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最後她想了許久, 還是沒有立刻答應,只是道:“還請師公子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
“這是自然,少夫人什麽考慮好了,着人來與我知會一聲便是。”師景然對她的謹慎表示理解, 倘若蕭如初一口便答應下來, 他反而要猶豫了。
師景然說家中還有宴在,他與師雨濃是偷偷出來的, 不好久留, 又與蕭如初等人寒暄幾句,這才帶着師雨濃告辭離去。
蕭如初心裏琢磨着師景然的提議, 與秦流說話時, 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秦流看在眼裏, 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問道:“夫人這香鋪要起個什麽名兒?”
蕭如初聽了,忍不住笑道:“這卻是沒有想好, 秦公子可有好的提議?”
秦流想了想,微笑道:“我這裏也想不出什麽好名字,左右距離開設鋪子還有一段時間,夫人可以慢慢想一個合心意的名字。”
蕭如初點點頭,她心裏不禁又開始想起師景然方才說的話,面上不由露出些許猶豫之色來,她雖然說過要考慮與師景然合作之事,但是既然已經應下這個鋪面, 還沒有付錢,總不好一直拖着秦流這邊。
秦流見她這般,便和氣問道:“夫人還有什麽煩心事?若是信得過在下,也可以一并說來。”
蕭如初張了張口,幾乎就要說出來了,但是話到嘴邊,仍舊是咽了回去,秦流已經幫了她許多忙,這種事情,如何再能開口?豈不是有得寸進尺之嫌?
她自然是不願意太過麻煩別人的。
秦流見她面有躊躇,最後什麽也沒什麽,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搖着輪椅,往後堂過去,口中笑道:“其實方才我是對夫人有所隐瞞的。”
蕭如初愣了一下,忍不住跟了上去,問道:“什麽?”
秦流一面搖着輪椅,語氣随意道:“其實這鋪面并不是我朋友的。”
聽了這話,蕭如初心中隐隐有了一個猜測,試探問道:“那……這是秦公子的?”
秦流含笑着點頭,道:“我與這鋪面的前主人倒是有一番淵源,不過,他去年手頭銀錢吃緊,便低價盤給我了。”
蕭如初停下腳步,不解道:“既然如此,秦公子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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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頓了頓,微笑道:“原本我是準備盤下這個鋪子做生意的,但是想必夫人也看到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傷了腿腳,行動不便,如今經營打理一個世味茶樓都已是分|身乏術了,哪裏還有精力再開鋪子?于是這鋪面便一直閑置到如今。”
他說的話倒是在情在理,秦流長得十分英俊,待人溫和有禮,又有手段,只是傷了腿,需要靠着輪椅才能走動,便是蕭如初見了,心中也不由惋惜。
秦流繼續道:“只不過這鋪面地段好,空着也是可惜了,正巧得知夫人想開店,我便想着,賣給夫人也算是做個順水人情,倒也沒有白白浪費這個鋪面了。”
他說着,又笑了一聲:“尤其是在看到夫人調制的香之後。”
蕭如初冷不防他說了這麽一句話,先是愣了一下,不知他是什麽意思,而後才聽秦流慢慢地道:“夫人,秦某有個不情之請。”
“秦公子請講。”
蕭如初回去之後頗有些心事重重,見她眉頭不展,玉露和玉綴兩人面面相觑,有心想問幾句,都被蕭如初推說疲倦,搪塞了過去。
蕭如初并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外,聽秦流的意思,蕭如初想開設香鋪,他願意出一部分銀子,與師景然不同的是,這鋪子不必蕭如初出錢,只要五年內,香鋪的利潤分他三成就好,五年之後,鋪子的地契完全歸蕭如初所有。
蕭如初思索了許久,她的目光落在虛空之處,忽然出聲問道:“玉綴,我的箱子呢?”
玉綴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答道:“收在耳房呢,小姐有事嗎?”
“沒有,”蕭如初一手托着腮,有些怔怔的:“你說……娘親會不會責怪我?”
“怎麽會?”玉綴笑道:“姨娘那樣疼小姐,如何會責怪您?”
