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朵
天光大亮,手機不知響了幾回,方明曦依稀記得九點多迷蒙中接了個電話,将詢問她行蹤的周娣胡亂搪塞過去,翻個身又睡着。
肖硯昨晚幹了她大半宿。
睡到日上三竿,拖着兩條灌鉛般的腿走進餐廳,洗漱完的方明曦還是有些睜不開眼。
一席色香味俱全的簡單小盛宴,熱氣袅袅。
肖硯鐵打不動的早起習慣破了例,睜眼比平時晚得多,但也好過好,早就起來煮了一桌菜。
“坐下。”肖硯端出最後一盤菜放上桌,轉身進去盛飯。
方明曦扶着桌沿,沒落座,緩緩往地上蹲。兩腿打顫,提不上勁。
好不容易将早午飯吃完,方明曦勉強填飽肚子,歇息過打算回學校,肖硯手裏拿着一樣東西走過來,單手一撈,直接将沙發上的她抱進浴室。
“幹什麽?”她微愣,被放在洗手臺瓷面上,因那冰涼觸覺顫了下。
肖硯手裏一翻,藥膏亮給她看,沒說話,伸手解她的睡衣系帶。
方明曦反應過來,臉騰地一熱,着急,“別別,我自己來……”
他置若罔聞,把她調轉身讓她面朝鏡子,自己的胸膛在她背後,當做依靠屏障讓她倚住。
昨晚喝了點酒,又是氣氛恰到好處的晚上,和大白天完全不一樣。那時豪放,現在卻有點吃不消。方明曦臊得臉紅,抓住他手臂,“真的不用了,我……”
“別動。”他聲音沉沉,沒有其它旎意,指尖溫柔,撫慰昨晚飽經摧殘的傷處,細致得像是完成一件需要認真對待的公事。
方明曦臉微燙,偏開頭,視線落在他手臂上,不敢看鏡中的自己也不敢看他。
“我過兩天要去趟澳城。”肖硯說着,又擠了些藥膏沾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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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幹什麽?”她抓着他的胳膊,抓得有點緊。
“一些生意上的事。”
他聲線平穩,方明曦擡頭看他,他的側臉線條堅毅,唯獨那落在她傷處的視線專注地讓人腿軟。
她穩住,問:“什麽時候回來?”
“幾天而已,很快。”
努力放松肩線,她嗯了聲,“我知道了。”
“有什麽事找關教練,他們都會幫你。”
“好。”
……
重新回到沙發,方明曦身上的不适感減輕許多。
肖硯把床鋪好,咬了根煙從房間出來,點着火,他站到窗邊。
“昨晚什麽時候買的?”他長抒煙氣,打開窗散煙味。
方明曦扭頭,想他說的應該是昨晚她從口袋掏出來的岡本,老實道:“上樓前。”
昨晚下車時她說要買水讓他在車裏等一會兒,自己一個人跑進了便利店。
抽了幾口,肖硯微微眯眼,把煙掐滅在窗臺,随手扔進垃圾桶。
他去浴室換衣服,經過她身邊,擡手搡了搡她的發頂,“以後這種東西,我來買。”
同級同學陸續開始離校實習,雖然校名裏有“醫藥”兩字,但也有和醫護無關的專業。別的專業方明曦不清楚,護理系的學生們,一部分回老家,一部分留在瑞城,都找了些診所做實習護士。
大醫院誰都想去,但她們的學校出身擺在這,根本夠不上格。
周娣聯系了一家社區診所,實習工資基本等于沒有,每天病人還不少,雖然都是看小病的社區住戶,忙起來也夠她喝一壺。
房子還沒找到,她暫時還住在宿舍,每天回來都要和方明曦大倒苦水。
和她的暈頭轉向比,方明曦顯得無比輕松,課業已經停了,每天留在寝室看書做題。等實習的同學回來領畢業證,就是她奔赴考場考取新學校的時候。
周三,午後天清雲淡,春日氣溫回暖,方明曦被班導叫到辦公室。
“關于專升本考試,你有什麽想法?”班導開門見山,對她是一貫溫和的語氣。
方明曦也不知道怎麽說,只好答:“我想認真考。”
“學校選好了麽?本科你打算讀哪裏,想好了麽?”
“想了,我拟選了幾個學校。”
“哪些?”班導問,“說來我聽一下。”
方明曦報了幾所學校名稱。
班導點頭,“這幾所确實不錯。說實話,你在我們學校算是浪費了,如果能考本科繼續讀,畢業以後阻力也會少一點。”他問,“這幾所學校,你最想考哪所?”
方明曦想了想,說:“首都華藥醫學院。”
華藥其實不是最好的,尤其在首都那個地界,但專升本有限制,“211”、“985”一類高校不開放專升本招生,能報考的只有普通一本。
“首都華藥啊……”班導琢磨起來,“确實是不錯的學校,在華北地區也是排的上號的。”
越好競争就越大,意味着更加難考。
“你有把握嗎?”班導問。
“有。”
方明曦點頭後,辦公室裏沉默下來。
“其實——”半晌,班導清了清嗓說,“申城醫藥大學,你有沒有興趣?”
方明曦一愣。
申城醫藥大學地處申城,放眼全國,算起來比華藥還要好些,當然,招生名額卡得更緊,如此也就更難考。
班導說:“申醫這些年發展得很不錯,華東地區數一數二的學校,師資和人才儲備都不比首都那些差。”
“我知道。”方明曦哪裏會不曉得,“可是……”
“你擔心考不上?”
