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5

身體正被推向山洞,我極力抵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好事,就算妹妹在山洞裏,就算我很想盡快去琳惠的身邊,可我還是得抵抗。但是終究手被拷着,那個聖騎士的力氣也大的驚人,輕易地就把使出全力抵抗的我向前推動。

“老爸,這到底怎麽回事?老爸。”掙紮無用,我開始極力呼喊。

“老爸!”

我也只剩下呼喊。似乎是一切行動主使的父親,我想請求他告訴我事情原由。

“老爸!”

“老爸......”

“項羽!!!”我憤怒的喊出那人的名字。

“小崽子,我的名字是你喊的。”清冷的聲音傳來,并不是熟悉的成熟口音,而是更加冷漠狂傲的口氣。

“羽大人,”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老媽開口了,并不像以前在家那樣唠唠叨叨的,似乎現在,她并沒有什麽發言權:“給他個機會吧,如果他能挺過來呢。”

“那是不可能的。”依舊是冷冷的聲音,我都不相信那是我的父親。

“算是了卻我的一段心願,好麽?”

“哼。”項羽轉身不說話。

沒怎麽看清,老媽就到了我的身前。

“老媽......”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對不起啊,孩子,我只能幫你到這了。而且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并不配做你母親......”點點白色光暈在老媽的指尖環繞,手指點在我的胸口,寫畫了些什麽,随後把手收如長袖中,沉着臉走開了。

“什......”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我想要反抗。

“進去吧。”聖騎士的語氣很疲憊,松開了抓住我的手,推了推我,讓我自己進去。

确實,以我的能力,看起來是沒得選擇了,直接進去好了,正好确認下琳惠的狀态。

我幹脆跑進了山洞,山洞分明不透光,但四周的牆壁卻微微發光,使得洞內昏昏暗暗的,但卻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琳惠!琳惠!”我緩緩蹲下叫着妹妹,但是她仍然躺在地上沒作出任何反應。

“有設置絕音的結界吧。”老爸看着身旁的眼鏡男,眼鏡男點頭......嗯?這是雞翅傳來的信息!

是麽,原來這個山洞內被做了某種無法傳遞聲音的結界,因為雞翅的緣故我才能知曉洞外人的行動。無法傳遞聲音麽,難怪我進來後就覺得四周無比安靜,看來我叫琳惠的聲音,琳惠也沒能聽到。

“這樣他那傳聞的怪吼能力應該就無法奏效了,開始吧......順帶的,把那老鼠給我抓來。”

“是......”老媽身影一閃,行動極快,重新現身,手上就多了個黑球。

是雞翅!如此快的身影,真是恐怖,并且,雞翅早就被發現了麽!

“放開它!”我向洞外沖去,卻一頭撞在了一堵透明的牆上。

“可惡......”我的希望算是完全破滅了,已經連出都出不去了?加上無法傳遞聲音,雞翅也被抓住,已經是束手無策了。

就在這時,一股肅殺的氣息從背後傳來,這種令人懼怕的恐怖氣息是什麽?

我非常不情願的轉頭,看到的是洞的深處,有着一個半人高的石臺,石臺上放着一個精致的木盒,木盒質地細膩,上有金屬角鐵包邊,木盒開着,裏有紅綢襯托。木盒的正中,放着一個沾有血污的血紅骷髅頭。

骷髅頭傷痕累累,磕傷,劃傷,遍布其上,除了傷痕,上面最顯眼的還是那些血污,如此陳舊的骷髅頭,但上面的血污卻是鮮紅無比,甚至比鮮血還要更鮮亮,好似火爐中的火焰。

骷髅頭緩緩散發出絲絲紅色的霧氣,我一眼便能辨認出,那不是自然界的東西,而是鬼魂所散發出的物質。

老媽剛剛在我身上點寫的白光微微亮起,我能感到,它稍微地幫助我抵抗着這紅色霧氣。

紅色的霧氣仿佛受到牽引,向着我這邊湧來,我本能的向後退了退。但馬上便發現,紅霧方向有所偏移,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琳惠!

不行!開什麽玩笑!

