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種閨蜜,為情兩肋插刀

方染疑惑地看着程冉,心裏嘀咕着,為什麽程皓會來?他現在不是應該在H市上大學嗎?

“一聽說我有比賽項目,我哥就連夜從省城H市坐高速回來了,在疼愛妹妹這點上,我哥真沒的說。”

“你哥不是才剛上大學,難道沒課嗎,大學這麽輕松?”

“他剛上大一,現在好像還在軍訓吧。“

自從開學典禮後,方染已經很少見到程皓了,但不知為什麽,一想到要再見這個人,心裏總覺得特別別扭。

這種感覺很莫名,就像出自一種本能。

本能地對這個知道自己底細的人衍生出一種消極對抗的情緒。

這種情緒還尤其強烈。

可能,在那時的方染心裏,逃學半年是種無法啓齒的羞辱,而程皓,卻是這種羞辱的見證者。

而且,他還是好閨蜜程冉的哥哥。

程冉的100米競賽,她父母和程皓沒趕得上,他們下午15:00左右才能抵達培明運動場。上午,這個高一七班的女“飛人”已經毫無争議地奪得了這個項目的總決賽第三名。

倒是下午的女子組1500米比賽,程冉父母和程皓可能趕得及來給方染加油。

一共6個人參賽,獎勵前5名。

“方方,沒想到今年竟然有6個人報名,往年都只有3個人參賽的,是歷屆運動會中唯一一個只要報名參賽,堅持跑完全程,就能得到名次的項目。”王曉莉惋惜地看着正做着熱身運動的方染。

近一個月來,王曉莉每天傍晚都陪着方染她們練習1500米。

不同于程冉全程跟着跑到尾,她只是站在運動場邊的臺階上看她們跑,等快結束的時候再遞個水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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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染的表現差強人意。

就沒有一次是全程跑下來的。不是前面400米跑得快點,勉強跟得上程冉的速度,可沒等到跑到800米就直接暈過去了;就是前面400米跑得跟烏龜一樣慢,等她臉色蒼白,氣喘如牛,拼盡一條命終于抵達1500終點,人家程冉都可以再跑個1500米了。

王曉莉一直取笑方染說,倒不如,讓程冉替她去比賽得了。

“王曉莉,給我閉嘴。“賽道上,程冉惡狠狠地兇着王曉莉,轉頭,不放心對方染再三囑咐,一直唠叨:“方方,不要有什麽壓力,如果實在堅持不下來,咱們就放棄,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冉,你這偏心也太明顯了,枉費我一直掏心掏肺地對你好,你丫一純種白眼狼啊。“王曉莉委屈地直囔囔,可她埋怨的話剛脫口而出,又換來程冉的一記嫌棄的白眼。

那眼神分明在說:知道就好。

王曉莉癟着嘴,又小聲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方方的老媽,或者老姐呢,搞清楚,她比我們兩個都大幾個月好嗎?

起跑處,6個人一溜排開,有的人勝券在握,也有人愁雲慘霧。

方染看到,鄭興禹在殷勤地給賀藝蕊遞水,他們在竊竊私語說些什麽,縱使方染将全身所有的細胞都聚焦到了左耳這一處,還是聽不到。

周圍的環境太鬧了,方染在最外面的跑道,賀藝蕊偏偏在最裏面的跑道,鄭興禹跟她的說話聲又太小。

可是,方染還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鄭興禹跟賀藝蕊之間略微暧昧的互動,還有,洋溢在鄭興禹臉上的甜蜜表情。

甜得礙眼,甜得刺目,甜得讓人百爪撓心。

“瞧,看看那兩位,可能我們高一七要誕生第一對了。”這邊,王曉莉不時瞟向鄭興禹他們,那顆早就蠢蠢欲動的八卦的心,興奮地揶揄着。

“第一對,什麽?”程冉不明所以,也順着王曉莉的目光,看向鄭興禹處。

當程冉轉過頭那瞬間,方染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原本握着自己的手,一臉關切的閨蜜突然就繃直了身體。

被各種情緒裹挾着,壓抑得幾乎要爆炸的方染,極度不耐煩地揮開了程冉緊緊抓着的,她的手。

這一幕恰好被剛剛抵達運動場的,程皓看在眼裏。

程冉莫名奇妙地看向方染,王曉莉同樣一臉疑惑。

程皓慢慢踱步至程冉身邊,雙手交疊抱胸,微微蹙着眉,在自家妹妹和方染之間來回搜尋。

“怎麽?吵架了?”

