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神之吻(二)
“既然你們已經涉足了我的疆域,我理應将你們作為賓客款待。”
“但如果你們違反了這片疆域上的法則,我将不能再對你們留有尊重。”
“滔天的波浪将掀翻你們的航船,旋渦将帶去你們的性命,珠玉将沉于深海的底部,生長海藻,兀自閃耀。”
“而我,是這片疆域上的法則。”
濕漉漉的,滑膩膩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從骨縫裏蔓延開來,讓她心頭也酥酥麻麻。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人對她做出過如此親近的動作,雖然此時輕吻她的也并非人類。
水漬在她的眉心上停留,像是人類相吻時殘留的溫度。
波賽頓松開了手臂,她聽見了一聲水花濺開的聲響,是他落回了水中,回到了他應當待的地方。
燈啪的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伺機已久,将沈略照耀得無處遁形。
章敦靠在門邊,臉上帶着他一如既往輕松自然的笑容,誰看見了都覺得親切,沈略卻在其中感受到了驚心動魄的慌亂,那驚心動魄自然都是從自己心裏冒出來的。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側,原來那是個隔板極矮的水箱,水也不深。波賽頓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一管強效麻醉藥中徹底緩過來,整個身子都有一些過于散漫地松懈着。
只有一雙眼睛裏仍然有星辰萬千,你也可以說那是一片深海中的波蕩,因為海洋便是他的天空。
總之,你難以從那樣幽深的雙眼裏逃脫。
哪怕他這一瞥是無心的,哪怕他不過是擡着他那雙眼看看這他未曾熟識的世界。
一瞥便是網羅了,此網恢恢,疏而不漏。
章敦站在原處,口氣并不似他的神情一般溫和,反而帶上了往日裏少有的咄咄逼人:“我似乎還沒有給你鑰匙吧?還是你覺得這樣溜進來很刺激?”
沈略當然不能回答“是很刺激”,所以覺得還是不要說話的比較好,她擡了擡眼皮,就好像高中時候溜去網吧打游戲,回來剛好被宿管抓住一樣的慘烈,一樣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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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敦自然也看出了沈略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終于是皺起了眉頭:“你以為他是什麽可以馴服的貓貓狗狗嗎?”
沈略微微提高了聲音回答:“我就想來看看他究竟怎麽樣了,他被隊長打了一槍。”
章敦笑了笑,似乎仍然有氣:“麻醉藥對他的效果就像你喝半杯酒,反正是死不了的。還是你看兩眼他就能解酒?”
這個比喻很奇特。
沈略終于是有些受不了章敦這有些夾槍帶棒的字句了,她蹙起眉頭:“那麽如你所見,我現在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好得很,可以不用訓我了吧。”
章敦沒有說話,只是開了門走了出去,留給沈略一個不可捉摸的背影。沈略未有通天讀心的能力,自然不能讀出他此時在想些什麽。
她當然要跟出去,她對于這個老媽子一般的師兄,竟然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最後一回頭,整個房間裏再沒有什麽聲響,沉默的流水在旋渦形成時摩擦,除了微微的搖晃,沈略幾乎無法察覺外頭是風暴。
這只船是海上的方寸搖籃,脆弱無比的生命在其中茍延殘喘,掙紮着存活。那搖晃搖籃的雙手并不溫柔,天地從來以萬物為刍狗。
沈略知道,他能聽懂自己的話,于是她沖着他說道:“等我,我在,我帶你出去。”
出去,去哪裏?
她甚至沒有想好,這片航船的身邊只剩下倒灌的海水,他們這麽多天的航行中,甚至沒有見到過一片陸地。
沈略無處可去,但是波賽頓的故鄉卻就在眼前。每一片海域都是他的栖身之所,他便是這海上的領主。
她至少,不想再讓縛網鎖住他火焰一樣的尾巴,那樣的火焰,就合該在幽冥中燃燒,在深淵裏閃耀,在那無邊的黑暗中開出豔麗的花朵。
波賽頓看着她,并沒有給她一個回應。但沈略也沒有在期許一個回應,她迅速地閃身走了出去,跟上了她師兄的步子。
章敦仍然等在外面,他冷眼望着沈略走了出來,緩緩開口:“我還真是想不通,你怎麽能有這麽多話,和一個學不會說話的低智生物說。”那言辭竟像是得了卡文迪許的真傳。
沈略的心裏終于是有了些不快:“他不低智,他很聰明。”
章敦笑了,那是個嘲諷的笑意,他臉上的英氣稍稍掩去了譏诮。他笑得夠了,才別回了臉,一邊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抹了一把:“或許他真的很聰明。”
沈略這才回憶她額頭上的水漬來。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白學現場,別用小拳拳捶我,明天粗長一發
沈略:吃雞吃雞,偷情一樣地的雞
波賽頓: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