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誰懂我心

一整個下午,方染都被程皓霸占着,他們就跟連體嬰似,難分難舍地“粘連”在一起,礙于王若瀾這個不受歡迎的“前女友”在,程冉竟鬼使神差地配合着哥哥的“演戲”。

是的,對于哥哥和閨蜜這種突然的,無法理解的狀況,她理解為哥哥正在“演戲”。

起因,是王若瀾追到了家裏;目的,是為了讓王若瀾徹底死了這條心。

只是,程冉無法理解,王若瀾跟哥哥程皓都已經鬧成那樣了,究竟是什麽神邏輯,什麽腦回路,還能讓她再度上門纏着哥哥不放的?

下午做飯前,姚凡琴悄悄将程冉拉到廚房,詢問程皓怎麽回事?是不是真對人家方方上了心?程冉将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母親,并讓她不要太擔心,程皓還是很有分寸的一個人。

沒想到母親竟然樂見其成,神神秘秘地連說了好幾聲,這小子腹黑着呢,沒準心裏頭正打着什麽主意呢。

程冉覺得,知子莫若母,姚凡琴的話還是相當有道理的,叼上一顆青棗,趾高氣揚地瞥了眼王若瀾,嘚瑟地看着對方坐立不安,急火攻心,沒來由就想笑。

她搖了搖頭,叼着果子,大搖大擺地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後,卻跟做賊似地,趴在牆上偷聽。

此刻,方染又“被迫”跟程皓共處一室。

還好,回到房間後,程皓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才讓方染提着的心稍微安定點。

“別這樣看着我,我又不會吃了你,不是提前知會過你了嗎?放輕松,只是演戲而已。”

房間裏,程皓悠哉地坐在電腦桌前,方染則座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

見到方染一副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模樣,程皓就想笑。

“為什麽不跟她說清楚,你這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說了啊,可她非得認為我還在生她的氣,心裏還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根本講不通。只能說,對待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對于不講理的人,說清楚是最沒用的。”

“那也只是你跟她的事而已,将我牽扯進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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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順便而已,你剛好在我家,我剛好缺一個讓她死心的假女友。還有,最重要的是,你剛好欠我一個大人情。”

“你還真懂把握時機,哼,還有知人善用。”

“嗯,這确實是一個本事,謝謝誇獎。”

一番唇槍舌戰後,房間又陷入死寂一樣的沉默。

他們倆就這樣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累了嗎?要不要睡會?”程皓突然問。

“睡?在哪睡?”方染不解地看了看身下的破沙發,又看了看程皓。

窩在沙發上睡肯定不舒服。而且,在程皓眼皮子底下睡覺?才不要。

程皓不自在地指了指書桌旁的床。

程皓的床,上面的被褥整整齊齊地疊成四方塊。依稀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方染想象着在他健碩身形的擠壓下,那床單,那被子曾拱出一道道細微的皺褶。

方染臉紅了。

這樣的環境下,這樣的氛圍中,這樣十七八歲的兩個男女,原諒方染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自動腦補各種不可描述的畫面。

畢竟,她也是個從初三開始就各種看臺本小言的人。

只是,眼前的這個人,自第一次見面後就不斷偶遇,不斷有各種離奇肢體碰觸的人。面對他,心不會沒由來狂躁地跳,反而覺得舒服,安心,溫和。

方染自認為已經是個遇到陌生人,或者尴尬事就極易臉紅的人了。

可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不一樣的。

就算回放一千次程皓擁自己在懷時那可惡透頂的樣子,就算他磁性的嗓音如何在自己耳朵旁,呢喃。

好比泉水叮咚,好比風中罂粟,好比神秘的纏繞。

好比,裹着霜糖的,最本能的誘惑。

在招搖。

可是,心跳是她,堅定如她,不會,依然不會,像面對鄭興禹那樣,只要看到這個人,什麽都不用做,就有着一層又一層,無窮無盡翻湧着的患得患失,還有失序般的心跳和甜蜜。

她的心,早就被困在一座單相思的孤島,一個人被鄭興禹抛在無邊無際的海浪中,随波逐流。

方染拼命搖頭,想将這些魔障般的思緒從腦海裏連根拔除。

“你想到哪裏去了?床讓給你,我出去。”

不知什麽時候,程皓已起身半蹲在方染的面前,他微笑地看着她,突然擡手越過方染右肩,堅定地伸向她的後腦勺。

方染緊緊地揪着衣服的一角,嘴巴閉得緊緊的,心亂如麻地想,他想幹嘛?

卻聽程皓突然呲地一聲笑了:你剛剛那種表情,不是在期待我吻你吧?

方染一聽,直接兩眼黑線,栽倒在沙發上,然後,胡亂地推搡着程皓,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晚上,程遠山提着一籃子螃蟹回來,說是單位裏一個新來的,要常跑現場的司機送的。

晚宴很豐盛,姚凡琴終究是将王若瀾帶的蛋糕開盒了,程遠山坐在主位,他帶的螃蟹煮了滿滿一筐。

程冉是壽星,坐程遠山右側,左側平日是兒子程皓坐的,可今天,他全程粘着方染,王若瀾又緊挨着程皓落座。一桌男女,各懷各的心思,一頓生日宴,吃出了無數種味道。

幾杯酒下肚,程遠山開心地吹噓起新來的司機對他的吹捧和巴結。

即便是都是沒有編制的臨時工,也分三六九等。

像程遠山這樣給領導開車的,在臨時工隊伍裏,算是上等人。

更何況,程遠山伺候的這位領導,還對他頗為照顧。

程遠山将整籃螃蟹幾乎堆到了程皓和程冉面前,只是象征性地拿了兩只放在方染和王若瀾的面前。

“孩子們,別客氣,吃吧,新鮮着呢,我同事說下午才剛撈上來的。”

