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頭有點痛，發生了什麽？
項淩雁從床上起身，用手抹了抹視野模糊的眼睛。嗯？怎麽還是看不清？過了好久才發現，自己的手并沒有去抹眼睛，而是停在了半空中，抽搐着，怎麽也擡不起來。想動，手臂卻沒有任何反應和知覺。
“沒事，這是短期的，等你身體緩和過來就沒事了......”腦海裏傳來銀鈴般好聽的女聲。
“你是......”
“玄舞姬，現在從那該死的血骷髅中解放了，就順帶寄宿在你身上。”玄舞無奈：“你能再沒心沒肺一點麽，剛發生的事就忘了？”
嗯......怎麽會忘呢？只是發生的事太多，搞的腦子有些跟不上節奏啊。或者說，我其實是心中不願意接受昨天發生的事呢。
“先躺下吧，反正你現在也動不了，等你能動了，我會幫你叫人來。”
“啊......”身體主幹還是有知覺的，但是很明顯動起來也很吃力。
“ZZZ......”躺着躺着，不一會，就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嗯？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你會內視嗎？”白茫茫的世界中，只有一顆樹，大概兩層樓高，樹的葉子是黃色的，部分樹枝變成了紅色，看上去很不舒服。樹的根莖在白色的地面上鋪展開來，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坐在一條突起的根莖上，紅色的眼眸，暗紅色的長發直到腳跟，整個人感覺都要燃燒起來一般。但女孩腳上沒穿鞋，連衣裙髒髒的，還有些破碎，女孩的皮膚也蒼白無比，沒什麽生氣，就算把她比作是火，大概也是一點快熄滅的餘燼吧。
“內視？是什麽......這是哪？”項淩雁盯着女孩看。女孩很耐看，大大的眼睛，俏皮的小鼻子，嘴唇......
“喂，你幼兒園老師沒告訴你這麽看女士很失禮嗎！”女孩皺起眉頭。
這一皺眉，非但感覺不到她在生氣，反而更像是撒嬌。
“嗯，你還不能稱為女士吧......小學生？”
“哦！！！氣死我了，每個人都是這樣！項淩雁！給我記住咯！我生前活到了23歲，也就是說，我現在是23歲的模樣！”
“哇！23歲的小學生！”現在來看，淩雁的腦回路說不定還處于停滞狀态。
“吃我正義鐵拳！”女孩突然跳起，沖着項淩雁的下巴就是一勾拳。
“清醒了嗎！”女孩雙手叉腰，站在被打得眼冒金星，癱坐在地上的項淩雁面前。
“清......清醒了。”項淩雁摸摸被打的下巴：“你剛剛說內視，玄幻小說之類的，我也是看過的，也就是說，你是玄舞姬咯？之前說過的，火之巫女。”
“嗯，看來你還不算太傻。”玄舞點點頭：“這個空間是當你內視的時候，就會拟化出的一個虛幻空間，在這個空間中，可以更直觀的看見自己的靈魂情況，很多進入‘虛界’的人，都會時不時的內視，來觀察自己的狀态是否良好。”
“只不過，我附身在了你的身上，你的體內現在有着多個靈魂。所以，你在內視的時候也能同時看到我了。”
“你不是說會把我的靈魂封印，直到你完成複仇嗎？”
“你以為我不想啊，但是就和血型一樣，身體和靈魂是會相互排斥的啦。所以就把你換出來穩定一下咯。而且以現在的狀态，還打不過項羽……”
“內視能看到你自己的靈魂哦，你自己看。”玄舞向上努努嘴。
“我的靈魂......”淩雁看着場地中，那是一顆要死不活的樹。
“你的靈魂具象化成了一顆樹呢。”玄舞回頭：“你很喜歡樹嗎？是不是因為你特別遲鈍，所以就具象化成這種東西了？木頭腦袋？”
“普通喜歡的程度吧。”淩雁站起來，發現玄舞個頭還不及他胸口，估計只有1米4不到：“我覺得我沒你說的那麽愚笨。”