我立馬上前,就算是襲擊我也好。得幫琳惠擋住,那絕對是惡靈,而且是等級很高的惡靈。我體驗過惡靈的可怕,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在琳惠身上,琳惠只是個普通人,她一點應付的方法都沒有啊!但兩條鎖鏈從地底伸出,綁住我的雙腳,限制了我的行動。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在幹什麽!我極力地吶喊,但是在這結界中,沒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眼睜睜地看着紅色的霧氣鑽入妹妹的身體,我卻連動都沒法動一下。琳惠抽搐了一下,醒了過來,失去了光彩的美麗紫色眼瞳看向了我。

紅色的霧氣在琳惠的體內蔓延。我能看到!每闖過一寸肌膚,都好像融化着琳惠的身體,把她的身體“燒”得通紅。

“哥......哥?哥,哥!......哥?”我雖然聽不見,卻能知道她在叫我。

“我在,我在。”看着妹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痛苦表情,我卻沒法去安慰妹妹。我掙紮着,身體左右扭動,想要掙脫鎖鏈。

我必須得想辦法阻止紅霧繼續進入琳惠的身體。

仿佛聽見了我的心聲,老爸的聲音在腦內響起:“如果想救琳惠的話,那就去觸摸洞內的骷髅頭吧。”

聲音是從腦內傳來,而且并不是雞翅聽見的。看來他們又施了什麽法術,對我下達了觸摸骷髅頭的命令,而且這個命令我還無法拒絕。

那個骷髅頭說不好就是致命的東西,我也不知道父親為何會作出這種事情,然而弱小的我顯得多麽的無力。這種事情,也只能照做了。

在能看到鬼之後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着人們夢寐以求的未知禁忌世界,這個世界是恐怖的,但是只要是個正常有欲望的人就會嘗試去接觸它,但我卻只有畏縮。沒錯,我害怕它,害怕看見,害怕接觸。表面上的鎮定自若只是我的面紗,我讨厭能看見不同世界的自己,不斷尋求方法來安慰自己,就連與為我犧牲的華葉友好相處,說不定也只是我心中的一個借口,一個就算和普通人不同也能正常生活的借口。

我一直認為,最不會受到傷害的就是親情,我愛我的父母,愛我的妹妹,他們也同樣愛護着我......真的是這樣麽?

不知為何,我的記憶模糊了,生活到現在的種種都變得虛幻起來。我的家人還愛着我麽?但願是愛着的吧......至少,妹妹是這樣吧......沒錯,一定是,妹妹一定會。不論發生什麽,妹妹總會站在我這邊,就算小時候和妹妹說我能看到鬼魂,她也是笑着。

“哇,真有這麽厲害的能力?!”

一臉驚嘆地如此說着,而不是厭惡地看着我。

身上的鎖鏈消散,我向石臺走去,手緩緩伸向前,微微觸碰到那個骷髅頭的眉心,手指上反饋回的觸感竟是潤滑無比,就如溫潤的玉石,如此猙獰的骷髅頭,原本以為手感會是粗糙至極,沒想到手感會這麽細膩。

就在我手觸碰到骷髅頭的一瞬間,身後妹妹的身上就散發出一道白光,扭過頭看去,一個四方形的石頭挂墜從她衣領中緩緩飄起,挂墜上印刻着咒文,在空氣中擴散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奮力阻擋着侵襲妹妹的紅霧,而四方體自身也在慢慢消耗着。

紅霧被石頭挂墜阻擋住了,我也微微松了口氣,但是随之而來的是落入深淵般的恐懼。

紅霧沒有了去處,就在洞內聚集,甚至都有些阻礙了視野,快看不清洞外的天了。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骷髅頭,骷髅頭上滲出絲絲紅霧,猶如繩子,把我的手緊緊綁住,而我只是單純的被這強烈的氣息弄到無法動彈。紅霧和有着溫潤質地的骷髅頭不同,帶着冰冷的氣息刺激着我的皮膚,讓我不禁打個冷顫。洞內的紅霧翻騰着,越來越濃密。我保持這個動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就在下一個瞬間,洞內的紅霧高速移動起來,宛如游動的紅龍,猛地向我襲來。

