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餘北順手把門反鎖,他們歸期不定,萬一聽到什麽或者看到什麽不得了的,這年就真的沒法過了。比如看到舅舅暴打親外甥之類的畫面。

路南以前不知上這串過多少次門,蹬掉拖鞋就往餘北的床上一坐。餘北把書桌旁的椅子轉了個向,和路南面對面坐。

“怎麽,連床都不敢上了?”

路南這話不帶虛假成分。以前他倆确實比較喜歡在床上看電影打游戲。只是這話聽起來總有點不太對勁。

“你正經點,行吧。說話跟個小流氓似的。”

“還不是您教導有方。”

餘北想自己遲早要被這小東西氣死。還沒等餘北開口,路南便先發制人:“你要和我談什麽?”

“你怎麽确定自己喜歡同性。”

“看GV能硬,看AV陽痿。”路南恹恹道,“我直接告訴你得了,省得你問。這麽說吧,我一直把你當意淫對象。我從小到大,只喜歡跟你在一塊。我吃飯睡覺寫作業打游戲等等,幾乎每項活動都有你。我沒法想象你未來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或者女人。我不能接受他和你比我和你更親密。一想到這種破事我他媽就想打人。”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你這小朋友怎麽獨占欲這麽重?誰和你講小舅只是你一個人的了。我陪你、愛你、關心你,只因為你是我外甥,而不是他媽的同性戀情,好吧。”

“如果我不是你外甥呢?”

“那從一開始咱倆就不會有什麽交集。我不喜歡小孩兒,尤其是你這種惹人煩又狂到沒邊的。”

“是嗎?那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你不喜歡小孩,只喜歡我。”

“對。你是把親情當成愛情整了。”

“親情會讓我□□都在腦海裏幻想和你做·愛?”

“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像你舅這樣人帥又不狗的稀世珍品,受你這類小朋友的歡迎,也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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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你才見過幾個小朋友?像你外甥這樣帥到沒朋友的,往街上一站都有人來搭讪。”

餘北又想起路南小時候的說話方式,這麽多年下來,路南在跟人嗆聲這方面真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我有個問題”路南說。

“講。”

“你怎麽确定自己不是把愛情當親情了?”

“小兔崽子,你這是在跟我搞哲學辯論?”

“不,我是就事論事。”

“我上次就和你說過了。我對你沒想法。”

“是嗎。”路南冷笑出聲,“我有個辦法。”

“你要搞什麽?”餘北一聽這話,如臨大敵。

“和我接吻。如果你覺得膈應、難受,說明你真對我沒想法。”

餘北的大腦轟的一下全亂了。他惶恐無措地發現,他竟然真的不敢。他怕這一親下去所有東西全完了。

什麽親情愛情,在欲望面前全他媽成了狗屁。

餘北沉默了。

路南露出一個仿佛勝利者的笑容,他像逮到兔子的狼那樣興高采烈地宣讀了死亡判決。他篤定道:“你不敢,小舅。我就知道你不敢。”

餘北在第二天打包回了上海。明知是在逃避,但他別無選擇。他一躲就躲完了路南高中三年。

路南十九歲,餘北二十八歲。

這幾年餘北每次回家,都被按着頭去相親。相了沒有一百次,也有幾十次。

但他不僅遲遲沒有結婚的動向,就連談戀愛的跡象也沒有。搞得全家除了路南之外的人都很着急。當然有多少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态,想也知道。

餘北他媽不是自誇,她是真覺得自家兒子挺好的。又高又帥,名牌大學畢業,無不良嗜好,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技術部的小高層。人來相親的姑娘幾乎個個都對餘北很有點意思,可她的兒子就跟個法海似的。問他什麽想法。他說沒想法。

問他為什麽沒想法。再好的姑娘都能給他挑出一堆刺。

餘北他姐勸他媽,男孩晚點結婚有什麽的。但她私下裏問她弟,“是不是沒碰上合适的?”

餘北說:“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你們急也沒用。”

餘北想得很明白,你們叫我相親,我相。你們叫我結婚,沒門。

一個字總結,就是拖。

他也不是沒考慮過出櫃。問題是,他連出櫃的對象都沒有,出得毫無說服力。大不了打一輩子光棍,還能咋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不會都在餘北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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