“遲鈍和愚笨可不是一個意思哦？”玄舞道：“正好你來了，親眼看到當然是最好了，你往樹中心看。”
“中心？”淩雁從樹根處往上看，這顆樹不知道是什麽樹種，雖然不高，但是枝葉特別繁茂，快到樹幹一半的地方就開始瘋狂分叉，伸展出超多的枝幹，好像一把傘一樣。
在樹幹分支的最中心，有些枝幹不像其他樹枝一樣直直地向外發散，而是蜷曲起來。一根根樹枝蜷曲在一起，包裹着一個西瓜大的白色石頭，石頭非常光滑，呈半透明材質，但上面鋪滿細細的網紋，看不清裏面是什麽。
“石頭？”淩雁看見了：“代表什麽？心中有石放不下嗎？沒想到我內心有這麽大的精神負擔。”
玄舞差點沒笑出來：“你是逗逼嗎？”
“那你告訴我不就得了，還賣關子。”淩雁吐吐舌頭。
“嘛，這裏是你的內視空間，你能看到我，就說明我的靈魂現在寄宿于你體內。”玄舞伸手指着那塊石頭：“那塊石頭跟樹完全是兩個個體，絕對不會是你的靈魂。所以說，它是另外一個靈魂。”
“你是說，我的體內，現在有三個靈魂？”
“嗯......而且，和你的身體有過靈魂連接的人......就這麽說吧，我判斷，這個靈魂，就是你妹妹。”
“琳惠？！”淩雁吃驚地看着樹枝中心那顆熒熒發光的石頭，心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傷：“那，怎麽叫醒她？她在我體內，那就代表她已經死了？不會的吧？能救她的吧？”
“停停停！”玄舞扶了下額頭：“一提到你妹妹就這麽來勁啊。”
“首先，你最關心的，她沒死。只是靈魂被收納到了你體內。”玄舞頓了頓：“你很特殊，一般人體內是無法如此安穩地容納下三個靈魂的，甚至兩個都難。肉體與靈魂是相互呼應的，和簡單的附身不同，如果鬼魂要入侵別人的身體并占據它，一般都會選擇殺死宿主的靈魂，并且，即使殺死了宿主的靈魂，鬼魂本身與那具身體的相性不好，肉體便會加速老化并死去。你真的很特殊呢。”
“哎呀，從小我就知道我很特殊了啦！”淩雁并不關心，以催促的表情讓玄舞跳過話題。
“好吧，就像上面說的，她沒死，雖然我不知道項羽在幹些什麽，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所做的事，全是為了他的女兒。所以，你妹妹的靈魂在這，也可以說他很可能是失敗了。所以呢，他應會想盡方法找到你，追回琳惠的靈魂。至于妹妹的肉體，他能有超多的方法保存。”
“而喚醒她......我勸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靈魂這個東西啊，說堅韌，可比鋼絲繩線，說脆弱，那就是膠糊的窗紙啊。”
......
“喂喂？”有誰在呼喚着自己。
“奇了怪了，不是說他醒了的嗎？”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老頭子，你沒聽錯吧。”
“嘿，你在懷疑老朽？”
“哼，讓我來叫醒他！”
有什麽軟呼呼的東西爬到了身上，好想捏捏。
“......”
“啪！”臉好疼！？
“臭流氓！你是故意裝睡的嗎！”
淩雁一下就清醒了。睜開眼睛，一個小女孩正以鴨子坐的姿勢，坐在自己身上，上身穿着水手服，下身穿着牛仔背帶熱褲，過膝襪，腦後紮着雙馬尾，個子不大，坐在身上完全不覺得重。而自己的手，正放在女孩裸露在外的嫩白大腿絕對領域處。
“哦吼，你好呀？”淩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啪，”另外一邊的臉也吃痛：“把手拿開啦！”
淩雁雙手舉過頭頂：“都是無意識所為啦。”
“哼，無意識而為之，那不就更可怕了？手再舉高點！”
“唉。所以說，是你自己爬到我身上的嘛......”