程皓的出現讓女子組1500米賽道旁頓時沸騰了起來。

雖然程冉不喜歡過多炫耀哥哥程皓,但是漸漸的,在讀的學生都知道,被全校師生仰望,剛在高考中為學校斬獲榮譽的“培明學神“程皓有一個親妹妹,就讀高一七班。

對于程皓的問題,程冉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能敏感地捕捉到方染在生氣,可自己到底哪裏惹到這個閨蜜,确實半點也不清楚,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

“哥,怎麽就你一個人?爸媽呢?”

“老媽暈車,老爸陪着在教導室裏休息,等下你400米接力比賽的時候再過來。“

“好吧。老媽也真是的,她不是每天要接送小羊羊上下學嗎?天天都坐公交車的人,還能暈。”

“這也沒辦法,老媽的身體就那樣,老愛暈車。”程皓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程冉聊着,突然話鋒一轉,轉頭看向方染:“準備得怎麽樣,你的1500米比賽?”

這個問題,有點突兀。方染心想,要不是程冉,他們之間,根本不相識,有必要表現得這麽熱絡嗎?

程皓不是個愛好八卦的人,可他的言行卻讓方染打從心底裏反感,方染只能木讷地回:“哦,也就那樣。”

程皓,之于方染,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遙望尤不可及的人。對于這種只存在于傳說中,連生命過客都算不上的人,方染從不上心。

方染骨子裏算不上務實的人,甚至跟“務實”這兩字格格不入。應該說,她是被書裏的大道理迷惑,甚至是教歪的那類人。

很小的時候,她幻想自己是投胎轉世的救世主,固執地堅信着邪不勝正的真理。總是以好人、壞人來區分對待身邊的人,對好人她視為知己,對壞人她嫉惡如仇。

盡管被她看上的“好人”總是不屑以她為伍,因為她膽小如鼠,性格懦弱,還總是被忽視,被欺負,被戲弄。

等到長大一些,她漸漸發現,書籍裏更多時候是在釋放美好和粉飾太平,一些書裏壓根不會提及的現實黑洞和人性醜陋卻活生生地存在着,在現實框架與理想世界的相悖裏游走,她開始痛苦,沖動,激進,偏執,性格上不斷陷入自卑與自負的怪圈。

她一直記得,小學五年級,在語文老師布置的作文《給老師的一封信》上,只有她一個人洋洋灑灑地以各種鮮活的事實去揭露,去質問班主任為何只偏愛大隊長和班長兩個人;高一那年,她從培明逃學,原初中年段長勸她回培明複學,她反而措詞激烈地質問老師,讀書有用嗎?一個農民的孩子就算考上大學,搶得過那些當官的?有錢的?子承父業的?還不是畢業後就面臨着失業?

年段長被她嗆得啞口無言,又無可奈何,臉色慘白地直接拂袖而去。

讀書有用嗎?

每個人都是基于自己所擁有的來評判這個問題,又有誰知道,寒門學子對于這個問題無止境地苦苦追問?

讀書有用嗎?如果沒用,那我如何承受得起家裏孤注一擲的期望?我又要拿出什麽樣的成績,才能對得起父母親長年累月的苦心付出?

如果有用?又如何才能保證它一定有用?

高考就是終點嗎?那一次的成績又能給未來以什麽樣的保障?

可是,在十幾年的寒窗苦讀中,讀書好像就是為了讀書本身而已,或者為了成績而已,在那些稚嫩的,狹隘的年歲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回答方染的這些問題。

回答她的,是村民的嘲笑,是父母的決絕,是老師們經年不變的陳詞濫調。

高考,是莘莘學子,撬動未來的唯一籌碼;更是寒門學子,改變人生的唯一籌碼。

至于如何撬動,如何改變,無人願意深入,甚至提及。

其實,再度複學的方染對于這個問題,依然沒有答案。

但有一點,她已經十分肯定,這個答案,只能靠自己親身經歷後才能得到最正确的解答。

“既然孤注一擲,那就一條道走到黑吧,總會迎來希望的曙光。”再度踏入培明的校門前,方染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也是因為心中有乾坤,方染開始時刻勸誡自己,不再過度關注別人的評價,你自己的世界,以你為中心,奉你為榜樣,你有自己的一套入世标準。

而培明三年,唯一的目标,只能是高考。

在培明一中的女子組1500米的比賽現場,方染又将自己金科律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發現鄭興禹越來越強烈地影響到了她的情緒。

至于程皓,不過是八竿子扯不上的陌生人。

作者有話要說: 2017年9月26日,出差珠海三天回來後,孩子就生病了,一直折騰,今天滿更新一下,發現終于有人留言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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