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氏哪裏是崔長生的對手,眼見着要吃虧,很快便跑着逃走了。
崔長生氣呼呼看着那女人離開,同潘小桃道:“這臭娘們兒,竟然敢罵你,下次見到她,看我不砸死她。”說着走到潘小桃身邊兒蹲下,道:“桃妹妹,你可莫要因着那人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潘小桃便抿着唇兒笑了:“又不是頭次被那女人罵,我才不生氣呢!”
崔長生腦子笨,轉不過圈兒來:“那女人以前罵過你?”
潘小桃笑道:“何止罵過,還經常打我呢!她就是我以前的婆婆,王如寶的娘啊!你不認識?”
崔長生摸摸腦袋:“我以前不喜歡出門兒的,村裏人好多不認識。”
潘小桃想了一下,估摸着是旁人總笑話他傻,他才不樂意出門吧!心裏不由得起了憐惜,道:“不出門也好,村子裏頭長舌婦多的很,也省得她們見了你,還要說三道四的。”
崔長生并不在意這些,看着潘小桃忽的樂了起來,幾步走過去蹲在潘小桃身邊兒,傻乎乎笑道:“桃妹妹,咱們倆真的成親了呢!”說着嘿嘿笑了兩聲:“我爹說,以後叫咱們多多生孩子,也好叫家裏頭熱鬧起來。”
潘小桃一聽這話便臉紅了,嗔道:“大天白日的,說這個做甚?”
崔長生不曉得潘小桃是害羞了,偏着腦袋奇怪道:“做甚不能說?”說着又樂了起來:“我喜歡女娃娃,軟軟嫩嫩的,到時候和你長得一樣,肯定漂亮呢!”
潘小桃聽了只抿着唇笑,心裏卻滾燙燙的,只覺得如今這日子,才真真兒是人過的呢!
周氏吃了虧,自是不肯罷休的,得了空,又去尋潘小桃的晦氣。潘小桃如今不在她手下過活了,哪裏會同以前一樣,逆來順受的,随手撿了石塊兒就砸了過去。周氏胖,又是養尊處優的,哪裏會是潘小桃的對手,又吃了幾次虧,便再也不去淨水潭尋事兒了。
倒是時常還能碰到樊氏,只是樊氏見着周氏都吃了虧,哪裏還敢去惹潘小桃。沒了樊氏故意尋事兒,潘小桃又不是挑事兒的性子,自是相安無事,各洗各的衣服。
一日,潘小桃又背着竹簍子往潭水邊兒洗衣,那樊氏已經去了,卻不知在想甚,也不洗,只坐在大石塊兒上,一動也不動。因着是背對着潘小桃,也瞧不清楚面色,潘小桃心道這女人今個兒倒是大膽,這般磨蹭,回頭那周氏哪裏會放過她。
将竹簍子卸下,拿出衣服正要洗,卻忽的聽得那邊兒傳來了嗚咽聲。潘小桃詫異地擡頭看過去,卻見樊氏雙肩一聳一聳的,垂着頭,分明是在哭泣。
潘小桃自來不愛管閑事,何況還是樊氏的,只當做不曾聽見,自顧自的洗自家的衣服。正洗着,忽的那樊氏轉過身來,沖着潘小桃喊道:“你是耳聾了不成,我哭了這麽久,你怎的也不問一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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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桃翻着白眼兒,這樊氏莫非缺根筋兒不成,又想着洗衣到底無趣,不如問問她也罷。頭也未擡,只随随便便問道:“你怎的了?”
樊氏便抽了幾聲,哀怨道:“相公在外頭養了個女人,說是有孕了,婆婆這幾日正張羅着酒席,過幾日那女人便要進門兒了。”
潘小桃聽得這話,才擡起頭看過去,卻見樊氏滿臉淚花,可憐兮兮地看着潘小桃,倒是一副少見的柔弱之色。
這樊氏嫁進王家也有幾年了,可肚子卻總不見動靜,那王如春又不是個好東西,如今外頭的女人又有了身孕,眼見着要進門兒了,這女人以後的日子,想也不用想,都曉得必定是不好過的。
只是潘小桃卻也起不了多少的憐惜來,這樊氏,雖不是大奸大惡,卻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來的那女人若是個好脾性,心軟良善的,只怕這樊氏尋了時機便要踩在人家頭頂上了。又想到那周氏的可惡,搖搖頭,心說,也不知哪個倒了黴的,竟是要進了這王家的門兒。
樊氏一邊兒抹着淚,瞅見潘小桃只勾着唇淺笑了兩下,便又低下頭去洗衣,并不去安慰她,立時便怒了,罵道:“你這賤蹄子,半點軟心腸也無,活該你嫁個傻子,小心以後生的孩子也是個傻的。”
潘小桃頓時怒火盈頭,這女人,真真是活該在那王家的火坑裏頭過活,實在是叫人生厭。于是冷了臉瞪了過去:“你說的甚?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樊氏扯着唇角“哼”了聲,正待重複一次,忽的看見潘小桃冰涼的眼神,心頭一跳,立時想起,這死丫頭如今早不是以前的模樣了,只怕說了,她必定是要發怒的。于是翻了翻眼,說:“沒說啥。”轉過身去洗衣服了。
果然沒過了多久,那王如春家便張燈結彩的辦起了喜事兒。聽得外頭吹吹打打的,潘小桃将削好的蘋果遞給小雲花,道:“你怎的跑來了我這裏,不去隔壁瞧熱鬧嗎?”
