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江湖

舒子樂動了一番武功之後,摸着肚子好像餓了。少涼城地屬兩國交接,卻也是個好地方,風高氣爽,山河遙遙,這也是她喜歡待在這兒的原因。如今正是秋天,清風落月,很是舒爽。她一般不喜歡多管閑事,偶爾看不過去時才會出手。

她的肚子又叫了幾聲,無奈嘆氣道:“哎,該去吃飯了。”她喜歡用輕功,不過也常常會吓到人。

這不,剛躍進一個房間,就把房間裏的人給吓到了。“子樂?”

舒子樂眨了眨眼:“吓到你了?”

月娘輕笑一聲,“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子時。打更的剛經過。”她輕描淡寫地說。

月娘看到她一坐下就拿起桌面上的糕點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于是問道:“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出去晃了晃。”

“幾時吃的飯。”

舒子樂看向她,淡淡笑:“昨兒。”

月娘輕笑:“也不怕餓壞了自己。”

“我不是沒錢嘛。”

月娘看着她:“要不我讓廚房燒點菜進來?”

舒子樂擺擺手:“算了。我吃完這點就走。”

“這麽快?”

舒子樂嘆氣,“沒辦法,今天原本想睡覺的,但是被幾個人給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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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暫且在我這兒住下吧。”

“不用。”

看到她這樣,月娘也就不強求了,舒子樂的脾氣一向是說一不二。吃完最後一口糕點,喝完最後一口水之後,她看向月娘說:“聽說你要嫁給那個劉員外?”

月娘淡笑一聲:“你什麽時候也聽進這些流言蜚語了。”

舒子樂摸了摸下巴:“偶然聽到的。聽到是你,就記下了。”

月娘長沉默了一下,對上舒子樂的眼睛說:“我是不是也該有一個歸宿?”

舒子樂對此并不多說什麽,仿佛她問的問題不那麽吸引。

“子樂,難道你就想這樣四處漂泊嗎?”

舒子樂歪着腦袋,不為所意地說:“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我們是女子,終究有一天會為人婦,相夫教子終老一生。”

舒子樂看向窗外的那輪明月,“天大地大,就算我是女子,我也只想看盡這片天地,看盡這大好河山。”她的眼睛在笑,“浪跡天涯,走遍千山萬水......”

月娘笑:“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舒子樂說:“你原本就可以離開這片泥潭,又何必待在此處呢。”

“我不像你。世間太大,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兒。”

舒子樂揚起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然後站起身來,“我走了。”

月娘拉住她的手:“子樂,如果我嫁給劉員外,你會來給我的祝賀嗎?”

“不會。”

月娘笑了一聲:“真不愧是我認識的舒子樂。”

舒子樂剛想離開,但還是回頭說了一句:“你知道我為什麽經常來你這裏嗎?”

月娘搖頭。

舒子樂莞爾一笑:“你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月娘一怔。

“我走了,之後我也不會再來了,後會有期。”說完,她縱身一躍,離開了這房間。

這秋風的黑夜,只留下月娘和這輪明月。

月娘并不知道舒子樂是誰,只知道她就叫舒子樂。認識她是在三年前的一個黑夜,那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月亮,她就坐在這輪明月之下。微風吹起,月娘拿起身邊的琴,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彈完最後一個音時就聽到拍掌聲:“真好聽。”

月娘驚訝放下琴,然後站起身來,看向窗外,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坐在對面屋檐處,那輪明月就在她的身後,仿佛她就是從明月上到凡間的仙子。那女子一臉素顏,生得好美。月娘自認自己是美豔之人,但眼前的這個女子更是美,她的美包含了世間萬物。對于這樣的女子,她竟然心中蕩起了一絲羨慕。

她看到月娘,說:“你彈得真好聽。”

月娘輕笑:“姑娘謬贊了。”

“好聽就是好聽,我從不說大話。”

月娘淡笑:“姑娘這樣坐在人家屋頂,就不怕別人瞧見。”

女子淡然揚眉一眼,:“看到就看到。”

之後的很多次,她都出現在那個屋檐上,聽着月娘彈琴,久而久之,月娘就知道她叫舒子樂,知道她的輕功很厲害。除此之外,對于她,她一無所知。月娘知道就算她問了,這女子也不會多說一句。這樣的一個女子,只會存留在別人心中一晃而過的位置。自由自在,天上地下,這就是她羨慕舒子樂的原因。

