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行

葉瀾把蘇摩沒有變性的事情,如實告訴了靜娘——這一步,葉瀾是想讓她知道,一個不能用化生來決定性別的鲛人,蘇摩就是他們苦等千年的海皇轉世。

星庭海市不是簡單的尋歡場所,葉瀾知道這裏是鲛人複國軍的一個暗部,雖然葉瀾不願意讓他再背負複國的重擔,但是,也唯有這樣才能在他還未成長起來之前保護好他,不至于他再次流落奴隸市場,最後被青王買去,利用他來破壞白璎和真岚的婚事,而後被驅逐出雲荒,四海流離,最後歸來時已是地獄爬出的複仇惡鬼。

葉瀾自認為自己設計得很好,可是改變命運這種事,果然不是葉瀾的一句話就能成功的。

靜娘如葉瀾所願,發現她從西市帶回來的孩子竟然是海皇。她激動得無以複加,整張臉都扭曲起來,她跪在醒過來的蘇摩面前,高呼海皇萬壽。

葉瀾看見蘇摩的身子往後縮了縮,大約有些不知所措。葉瀾朝他笑了笑,可惜他看不見。

而靜娘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通知廣大的鲛人同胞,竟然是用一柄短小尖銳的匕首,猛然刺進葉瀾的胸口——那是心髒所在的地方,她拔出刀的時候,抱歉地對葉瀾說:“對不住了,小瀾,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葉瀾視線開始模糊,罵了句窩草,她的心絕對是向着蘇摩的啊,絕對不異啊!疼疼疼,卡在肋骨上了啊!還好她的心髒長在另一邊,這一刀應該不會要命——所以這大概是她的主角光環了吧,心髒長在另一邊這種電視劇狗血的設定保了一命。

雖然不會要葉瀾的小命,但卻實刺入了她的胸口,葉瀾再次醒來時,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大概是荒郊野外的亂墳崗,可能在葉城的西郊,她知道那些流民死掉了都被扔到了葉城西郊的天光墟,她該感激靜娘沒有按着鲛人的習俗來,把自己扔到水裏去,不然她淹死的可能性很大。

她身上還蓋着一層薄薄的草席,倒也算沒有曝屍荒野,胸口發疼,呼吸都痛,手腳也是冰涼無比,還沒死算是命大了,葉瀾暗暗慶幸。

那麽葉瀾的那個計劃,算是成功呢還是失敗呢?葉城是回不去了,只怕葉瀾現在只要是出現在葉城,必定會被鲛人私下裏追殺——知道了海皇出世的消息,他們怎能不緊張,怎麽可能任由葉瀾這個知道消息的外族人随處亂跑。

那她該怎麽辦?

葉瀾窩在郊外的茅草堆裏一夜,想着自己該如何是好,腦子亂騰騰的,又覺着自己難以靠近蘇摩,想了想後,突然覺着說不定自己被賦予的使命是拯救皇太子真岚呢?可是皇太子出生了嗎?這時間不對啊。

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夜,第二日決定先離開葉城,去走走其他的城市,然而卻聽到了一個消息:葉城最大的尋歡所——星庭海市突然被官府勒令關閉。

不知為何,葉瀾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官府一向不會閑來無聊做這種事,況且有不少政府高官都來過星庭海市找女奴,又怎會關閉它?

難道是海皇出世的消息被空桑知道了?若是這樣,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一些。嘶,蘇摩要是被空桑人抓去,只怕會不大好。

葉瀾煩躁地抓着腦袋,書裏寫這段了嗎?寫了嗎寫了嗎?不知道!

Advertisement

她來回踱步,終于決定還是偷偷摸摸回葉城看看。

葉瀾抱着碰運氣的想法,打算去葉城打聽一下蘇摩他們的下落。

* * * * * * * * * * * *

或許葉瀾的存在,真的只是為了改變他的命運——葉瀾還沒跑進葉城,就在城外的護城河邊看見了蘇摩。

他渾身沾滿了血,目光渙散,表情依舊冷淡,他的血來自誓死保護他的部下們,他們此刻已經氣息全無,軟軟地浮在河面上,殷紅的血一縷一縷散開。

他們終于保護海皇大人出了葉城,只要不被空桑人抓住,就有希望!

