你調查我?”
白韶陽直勾勾的眼裏閃爍着不容錯認的欲望之火,冷聲對她說:“只要随口一提,這個村莊的人沒有不認識你的,我總該明白你是不是屬于哪個男人。”
因為他不碰有男人的女人。
江水心水眸直瞅着他,眨也不眨的問:“你怕嗎?”
“怕什麽?”
“我是個克夫的女人,和丈夫成親當日,他就倒黴的被征召入伍去打仗,一去就是三年,音訊全無,同去的人都回來了,他們說他失蹤了,其實,我知道他死了。”她幽幽地道。
他伸手以指挑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清麗的臉蛋,迷失在她那雙清澈如水晶般迷人,卻足以令人跌入其中無法自拔的漩渦裏,“你不适合露出這麽陰郁的表情。”
江水心突地眨了眨眼,同時眨去陰霾,露出明亮的笑容,“是啊!反正,日子依然要過下去,不是嗎?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懂。”
見她朝自己咧開嘴笑得開朗,白韶陽感覺到心底有一股憐惜之情泛濫得不可收拾,大掌往後橫放在她背上,收攏這副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身體,“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他想要她,這三個月來,只要不忙碌時,他的腦海就會躍上她的身影和笑容,這令他焦躁,從來沒有哪個女人的容顏能在他腦海裏出現這麽多次,也許,擁有她以後,他就不會再對她眷戀難舍了。
江水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搖了搖螓苜,“我有我的責任。”
“那麽,你願意嗎?”于是,他不再多追問,冷冽的眸轉為熾熱凝視着她。
“你不怕和我在一起會倒黴?會被我克死?”她反問,一顆芳心早因他的問話而亂跳得不像話。她知道眼前這個渾身散發懾人氣勢的男人絕對是個優秀的男人,也許他是自己此生僅有能讓自己心動且帶着自己去追尋那種光與熱的冒險男人。
她明白他絕對是個危險的男人,但她卻如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抛開禮俗禁忌,想追随着他共赴她永遠沒有享受過的魚水之歡。
于是,江水心跟着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在一塊了,兩人之間擁有的不僅僅是男女之間的激情欲望,在心底埋藏的還有說不出口的悸動。
一年後。
老爹因病去世了,江水心埋葬他後,頓時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這幾個月來,白韶陽沒空過來,但他卻托人捎來了一封書信。
“江姑娘,堡主要我務必将你帶回去,妥善安置,請問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了嗎?”
江水心擡首,有些怔愣的望着眼前帶著書信前來的少年,他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才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見她怔愣的模樣,他又出聲叫喚着她。
江水心回過神來,她沒有想到白韶陽竟然會想帶着她到他的世界裏去,信裏只是幾個大字,要她随着他派來的人一起走。
“堡主?”韶陽是個堡主?
少年點點頭,“江姑娘,堡主交代我一定要将你帶回堡裏,請你和我走,好嗎?”
“這……”江水心咬着下唇,一臉為難的望着他。說實話,她并不想離開這裏。
“喲!瞧瞧,這小寡婦真不簡單,克死了丈夫,沒多久就攀上了情郎,活活氣死了公公,沒想到這會兒又搭上了少年情夫,還真是會破壞了我們村裏的名聲哪!”