舒子樂來到一處簡陋的草屋,微微嘆氣道:“今晚只能在這兒睡了。”她已經習慣睡這些草屋,只不過她不太喜歡今晚的味道,因為泥土的氣息告訴她,今晚可能要下雨了。

半夜果真下起了大雨,還好找到的這個茅草屋能遮蔽風雨。就在她睡得迷糊之際,茅屋外響起了一個不尋常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喘息聲。舒子樂皺起眉毛,豎起耳朵。聲音響起了一會兒又停下,之後又開始響起來。她立即翻身隐藏到柱子後,因為她的衣服是黑色的,進來的人也看不出什麽。那人跌跌撞撞走了進來,舒子樂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混合在雨水中,顯得更加悲烈。他坐了下來,然後悶哼一聲,他似乎自己把斷裂的手臂接了回來,骨頭發出咯咯兩聲。

舒子樂并不喜歡與別人同處一室,就算是個茅草屋也一樣。她剛想轉身離開,就聽到那人低沉的嗓音:“誰。”

她的腳步很輕,只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聽到她的腳步聲。舒子樂沉默了一下,從柱子後面走出來。這時候一道閃電在空中閃過,雙方都能看清楚彼此的臉。舒子樂看到的那人,英俊不凡,眼神中帶着一絲淡定,他的薄唇失去血色,看樣子傷得不輕。

“姑娘,抱歉。這方圓十裏沒有能避雨的地方,在下在此處休息片刻,等雨停之後,在下會自行離開。”他的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犀利,穩重中帶着溫和。

舒子樂也不是不識好歹,人家既然這麽說了,她也不必多說什麽:“無妨。”

“多謝。”

舒子樂嘴角一彎,“這地方也不是我的。”

那人聽聞之後也沒有說話,仿佛昏睡過去。舒子樂聳聳肩,走到一處地方坐下,今晚的暴雨似乎來得很猛,打雷閃電交加。過了很久之後,舒子樂又聽到外面傳來了馬的聲音。那人也聽出來了。他輕聲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想辦法先行離開吧。”

舒子樂揚起眉:“那些人是來找你的?”

“或許是吧。”他說。

“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

舒子樂站了起來,看着屋外的大雨微微皺起眉毛,猶豫幾分,暗自感嘆又十分無奈。剛想離開時,屋外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那人艱難站起來,咳嗽了幾聲:“來得可真快。”那語氣跟誇人一個意思。

舒子樂眨眼:“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那人輕聲道:“知道。”

“那你幹嘛不早點提醒我讓我走。”

那人沉默了一下,舒子樂不知道他在猶豫還是推脫說辭。半響後,那人說:“以姑娘的身手,就算是此刻想走也是有辦法的。”

舒子樂驚訝,從剛才的氣息她就感受到這個人沒有一點內力,更何況他還受了那麽重的傷,竟然還能無聲息的聽到她的腳步,可見這又是一個人物。她輕笑出聲:“你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

那人輕笑一聲:“姑娘是這樣的人麽?”

舒子樂對他的反問表示無奈,他愣是把這個無聊的問題扔回給她。她冷哼一聲:“說不定呢。”

這個人太自信了,自信到連舒子樂都有點懊惱。

那人也不惱,提醒道:“姑娘,趁着現在還能走。”

突然,外面有人喊道:“冉羲,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已經中毒了,出來束手就擒吧。”

舒子樂看了一眼窗外的人,他們似乎有二三十人,把這個小茅屋團團圍住,領頭人是一個大胡子。因為下着雨,他們不能使用火把,所以看着這個茅屋都是漆黑一片。領頭人突然做了一個進攻的手勢,好幾個人上前去,想要打開這個茅屋。舒子樂剛想出手時,門外的人已經倒下好幾個。舒子樂看向那人,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什麽東西,應該是暗器之類的盒子。

“冉羲,你不用再垂死掙紮了。”

冉羲的确是中了毒,身上還有刀傷,不過剛才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休息,期間他自行點了幾處穴道壓住毒性發作,身上的刀傷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給他時間才故意讓他們砍傷罷了,這樣才能讓對方放松警惕。。

“卓松,你想殺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冉羲淡淡地說。

舒子樂聽着,這人不知道是口氣傲慢還是故意激怒對方。外面的人似乎只消停了一下,有些人開始按耐不住,雖然已經盡量減輕聲音,但舒子樂能聽到,冉羲更能聽到。之後他們慢慢停下腳步,名為卓松的帶頭人繼續說道:“冉羲,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外面沒了聲音,舒子樂向外一看,外面的人已經沒了蹤影,突然一股濃煙從外面傳進來,舒子樂的腦海中傳出一個念頭,毒氣。就在這會,冉羲已經走到她的身邊,遞給她一顆藥丸:“把這個吃下去。”

舒子樂不疑其他,接過他口中的藥丸,仰頭吞下。

冉羲淡笑:“你不怕這是毒藥?”