小蘇摩懷裏還是抱着木偶,也許他覺得,世上的最親近的,只有它一個而已。海皇算得什麽?那些同類們突然将自己奉為了拯救者,奉為了他們至高的皇者,可是在這之前呢?他窩在肮髒黑暗的囚籠裏的時候,他們在哪裏?

聽到葉瀾的腳步聲,他警惕地捏緊拳頭,手心裏是銀色的刀片,但是他不開口,只是仔細地聽着葉瀾的步子,判斷葉瀾的位置。

葉瀾一早就看見他攥在手裏的刀片,毫不懷疑他會突然竄過來給自己一刀。

“別動手!蘇摩,你還記得我嗎?”葉瀾頓了頓,“就是給你洗藥浴的那個人。”

他一怔,眉頭皺了皺,确實聽出了葉瀾的聲音,但他開口的一句話葉瀾卻十分不喜歡,他說:“你沒死?”

葉瀾沒死,真的。

他語氣裏有不少欣慰,葉瀾聽出來了,于是她上去擦了擦小蘇摩的臉頰,擦下了一袖子的血水。

“跟姐姐走?”葉瀾停下來,又補充說:“我帶你離開這裏?”

他想了想,問:“去哪裏?”

葉瀾微微一笑:“中州,那裏比雲荒平靜很多吧,它在慕士塔格的另一邊。”

“你是誰?”他問。

“葉瀾,葉城的葉,波瀾壯闊的瀾,你可以叫我瀾姊。”葉瀾沖他伸出手,他該是看不見,卻下意識地伸手過來,微涼的手拉住葉瀾的手腕。

“好。”他說,不想要任何束縛自己的身份,只想自由,只想擁有可以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中州一定是個好地方吧?

* * * * * * * * *

現在沉默冷淡的小蘇摩,和長大後的陰枭性格完全不同,葉瀾想想多少有些欣慰。

“你是中州人,個子不高,”他突然在沉默裏發聲,吓了葉瀾一跳。

葉瀾放下手裏簡陋的地圖,盯了他一眼,他的碧色眼珠略略渾濁,明顯是看不見,怎麽會知道她的身高?

他想了想,繼續說:“想必模樣也是很一般的。”

白了他一眼,葉瀾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天仙一樣的美女?”雖然是很一般,和鲛人一族比起來更是差得無法言語,但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嚴肅地告訴你,你長得真的不怎麽地——這總是無比傷自尊心的。

蘇摩摸了摸自己寸長的頭發,似乎有些怒氣,他淡淡地說:“一路經過村鎮,我們并未引起任何注意,這說明你的長相并不像你說的美如天仙。我能到你的腰部,這說明你不高。你說要帶我去中州,想來你應該來自那裏。”

他一句一句地解釋,像刀子一樣直戳人心。

不高,模樣一般,中州人。

葉瀾嘆了口氣,忽然惡作劇似得伸出手去摘掉他頭頂的帽子,摸了摸他毛毛的板寸頭,笑:“等會進桃源郡,你要叫葉瀾姊姊啊。”

碧色的眼睛朝葉瀾瞪了一下,蘇摩奇準地抓葉瀾的手腕,奪下帽子戴好,有用厚實的圍布擋住大半張臉——他藍色的長發被葉瀾剪去,僅剩下一厘米長短的板寸,戴上帽子再遮住臉,全然看不出是個鲛人,扮作葉瀾的小弟,倆人從中州而來,與親友走失,此刻想要翻過慕士塔格峰,回到故土——身份來歷編得不錯。只不過他對于葉瀾剪去他的頭發,忿然了很久,葉瀾只能攤手,小孩子心性嘛。

嘿嘿一笑,葉瀾點着地圖上彎曲的紋路,說:“再過桃源郡,就可以達到東邊界,翻過天闕和慕士塔格峰,就到中州了。”

