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坦白
唐潮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夢，夢中景象光怪陸離，他看見迷霧中遙相對望的兩座尖頂高塔，陽光穿過教堂斑駁的花窗，男人攬着他的腰站在宴會大廳的露臺上，月亮被烏雲遮住一半，好像就這樣碎掉了。
這一覺睡的十分疲憊，如同他真的像夢中那樣帶着傷，在逼仄無人的小巷中躲藏了整夜一樣。唐潮掙紮着睜開眼，男人的睡顏近在眼前，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為他臉上的每一寸曲線染上柔和的光輝。
方穆博一只手攬着唐潮，親昵而自然地放在他腰上，一夜之間下巴上冒出一層青色的胡茬，非但沒顯得邋遢，反倒男人味十足。他昨晚睡時連衣服都沒脫，襯衫扣子不知怎麽開了兩顆，領口大敞着歪向一邊，露出大片麥色的健壯胸膛和一邊的凸起。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正抵在唐潮大腿根上。
唐潮第一時間意識到那是什麽，面上微紅，暗罵一聲躬着身子往外躲。他一動彈方穆博就醒了，下意識地手臂一收挺了下身子，那東西便直接又不客氣地撞在了唐潮腿上。
唐潮一下子被頂在傷處，“嗯”地悶哼一聲，眉頭微微蹙着，十分引人遐想。方穆博睜開眼，正對上唐潮雙眼，把裏面的羞惱看了個清楚，剛醒時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他立刻松手不好意思地笑笑，低頭看了眼，發現唐潮睡褲間也很明顯的撐起來一塊。注意到他的目光，唐潮立刻曲起一只腿，扯過被子把自己遮住，盡管面上沒什麽表情，但一直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方穆博坐起來，襯衫睡得皺皺巴巴，他不太想繼續穿着，奈何在唐潮家裏沒他能選擇的餘地。他清醒片刻，問道：“好點了嗎？”
唐潮依舊仰面躺着，自下而上看着方穆博，動了動腿，老實回答：“好像更疼了。”
方穆博失笑：“我再給你冷敷一次，先躺着吧。”
等冷敷完兩人反應也都消下去了，唐潮穿上褲子，拿着冰袋一瘸一拐地走出卧室，方穆博在衛生間裏洗了把臉，正對着鏡子摩挲下巴上的胡茬。
顯然方先生對自己現在的形象很不滿意，唐潮探頭往裏看了一眼，方穆博道：“我先回家一趟，蘭葵予說九點在老地方見面，八點半你去樓下等着，我來接你。”
“好。”唐潮點點頭：“昨天謝謝了。”
方穆博能這麽快趕到佩爾曼那裏肯定一直在樓下等着，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唐潮輕輕嘆了口氣，十分慶幸當初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兩人到達茶館時蘭葵予還沒來，便先要了點心聊天，經歷了在異度空間的相互陪伴，兩人關系确實比之前更自然親密了，只不過方穆博對唐潮是喜歡，唐潮對他還是很難生出超出友情的其他感覺。
方穆博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麽呢？唐潮扪心自問，是一個可靠的朋友，還是一個溫柔的前輩？或者是其他別的？唐潮有點說不清楚。
不一會兒蘭葵予和章銘一齊掀了簾子進來，在對面就坐，蘭葵予見唐潮精神還不錯，松了口氣：“我本來還以為你得緩上兩三天呢。”
Advertisement
“方哥把我送回家那會兒就已經沒那麽難受了。”唐潮道：“每次發動傳送都會那樣嗎？那你豈不是……”
蘭葵予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微微一笑：“沒，習慣就好了，只有最開始幾次會不舒服。”
說罷她從脖子上解下十字架，放在桌上向唐潮推過去：“這東西你以後就拿着吧。”
“這東西對你來說肯定很重要吧，我不能收。”唐潮本來不想要，這玩意明顯不是什麽尋常物件，奈何蘭葵予堅持，只得把它拿在手裏：“那好，我暫時先幫你保管着，你随時可以拿回去。”
“不，它在你手裏才能發揮應有的功能，它就該是你的。”蘭葵予眼中滿是認真之色，她食指敲了下桌子，道：“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大家認識有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你們應該徹底相信了這世界是一本書，也是時候把剩下的告訴你們了。”蘭葵予語速比平常慢些，似乎還沒做好十足的準備，有些許遲疑：“你們應該也猜到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三人都在看着她，面上表情都不輕松，蘭葵予頓了頓，繼續道：“我來自作者的另一本書，是被我哥強行送到這裏來的，在意識到這個世界也是一本書後，我本來只想幫唐潮擺脫已經安排好的命運，不讓我哥的悲劇再次上演，但是現在……現在我想要回去救他。”
“這個十字架是能進行空間傳送的道具，是我來這兒之前我哥哥給我的，在我手裏只能發揮很小的作用，傳送到中間人所在的世界已經是極限了。但是唐潮，你昨天用它去了那片純白色的世界對不對？”
