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愛症2
沈略沉默着看他, 有些不想說話。她的心髒蓬勃地跳着,餘光瞟到匆匆趕來的人群,難免不心有餘悸。
她很怕。
她什麽都怕。
約翰科汀雙手插兜, 緩慢地回過頭去看向來勢洶洶的那麽一群人。
愛德華冷淡地站在原處,看着他, 則像是看着死人。
兩人争鋒相對,愛德華反而是先向着沈略開了尊口:“您在這裏做什麽?”
沈略幾乎是反射性地搖了搖頭,想證明清白似的,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自己不會再處于那種境地了,因正如約翰科汀所說, 她手握權杖, 執掌生殺。
于是她放松下了神情, 用着自若的笑容回答了愛德華:“我出來走走,傍晚的霞光很美不是嗎?”
和愛德華一起趕來的章敦冷眼望着沈略, 沒有揭穿她的意思——畢竟他知道, 沈略對美并沒有多大的鑒賞能力,看日落不如趕完一份報告來得痛快。
“剛才似乎又要下雨了, 這天氣可真多變。”有人忽然說道, 雖然只是悉悉索索的,但是也恰好落入了沈略的耳中。她用閃爍的目光掃過那兩個交談的人, 都是一副不太有興致的樣子。
建造一座堡壘的計劃已經不容推遲了,波塞頓随意的一瞥,一眼, 一個短暫的發狂,就足以摧滅這座孤寂無援的島嶼。
他想叫它消失,它就不可能多存留半刻鐘。
她垂下頭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可實施性,耳邊傳來的是愛德華具有攻擊性的言辭:“科汀先生,希望你不要再靠近這個地方半步,我們的約定中留給你們的只有南面的那一塊小島。”
看似年輕內裏卻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的約翰科汀全然沒有被一個晚輩冒犯的感覺,他只是笑着眯起眼睛,用着輕松地口氣回答他:“聽着,誰都有權利看一看日落,這塊陽光你可沒有限制起來。”
愛德華懶得多同他詭辯,只是走到了沈略跟前,又恢複了平日裏和顏悅色的模樣,沖着沈略平和地說話:“您應當回去了,您也應當注意安全。”
他的口氣當然不是命令,也算不上強勢,音調柔和,關心真切,但沈略無端在其中聽出了命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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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了點頭,卻也後退了一步,心中犯怵,可又說不上原因,畢竟愛德華從來都是這樣一副恭敬和順的态度,而偶爾的強硬要求也大多正确。
太陽也收起了它最後的餘輝。
他們自然也沒有在這個沙灘邊上再來個篝火晚會,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區域,沈略則是和章敦一起,徑直去找了馮先生。
馮先生正在實驗室裏看什麽東西,他生得很高很瘦,站在那臺 沈略沉默着看他, 有些不想說話。她的心髒蓬勃地跳着,餘光瞟到匆匆趕來的人群,難免不心有餘悸。
她很怕。
她什麽都怕。
約翰科汀雙手插兜, 緩慢地回過頭去看向來勢洶洶的那麽一群人。
愛德華冷淡地站在原處,看着他, 則像是看着死人。
兩人争鋒相對,愛德華反而是先向着沈略開了尊口:“您在這裏做什麽?”
沈略幾乎是反射性地搖了搖頭,想證明清白似的,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自己不會再處于那種境地了,因正如約翰科汀所說, 她手握權杖, 執掌生殺。
于是她放松下了神情, 用着自若的笑容回答了愛德華:“我出來走走,傍晚的霞光很美不是嗎?”
和愛德華一起趕來的章敦冷眼望着沈略, 沒有揭穿她的意思——畢竟他知道, 沈略對美并沒有多大的鑒賞能力,看日落不如趕完一份報告來得痛快。
“剛才似乎又要下雨了, 這天氣可真多變。”有人忽然說道, 雖然只是悉悉索索的,但是也恰好落入了沈略的耳中。她用閃爍的目光掃過那兩個交談的人, 都是一副不太有興致的樣子。
建造一座堡壘的計劃已經不容推遲了,波塞頓随意的一瞥,一眼, 一個短暫的發狂,就足以摧滅這座孤寂無援的島嶼。
他想叫它消失,它就不可能多存留半刻鐘。
她垂下頭思考着這件事情的可實施性,耳邊傳來的是愛德華具有攻擊性的言辭:“科汀先生,希望你不要再靠近這個地方半步,我們的約定中留給你們的只有南面的那一塊小島。”
看似年輕內裏卻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的約翰科汀全然沒有被一個晚輩冒犯的感覺,他只是笑着眯起眼睛,用着輕松地口氣回答他:“聽着,誰都有權利看一看日落,這塊陽光你可沒有限制起來。”
愛德華懶得多同他詭辯,只是走到了沈略跟前,又恢複了平日裏和顏悅色的模樣,沖着沈略平和地說話:“您應當回去了,您也應當注意安全。”
他的口氣當然不是命令,也算不上強勢,音調柔和,關心真切,但沈略無端在其中聽出了命令的感覺。
她點了點頭,卻也後退了一步,心中犯怵,可又說不上原因,畢竟愛德華從來都是這樣一副恭敬和順的态度,而偶爾的強硬要求也大多正确。
太陽也收起了它最後的餘輝。
他們自然也沒有在這個沙灘邊上再來個篝火晚會,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區域,沈略則是和章敦一起,徑直去找了馮先生。
馮先生正在實驗室裏看什麽東西,他生得很高很瘦,站在那臺扌突器前,就像什麽樹邊的一片落葉,下一秒就要枯朽。
他看見沈略的時候臉上有一絲好奇的神色,畢竟他的這個挂名弟子少有這樣不沉穩的時候,章敦在她身後跟了進來,一邊貼心地鎖上了實驗室的大門。
沈略走到了馮先生面前,用一種極其冷靜的口吻起了個頭:“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句句屬實。”
章敦恰好将這句話收入耳中,微微挑眉道:“那我能不能聽?”