小雲花一面啃着蘋果,一面道:“我才不去。”撇撇嘴,又道:“我娘還去幫忙,我都同她說了,那家可不是啥好人家,沒事少去,可她偏不聽,真真是個缺心眼兒。”
潘小桃便笑了:“你這丫頭,怎麽這樣數落你娘,你娘不是不知道那事兒嗎?要是知道了,哪裏還能和那家來往。”
小雲花将嘴又撇了撇,卻沒再說話,只默默地啃着蘋果。
然而不過是半個月的功夫,那王家新納的妾室,卻偷偷跑去了淨水潭,竟是投水自盡了。等着人發現,屍體都發白了。那幾日偏巧潘小桃得了寒症,每日裏躺在床上吃藥養病,還是小雲花來看望她,才說給她聽的。
潘小桃不敢相信,吃驚道:“那小妾不是懷孕了,難道王家的人還會薄待她?”
小雲花抿抿嘴:“我聽我娘說,是你那原先的大嫂将那小妾推倒在地,然後小孩兒就沒了。沒了小孩那小妾本就很是傷心,可你原先那婆婆卻馬上翻臉不認人了,每天逼着那小妾幹活,還打她。還有你那原先的大嫂,也老是欺負她。後來那小妾想不開,就去投水了。”
潘小桃聽罷冷笑了一聲,那王家本就是個火坑,不是心性能忍耐的,去了便是死路一條。
小雲花支着下巴愁眉苦臉地抱怨道:“桃姐姐,你是不曉得,這幾天你那原先的大嫂天天挨打。隔着一堵牆,每天都能聽見她鬼哭狼嚎的,便是夜裏頭也不安生,總是撕心裂肺的嚎哭,很是滲人呢!”說着唉聲嘆氣:“我都睡不好覺呢!”
潘小桃将碎發往耳後掖了掖,抿抿唇不曾說話。挨打是肯定的,那王如春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那樊氏自家生不出孩子,還把懷了孕的小妾推到在地,害得人家小産,那王如春不打死她,便已是不錯了。
而後又過了半年,那王家又辦了回喜事兒,聽說是又納了一個小妾。這次這妾卻是個厲害的,因着自打這妾進了門兒,每每去淨水潭洗衣,樊氏見了她便要哭上一通,只說那妾矯情得很,又是個心毒的,總要耍了小心眼兒,叫那王如春打她。
潘小桃見着那樊氏的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心裏卻覺得這女人活該,若是當初不曾有了壞心,後頭這個小妾又哪裏能進得了王家。只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如今的苦水兒,還不都是自找的。也不理會那樊氏,樊氏說了幾次,見潘小桃并不搭理她,心裏有怒,卻又不敢發作,便漸漸的也不說了。
沒了糟心事兒,潘小桃只覺得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三年匆匆而過。她已然是十五歲了,按着之前計劃的,長生爹尋了個黃道吉日,便将崔長生的房間布置了一番,當夜便叫二人圓了房。
那夜的月亮很是剔透,趙新林夜裏頭睡不着覺,便去了院子裏看月亮。銀輝照得院子裏銀白一片,趙新林立在院子裏的桃樹下,伸手扯住樹上垂下的紅色絲縧,心裏很是悵然。
因着他父親要過生辰,他便選了禮物,親自送回了家。不曾想,竟是碰見了那人。凸起的肚皮,紅潤的臉色,顯然過得很是滋潤。趙新林望着天上皎潔的月嘆了口氣,他父親逼迫着他娶親,看中的新娘子也不是別人,正是那惡毒女人的娘家侄女。他哪裏肯娶,和父親吵了一架,便憤恨地從家裏頭又離開了。
重重捶在桃樹樹幹上,趙新林有心再也不歸家,可一想到他若不歸家,那家裏的一切定要被那賊小子占去,又覺得心有不甘。更何況,娘死前殷殷囑托的,便是叫他一定要守住他該得的那份家業,若是就此不歸家,娘地下有知,知道他放棄了家裏頭的一切,必定該魂魄不安了。
仰頭望了半夜的月亮,第二天,同崔長生和潘小桃道了喜,趙新林便收拾了包裹,騎着馬往家裏去了。
潘小桃遙遙看着趙新林遠去的背影,轉頭沖崔長生笑道:“他的病已然大好,如今又把房裏頭的東西也收拾了,只怕是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崔長生也轉過頭來,望着自己的新嫁娘,只覺得今日的桃妹妹格外的明媚動人,呆呆笑了幾聲,道:“桃妹妹,你可真好看。”
潘小桃的臉立時紅了,挑着眼角斜了崔長生一眼,嗔道:“讨厭!”
崔長生一看,愈發覺得心癢難耐,想起昨夜裏頭的事兒,忽的扯住潘小桃的手:“桃妹妹,我困了,咱們回去睡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前所未有的卡文……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寫完的,我竟然寫了兩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