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國篇
人的一生是為了什麽？我時常想着這個問題。小時候大人就會經常與我說，別太自大，放低自己，學會隐忍，你要勤奮努力才能出人頭地，望天長嘯只會一無所有。地球沒了你，照樣會轉。但是根據蝴蝶效應的說法，這個世界如果沒了我，那就不會再是原本的世界，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那麽，維持現在這個世界的現狀，是不是也算是我現在正在完成的使命呢？我的一生其實并不是單單地活着，而是為了更偉大的事……如此安慰自己，好像還挺不錯的，雖然聽起來很可笑。為了保持世界線不變動而活着這個設定，哇，中二值爆表。
我叫葉峰，24歲。嗯，本命年。大學畢業一年了，今天再次辭掉了手上的工作，簡直遭透了。畢業前的遠大抱負，在現實面前是多麽的可笑。人要生活，就得需要錢，需要錢，就得去做那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有多少人，是在生活的壓力下忘記了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現實和理想，就像是兩個對立面，平行擺放，永遠連接不起來。可能你會說我意志力薄弱，做事不夠堅定，不堅持。但是你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嗎？還是說，你已經放棄了當初的目标呢？算了，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因為我只是一個失敗者。失敗者是沒有議論資格的。
天氣熱的很，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真希望整個城市都被關在空調中。下了公交車之後還要走近1公裏才能到家，明明位于主幹道上，但家門口卻沒有能直通市中心的公汽，分明距離鬧市只有不到兩公裏，商業卻一直不溫不火。只要稍微加強道路修建，這裏就是塊經商寶地。
回想起大學，上學時高高興興和幾個死黨一起學了駕照，議論着車的品牌，研究着發動機的好壞，為自己喜歡的車系相互對罵。畢業後，依舊還得坐公交車，騎小電驢。
在如此擁堵的城市中心，甚至很可能給我輛車可能我都不會願意開。單車上下班更實在，說好聽點，還能鍛煉身體，低碳環保。順便再照一組滿頭大汗的照片發到網上，看有沒有人會為你點贊。
我感覺到汗從我背後流出，滲進衣服，再染濕了我的筆記本電腦包。呵呵，電腦包是用我第一個月的工資在網上淘的便宜貨，不防水的，得再走快點，避免弄濕了包裏的電腦。
最近沒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只能在網上看看視頻和直播，找找樂子了。
這主播，大夏天吃個冰棍也能直播，真是服了。
“嘟嘟嘟！”鳴笛聲。
“嗯？啊……”
好疼。
強烈的沖擊感。
飛出去了。
嗯，沒感覺了。
……
所以說，不能在馬路上看手機啊。
整個人處于漩渦之中，天旋地轉，眩暈之中，困意來襲。但有一股力量強制性地喚醒着我，像警鐘似地敲打着我的頭顱。啊，煩不煩啊！睡覺是很重要的事情呀，這關系到你明天一整天的狀态！我想，這個是世界上應該除了吃飯，就沒有比睡覺更重要的事情了。
“你好，我的眷屬，醒了嗎？”
“嗯？我這是。”雖然葉峰極力抗拒，但還是醒了過來，搖了搖頭，想要驅動自己僵化的頭腦。葉峰在睡醒後，總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進入正常狀态。所以也一直被人嘲笑為“從沒睡好過的人”。