蘇摩被遮住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見得他點點頭。

葉瀾的目光透過草垛,望向外面茫茫的四野,天色将暗,昏昏的一片,入冬有些時候了,野外的夜裏很冷。

當時在葉城外的護城河遇見蘇摩,從為保護他死去的族人身上扒出一點金铢,便匆匆拉了他往東跑。一路上變裝喬裝,倒也沒遇上大麻煩,他們沒有遇見過空桑的追擊部隊——總覺得太過幸運,反而有點不安的感覺。

葉瀾抖了抖身子,覺得有些冷。四野沒有見到什麽人家和屋子,只有大大小小的草垛,他們縮在裏面,打算今晚對付過去,寒風很大,想點火取暖卻又怕點着了草垛,到時候連避風的地方都沒有了。

蘇摩裹得很嚴實,他比葉瀾怕冷,也許是因為他是鲛人的緣故。

葉瀾覺得漫漫長夜着實無聊 ,又知道寒冷裏睡過去很可能一覺不醒,所以感覺應該講個笑話暖暖場。

“我講個笑話吧?”葉瀾建議。

蘇摩沒有言語,裹着身子縮在茅草裏。

“小明剪了個新發型,有人說像風筝,他很傷心,于是哭着跑走了——結果他跑着跑着就飛了起來。”這是冷笑話,葉瀾在講完後的三四秒的沉默裏,自己哈哈哈笑了幾聲,果真很無聊。

“風筝,是什麽?”他的聲音都凍得發抖了。

“可以在天上飛的。”

“……鳥?”他遲疑一下。

葉瀾搖頭表示不是鳥,但是發現他根本看不見,只能解釋道“那是一種在可以飛上天的小玩具”。

“你冷嗎?”葉瀾發現小蘇摩微微抖着身子,慢慢靠過去,伸去抓他的手。他縮了一下,卻沒有甩開,老實說,鲛人的體溫偏低,現在就更像是一塊冰,夏天倒是個不錯的冰涼抱枕。

葉瀾搓了搓他的手,呵了一口氣。

小蘇摩似乎是愣住了,他只感覺到從手裏傳來的溫暖,抓住了就不想放開。

雖然葉瀾也很冷,拉住他覺得更冷,但是葉瀾不能放開他,這個一生都在黑暗裏的孩子,葉瀾不想讓他繼續冰冷下去。嘆了口氣,葉瀾張開雙臂,邊說邊抱住他“我抱你吧?比較暖和。”

他的身量只是個小孩子,輕易就環住他的整個身子,隔着那麽多衣服,都感覺到他渾身泛着寒氣。

蘇摩似乎扭了扭,也不再動彈。

他沉默了很久,葉瀾都快睡過去了,聽得他忽然開口問葉瀾:“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他淡淡地說:“你為何幫我,這對你有什麽好處?我雙眼已瞎,不會流出珍珠來……只是個沒什麽用處的小孩子罷了。”

“哦,”葉瀾頓了頓,笑了“不想讓你一個人而已。”

沉默。

“和我牽扯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他說這句話分外冷淡,但是葉瀾聽得出他語氣之外的悲傷。

“沒關系,”好下場什麽的,葉瀾不是太在乎,要是真的能改變他的命運,葉瀾又何樂而不為呢?大不了一死,也許還能回到現代。

但是他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也許不覺得太冷之後,他就開始叨叨地說了。

“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在西市的奴隸市場了,”蘇摩說“那個時候,我的利用價值就是哭泣,用哭泣來賺取珍珠——呵,怎麽可能讓他們如意,我的眼睛是自己戳傷的,再也哭不出來一顆珍珠了,而我又駝背畸形,自然被關在陰暗裏見不得光。”

他說的過去似乎是另一個人,沒有絲毫的感情起伏。但是葉瀾聽得卻很心疼,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這般了,就是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以後的性格。

“我在籠子裏呆了四十五年,”他冷笑了一聲“被人買走後,卻告訴我,我是他們的皇——笑話,真是大笑話,海皇是什麽我根本不想知道,回歸碧落海又與我何幹?”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大約是激動了。

葉瀾拍拍他的背,說:“我不太會安慰人,但是……我想說,過去的都過去了,未來還很長。你的未來由你自己決定,不要沉湎在過去的黑暗裏,未來的話,還有很多事,很多人,很多……東西,你要向前看,一切都會好的。”

他冷哼一聲,突然問:“你多大?”