舒子樂問:“這是毒藥嗎?”

冉羲輕笑一聲:“不是。”

“那就好。”舒子樂不去看他。

冉羲支撐了一會後,那些人又回來了。“冉羲,這些毒氣都是為了招呼你的。你身上已經中毒,再吸入這些毒氣,你以為你還能從這兒活着出來?”

冉羲皺起眉毛,倒退了一步。

舒子樂看着他,他的身體依靠在柱子邊上。“你還行嗎?”

冉羲的氣息有些不穩,他輕聲道:“姑娘,冉羲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他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竹簡,“能否勞煩姑娘代為保管。”

舒子樂接過他手中的竹簡。他繼續說:“日後我再去向姑娘讨回。”

舒子樂淡笑:“你為什麽不叫我救你?”

冉羲跟着笑了一下:“他們還不知道姑娘跟我在此處,稍後我會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到時就可先行離開。”

舒子樂倒是不急,問道,“他們人這麽多,你覺得你一個人能逃脫嗎?”

冉羲語氣淡然:“不試試怎麽知道。”

舒子樂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要看穿這個人的心思。半響後,她捏着手中的竹簡說:“行吧,我幫你拿着,如果你不死就到少涼城的十裏廟找我吧。”

“多謝姑娘。”

舒子樂一笑:“不客氣,倒是我感謝你的解藥。”他剛才給的藥丸确切是毒氣的解藥,否則她早就昏迷不醒了。

冉羲淡笑。外面已經蠢蠢欲動了,一波人的腳步開始向前,冉羲側頭,手中拿着那個暗器盒子,還是一樣的招數,只要他們一靠近茅屋,冉羲手中的盒子就會發出暗器射向他們。不過他們人多,有些人已經靠近了窗口,就要翻身進來之際,舒子樂看準這次,縱身一躍,離開了茅屋。

卓松看到有人影飄出來,弓箭在手,直接向舒子樂的身影射擊,可惜撲了一空。眼看屋內還有人在。他怒吼一聲:“冉羲,就算你有幫手又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将你置于死地。”

一閃電在空中劃開,茅屋大門被打散,冉羲的身影出現在門處,铿锵有力的眼神,堅硬挺拔的身姿,這就是讓人恨得入骨的冉羲。卓松緊握着拳頭:“冉羲,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冉羲微微眯起眼睛,他的一身白衣已經被打濕,上面還透露出傷口冒出血來。他一手浮在身前,對上卓松的臉說:“想要我的命,你還差得遠呢。”

卓松沒想到傷痕累累的他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暗器,“冉羲……”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冉羲不知哪裏來的小石子擊中手臂。他握住受傷的手臂,“給我格殺勿論。”

十幾個人聽着卓松的號令,像狼一般沖向冉羲,冉羲中毒了,可他身上的暗器很是厲害,想要近他的身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卓松知道這個毒的厲害之處,冉羲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毒,這些人就算都犧牲在冉羲的手下也在所不惜,只要冉羲死!

眼看着冉羲的體力漸漸削弱,卓松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弓箭拉起,箭頭對着冉羲的方向。射箭就像一種游戲,射中了禮物就是你的。可惜,發出的箭沒有射中冉羲,而是射在冉羲身後的草屋。就在此時,他們的身後出現了一行人,只有五個人。他們出手快狠準,原本攻擊在冉羲身旁的十幾個人都已經被割破喉嚨。只在一瞬間,人全死光,地面上多出了十幾具屍體,然而站着的就只剩下卓松和剛出現的五個人,以及冉羲。卓松看到這變故,來不及驚訝,剛想翻身上馬逃離的時候,就被一人擊中胸部,摔倒在地。

其餘的四人,跪在冉羲的面前:“公子,屬下來遲,請公子責罰。”

冉羲揚手,示意他們起來。“無礙。”

一人上前,探了探冉羲的脈象:“公子,你中毒了。”

“中齊,無妨。”冉羲擺手。

劉中齊從懷中拿出一瓶藥,倒出了一顆說:“公子,先服下這藥丸。”

冉羲拿起,仰頭吞下。

方絡抓起卓松問:“公子,他怎麽處置。”

冉羲看了一眼,輕啓嘴唇說:“帶回去。”

“是。”

冉羲轉頭看向方琦說:“情況怎麽樣?”

“回公子,已經處理完畢。”

“很好,我們走。”

一行人離開了小茅屋,暴雨已經消停下來,如今只剩下綿綿細雨,這個黑夜也變得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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