“什麽！你是要怪我嗎？”女孩臉憋紅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小夥子也還真是嘴巴不饒人啊，讓着下女士才對嘛。”坐在一邊的老頭子發話了。
老人大概已經六旬，頭頂已經是地中海，頭發花白，方臉，皺紋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穿着方格西裝，卻并沒有打領帶，敞開領口，手上捧着一頂與之配套的鴨舌帽。
“那麽，就由我來介紹吧。”淩雁嘴中傳出了玄舞的聲音，這個聲音并不是從聲帶發的聲，而更像是直接從嘴巴裏直接生成的。
“你面前的僞學生妹，是十二天将中的‘太陰’，你可以叫她莉莉。”
“旁邊的這位，是十二天将‘六貴人’之一的黃吾，因為非常擅長土屬性的治愈法術，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大夫’。之前戰鬥躲過項羽的致命一擊，也是他用遁地之術把我們從那救出來的。”
“如果沒有大夫的幫忙，我們可能就像那座山一樣，連屍首都找不到了。”
“哈？額，你們好。”十二天将？動畫片裏的設定？照這麽說，這兩個人應該很厲害咯？老爺子看起來還算正常，這小蘿莉是什麽鬼。
“好啦，你醒了就好，剛剛我已經幫你施過鞏固恢複用的法術了，你好好休息吧。”黃吾把帽子戴到頭上：“莉莉，玄舞，我就先走了，很久沒回過家，我得回去看看我家的臭小子。”
“謝謝黃叔，這次多虧您了。”玄舞道。
“啊，這是我應該做的，應該的。”黃吾搖搖頭：“這十幾年來，你也受苦了，我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好吧，那麽，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就讓玄舞帶着來找我哈，boy~”莉莉從床上下來：“對咯，你的小使魔，我已經委托我們這裏超有名的術士幫你照顧了，你大可以放心哦。最後呢，對于現狀有什麽問題的話，玄舞醬會解說的吧？”莉莉咧嘴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啊啊，好的。”“不要在我的名字後面加‘醬’字！”淩雁和玄舞的聲音同時響起。
“嘻嘻，別害羞嘛，玄舞醬。”莉莉笑嘻嘻地關上房門出去了。
走後，房屋陷入無聲。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項淩雁才再次睜開眼，開始觀察起自己所躺的房間。
整個房間的牆壁和天花板都是用淡色的鐵皮構成的，鐵皮和鐵皮間用着巨大的鉚釘連接。牆上有着一扇圓型的船窗，周圍也打滿鉚釘，窗外能看見藍天，略微刺眼的光線，估摸着應該快中午了。
“這裏是‘虛界’，也就是‘現世’的反面世界，現在你待在十二天将——太陰的領土，太陰城——移動城堡上，莉莉就是這裏的主人。”
“移動城堡？這麽厲害？宮崎駿來過的嗎？”淩雁努力地坐起來。
“慢點，上次我附身的時候和項羽對峙，強行釋放了朱雀的力量，對你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啊嘿！”淩雁扒開身上的毯子，猛地站了起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你這人，怎麽聽不進人話啊。”玄舞很不滿。
“嘿嘿，你這可不是人話，而是鬼話啊！”淩雁調侃，因為重心不穩，踉踉跄跄地走到牆邊側靠着支撐住身體。
撐了一會，淩雁慢慢緩過氣來。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個小小的過道，過道也是用鐵皮做的，外圍圍着鐵欄杆，過道向上下方向延伸，連接着別的鐵皮屋。鐵皮屋的牆壁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管道，這些管道将一個個的鐵皮屋相連，統一供給着熱能。這裏居住的人們再用這些蒸汽供給的能量驅動生活用的器械。過道的下方是一條小街，小街上沒看見人，很安靜，街邊堆着一些垃圾桶和一些鐵盒子，一只垃圾桶中堆放着日用品的垃圾，有一只小狗正在翻找着垃圾桶。看來人們大概是吃中午飯去了。街的對面依舊是一層層的鐵皮房子，有的房子上的小煙囪裏飄出一團團白色煙霧。一層又一層的鐵皮屋，一眼望去，就像翻騰的海浪一般。
“我說，玄舞啊。”
“嗯？”
“這就是所謂的蒸汽朋克吧？”
“......”玄舞并不是很了解這些東西，看淩雁眺望着風景，良久才開口：“這裏太陰的法陣保護着，即使外面是多麽惡劣的環境，裏面依舊會是一年四季，晝夜交替。”
微微的風一直吹着，從來都不轉變方向，就像告知着淩雁這座移動城堡正在移動着一樣。
“呼！”淩雁需要整理下思緒，這兩天發生的事件太多，需要理一理，看清自己現在的現狀。淩雁向後退兩步，靠在屋壁上。微風吹着臉龐，很舒服。低頭看了看身上破爛的衣服，簡直像逃荒者。也許，自己所經歷的事情，比逃荒更不可理喻。
“下午去讓莉莉帶你打理下吧，怪邋遢的。”
“嗯......”
淩雁把手插進褲兜。
“嘶！”有什麽東西紮了淩雁一下。
一個片狀的東西，卻有棱有角。小心地捏住兩側，慢慢拿出。那是一個黃色的菱形寶石片，即使是白天，也能夠清楚的辨認出，它自己發着淡淡的光芒。
“這是什麽？”淩雁把石頭拿在手上觀察。
“是一塊能量體。裏面存貯的應該是光屬性的咒力。并不是我制造出的東西。太陰是金屬性，也不會是莉莉的。黃吾雖是貴人，精通各種法術，但他所擅長的是五行遁術，光這種屬性并不常見，也不會是他留給你的。依我來看，這東西怕是有什麽蹊跷。”玄舞道：“我想。接下來我們直接去看看你使魔的情況，順帶去問莉莉，看她對這塊晶石怎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