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複學,不過是煎熬再啓

方染一口湯就這樣噗了出來。

擡眼,正對上程皓墨漆般的黑眸,那裏面,晃過些許的不自然,還有愠怒。

方染傻了,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口沒遮攔的程冉:“小冉,你哥有女朋友吧,這種事,不要亂說。”

此話一出,飯桌上突然就沉默了。

程皓皺着眉深深看了眼方染,方染甚至有種錯覺,剛剛她的那句話,說中了飯桌上程家人諱莫如深的心事。

難道,自己又說錯什麽話了?

一頓飯草草收場,程家父母直接回去了,程皓下午還要給新生致辭,在學校的招待所休息。

程冉和方染則直接回了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程冉踟蹰了許久,還是拉住了方染:“方方,我很喜歡你,但是以後在我爸媽,還有我哥面前,不要提我哥那該死的前女友。”

“什麽?前女友?”方染大吃一驚。

“嗯,我哥跟他女朋友,呃,前女友,已經分了,也沒多久的事,就高考填完志願後三天,那女人莫名其妙跟一青梅竹馬跑去畢業旅行了一個禮拜,回來後那男的到處炫耀說上了程皓女朋友。我哥為了這段感情還很消沉痛苦呢,雖然他沒說出來,但我們全家人都知道。”

程皓那樣的也會被甩?方染被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只是,程冉,這樣随便兜售哥哥的隐私,真的好嗎?

下午的新生致辭在大禮堂裏舉行。

學校的禮堂在七樓,只有一部電梯通行,電梯旁早被人圍得水洩不通。現場維持秩序的一個女老師納悶地看着源源不斷湧進來的人,悄聲議論着,培明每年都有給新生致辭這種傳統,怎麽今年就亂了套?連一些高二、高三的學生也來湊熱鬧,還并不全部是女生,也有男生。

另一個男老師說,程皓盛名在外,又是高考狀元,可能都好奇他的長相,還有他的學習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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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染跟程冉回宿舍後又各自補了一個囫囵覺,然後頂着睡眼惺忪的臉姍姍來遲,等摸到了禮堂樓下,一下就糗了,人太多了,壓根擠不進去。

程冉看到自家的哥哥站在電梯外。

她突然有如神助,拉着方染奮力擠到哥哥身邊。

還沒站定,就聽到有人在尖聲叫着“程皓”,然後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烏泱泱的人流,以勢不可擋之勢,将他們仨擠進了電梯。

程皓緊緊抓着程冉,程冉則用力回扯着方染,一陣天旋地轉。

沒有任何防備,方染就被撞到了程皓的懷裏。

她的身體被動嵌進他的懷裏,然後嚴絲合縫地,跟他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

人群還在不斷往電梯裏擠,方染被迫更深地被壓進程皓的懷裏。

程皓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新可聞,他的手越過方染,緊緊地抓着程冉的手臂,于是只能,僵硬地,半環地兜着方染的腰。

方染的腦袋有點暈,耳邊傳來匆匆趕來的老師,在慌亂中維持秩序的聲音。

不知道誰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從來沒跟男生如此零距離親密過,方染覺得時間走得無比地慢,而自己也快無法呼吸了。

叮咚----

終于,電梯門開了,學生們魚貫而出。

方染一把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程冉,逃也似地竄出電梯。

新生致辭這種套路滿滿的無聊場合,方染倒是見識過一回了,很湊巧的,當年站在講臺上的致辭者,也是程皓。

講臺上,程皓又開始即性演講,開場白,還是一貫的“程皓”式幽默。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萬人迷學長,剛剛差點被擠扁在電梯裏的,程皓。”

“太澎湃的熱情,有點受寵若驚。我其實沒有那麽博愛,不想當那麽多男男女女心頭的‘恩格斯’,呃,可能錯了,應該是‘馬克思’。嗯?不知道馬克思是誰?沒關系,高二上政治課的時候,老師會解釋清楚的。”

“與其拿我當偶像般崇拜,不如刺激下自己亢奮的神經,将精力集中于繁重的學業,或許,等高一期中考試年級排行榜下來,你們也能感受到被衆星拱月的滋味了。畢竟青春,就是要與衆不同的。那麽,高中三年,拿什麽來祭奠青春,又拿什麽來卓爾不群?想來,只有成績了。”

“成績!對了,你們千辛萬苦考進培明,是靠成績;你們要在培明站穩腳跟,脫穎而出,還是要靠成績;而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這個講臺上,跟你們分享我的經歷,靠的是什麽?還是成績!”