“啊,”葉瀾一愣,這個神轉折來的太突然。

“年歲。”他解釋。

不是葉瀾不懂,只是突然從傷感的話題跳到這裏能不能行?葉瀾回答:“二十一。”

他突然沉默下去,葉瀾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麽東西。半晌,他忽然說:“你不如我年紀大,憑什麽做我姊姊?”

“看你外貌,明明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我再怎麽說都二十幾了,自然可以讓你叫姊姊。”

他說:“你會老得很快。”

葉瀾大概又沖他翻了翻白眼,反正他看不見,“的确,你的壽命是我的十倍,大概再過幾年,我們看上去就像母子而不是姐弟了,到時候要不要叫我娘?”

他嗤了一聲,卻不再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葉瀾就保持這個姿勢,睡過去了。

又不知何時,被他戳着臉吵醒。

葉瀾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就落入了一汪深碧色的眼眸,小蘇摩不知何時轉過身子來,一張小小的臉正對着葉瀾的面,鼻尖幾乎觸到了葉瀾的臉,他睜大眼睛,對着葉瀾——他頓了頓,腦袋向後躲了躲,大概是葉瀾的呼吸撲上去了。

好幾天沒洗漱,不會有口臭吧?葉瀾忙松開他,嘴裏嘟囔着:“天亮了麽?”

他微微拉開草垛的一角,天光射入,寒意泛起。

葉瀾縮了縮身子,向外看了一眼,入眼是幕天席地的白色。

他朝外伸了伸手,問:“下雪了麽?”

“下雪了,”葉瀾笑笑“很漂亮哦,從天空到大地都是白色。”

蘇摩頓了頓,說:“雪化了再走。”

“為什麽?”葉瀾問他。

他眉頭一挑,露出些許鄙夷的神色來,看得葉瀾一氣,聽得他的話卻更令人不滿,他說:“你果然算不得聰明。”

葉瀾當即就想撈起地上的石頭,沖他腦門砸去,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她只能撇撇嘴,道:“你聰明。”

他欣然接受,居然還點頭,解釋說:“大雪封路,我們還這般焦急地趕路會引來懷疑——雪地裏容易留下痕跡,讓人發覺,我們在雪地裏更容易被發現和追擊,且,距離桃源郡怕還有不下幾十裏路途,中間只是山野水澤,沒有人家,我們在冰天雪地裏很難過夜,”他頓下,問:“懂了麽?”

葉瀾一撇嘴,看着他一副四五歲小孩的身子,卻帶着大人的表情,略略想笑,葉瀾順着他的意思點頭說:“懂了。”

他臉色忽然黑了黑,說道:“我怎麽突然覺得,跟你去中州不太牢靠?”

“我說的絕對牢靠!我只是不太……不太有逃生經驗而已,真的!跟我走沒錯!”葉瀾真誠的眼神估計他看不見。葉瀾暗暗覺得自己像拐賣孩子的怪阿姨。

他抱着手肘點了點指腹,問葉瀾:“幹糧可還有?”

葉瀾連忙翻包袱,說:“還能吃幾天。”

“初冬的第一場雪不會積累太久,大約明日午時便會化掉,再加上趕路,應該可以……”

聽着他在那邊打算,葉瀾只能失笑,那樣子哪裏用得着葉瀾帶他逃走,分明只要他一人便可以輕松離開,而她,卻變為累贅了?

從葉城郊外逃到這裏,一路相處已有兩個多月,這時候的小蘇摩完全不同以後,而且他剛開始的沉默和冰冷也像初冬的雪一樣慢慢化掉,融化出一個生動活潑的人來。他說話總是直白,喜歡戳人傷口,撒一點鹽是更好了,這是毒舌,還喜歡踩低葉瀾,覺得讓葉瀾做他姊姊是處處不及他,這是個有點小別扭的傲嬌小孩——也許他以後會變得陰枭詭秘,殺人嗜血,仇恨一切……但是此刻,卻還是如同一個該有善純樣子的孩子些,葉瀾是真的不希望他變得那樣。于是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用盡她所有的力量,希望可以幫助他擺脫今後的命運。

“喂,很無聊——”他突然說。

“那我來講個笑話?”葉瀾建議。

“已經很冷了,不要在講些不知所謂的冷笑話。”他皺眉。

捂臉,冷笑話不知所謂嗎?