“咳啊!”冰冷直刺胸口,讓我直接把肺中的空氣給咳嗽出去,寒氣直接擴散到四肢百骸,我本能地用雙手抱住自己,也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不再被紅霧束縛了。

冷,非常冷,冷,冷!腦海中就只有這麽一個字。雖然身體冷到麻木,腦內卻像火爐一樣被灼燒着,灼燒着我的思緒,灼燒着我的情感,甚至灼燒着我的......記憶。

頭腦仿佛炸了鍋,就像一座即将噴發的活火山,老媽剛剛畫的咒文也被這灼熱的岩漿一蓋而過,做不出任何的抵抗。

冰冷沖擊着我的身體,毛孔好似被擴張,強制性瘋狂接受着這致命的氣息,我知道這次是兇多吉少了,這個紅色的霧氣雖然沒有襲擊我的惡靈老頭的黑霧具有攻擊性,但絕對更能要我的命。我趴在地上,全身顫栗,緊繃着肌肉,想着這樣能稍微抵禦一下滲入我體內的層層寒氣,但是身體大概麻木到無法對我的指示作出反應了,并沒有緩解絲毫。身體蜷縮着,連一寸都無法移動。

“哥哥,哥哥。”耳旁模模糊糊的傳來妹妹的聲音,已經能聽到她的聲音了嗎?倒在地上的妹妹嘶啞地叫喚。

努力擡起頭,睜大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壞掉了的黑白電視機,刺啦刺啦地閃着白線,如此惡劣的視線我卻依舊看見她雙眼的淚水無力地從臉龐劃過,潤濕了她的鬓角。

我也只能對她勉強笑了一下。

我現在恨透了驅魔師,恨透了驅魔服,那虛僞正義的衣服,做着殘害別人的事。可能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面目,以前的種種其實都不過是人們對于美好世界的憧憬。

身體像是放棄了抵抗,視野越來越窄,直至化作一條細線消失了,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愚蠢之人,為何要替你妹妹受罪,竟然主動承接住我的力量。被惡靈侵蝕,縱你不死,也将變為被我操控的傀儡。”一個悅耳的如銀鈴般的女性聲音在我的腦內想起,那聲音無比迷人,聽着就讓人覺得心靈被淨化了。

“誰?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我驚訝着,誰會在這時跟我說話?

“吾乃火之巫女,玄舞,人們都稱呼我為玄舞姬,可憐的孩子。”

“火之巫女?可憐?我很可憐?不,我才不可憐。”

“你只是不想讓別人覺得你可憐。”

“你才可憐,我死後一定會上天堂!你這個可憐的惡鬼,死後不能超生,有什麽資格可憐我!”

“上天堂?你麽?就因為幫妹妹擋下了我的附身?愚蠢的人,自己被利用了還毫不知情。”

“你,你,出來,我們來一較高下!”我握了握手,竟然有着觸覺,這到底是哪?

一片黑暗。

“哼,你別指望還有什麽希望,你就慢慢在這呆着吧,我會永遠把你的靈魂封印在這裏,肉體就交給我控制了。你也別想着去什麽天堂地獄,不會讓你你那麽爽快就進入輪回的。”

“控制我的身體?開什麽玩笑,我......我永遠都要呆在這裏?一片黑?永遠?”

“放心把,靈魂對于時間的流動感知非常差,就好像相對運動,只要不給你參照物,你就完全不會察覺過了多久。待我完成了我的複仇,就會把你的靈魂放了,之後是選擇被淨化超度還是當個游魂就随你了。”眼前突然出現了微弱的光亮,一個女子的身影緩緩出現在我的眼前,長長的頭發直垂而下超過了腳跟,滿眼都被這絢麗的暗紅色長發所侵占,無神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什麽?是她?個子小小的,有些瘦弱的外表。主要是這個聲音,我記得非常清楚。沒錯,她就是我經常見到的那個人。

“我們是不是在夢裏見過?”

“那是什麽?現在流行的搭讪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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