煮熟的螃蟹掰開後,裏面的蟹黃肥得流油,從沒吃過的方染猛咽口水,一旁的程皓套上手套剝了一只,取下上面的蟹黃後,直接就想喂進方染的嘴裏。

見方染只顧埋頭扒飯,程皓在桌下踢了方染一腳。

方染擡頭後,卻遲疑着不動,環視了一圈飯桌上其他人的表情。

程冉和姚凡琴看了一下午這兩人的膩歪,早見怪不怪了,只顧自己拆螃蟹入腹;程遠山詫異得将嘴巴張成了“O”型,連手上啃的蟹腳掉在桌子上都不知道;王若瀾什麽都沒吃,被前男友跟他“現女友”演了一下午濃情蜜意的戲碼氣飽了。

衆人反應不一,方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種反應才是正确的。

這戲?還有必要繼續再演下去嗎?

“張嘴啊,沒看到我舉得手都酸了,這麽難伺候。”程皓不埋怨還好,一開口,話裏的霸道和寵溺,能讓周遭的人泛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方方,你就吃吧,反正我哥難得這麽纡尊降貴地伺候一個人,他以前交的那些莺莺燕燕啊,從來都只有伺候他的份。”程冉邊吐蟹殼,邊勸方染。

“嗯,哼。”程遠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程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說話做事都要穩重,話出口前先過一過腦子,你們啊,都太年輕,現階段,主要以學業為重,別整天淨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程遠山語重心長地訓完,又抿了一小口酒,卻被程皓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噎得差點嗆了酒。

程皓說:“是以學業為重沒錯,但我之前也說過,如果我交了女朋友,一畢業就結婚,我不會委屈她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程皓一句話再一次刺中了程遠山的痛處,讓他滿肚子的火氣全冒出來了。

“你知道結婚意味着什麽嗎?結婚要有房子的知道嗎?你知道城裏的房子多貴嗎?老程家壓根沒什麽家底。如果你要這麽早結婚,別跟我們這把老骨頭要買房錢。”

“我不會跟你們要的,買房錢我會自己賺,我不會讓她沒有房子,沒有任何安全感就嫁給我的。”

□□味在程遠山和程皓倆父子倆彌漫,程皓的話一句一句剜着程遠山的心,程遠山知道兒子想說什麽,不禁悲從中來。

“是,你爹沒出息,讓你媽跟着我委屈了一輩子,你們替她抱不平,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經給了她,給了你們我全部能給的了,還要我怎樣?我就窩囊啊,就只能守着兩個錢的死工資啊,還要我怎樣?”

“哥,別說了,明明不是那樣想的,明明比誰都孝順,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傷老頭的心。”程冉白眼了一下他家那個不會看風向,分場合說話的木頭大哥。

表忠心嘛,表擔當嘛,不會私底下說給自己女友聽哦,犯得着一次次拿來刺自家老頭的痛處?

程冉轉頭對姚凡琴說:“老媽,老頭喝醉了,扶他進去休息。桌上的,呆會我和方方自己收拾。”

姚凡琴無奈地搖搖頭:“方方,讓你看笑話了,好好吃,別客氣啊。還有程皓,別忘了今天是你妹生日,不是來讨論你結不結婚的,說那些做什麽。”

“怎麽着,繼續該喂地喂,該吃地吃呗,可別白瞎了我老爹拿回來的螃蟹了,都是好東西啊,老程家八百年才吃得上一回呢。”

說完,程冉自顧抓過一只大螃蟹,又雄赳赳地大卸八塊,開啃了。

然後,就真的,該吃的吃,該喂的喂了,該氣的,呃,都快憋得內傷,還得保持淡定的微笑。

席散後,王若瀾陰晴不定地走了。

老程家的幾個房間裏,燈都亮着,不時傳來笑聲。

不管是程遠山房間裏,攜手了十幾年的老伴,深知對方脾氣秉性後,只需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相視一笑的脈脈溫情;還是程冉小房間裏,兩個同齡的女孩肆無忌憚地瘋鬧瘋笑;或是程皓房間,坐在電腦前的男孩,側耳聆聽這小小房子裏各個角落傳來的笑聲,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老房子外,是深邃的星空,璀璨的城市,川流的人群。

不知誰家陽臺上種養的夜百合,散發着淡淡的的馨香,在如水的夜色裏,四竄着彌散。

這個城市,會有星河守護的吧;這排民房,會有大地守護的吧。

所謂家人,不過是我守着你,你守着我,我們互相依賴,互相抱團,互為助力。我們深愛着彼此的醜陋和粗鄙,又嫌棄着彼此的狹隘和無能,可就算怒目相視,就憤恨而立,也不過坦然一笑。

明天的太陽出來後,依然是家人,最親最愛的家人。

如果能守護這一切,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甘願,程皓在心裏想。

作者有話要說: 2017年10月14日,好吧,寫這一章其實很糾結,我怕方染被人說“水性楊花”,畢竟她披着作者菌的馬甲,但是寫着寫着也還好。這六章核心內容是程皓動了心,其實之前有為他們造了個小小的氛圍,但貌似只有我一個人看出來。這一章寫到螃蟹,好想吃啊,真的,家鄉的螃蟹超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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