“說說,你的故事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議,又補充說:“我昨晚可是說了我的事。”

托着腮,葉瀾笑道:“好啊,其實……”

他側過腦袋:“什麽?”

“我很普通的,從小到大,沒有過人的才智,也沒有傲人的美貌,嗯……身材也一般,連身高也不高,爹娘對我很好,送我去……學堂,學了些知識……”葉瀾愣了愣,這麽講下去,葉瀾的身份該怎麽辦,于是只能扯起來:“我家在中州的南方的一個小鎮,後來遇上中州戰亂,便和爹娘翻山越嶺地跋涉到了雲荒……可是,”葉瀾頓了頓,泛起一些眼淚來,想到以後要是見不到爸媽也是心酸起來,卻只能胡編起來:“在慕士塔格峰,我爹為了我們娘倆被僵屍拉了去,後來到了天闕,娘又被劇毒的蠍子咬了 ,他們都死在了路上,只有我活着到了雲荒。後來嘛,在靜娘的星庭海市做雜活,就這樣。”

微微帶了些哽咽的語氣,葉瀾眼裏不知何時水汽迷蒙,葉瀾想,她是想家了。

他沒有說話,默默靠近,淡淡地說:“我冷了。”

“啊?”葉瀾一愣,反應不過來,她這個算得上些微悲慘的故事不感人麽?

他伸出手來,環住葉瀾的腰,小小的身子靠在葉瀾身上,繞到身後的手拍着葉瀾的肩。他喃喃說:“抱着就不冷了。”

很暖和,他緊了緊手。

葉瀾這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安慰自己。

小蘇摩會安慰別人,這在以後看來,多大的笑話,現在卻覺得這時而沉穩時而臭屁腹黑的小孩,特別可愛。他的命運,由她來改寫,不去管天道輪回,天譴報應——葉瀾突然下定了決心,什麽也不去管了。靠在他的小小的肩上,葉瀾難得神色嚴肅地說:“我說的話你要記住。

“嗯?”

“你喜歡的,不要去管任何外界的言語,也不要去管任何規矩,甚至是世代的仇恨,”她說的是蘇摩和白璎的孽緣啊,空桑和鲛人有世代積累的仇恨,一個是鲛人的皇,一個卻是空桑皇太子的太子妃,糾糾纏纏不過最後的生死相別,“你愛誰就任由自己去愛,誰也不能約束你!”

“追求力量,變得強大——但是不要傷害自己的身子,絕對不要!”蘇諾不是什麽好東西,快速自愈的法術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啊。

“至于,海皇……這份血統如今在你身上,若是不想背負海皇的命運,你可以把血統的力量傳給他人——他們,也希望可以住在珊瑚的宮殿裏,子膝環繞。”

“還有,你要小心阿諾、小心青王、小心智者、小心雲煥……”

葉瀾搜腸刮肚地回想當初小說裏的細節,所有人和情節在葉瀾腦中劃過。

她說完後一愣,突然覺得自己說的這些,怕是他一字都不懂,還會覺得葉瀾奇怪得很,葉瀾嘆了口氣,說:“我很奇怪吧?……信不信随你。”

蘇摩沉默了半晌,依舊靠在葉瀾懷裏,他低聲答應:“不管你說什麽,我信你。”

葉瀾一樂,笑道:“好孩子。”

他卻突然從葉瀾懷裏掙出來,惡狠狠地說:“我不是小孩子!”

看着他突變的表情,葉瀾摸摸他的腦袋“知道了。”

他撇開葉瀾的手,抱着手肘坐到一邊。

葉瀾說錯什麽了?她想不明白,看着他撇過頭去,難道他以後陰晴不定,翻臉比翻書快的性格難道小時候就養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我改了下,原着設定什麽的,我真記不清了,真真是憑着初中記憶改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