終于，腦細胞開始運轉了。嗯，在過街的時候看手機被車撞了，真可笑。這大概是只會出現在手機新聞頭版上的假新聞才會經常用的事例。
“我……這裏是哪？我應該已經……”
“這裏是死後的世界，你運氣不錯，成功複活了。”很有磁性的女性聲音：“只不過，是作為‘鬼’。”
“！”
用驅魔師的歸類就是，葉峰變成了妖的一種。
“嘿，這就是新夥伴？”葉峰被人抓住領口，拎了起來：“好像是戰五渣欸，哼！”
葉峰睜眼一看。
在他眼前的，是一顆巨大的狼頭，狼眼中泛着青光，狼鼻呼着熱氣，狼嘴微張，好似要吃人。
“啊啊啊！”葉峰吓得大叫，擡起腿就向前踢去，一腳踢中了狼頭的肚子。
“唔！”狼頭哼了下，松開葉峰。
葉峰落在了地上。
嗯？……并不是地面，手感軟軟的。是坐在一張軟墊子上，而裝這墊子的是一口棺材，歐式棺材，黑底白花，雕花很細致，上面刻寫着很多葉峰看不懂的文字，有點像英文。
“我靠？”葉峰馬上蹦起，跳了出去，背後一陣冰涼，剛剛自己就躺在這東西裏面？
“冷靜下來，我會慢慢給你說明。”好聽的聲音。
葉峰呼了口氣。
冷靜！冷靜！
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小房間裏，光線不強，卻還看得清四周，房間的牆壁都是青色的磚砌成，牆壁上有做成火把樣式的LED燈，正面前還有黑色的鐵栅欄……怎麽看着都像是地牢？
而面前站有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半蹲。站着的，就是剛剛的狼頭。仔細看來，就和小說中的狼人一樣，身材魁梧，人的身體，狼的腦袋。身着布衣，腰綁野獸毛皮，但毛色并不是棕色的，而是雪白的，毛的末端還帶着淡淡的藍色，相當好看。
另一位半蹲着的是一位女性，身上穿着一件兜帽長袍，長袍下露出蒼白的皮膚，大波浪的烏黑長發。女性擡頭看着從棺材中跳起的葉峰，精致的面容，就像芭比娃娃，鮮紅色的瞳孔，仿佛有鮮血在流轉。
“唔咕。”葉峰吓的又坐回了棺材。
“首先，你已經死了。”女性的聲音很平靜：“然後，你複活了，但是你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你現在并不是人，而是‘屍鬼’。簡單點理解，就是你們平時說的‘吸血鬼’。”
“吸……吸血鬼！？”葉峰驚訝：“哈哈哈哈。”總覺得很滑稽，這都什麽世道，吸血鬼是什麽東西，是什麽食物嗎？
葉峰有點混亂。
“嗯，鋼，你先帶他回去休息下。”随後女性轉身，走出了地牢：“我們都需要時間認識彼此。”
“來，跟着我。”
不知怎麽的，如此可怖的狼頭，葉峰卻起身乖乖地跟在他身後。當然，這可能和現在葉峰腦內一片空白有關。
地牢向上一層，依舊是長長的石磚通道。就像無盡的長廊，怎麽走，都是石磚牆壁和漆黑的前方，外人進來這裏，那肯定是要迷路的。過了一會，兩邊開始出現有木門。
“到咯。”狼人在一扇木門前停下：“就先休息吧。你先适應一下，再帶你認識‘這個世界’。”
然後葉峰便跟着狼人進了房間。
房間不大，兩室一廳，屋內的布置很簡單，有些磨損的實木地板，淡黃色的牆紙和塗料給人溫馨的感覺，楓木色的餐桌椅，老舊的皮質沙發和棕黃的茶幾，整潔的開放式廚房。沙發旁有一個古老的壁爐，煙道已經封住，裏面放了些柴火作為裝飾。兩個卧室的門上分別挂着“赫希爾”和“鋼”字樣的名牌。和外面的青磚不同，房間裏完全沒有那種陰森冰冷的感覺。
“赫希爾。”狼人見葉峰在看名牌：“主人的名字，也是恩人的名字。”
看來是剛剛那位女子的名字。
“那麽，你……”葉峰看向另一個名字。
“鋼。”狼人道：“這是小姐給我的名字。”
“那你本來的名字呢？”就像葉峰叫葉峰一樣，總該有生前的名字的吧。
“忘了，并不記得。”
“哦！”一開始還以為這個酷酷的字是代號什麽的，原來是失憶了嗎？