她默了默,點頭。
“如果你對華藥有把握,那麽其實申醫也不難。”班導頓了下,說,“我有個關系不錯的校友,當年和我一起讀的都不是太好的大學,我們那一屆畢業了幾乎全都出來工作,只有他一個人繼續深造,考去了申城,幾十年下來一步一步在申城紮了根。”
方明曦沒插話,班導繼續說:“他現在是申醫的系主任,也是申城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主任醫生,如果你想考申醫,我可以把你引薦給他,只要分數線過了,名額一定有。”
方明曦好半天才回神。考申醫雖然不容易,但和考華藥也差不太多,她選華藥是因為在招生名額上,華藥更寬泛些,把握更大。
此時班導這樣說,她不免有些動搖。
“這樣吧。”班導給她時間,“你先回去想想,離考試還有時間,想好了給我答複。”
他也是惜才,又是自己的學生,師生情誼在自然盼她好。
方明曦抿抿唇,點頭。
走到門邊,她停住腳,回身微微鞠了個躬:“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考慮。”
肖硯離開瑞城四天,第五天下午才回來。
方明曦窩在宿舍看了一天的書,四點鐘的時候他開車到校門外,接她去吃飯。
晚飯在公寓裏吃,寸頭等人都到齊,買了幾購物袋食材,由郭刀掌勺。
東西齊全唯獨醬油不夠,菜炒到一半醬油用完,方明曦閑在一邊,自告奮勇跑腿。肖硯不放心,沒言語,她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也默默走到門邊。
兩人到便利店買了東西回來,上樓時,方明曦和他說起本科學校的事。
“你預備考哪所?”肖硯問。
“有三所備選。”方明曦把之前和班導說的複述了一遍。
“選好了麽?”
“還沒決定,在考慮。”
肖硯道:“我建議你選首都華藥。”
她扭頭,“為什麽?”
他默了默,說:“下半年瑞城的隊伍成型後,我和寸頭就會回去。”
“回去?”
“這邊是分隊,第三支。”
“總隊在……”方明曦沒說完。想也知道,他這樣說,那麽隊伍中心自然是在首都。
她愣着出神,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暫時結束話題,兩人拎着醬油進屋。
幾天沒見,飯桌上很熱鬧。寸頭說個不停,隊裏哪個都沒放過,所有人的糗事都被他拿出來當笑料說。
“去你媽的!”郭刀被寸頭臊得一張臉黑裏泛紅,罵他,“你幹的傻逼事兒少嗎?哪天我一一數給你聽!”
“嘿你這人,說不贏怎麽罵髒話呢?”寸頭拿腔拿調故意氣他,睨了方明曦一眼,“這還有女生在,郭刀你講話注意點。”
郭刀看看方明曦,還想罵的髒話一時不好出口,只能咽下肚。
方明曦在旁執着筷子笑。
肖硯淡淡瞥寸頭:“吃飯的時候少說兩句。”
郭刀搭腔:“聽到沒有!”
寸頭撇嘴,朝方明曦那邊靠了點,笑嘻嘻說:“我跟你說,我們隊裏就郭刀最喜歡說髒話,你要是不在這他一張嘴能把房頂罵穿!”
郭刀憤憤要張口,方明曦倒是饒有興趣問:“那誰是最不愛說髒話的?”
“這還用問,當然是我們硯哥了!”寸頭挑眉,又笑話郭刀,“你看,都是男人,我們硯哥就比郭刀強得多吧。”
一句挑釁,郭刀差點把筷子戳進寸頭眼裏。
兩個人你嗆我我嗆你,咋呼鬧騰,還是肖硯一個斜眼掃來,他們才消停。
晚飯吃完,寸頭去郭刀家,臨走時提出要送方明曦一程,被她借口“等會讓肖隊送”,搪塞過去。
他倆走了,方明曦趿着拖鞋回餐廳,肖硯身軀高大,分明不是溫存小意的類型,卻幹起了和外形不符的事,默然站在餐桌邊擦桌子。
這是他收拾碗筷後擦的第三遍,抹布也過了三遍水,桌面锃亮別提有多幹淨。
見她回來,肖硯只擡了擡眸。
方明曦繞到他背後,靠上去,從後環住他的腰。
“別鬧。”他道,“去客廳待着。”
她不松手,笑吟吟道:“聽說你從來不講髒話?”
肖硯知道她起了玩心,專注手裏的事,不理會她。
“講句我聽聽啊?”她笑。
他不做聲,她的手指便從他衣擺下伸進去。摸着他腹上結實紋路,她忽地好奇:“這個就是人魚線?”
肖硯哪知道什麽人魚不人魚,在部隊時訓練量大,再麻杆的人進去都能成個鐵漢子,更何況他體格本就強健。
退役後他組建救援隊,以同樣嚴苛的标準要求自己,沒有一時松懈,這身腱子肉就一直保持到現在。
他不理她,方明曦也不氣餒。她摸夠肌肉,手向下探,沿着褲腰和皮膚間隙縫繼續往下。肖硯抓住她的手,“還玩?”
“肖隊長這麽正經,講句髒話我聽一下。”她挑眉,“我聽聽兇不兇。”
肖硯頓了頓,方明曦還在嘚瑟不知收斂,他突然把手裏抹布一扔。
方明曦還沒反應過來,人“騰”地一下被他抱起。
“去哪……”
肖硯不答,抱她進了房間往床上一扔,強壯結實的身軀不由分說壓上去。
“肖……”
“你不是想聽髒話?”肖硯打斷她,灼熱氣息噴灑在她耳邊,他眸色沉沉,滿足她的心願,字音咬得極重:
“——操.你!”
……
等思維跟上現實,她早已滿臉酡紅,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