說着這些尖酸刻薄的話的是一個大嬸,她伫立在門邊,一臉不善的瞪着江水心。
門邊,不知何時聚集了幾個村裏的三姑六婆、幾個老漢和年輕力壯的男人,他們都是被門外那輛黑色馬車給吸引了目光而聚攏過來,聽見少年的話,正好借題發揮。
這一年來,村裏的人都知道,她和外面的一個男人過從甚密,但礙于男人剽悍的氣息和懾人的氣勢,沒有人敢多說話。
江水心聽見這番話,面色有些白,但她沒有開口。其實這一年來,她上村裏買東西時,早就習慣了這些不善的耳語和衆人異樣的眼光,可她從不在意,因為他們并不在她心底,自然不受困擾,然而他們今天卻圍攏在她家門前,恐怕她無法再對他們視而不見了。
“是呀、是呀!江水心,依我看哪!你就走好了,免得在這裏随便勾搭男人,毀人家庭。”另一個大娘也搭了腔。
一時之間,村裏的人全都站出來想将她趕出村裏。
少年沒有想到村裏的人竟如此尖酸刻薄,清秀的臉龐驀地一沉,不具任何威脅的清朗目光瞄向江水心,見她白着臉、咬着唇,不發一言,沒有反駁村民的話,也不替自己辯駁。
“江姑娘,你去收拾東西,我在這裏等你,還要趕回堡裏呢!”他出聲催促着她。這樣也好,這個村子怕她也是待不下了。
江水心聽見他的話,這才移動腳步往內室走去。村民們,促成了她不得不離開的決心。
見她進去後,少年雙眼迸射寒光,視線朝村民們掃了一圈,那充滿脅迫的一瞥,竟令他們全都退了一步,在他無言的瞪視下,紛紛畏懼的一哄而散。
待江水心從內室出來時,門外己不見任何人。她肩上背着一個包袱,望着他,神情卻明顯的松了口氣。她将門窗都關好,然後随他走了出去。
江水心看見的是一輛馬車車門嵌着一只銀色老鷹标志的黑色馬車,進入馬車裏,裏面的打造十分精致豪華,她隐隐覺得那個和自己有了幾次肌膚之親的男人不是尋常的男人。
不過,她沒有多問。
馬車徐緩的往前移動,江水心知道往後她将有一個全新的生活了,而生活裏将多了他。
三個時辰後,江水心置身在一座雅致的別院裏,這座別院就叫做“水心院”,專屬于她一個人的別院。
別院裏有六個丫鬟專門服侍她,來接她的少年告訴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身邊的丫鬟,她們會替她處理她的各種需求。
江水心一踏進精致幽雅的花廳裏,桌上已擺了許多绫羅綢緞,其中一個丫鬟上前來,态度恭敬的對她說:“江姑娘,小的叫彩衣,堡主吩咐這些衣裳全都要給江姑娘試穿的。”
江水心瞄了眼桌上那堆各色衣裙,她揚起一抹微笑對彩衣說:“不用了,我相信那些衣服我應該都穿得下,你收下去吧!”
彩衣是堡裏的大丫鬟,十分伶俐又會看人臉色,看她一臉不感興趣的模樣,連忙伸手要人将那些衣服收到櫃子裏,再見她神色掩不住的疲累,連忙對她說:“江姑娘,彩衣帶你去淨淨身,然後吃頓飯,再服侍你歇下,如何?”
“嗯!”江水心聽到她的話,眸光不由得亮了下,十分期盼能淨淨身,坐了一天的馬車,腰酸背痛的,能泡泡熱水,肯定會很舒服。
“那請江姑娘随我來。”彩衣有禮的對她福了福身,領着她走進內室,往澡堂走去。
一個時辰後,江水心不僅洗了澡,還洗了發,此刻,她換上彩衣要人拿來的新衣裙,彩衣正在替她梳着發,手上拿着貴重的珠寶發釵在她發上比劃着。
“不用了,就讓頭發這樣披着就好,反正待會兒我就想上床歇息了。”江水心搖晃螓首,柔聲對她說。
彩衣本欲開口說話,但見她雖脂粉不施卻有一股自然特殊的氣質,而披瀉的長發更顯她的嬌弱與女人味,于是改而對她應了聲,“是。”
看到她站起來,彩衣連忙站起來上前扶着她的手肘,“江姑娘,請到前面用膳。”
江水心十分不習慣有人在一旁服侍她,這十七年來的歲月,不管任何事,她都是一個人打理的,所以,她對彩衣露出微笑,“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是。”聞言,彩衣很快放開她的手肘,在她前方領着她走向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