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陳寶珠有點兒判斷不出來自家父親的話是有幾分真幾分假的,但她的目的不是為了追究自家父親為什麽不續娶,而是想要父親趕緊生個兒子,所以果斷将陳文華接下來滔滔不絕的自誇給打斷:“那現在五年時間早已經過了,爹,您就沒想過給我添個弟弟?”

陳文華皺眉:“生那要債的做什麽?你爹我好不容易将你養活大,以後可不想再養什麽孩子了,實在是太累。”

“可是我想要個弟弟啊。”陳寶珠撒嬌:“爹爹不如再納幾個姨娘?”

“哪兒有當閨女的管老子房子的事情的?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若是閑了就到外面去逛逛,喜歡什麽就買什麽,爹有錢,不用給爹省着。”

陳文華一邊說,一邊掏出來一疊銀票塞給陳寶珠:“你早先不說參加什麽賞花宴,要買新衣服的嗎?給,多買幾身,爹不差錢,買完了衣服再買首飾,還有胭脂水粉,都買點兒。”

陳寶珠嘴角抽了抽,擺手,然而不等她說話,陳文華就将銀票給塞過來了:“拿好了,我一會兒出門喝酒去,晚上不回來了,你自己在家早點兒休息。”

臨起身,看了一眼陳寶珠手裏的針線,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來,但也沒點明。既然閨女不說,等着給他驚喜,那他也就當自己剛才沒看見就行了。

等陳文華出來,陳寶珠才忍不住嘆口氣,轉頭問李嬷嬷:“你說,爹是不是……”

真的身體有問題啊?要不然,哪個男的能和他一樣,明明能生,卻死活不要兒子的?

這偌大的陳家,以後還真打算便宜了外人不成?

李嬷嬷木着一張臉,猶豫良久,搖頭:“不能吧,姑娘您可是将軍親生的。”

“嬷嬷你糊塗了?我剛才就說了,我出生之後,爹不是又去了戰場幾次嗎?”指不定是受傷了?陳寶珠也沒心情做針線活兒,将鞋底扔到一邊:“可看着不太像,嬷嬷,你找秋姨娘她們打聽打聽,看爹……”

陳寶珠自己說着也略有些尴尬,輕咳了一聲:“若是姨娘們在吃藥,那就停了藥,就說是我吩咐的,要是沒吃藥,就找了大夫先給姨娘們把把脈。”

問題若是出在姨娘身上,那就好辦了,回頭換幾個新姨娘就行了。

李嬷嬷忙應了下來,岔開了話題說起賞花宴的事情:“姑娘若是得空,咱們到外面去轉轉?買些胭脂水粉什麽的。”

陳寶珠點頭:“明天再去吧,今兒這天色不早了,出門也逛不了多長時間了。”

“姑娘,陸家那邊來人了。”正說着話,沉香就掀簾子進來:“來的是大夫人身邊的趙嬷嬷,奴婢将人帶到了正華堂,您看,是不是換一身衣服?”

陳寶珠臉色沉了沉,她都沒打算打到陸家去出口氣呢,陸家居然還敢派人上門?

“姑娘,您怎麽了?”李嬷嬷瞧着她臉色不對,忙拍了一下她手背:“到底是大夫人身邊的嬷嬷,不管她什麽時候惹您生氣了,你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別置氣,也免得她回去告狀。”

陳寶珠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一下,現在陸家和陳家,好像還沒定下婚事吧?定了?沒定?到底是什麽時候定的?都怪父親,一直到她及笄才說了有這門親事,害她現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陸家派人來做什麽?”陳寶珠問了一聲,李嬷嬷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去看看?”

陳寶珠只好起身,帶着李嬷嬷往正華堂去。進了門,陳寶珠看了一眼陳嬷嬷就垂下了眼簾,比她印象中的趙嬷嬷要年輕好幾歲呢,當然,看着也更和善幾分,白白胖胖的,未語先笑。也不知道後來是經歷了些什麽,整個人就變的幹瘦又刻薄。

不過,陳寶珠也不關心那些,別人過的好不好,她是不想去浪費精力關心的。

對,就是別人,陌生人,她已經想過了,在她還魂之前,陸家對她當然算不上好,甚至,是很苛刻,毫無情義,過河拆橋,簡直是将她往死裏打壓。甚至,她都有些懷疑,她臨終之前的那場遇刺,也是陸家策劃的。

畢竟,除了陸家,好像也沒別人和她有仇了。

再說了,那麽一大筆的嫁妝,她若是活着回來,陸家還能保住那嫁妝嗎?而且,指不定連陸家的面子都保不住了,索性就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

