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死別
明鏡永遠合上了眼,明臺乘火車前往根據地,明樓操辦完明鏡的喪事,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整頓一片混亂的上海金融界和情報界。
他在對新聞界的演講裏說道:“我無法停止工作,我無法安心呆在家裏,我唯一的親姐逝去了,我們相依為命二十年,我從沒想過會失去她。反日分子喪心病狂的刺殺,擾亂了整個大東亞的繁榮與和平,讓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懼和慌亂之中。我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決不允許還有別的人遭受跟我一樣的痛苦。這件事,我明樓,一定會追查到底。”
明樓說的是實話,他沒日沒夜的工作,為了取得新任特高課科長的信任,為了運轉無人主事的76號,為了填補毒蠍小組的空缺,為了安排延安調派過來的新的中共地下黨。
阿誠只能默默的看着明樓不停的靠阿司匹林緩解痛苦,他不知道怎樣安慰明樓,他甚至不知道怎樣安慰自己。明鏡死了,明鏡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他們兄弟三人能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可只有明臺遵循了她的心願。他和明樓這兩年,雖然守着兄弟主仆的身份,卻都不肯談婚論嫁,不知道大姐的死前會不會遺憾。
阿誠夜裏默默的坐在樓梯上陪着明樓,總是想起那年在巴黎,大姐驚怒交加的蒼白面容,想起那天晚上,大姐摸着他的頭哄他入睡。那雙手那麽溫暖,像是母親,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好像能聞到大姐身上香水的味道。
明樓連着三天沒有睡覺了,阿誠知道他整夜的坐在沙發上,扶着頭,看着那張四人的合照思考。阿香太過傷心,明樓讓陳叔陳嬸帶她回蘇州住一段日子再回來,陳叔陳嬸也十分傷心,沒說什麽就答應了。家裏就只剩下明樓和阿誠兩個人,阿誠卻只敢坐在明樓的書房外面,明鏡是兩個人心裏的一根刺。明鏡活着得時候,兩個人還可以抱着萬一的希望能得到原諒和認可,現在明鏡死了,兩個人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阿誠不敢太靠近明樓,這讓他覺得對不起明鏡,可他又不能任由明樓這樣熬下去。
阿誠終于還是敲響了書房的門,他心裏念着明鏡,畏首畏尾的不敢直接開門進去。
“請進”明樓的聲音裏滿是疲憊,他坐沙發裏看一份電報。看到阿誠進來便道:“重慶調派了孔雀小組來上海協助我們,孔雀過幾日就會就位,你盯着點。今天你去給黎叔留消息了吧,我後來想了一下,恐怕……”
“大哥,你三天沒睡覺了,這些工作又不急于一時,你這樣會熬不住的。”阿誠的心疼得紅了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怎麽不急了?藤田芳正雖然死了,但是死間計劃毀了軍統上海站的精英小組,現在還沒有填上空缺。明臺和錦雲都去了根據地,組織上新調派的人還沒有到。伊藤小次郎就任特高課科長,76號兩個重要的空缺待補,上海現在……”明樓挑着眉厲聲道。
“大哥,你別說了,別說了……”阿誠猛的撲過去,搶走明樓手上的電報丢在地上。“大姐死了,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苦熬自己,大姐能安心嘛。”
“大姐怎麽能安心?國家還沒解放,人民還沒自由,我就是為了大姐安心,我在完成她未竟的事業!”明樓站起來低吼道,他額上的青筋暴起,壓抑的痛苦得不到釋放。
阿誠伸出手去擁抱明樓,明樓卻就勢将他的手反扣在背後,啃咬他的嘴唇。阿誠被明樓逼退到床邊,明樓粗暴的把他甩到床上,開始解自己的襯衫。阿誠沒有反抗,他知道明樓需要一個發洩口,性愛也許是一個好的方式。
太久沒有結合,阿誠的身體過于緊繃,明樓又過于急切,怎麽都沒辦法擠進去。兩人赤裸的身體都出了一層薄汗,最後明樓不管不顧的硬闖了進去,借着血液的潤滑橫沖直撞,阿誠只能咬牙忍着痛。
明樓發洩過一次卻沒有退出去,他喘息片刻,雙手撐在阿誠身體的兩側,眼神有些渙散,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大姐死了,我們就自由了?”
阿誠瞪大眼睛看着明樓,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一直想再次爬上我的床?你是不是希望大姐死?”明樓聲音裏帶出了恨意,眼睛發紅。
阿誠驚恐的搖頭,他心裏清楚明樓是在說胡話,明樓太久沒休息又承受了太多,恐怕已經崩潰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心痛。
明樓猛的伸出手掐住阿誠的脖子,阿誠覺得自己肺裏的空氣越來越少,他劇烈的掙紮,他不希望明樓因為失控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可明樓的手腕像是鐵鉗,他竟然無法掰開,當他覺得意識模糊的時候,明樓卻突然松了手。
明樓緊緊的抱住阿誠,将頭埋進阿誠的肩窩,呢喃着“對不起,對不起。”,聲音越來越小。
阿誠急促的呼吸,他感覺到肩膀上的濕意,感覺到明樓漸漸放松的身體,感覺到明樓平緩的呼吸。
明樓終于睡着了,他太累了,那麽多感情交彙沖撞,終于讓他筋疲力盡。
阿誠伸出手去撫摸明樓的頭發,心裏一片哀涼,明鏡去了,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道難以跨過的鴻溝,上海的地下鬥争越來越艱險難測,他和明樓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