“你呢？叫什麽？”狼人走到廚房，拿出水壺，打開爐子開始燒水。
“嗯……我叫葉峰。”
“呵？很普通的名字啊。”鋼在壁櫃中翻找：“喝茶還是喝……”
“咖啡。”
“嗯……好。”鋼停止翻找，從櫃子中拿出咖啡罐：“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
看來鋼對這些還挺有興趣，這可能和他忘記了自己的死亡經歷有關。
“記得。”葉峰原地站着看狼人泡咖啡：“被車撞的。”
“嗯，那還真是可憐。”泡好咖啡，鋼端到餐桌前，做了個手勢，拖出餐椅讓葉峰坐下：“感覺……你并不懷念生前的生活？”
“可憐嗎？不過，除了家人，我應該不會太懷念那個世界吧。”葉峰反而覺得現在的自己雙肩很輕松。
“嗯……”鋼喝了口咖啡。
葉峰邊喝咖啡邊瞄了鋼幾眼，發現鋼的眼睛很漂亮，雖是狼人，眼睛卻和波斯貓一樣，是異瞳。但卻不很清澈，眼神無光，在昏黃的燈光下，整個人越發顯得十分疲憊。
“吱呀。”木門打開，赫希爾回來了。
“已經和那邊說好了，明天去做公民登記。”關上門，赫希爾看向餐桌前的兩人，把身上的黑色長袍挂到門邊的衣鈎上。
和想象中的不同，赫希爾在長袍裏居然穿着T恤衫和短裙。
“哈哈，很驚訝嗎，吸血鬼穿成這樣。”赫希爾見葉峰一臉驚訝。
“嗯……希爾小姐……很好看呢。”葉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希爾小姐嗎？”這次反輪到赫希爾表現出驚訝臉：“這種敬稱，也很不錯呢。”
赫希爾走到廚房，端了一杯咖啡出來，走到餐桌邊，在葉峰對面坐下。看來鋼早就準備了她的咖啡。
“現在，我就給你講解下你現在所處的環境吧。這是我作為召喚者應盡到的責任。”赫希爾喝了口咖啡，顯得更有精神了。
虛界，便是現在葉峰所在的世界。
世界存在“陰陽”兩界。
通過世人長久以來的研究，現在的人們稱之為，“現世”與“虛界”。可以理解為世界的兩面，人們平時所生活的那一面，是現世，而虛界，就是“負”的那一面。
生物在去世後，靈魂會進行循環，一般七天後就會消散殆盡，成為孕育新生命的養料。但部分靈魂因為自身怨氣太重或種種原因，無法消散，這時便會受到虛界的吸引，虛界會将其吸入其中，吸收掉其身上的負能量，使其消散，最終進入循環。但虛界畢竟是負能量的聚集地，有部分靈魂不但不會消散，反而可以反過來利用虛界中的咒力。這樣的靈魂便在虛界中以新的形态存活了下來。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
由于虛界與現世其實是相連的，這也就導致，會有鬼魂會通過“門”在現世現身，帶來災難。
鬼在驅魔師中，分為D，C，B，A，S五個有害等級，D等以下基本是對人無害的。大多數的鬼都沒有高等智慧，都是如野獸般的魔物。但凡事都會有例外，鬼中如果出現高智慧生物，驅魔師就會改叫它們“妖”，妖并沒有明确的分級，弱小如螞蟻，強大到神獸，只要有智慧，都被稱為妖，唯獨實力達到神獸級別的妖怪，大家會給它一個尊稱：妖神。
吸血鬼，就是虛界中，妖的一個種族。吸血鬼的始祖，便是一只強大的妖神。
“我們吸血鬼有着專用的召喚陣，用來召喚自己的同伴。在人間游蕩的鬼魂，如果有着成為吸血鬼的資質，便會受到召喚陣的吸引。”赫希爾放下喝完了的咖啡杯：“你便是我用我的血液為引，召喚來的。”
“欸？吸血鬼不是人被吸了血後變的？”這好像和葉峰所理解的吸血鬼不一樣。
“那只是人們對‘吸血鬼’的幻想，都是根據傳言想象出來的。”鋼站起來收拾杯子：“但是吸血鬼‘吸血’這是真的。傳言常常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只是有人喜好在事情的描述上添磚加瓦罷了。”
“沒錯，我們吸血鬼的确是會吸人血的。”