“可是……”蕭如初的話頭止住了,過了一會,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道:“明天你去給秦公子帶個話。”
玉綴沒有多問,只是垂眸應下了。
第二日一早,蕭如初照例去東跨院請安,她到的時候,楊氏正在與柳氏談笑,楊氏便熱絡笑道:“三弟妹來了,快坐。”
蕭如初行了禮,這才落座,柳氏道:“前兒淮州那邊遞了信回來,老爺過些日子便要回洛京了。”
楊氏笑道:“老太太壽辰,爹爹便是再忙,也會回來的。”
柳氏嘆了一口氣,又與楊氏說起別的來,蕭如初心裏一愣,唐高旭要回來了?她微微皺了一下眉,聽着兩人談話,唐懷瑢也安靜地坐在一旁喝茶,一如既往的沉默,蕭如初的目光在他腰間一瞥,還是那枚白玉花鳥佩,打着靛藍色的絡子,上次在路上匆匆一瞥,光線太暗,沒有看清楚,那玉佩雖然與她撿到的那枚有些相似,但并不全然相同,唐懷瑢這一枚刻的是福祿松鶴圖,她拾到的是喜上眉梢圖。
“弟妹怎麽不說話?”
蕭如初一個恍神間,便聽楊氏笑吟吟發問,她回過神來,笑了笑道:“失禮了,我方才見大哥身上這枚玉佩雕工精致,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刻?”
唐懷瑢低頭看了看,楊氏見了,道:“這不是前些年從缪陽那邊買來的麽?樣式還是娘親親自挑的。”
“是花鳥佩?”柳氏也探頭掃了一眼。
楊氏笑道:“正是呢,前年年關,缪陽那邊采購了一批玉佩過來,就是這個模樣的,我記着的。”
柳氏點點頭,道:“雖然質地不算多麽好,但是勝在雕工好,樣式新鮮,我便讓人買了幾枚,好像是懷瑢他們幾兄弟每個院裏分一塊的。”
蕭如初心中一突,每個院子一塊?也就是說,那枚白玉花鳥佩不一定是唐懷瑢的,很有可能是唐懷瑛和唐懷瑜的……
這就更奇怪了。
端陽節過後,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自從上回蕭如初委婉回絕了師景然之後,在秦流的幫助下,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香鋪便開設起來了,雇了人,又取了個名字叫夢冬齋。
頭一天開業,師景然還過來送了賀禮,師雨濃雖然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幫上忙,但是她性子活潑跳脫,并沒有如何糾結這事,仍舊一得空便跑過來玩,甚至也能帶一下朋友過來。
蕭如初不知道她家中是什麽背景,但是見着來的女子婦人穿着都十分好,想來也是非富即貴,師雨濃不說,她便不問,只是默默記着,倘若研制出新的香粉香料,必然要備出一份頂好的送到師府,久而久之,便是師府的人都知道師雨濃與唐府的三少夫人交好。
因開設了香鋪,蕭如初即便是不必自己親自出面,但是也少不得要往香鋪跑,但是随着唐家家主唐高旭回府的日子愈近,老夫人的壽辰也漸漸近了,阖府上下都忙活起來,規矩甚多,奴仆下人們都恨不得長了三頭六臂,忙得腳跟打後腦勺,這種情況下,蕭如初也不好再出府去了,以免引人注意。
她想徹底離開唐府,但是顯然目前并不是時候,這個念頭蟄居在心底,便是玉綴和玉露兩人,她都沒有提起過。
只有秦流偶爾問起過一次:“夫人為何突然想要開設香鋪?”
蕭如初先是愣了愣,爾後笑了,細碎的光落在她的眼眸中,像新雪一般,道:“若說是生活所迫,不知公子是否相信?”
秦流無言:……
此後他便再不問此事,蕭如初放下心來,她确實沒有說錯,開設香鋪不過是為了籌備銀錢,為脫離唐府做下一步的打算,不過這種事情,在未實施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往外說的。
眼看着老夫人的壽辰近在眼前,蕭如初便打算這幾日不去香鋪了,提前與秦流和師雨濃打了招呼,便在明清苑嘗試調制新的香方,其中有幾個是秦流拿過來的,她從前未曾見過,不覺十分感興趣,正好也趁着這些時間試一試。
沒成想才在東廂坐了半日,玉露便匆匆從門外進來,語氣驚慌:“小姐,鋪子出事了。”
蕭如初手中的動作停下,眉頭微蹙:“什麽事情?”
一問之下,玉露急慌慌地說起事由,倘若當天蕭如初不去香鋪,便是玉綴或玉露過去照看着,一日走上幾趟,但是今日玉綴去正房大院了,去的人是玉露,才走到香鋪門口呢,便見門口圍了一圈人,裏面哭天搶地,是兩名婦人,說用了他們的香粉,臉上生了瘡。
作者有話要說: 嗯,男主很快要正式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