“成績,在培明,是衡量一切的指标,也是你們今後順利走進好大學的敲門磚。”

三十分鐘的半調侃半分享下來,方染覺得,程皓這人,果然是圓滑得很。

話裏話外,活脫脫就是學校請來的勵志代言人。當然,這人還是幽默自持的,也很懂得活躍調動現場氣氛,也确實有點才華,有那麽點,思想深度。

然而程皓盡職的洗腦教育并不是很成功,進入現場提問環節,謎弟迷妹們提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八卦,比如,學長,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又比如,學長,聽說你女朋友跟人跑了,你們分開了沒有啊?又比如,學長,你長那麽帥啊,是不是很沒安全感啊…

好吧,這問題,還真一個比一個兇殘。

方染翻了翻白眼,她記得去年不是這樣的,相比之下,去年她們這一屆新生倒也争氣,問的問題中規中矩的,也很符合培明一貫的價值去向----都是圍着如何提高成績打轉。

怎麽今年這屆高一新生,還有在培明大染缸裏浸泡了一年的高二舊生,現在能為打探程皓的個人隐私,喪心病狂到這地步?果然世風日下,人心不昨啊。

比初中相比,高中各個科目的難度,有了一個很大的躍升。對于方染這種,從小縣城普通初中拼命考進來的學生來說,讀起來非常吃力。去年高一上學期,除了強項語文跟英語,方染各科成績基本都在及格線上徘徊,特別是化學,甚至還考過38分。

這對要強慣了的方染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要知道,一直以來,成績,是她唯一的驕傲,也是改變命運唯一的籌碼,她跟她那個在浮世中艱苦求存的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高考上。

所以,方染特別羨慕,也特別想知道,像程皓這種學神,平時都是怎麽讀書的。

“學長,我想問的是,對于從普通初中考入培明一中的學生,在适應培明高密度競争壓力,高強度學習壓力,您有什麽建議?”

冷冽卻略微沙啞的聲線,讓原本歡快活潑的現場氣氛瞬間沉寂下來,大家紛紛轉頭望向那個不合時宜的提問者。

方染略微詫異,也跟着轉頭,就見那人于千萬人中卓卓而立,荒原狂野的風,撫過他張揚發髻,吹過他無邊寂寥,吹得方染一顆少女心,狂躁不已。

方染的臉全紅透了,她愣愣望着他,一襲簡潔的白襯衫,晶亮清朗的眉目,帶着點狡黠早慧,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質,也并不帥,卻很有味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吧?

“每個人天賦秉性都是不同的,從普通初中考入培明一中的學生,既有才能型,也有刻苦型。但是,不可否認,縣城普通初中跟市重點初中相比,師資力量、學科難度,學風養成都存在着很大差距。所以,這類學生,無論無何,都要養成一個習慣,去接觸盡可能多的考試綱要,并認真汲取前人的智慧,特別是數理化,要學會對同一個知識點的題型變化進行歸納總結,并尋找出适合自己的解題規律。”

……

“嘿,知道問我哥如此帶勁問題的人是誰嗎?”

程冉神秘兮兮地以手肘捅方染:“鄭興禹,也是從小縣城普通初中考上來的。但是,讓人刮目相看的是,這人,中考幹掉了無數市重點考生,是本屆培明高一新生的狀元。”

鄭---興---禹?方染心中思緒萬千,反複咀嚼這三個字,竟生出一股按耐不住的欣喜。

“這人啊,聽說跟我們同班,都在高一(7)班,但是聽他們說,他很可能考進高二(3)班,培明沖高考的實驗尖子班,可惜啊,沒我哥長得帥,我以後得找我哥那麽帥的,才對得起我爸媽給的基因。”

程冉還在絮叨什麽,方染已經聽不到了。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想往後看,可是又覺得自己模樣很滑稽,還有點犯賤,她反複告誡自己,複學是為了一雪前恥,揚眉吐氣,不是為了早戀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幾乎兩點一線,每天去教室上課,回寝室吃飯午休,再回教室晚自習。方染覺得日子不似去年那麽難熬,因為她跟程冉同桌,這小妮子天生大條,活潑逗趣,又十分搞怪,總是将她們這一桌,還有身後那一桌的男生逗得哈哈大笑。

只是鄭興禹除外。

鄭興禹就坐在方染的斜後桌,每次方染轉頭跟身後的男生說話就能看到他,無數次有意無意的四目相對,他卻總是淡淡地一瞥而過,清冷的雙眸看不清喜怒。

他對自己沒有絲毫興趣,方染總是這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白月光男二出場,還是發自存稿箱,求評論求收藏---日更打卡繼續。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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