“現世與虛界都流通着咒力，少許的咒力就足以改變‘世相’，比如憑空出現火焰的魔法。但是，現世和虛界的咒力卻有一絲不同，現世的咒力，我們稱為‘星光咒力’，虛界的，則稱為‘魔能咒力’。我們在虛界雖然可以獲得接近無限的‘魔能咒力’，但‘星光咒力’卻極難獲得。”
“也就是‘魔法值’，對吧。”葉峰感覺自己掌握到了什麽。
“哈哈，可以這麽理解。”
鋼看見赫希爾笑，呼了口氣，搖了搖那顆大狼頭，繼續清洗起來。
“但是，‘魔能咒力’有這樣的名稱，并不是在刻意的貶低它。比起魔能咒力，‘星光咒力’更好運用，且柔和，而‘魔能咒力’破壞性強，且容易令使用者暴走失去理性，甚至破壞身體正常機能。而虛界生物獲取‘星光咒力’的能力極差，所以，我們吸血鬼會需要到現世去，吸取人們身上的‘星光咒力’，用以維持自己的理性。不僅僅是吸血鬼，虛界很多的‘鬼’或‘妖’，都會需要吸取人類身上的‘星光咒力’。弱小些的，就會直接去襲擊人類，而強大的個體，則會與驅魔師們簽訂契約，幫助他們戰鬥來換取咒力。當然，也有很多僅僅靠魔能咒力就足以正常生存的存在，不過那些一般都是低智慧物種了。”
“所以，吸血就是獲取咒力，就是在補充能量。”葉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果然長出了兩顆長長的獠牙。
“雖然大家都這麽害怕吸血鬼，但其實吸血鬼這種獲取咒力的方式卻是最不會傷人性命的，就像現世的人去獻血一樣，是無害的，這也是為什麽吸血鬼都自诩為高等種族的原因之一。”
“哦哦。”看來，‘鬼’出門傷人，是為了奪取咒力。也是迫于生存啊。葉峰點點頭。
“你剛剛是不是自認為有些理解‘鬼’的行為了？”
“嗯？”
赫希爾發現了葉峰的想法。
“‘鬼’多是人轉變來的，‘貪婪’在哪裏都存在，很多‘鬼’奪取了自己‘必須’的份後，會想要獲取更多咒力，進而奪取“非必須”的份。”赫希爾嚴肅起來：“‘星光咒力’就像是引子，即便是平時不需要‘星光咒力’就可以生存的‘鬼’，你只要有越多的星光咒力，就可以駕馭更多量的魔能咒力。這種控制欲，是誰都會有的。”
“即使是能夠靈活控制咒力用量的吸血鬼也是如此……”赫希爾聲音越說越小。
“算了，今天就先休息吧，我看你對現狀接受得挺快的。”赫希爾起身，她并不想将話題往壞的方向發展。
“哼哼，這就是現在年輕人的優勢哈。”葉峰撓撓頭，其實他只是覺得自己進了一本小說，就這種感覺。
“那，鋼，今天就先讓他跟着你睡吧，明天我們去找新房子，這個小房子怕是住不下三個人了。”
新房子？為了我？葉峰對這個召喚了自己的吸血鬼好感更甚了。
“那個……今晚我可以睡沙發嗎？”葉峰小心翼翼地問，再瞄了瞄站在一邊的鋼。
赫希爾和鋼對視了一眼。
鋼聳聳肩：“可以啊，兩個大男人一起睡也挺別扭。”
“我覺得，他只是單純的覺得你是只狼吧。”赫希爾吃吃地笑。
“什……狼？”鋼瞪着葉峰：“是狼人！”
不還是狼嗎……
狼眼中放出青光，嘴裏呼出的好似都是寒氣。葉峰不敢搭腔。
“狼人……狼有什麽不好的……”鋼摸了摸自己頭頂的耳朵，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
“呼~”葉峰在所有人洗浴完後，最後一個進了衛生間，準備洗澡。沒想到這裏和現世并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浴缸，淋浴，沐浴露，洗發水，燃氣熱水器，該有的都有。
剛剛就覺得頭頂有些癢，該洗洗頭了，說不定是躺在那口吸血鬼棺材裏太久了。咿咿，想想自己剛剛躺在棺材裏就寒毛直豎。
嗯？不對，這癢癢的并不是頭皮，而是頭頂有什麽異物。
葉峰向衛生間的鏡子看去。
“卧槽？！為什麽我頭上長了對狼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