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們小姐親自調制的香粉, 如何會有問題?玉露自然是不服氣,與那兩名婦人争吵起來,她脾氣急,說話又十分尖刻, 一時間那兩人竟吵不過她, 只是一味掩面大哭,圍觀的人見了, 便不免覺得店家咄咄逼人了些, 在旁邊又開始不冷不熱地幫起了腔。

按照玉露的脾氣,哪兒會怕這些人, 來一個罵一個, 來兩個罵一雙,那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圍觀百姓見了這陣仗, 哪兒還忍得住,一時間,場面便愈發難以收拾起來……

聽到這裏, 不必玉露接着說,蕭如初都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玉露自知惹了大禍,癟着嘴,含着兩泡眼淚,聲兒發顫:“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不該……”

見她這般模樣,蕭如初也不好說什麽, 秦流說這兩天要去一趟大悲寺,人不在洛京,今日又出了這麽檔子事,店鋪裏只有一個管事和兩個夥計,若是處理不好,恐怕于日後會有影響,看來非得她走一趟不可了。

蕭如初今天本不願意出府的,不止今天,最近這幾天她都刻意降低了自己出府的頻率,并且提前與秦流打了招呼,若是無事,她不會出去,雖然說不上為什麽,但就是有一種直覺,讓她隐約警惕着,即将要發生的事情。

而且不知為何,從早上開始,她的眼皮子就一直跳個不停,想來是應在這事情上,這麽想着,蕭如初站起身來,望着垂頭抽泣的玉露,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我去一趟看看,你與我同去。”

玉露點點頭,蕭如初又叮囑了吹綠兩人照看院子,這才帶着玉露出府去了,兩人路過門房時,那門房無甚反應,待眼瞅着蕭如初走遠了,便立刻蹦了起來,往東廂那邊院子去了。

玉綴正從正房大院出來,與唐懷瑜的婢女紫喬說着話,一面往明清苑而去,路過西角門,卻聽紫喬奇道:“那不是二少夫人麽?怎麽這個時辰出去,還帶了那麽多人?”

玉綴打眼一看,可不是麽?一行丫鬟婆子們浩浩蕩蕩,足有七八個,簇擁着謝氏往外去了,紫喬轉了話題,道:“今兒咱們少爺心情恐怕又不妙了。”

“怎麽?”

紫喬往四周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不是老爺下午回來嗎?”

玉綴驚訝道:“老爺回來,四少爺不高興麽?”

紫喬看着她,噗的一聲笑起來:“高興?他怕是又在琢磨着怎麽才能氣到老爺呢。”

玉綴無言,不過她對唐懷瑜的性子倒也有所耳聞,紫喬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哪像父子,每次見面倒仿佛仇人一般,分外眼紅。”

玉綴噤聲不語,這話紫喬說得,她是四少爺院子裏的人,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還有人能護着她,但是自己聽聽就罷了,萬萬不能說。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去看西角門,謝氏一行人已經離開了,但是她總覺得心頭像壓着什麽,沉甸甸的,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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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玉綴與紫喬道別,進了明清苑,從疏桐處得知蕭如初帶着玉露出府了,這一分不安便化作了七分,她皺着眉道:“出去多久了?”

疏桐細聲細氣道:“已經一刻鐘了。”

“小姐沒說出去做什麽嗎?她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疏桐搖頭,頓了頓,仔細回憶道:“玉露姐姐之前出去過一趟,回來又去了東廂,少夫人這才匆匆帶着她走了……”她說着,又補充一句:“神色仿佛不是很好……”

玉綴抿了唇,心裏咯噔一下,道:“我知道了,我出去尋小姐,你們記得看好院子。”

疏桐有些疑惑,但還是應下了,玉綴便匆匆往外走去,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的預感卻是十分的不妙。

卻說蕭如初到了香鋪的時候,風波已經停歇了,一名夥計正在門口收拾,見了她來,連忙過來打招呼,又道:“秦公子剛剛來過了,就在後院呢。”

蕭如初愣了一下,這才知道秦流回來了,她點點頭,又問了幾句,得知事情已經平息了,這才進了鋪子,秦流果然在後院,他正一手拈着一枚沉香木,仔細地查看着,見她進來,笑道:“夫人怎麽過來了?”

蕭如初卻松了一口氣,道:“方才聽玉露說香鋪出了事,便趕過來看看,沒出什麽事罷?”

