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婉柔
一場并不算快樂的性愛終于讓明樓恢複了精神,他回複了慣常的冷靜自持,雖然死別帶來的傷痛還沒有被撫平,但活着人必須好好活着。
伊藤直接提拔了梁仲春的副手趙崇擔任76號的行動處處長,情報處則從東北調派了一個高級官員過來,名字叫做劉光耀。趙崇光梁仲春一樣,是重慶倒戈過來的投機分子,明樓只管利用便好。劉光耀卻讓他們摸不清底細,伊藤似乎對他很看中,打算讓他坐上76號的頭把交椅。
轉眼明鏡過了頭七,明公館卻接到了一個找明鏡的電話,原來是上次明鏡打算介紹給阿誠的那個金老師的父母,金老師的父母也都是老師,平時只管搞研究,恐怕沒有看報紙,并不知道明鏡已經去世了。阿誠委婉的告知了兩人明鏡的故去,兩人都很傷心,安慰阿誠節哀。不過阿誠還是約了金老師見面,這是明鏡的希望,他不想辜負。金老師的父母大概也很着急,女兒三十歲了還沒結婚,他們一定承擔了很多流言蜚語,跟阿誠約定了時間還說了很多寬慰他的話。
阿誠不知道怎麽跟明樓開口說這件事,最後拖到了約會當天都沒有說出口。
金老師全名叫金柔婉,看起來意外的年輕,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配上兩個酒窩,完全不像三十歲的樣子,感覺甚至二十歲都不到。
金柔婉一開口便是吳侬軟語,道:“明先生,你好,我叫金婉柔。”
“你好,我是明誠。”阿誠也禮貌的問候。
“很高興能認識你,我跟明鏡姐姐見過幾次面,她對我很照顧,沒想到居然蒙難,實在太讓人傷心了。”金婉柔悲傷道,阿誠能看出來她眼中的真情,對她有了幾分好感。
“家姐的死都是暴亂分子所為,我一定會抓住他們,為家姐報仇。非常感謝金小姐對家姐的關心和懷念。”阿誠柔聲道。
“看到明先生能走出悲傷,振作精神,真的太好了,明鏡姐姐向來是堅強有主見的人,她在天有靈一定會覺得放心的。”金婉柔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道。
阿誠也露出一個微笑,心想,大姐知道自己來跟金老師見面,一定會覺得放心吧。
阿誠跟金婉柔之後便沒在提起明鏡,金婉柔知情識趣,真的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麽變故,三十歲未婚。第一次見面,阿誠不好問太私人的問題,只是跟她聊聊文學和生活。
晚飯結束,阿誠送金婉柔回家,金婉柔在家門口跟他道別:“謝謝明先生的邀請,今天這次晚餐非常愉快。”
阿誠笑道:“應該是我多謝金小姐賞臉。”
金婉柔帶着點嬌嗔道:“別叫我金小姐了,覺得很生疏,我們兩家也算世交,你叫我婉柔好了。”
阿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口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婉柔也別叫我明先生了,叫我阿誠就好。”
“那下次見,阿誠。”金婉柔說着轉身進門。
“再見。”阿誠等金婉柔關上了家門才轉身往回走。
阿誠回到家,秋姨正在打掃大廳。阿香在明鏡頭七前就回來了,但是明堂擔心阿香太過傷心,一個人照顧不好明樓和阿誠,将自己家裏得用的傭人秋姨送了過來。秋姨在明堂家裏當了三十多年的傭人,明樓從小就是認識的,秋姨原本結了婚,可惜丈夫早逝,兒子參軍死在了抗日前線,如今孤苦伶仃一個人,卻很樂觀開朗,全心全意為明家做事。明樓覺得她可信,便把她留了下來。
“阿誠,大少爺晚上沒怎麽吃,阿香做了好消化的菜粥,你給大少爺送點進去吧。”秋姨笑着跟阿誠說。
“好的”阿誠很喜歡總是笑容滿面的秋姨,輕聲應道。
阿誠端了粥進書房,明樓正在處理文件,聽到他進來,頭都沒擡的問道:“晚上幹什麽去了?”
“去見了金老師。”阿誠關上門道。
明樓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擡頭看向阿誠,明樓的神色複雜,有憤怒有閃躲有痛苦,阿誠心裏慌亂,不知道要怎麽應對。明樓卻什麽都沒說,遞給他幾張紙,讓他了解分析劉光耀的情況。
很快過了12點,明樓拿了睡衣去洗澡,阿誠有些忐忑不安,自從他跟明樓在身體上又有了親密接觸,兩人便都沒再克制,仿佛想用這種原始的方式發洩痛苦。可是阿誠今天去見了金婉柔,明樓什麽也沒表示,阿誠不清楚明樓會怎麽處理兩人的身體關系,只能也拿了睡衣去洗澡。
阿誠洗過澡出來,秋姨和阿香早就休息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開門進了書房。明樓果然坐在床邊等他,阿誠過去喚明樓,明樓卻只把他拉到懷裏索取。
情事過後阿誠很久都沒睡着,他背對着明樓,明樓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他覺得糾結,自己跟明樓,到底算是什麽關系,自己心裏到底想要什麽樣關系?他沒辦法說服自己跟明樓在一起,他總是想起明鏡的音容笑貌,想起明鏡為他安排相親時眼裏的期待。可他能跟金柔婉在一起麽?他走在一條沒有光的路上,也許明天就會跌進萬丈深淵,他對金柔婉沒有愛情,又有什麽理由把她一起拉進深淵呢?
突然,他聽到背後響起明樓的聲音,很輕很輕的一句“不要離開我”,阿誠一時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自己是幻聽。他轉過身面對明樓,明樓閉着眼睛側躺着,他知道明樓沒有睡着,他能感覺到明樓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他輕聲道:“只要你希望,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明樓睜開眼,看着阿誠,阿誠有點讀不懂他的眼神。明樓開口道:“不,你應該跟金老師在一起,那是大姐的期望,那才是你的未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樣……不應該……”明樓的聲音暗啞,阿誠能聽出裏面的痛苦不舍。
阿誠覺得心疼,明樓已經失去了他的親姐,他的小弟,他的生死搭檔,他的下屬,又即要面對那麽多的艱難險阻,就連最後這一點感情上的安慰都不能擁有麽?
阿誠伸出手去捧明樓的臉,輕聲道:“我怎麽跟金老師在一起,也許明天就會有一顆子彈穿透我的頭顱。大哥,我們可不可以先抛開大姐的期待,先不去想以後。就這樣,我陪着你,或者你陪着我,熬過這段黑暗歲月,熬過這場殘酷的戰争。等勝利來了,等和平來了,再去想?好麽?”阿誠說着閉上眼去親吻明樓的嘴唇,明樓回應了他。
他們活得太艱難了,只能依偎在一起,靠對方的體溫取暖。
第二天兩人起床,都覺得心裏輕松了一些,阿誠幫明樓打領帶,明樓開口道:“劉光耀已經開始整頓76號了,以伊藤對他的看重,恐怕我們會難以掌控上海的局勢。”
“大哥的意思是?”阿誠幫明樓整理好領帶,皺眉問道。
“如果夜莺能坐上76號情報處的頭把交椅,我們将更容易掌握主動權。”明樓邊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發型邊道。
“可是劉光耀剛接手76號,夜莺又資歷尚淺……”阿誠皺眉思索,看向明樓,明樓正微笑得看着他,他突然靈光一閃,笑道:“如果夜莺能在劉光耀被殺案中立個頭功,大哥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推薦她出任76號情報處處長了。”
明樓點了點阿誠的鼻尖,笑道:“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