唐潮回了聲“是”，沒有問她是怎麽知道的，蘭葵予道：“大概因為是主角的緣故，你的能力比我要強很多，應該能順利跨越兩本書之間的界限，傳送到我原本在的那個世界去。說實話，如果不是昨天意外發現了你的能力，我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蘭葵予表情不變，但是個人都能體會到她話音中的傷感，唐潮點點頭，基本上沒有猶豫，回道：“你救了我這麽多次，如果能幫得上我一定會幫的。”
“先別急着打包票，我們那邊和這裏完全不一樣。”蘭葵予對他微微一笑，随即嚴肅道：“那邊很危險，而且我臨走之前……和我哥一塊弄了個巨爛的攤子。”
“要是去你那邊的話，我也一起。”方穆博道：“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陪着唐潮也好有個照應。”
章銘也趕忙道：“我也去，你那邊是不是世道不太平？我雖然退伍有兩年了，但身手沒落下，肯定能幫上忙。”
蘭葵予沒想到他們會這麽爽快就答應，不得不反過來勸他們三思：“我那個世界設定在末世爆發後的百年，幸存人類全部移居到地下掩體夏爾和瓦爾基裏中，裏面政.權鬥争很亂，很危險，你們一定要想好了再做決定。”
“沒關系，大不了我們把你送過去之後就回來。”唐潮笑了笑：“你就只有這麽一個可以回家的機會，不是嗎？”
蘭葵予閉了閉眼，突然起身對他們三個挨個深深鞠躬，三人着實意外，紛紛站起來表示不敢當。章銘按着她坐下：“大家以後就是隊友了，這麽客氣幹什麽。”
方穆博溫和道：“就是，你幫了我們那麽多，我們也都還沒好好謝過你，別客氣。”
蘭葵予眼眶有些紅，她拳頭握得緊緊的，用力把眼中的濕潤憋回去，點點頭：“嗯。”
開完短會蘭葵予跟着唐潮回了家，她要教給唐潮十字架的正确使用方法和一些技巧。唐潮學會之後試着傳送了下，果然難受得頭暈眼花，但似乎比昨天好一些。
兩人坐在沙發上休息，唐潮把玩着手裏的十字架，胃裏還有些惡心，他對蘭葵予寥寥數語提及的世界十分好奇，之前開小會的時候沒好意思問，現在只有他倆便不再憋着：“你那邊是怎麽造成末世的啊。”
“隕石撞地球，帶來了喪屍病毒。”蘭葵予啃了個蘋果，含糊不清道：“混亂差不多持續了一年，幸存人類轉移到地下掩體裏繼續生活，我出生的時候都已經是掩體歷78年了，之前的事情也只在歷史書上看到過。”
“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十三了吧。”蘭葵予想了一會兒道：“你這邊的時間和我們那裏不太一樣，我也有點弄不清。”
唐潮略微驚詫：“那你比我還大一歲呢，我本來以為你只有十八.九。”
蘭葵予笑了：“是嗎，我和我哥哥都長得比較顯小。”
唐潮沒有放過她提起哥哥時的那絲低落，輕聲問道：“你哥他……怎麽了？”
蘭葵予看着他搖搖頭，沒說話。就在唐潮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輕聲道：“他是那本書的主角，劇情讓他愛的那個人對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最後他傷的幾乎快要死了，只能将十字架給了我，把我送到這裏來避難。”
唐潮不禁沉默了會兒：“所以你幫我也是因為這個嗎？”
“嗯，我不想讓悲劇再一次上演了，而且……”她望着唐潮雙眼，道：“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聽蘭葵予說她還有個哥哥時唐潮心裏就隐隐有了猜測，所以沒怎麽驚訝，只是無奈地聳聳肩，道：“這作者真夠偷懶的，連人設都不知道要換一下。”
蘭葵予失笑：“是啊，不過你和他只是長得一樣，性格什麽的差很多，我哥他皮的要命，可沒你穩重。”
唐潮也笑起來：“被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想見見他了，到時候畫面一定很有趣……你不要太擔心，他是主角，肯定會沒事的，我幫你回家去找他。”
據蘭葵予所說他哥正被掩體夏爾中掌握最高權利的那個人通緝，每遲一天都可能會遭受更多的磨難。唐潮一刻不停地練習，想要盡快掌握這項技能，狀态稍微好一點就立刻開始下一次傳送。晚飯過後方穆博過來看了一趟，心疼地不行，立刻叫停。
“你這麽拼幹什麽，他哥哥是主角，肯定不會有事的。”方穆博把唐潮按在沙發上給他換額頭上的藥，他靠的很近，說話時呼吸掃過唐潮眼睫：“她都來這兒這麽長時間了，要出事也早就出了，你這樣未免太糟蹋自己的身體了。”
“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沒什麽能拿的出手的本事，還得勞煩你們護着我，現在有了傳送的能力，肯定得好好發掘一下。”唐潮被他呼吸吹的不自在，想往後躲卻被方穆博按住後腦勺。
男人專心致志處理着他傷口，笑道：“別亂動啊，藥都上歪了。誰說你沒拿的出手的本事的？這話拿出去都得笑死人了，你可是Z大的高材生，未來的國家棟梁。要說打架的本事我也不行啊，咱倆加起來估計都沒蘭葵予一只手厲害。”
“至少我不能拖你們後腿吧。”唐潮微微閉上眼，不去看方穆博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臉：“要真遇到什麽危險的事兒，不能讓你們分神來照顧我。”
“行，有自保能力是好的，不過可別這麽拼命了。”方穆博給他貼好紗布，掐了把他臉頰，似真似假地道：“看你累了難受了，我心裏也不好受。”
作者有話要說：
嗝~
——今天不太想說話的存稿箱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