聽了這話,秦流笑了:“我回來時正巧碰上,她們不過是想訛些銀錢罷了,不算什麽大事,都已經處理妥當了。”

他見蕭如初還欲再問,便岔開了話題,将手中的沉香木遞過來,笑着道:“你瞧瞧這個。”

蕭如初接過來一看,便覺一股甘甜的香氣撲鼻而來,令人精神一振,這沉香與她從前用過的沉香都大不一樣,待這甘甜的香氣過後,氣味便轉為悠遠淡雅,有些像烘幹的青草氣息,但是較之要更為濃厚。

蕭如初是愛香之人,初時見到這種沉香,不覺眼睛一亮,道:“這是什麽沉香?”

秦流笑道:“我也不知,你猜猜它是從哪裏來的?”

蕭如初搖搖頭,道:“我如何知道?還望秦公子告知。”

秦流卻笑眯眯地賣了一個關子:“現在不好說,日後你便知道了。”

他既不說,蕭如初也不追問,她今日過來,原本是準備處理完香鋪的糾紛便立刻回府的,但是如今事情被秦流解決了,自己抽身便走也說不過去,兩人便在後院說了幾句話,午後的陽光從房檐上鋪灑下來,把天井照得亮堂堂的,有清風從後院穿過,秦流半眯着眼睛,與蕭如初說起去大悲寺的見聞。

“山梅花已經開落了,漫山遍野都是白色,”說到這裏,他笑了一下,眉目愈發俊朗,對蕭如初道:“可惜夫人沒去看看。”

蕭如初一怔,現在是五月下旬了,等到六月初她再去大悲寺的話,恐怕也見不到那等美景了。

秦流想了想,又道:“不過無妨,明年再去也是一樣的。”

明年?蕭如初笑了,道:“秦公子說的是。”

就在這時,前面的大堂傳來嘈雜人聲,女子的聲音顯得尤其尖利,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門簾也能聽出其中的輕慢:“我們是來找人的。”

那聲音十分耳熟,蕭如初立刻便聽出了來人是誰,心裏一沉,謝氏,她怎麽來這兒了?

一旁的玉露更是一臉驚詫,小聲道:“小姐,那不是……”

“我知道,”蕭如初微微皺眉,一早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卻沒想到應在這種事上,自從香鋪的事情落定之後,她已經盡量不出唐府了,若是有事也是派玉綴玉露兩人跑腿,不想還是被謝氏抓着了端倪,她太大意了。

若是今日只有她一人在此也就罷了,但是偏偏秦流回來了,往日裏秦流也不常來鋪子的,今天若不是香鋪生了事端,只怕他也不會來,事情全湊在了一堆,蕭如初自覺與秦流沒有什麽,問心無愧,但是此事落在別人,恐怕不是一張嘴能說得清的。

“你是什麽人?找人怎麽找到咱們鋪子裏來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響起,語氣略有不滿。

是師雨濃,蕭如初心頭一松,她立刻想到了主意,對站在一旁的南鄉道:“煩請你去請師小姐進來。”

南鄉看了秦流一眼,秦流擺了擺手,他轉身便去了,過了一會,師雨濃果然過來了,見蕭如初在,好生驚喜道:“蕭姐姐,好一陣子不見你了!”

蕭如初笑笑,湊過去與她耳語幾句,又道:“要麻煩你了。”

師雨濃雖然不解,然而卻乖巧地點點頭:“好,我明白的。”

大堂的聲音愈發嘈雜起來,那尖利的女聲冷笑道:“我來找我那弟妹的,聽說她最近來這香鋪來得勤快,我三弟如今不在府中,管不了她,自然由我這嫂嫂出面了。”“

“人在哪裏?你們若是把她藏着,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了!”

香鋪中也有不少客人,見有熱鬧,便都過來瞧,謝氏見了,心中愈發得意,手一揮,使喚衆仆婦道:“給我搜!她定在此處!跑不了的。”

幾名夥計見狀,怎肯輕易讓她在此處瞎攪和?尤其是兩位東家還俱在後院聽着呢,一齊上前去阻攔,但是香鋪也才一名管事兩名夥計,謝氏本是有備而來,随行的仆婦足有七八人之多,各個都不是好惹的,如何攔得住?耳聽着前邊鬧将起來,師雨濃氣呼呼地掀簾進去,高聲喝罵道:“豈有此理!我看誰敢在我的鋪子裏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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