沈略沉默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反正……你也猜到了大半。”
章敦不言不語,只是站到了馮先生的身邊,一邊和善地提醒道:“待會兒如果她說了什麽你難以接受的事實,教授你當她是胡言亂語就好了。”
馮先生先是被沈略這一通話給說得有些發懵,再來章敦這一段,似懂非懂地看了他們兩眼,出聲詢問道:“你接下來要說的,是同那條人魚有關。”
沈略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語速極快地說道:“他叫波塞頓。”
馮先生終于露出了一個笑臉來:“沈略,至少在現在,請你把頭擡起來,沒有任何人質疑你的話。”
沈略愣了愣,然後有些遲疑地擡起頭來,馮先生也在看她。他們對上雙眼時,馮先生緩緩道:“現在,說你想說的吧。”
那态度太過包容,以至于沈略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了,是該從她七歲時第一次見到他說起,還是應當從她和波塞頓一起逃離諾亞方舟,共同仰望天際彌久不散的晨昏?
她不應該提及其中的任何一種,用一種帶着個人感情的态度,念及任何一個吻或是任何一個擁抱。
沈略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的眉眼間似乎含了什麽憂郁,雖然她向來是這副樣子,心情不好的樣子,沒見過她眉頭舒展。
“你上了這個島之後肯定聽說到了,他們的心裏我是神明——請原諒我和你讨論這些玄學的東西,可我不得不提——我當然不是。”
馮先生沒有什麽多餘的神情,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人在絕境的時候,一個聊以信賴的東西是必需品。”
沈略笑了笑,那笑容像是苦笑:“也許吧,但是我想說的是,神明确實存在。”
馮先生看了沈略一眼:“不是在開玩笑嗎?”
他從來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沈略只得搖搖頭:“你覺得這場洪水是怎麽來的?”
這是個無解的答案,馮先生用盡全力也沒能同自然的偉力抗衡,更無從知曉這瓢潑大雨的來處。
但他聽見沈略一字一頓地說了下去:“兇手不是我,但我必然是幫兇。”
她當然不願意波塞頓套上一個兇手的名頭,但如果非要這樣才能解釋清楚,她倒願意作為幫兇的身份出現。
“什麽意思?”馮先生的神色認真。
“那條人魚。”沈略斟酌了片刻,終于是用着馮先生最開始對他的稱呼,只有這樣才能不帶感情,“因為我的一句話,帶來了這場洪水。我不是神,但他可以說是。”
馮先生似乎很快接受了這種神話一般的設定,他只是用着最為平淡地口氣詢問:“據我所知,這條人魚曾經被養在你家中的地下室裏。”
沈略早已忘了自己是否提及過這個,但也只是點了點頭。
馮先生繼續問道:“那麽這樣一條,擁有神力的人魚,何以被你困在一個地下室裏。”
沈略的祖父的日記中有一個不太确切的記錄,大約是人魚有一個漫長的幼年期(同樣他們擁有漫長的一生),在這段時間裏,他們就像是真正的童話裏的美麗生靈,用着美麗的雙眼打量世界,用着柔弱的姿态躲避天敵,而在成年時繼承祖輩的記憶。
這種方式與其說是成長,倒不如更像是重生,就像是約翰科汀那樣的,短暫的失憶之後又一次得知過往的一切。而人類的一生,循環太過短暫,他所經歷的失憶的情況也更加頻繁。
她草率地通過白人魚和波塞頓之間所隔的時間計算過,成年的時間大約是一百年上下浮動。沈略便把這樣的結論告訴了他,馮先生卻獨自默算了片刻,然後淡淡地提出質疑:“這不太對。”
沈略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提的是哪個方面。
一旁的章敦給出了答案:“你不覺得中間少了一大段時間嗎?”
“二十年。”馮先生給出了這樣一個稱得上準确的時間,他眨了眨眼,口氣平淡,“在末世開始的二十多年前,他就有了這樣的能力,掀起滔天巨浪,毀掉整個世界的能力。”
二十年,對于剛剛二十出頭的沈略和章敦來說,算得上一生那麽長久了。
中間的那二十年裏,沈略在慢慢地長大,從一個只會哭叫的小東西,變得能跑能跳,而波塞頓用目光注視着她短暫的成長。
“因為……”
沈略忽然有些啞然,章敦看着她發紅的眼眶,忽然覺得有些錯愕。
沈略想起了他那像海風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嘯一般卻溫柔無比的告白。
“很不幸,他愛上了我。”
是以他從未想過逃離,甘願困于方寸之間。
“我也愛上了他。”
是以他擁有了對世間萬物予取予求的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馮先生:請開始你的表演
章敦:請開始撒你的狗糧
沈略:我是真心實意地想探讨一下理論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