但她這輩子沒打算和陸家死磕,她想遠離陸家,自己痛痛快快的過一輩子就行了,陸家是好是壞,和她沒關系。就當是為了她這輩子的還魂感恩,若是沒那一場刺殺,她指不定就沒這個機緣了。

陸家若是好,她不去羨慕,也不去攀附。陸家若是不好,她也沒打算伸手,自然也不會落井下石。

橋歸橋,路歸路,日後就毫無幹系最好了。

“嬷嬷可是有事兒?”陳寶珠擺出冷淡面孔,趙嬷嬷渾不在意,只笑道:“我們姑娘讓奴婢給您送張帖子,想請您過去說話,或者看您什麽時候得空,她過來找您說話也是可以的。”

一邊說,一邊送上一張帖子,藍色的信封,裏面裝着一張桃花箋,是陸家大姑娘的字跡。

“我們姑娘說,想和您商量一下賞花宴的事情,看您那天想穿什麽衣服。”趙嬷嬷笑着說道,陳寶珠已經看完了帖子上的內容,陸家大姑娘和陸含章不是一個娘生的,大姑娘是大夫人親生,大房嫡出,陸含章則是個庶子。

可惜,大房大老爺就這麽一個兒子,大夫人當年生大姑娘傷了身子。

想想大夫人也是可憐,自己生不出兒子,就看庶子不順眼,刻薄了陸含章五六年。後來實在生不出了,想找人生吧,大老爺又沒了,她為了自己和閨女,不得不将陸含章養在膝下,堆着肉中刺裝慈母,也實在是辛苦。

陳寶珠面上笑盈盈的,恨不能為大夫人和陸含章這對母子鼓掌一番,這種高興也不用遮掩,自然而然就帶出來了,看一眼趙嬷嬷,笑道:“這幾天我怕是沒空,你和你們家姑娘說一聲,幫我告個罪,就說我這幾天正學女紅呢。”

将帖子放在一邊,陳寶珠端了茶杯:“至于賞花宴上的穿着,我現下還沒決定好,讓你們家姑娘自便吧。”

李嬷嬷在一邊擡手笑道:“辛苦你跑這一趟了,我來送你吧。”

趙嬷嬷臉色有些僵,但還是順着李嬷嬷的力道轉身了,出了正華堂,就往李嬷嬷手裏塞了一塊兒碎銀子:“好姐姐,您也知道我們家姑娘的性子,我若是這樣回去,姑娘定會生氣的,您和我說說,你們家姑娘……”

李嬷嬷點頭:“我們家姑娘真的學針線活兒呢,過幾天不是我們将軍壽辰嗎?我們姑娘打算親自做衣服,所以這幾天,是真沒空,不是敷衍你的。”

趙嬷嬷這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就怕我們姑娘生氣,那姐姐你留步,我這就回去了。”

李嬷嬷硬是将人送到門口才轉回來,略有些不解的看陳寶珠:“姑娘和陸大姑娘置氣了?”以前不好的跟一個人兒似的嗎?怎麽忽然就回絕了那帖子呢?

“嬷嬷,我真的是想好好學針線呢。”陳寶珠笑道,一臉坦然,李嬷嬷回想了一下這兩天自家姑娘的表現,很欣慰的點頭:“姑娘有這個心思就很好了,但也要注意身體,不能總是坐在家裏做針線活兒,得空了還是要出去走走,和小姑娘們聊聊天兒說說話,吃點兒點心喝點兒茶水什麽的。”

陳寶珠面上笑意盈盈聽得認真,實際上早不知道走神到哪兒了。

趙嬷嬷回了陸家,如實禀告了一下陳寶珠的回答,陸大姑娘皺眉,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真說要學針線活兒?”

“是,奴婢聽的真真的,李嬷嬷也是這樣說的。”趙嬷嬷忙說道:“奴婢看了下,陳姑娘身上還有線頭呢,想必是正學着呢。”

陸大姑娘面上微微露出些譏諷:“就她那智商,若是能學會做衣服,那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算了,既然她不願意來,那可就別怪我沒通知她了,你和我娘說一聲,我打算做一件兒新衣服,讓針線房這兩天給我抓緊時間,得趕在賞花宴之前做好才行。”

趙嬷嬷忙應了一聲,恭敬的告退。大姑娘低頭,一邊翻看手裏的書冊,一邊盤算,那身百蝶穿花的裙子,穿在陳寶珠這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身上,實在是浪費了,若是穿在她身上,那才是人襯衣服,衣服襯人。

既然陳寶珠沒時間和自己商量,那到時候可別怪自己将她當成綠葉了。

只想一想到時候滿場閨秀,只自己一枝獨秀的樣子,大姑娘就忍不住滿意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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