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付千鐘的西裝的衣袖也被葉子星的飲料攻擊禍害到一點，好在布料顏色深，并不明顯，他拿濕巾擦了，擡眼黑臉地看着站在辦公桌前的葉子星。

付千鐘的辦公室很大，開門進來空了起碼一半，才擺了一張皮質的沙發和他的辦公桌。身後就是寬敞的落地窗，從27樓看出去，高樓林立，整個s市最繁華的風景都盡在眼前。

葉子星來了千娛以後都在三樓以下活動，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裏的風景，不由地呆了呆，眼神盯着對面的一棟大廈不動了。

付千鐘擡頭起來，就看見葉子星這幅樣子，居然還在笑。

他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沉聲道：“葉子星是吧？”

葉子星被聲音吸回了神，啊了一聲，才點頭說：“是呀。”

“……”付千鐘看着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救了我？”

葉子星的瞳仁大，顯得眼睛很水靈，這時候沒有化妝，也像帶了美瞳一樣，他略微睜大了一些，露出有點疑惑的表情，輕聲反問：“……不是嗎？”

“是個屁，”付千鐘提高了音量，“這麽一鬧，你知道公司要花多少錢壓這個新聞嗎？”

葉子星的嘴巴張了張：“可是…可是你剛剛…”

葉子星回憶付千鐘剛才的表情，怎麽說呢，付千鐘好像有種特別能牽動他的魔力，上一次在拐角也是，這一次也是。付千鐘分明沒有什麽特別外露的情緒，可他眼神裏的無助，葉子星只看一眼就被吸住了，他也沒有多想，只是不想再叫付千鐘露出這種表情了，做什麽都好。

葉子星的眼睛垂下來，盯着自己扣在一起的指尖，付千鐘怎麽過河拆橋啊，他委屈地想。

葉子星的話沒有說完，付千鐘又叩了一下桌面：“你——”

“——付總，”一秘慌慌張張地推開了門。

付千鐘皺着眉看向她。

“許晴的…”一秘大概是沒有想到葉子星也會在辦公室裏，話音頓了頓，看了一眼葉子星，又繼續說，“…晚禮服被潑髒了。”

付千鐘今天下午，有一場需要參加的酒會。酒會的主辦人是即将準備入駐中國的瑞典高端品牌，憑他們前期在推廣的預算以及産品風格來看，極有可能在中國短時間內爆紅，前景大好，因此這場酒會吸引了s市大半的上位圈，很多太太小姐都鬧着要提前一睹風采。

按着付千鐘本來的地位，應該是主辦方求着他去，再洽談一番推廣代言事宜的，可出了範思白的事，地位就調轉過來了。

付千鐘為了顯示出自己的誠意，提前去瑞典購買了這個品牌的設計禮服。許晴身上穿着一套淡黃色貼身魚尾，簡約大方，标價後邊帶了五個零。

他頓了一下：“什麽？”

“許晴姐的禮服，”一秘也很着急，捏着手心說，“被飲料潑髒了，從肚子那裏一直到整個裙擺都是污漬，估計是洗不幹淨了。”

付千鐘的臉更黑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始作俑者，問一秘：“還有代替的衣服嗎？”

“只有男裝，”一秘說，“上一次給您買小了一套還放着，別的就沒有了。”

付千鐘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先去把衣服拿上來。”

一秘道了一聲好，走出去帶上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再次剩下付千鐘和葉子星兩個人。

葉子星從剛剛開始就好像沒有動，低着頭，眼睛垂地低低的。他從進電梯開始就帶着的那點笑容不知什麽時候沒有了，像是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嘴角有點委屈地向下撇着。

付千鐘看他剛剛還在沒心沒肺地笑覺得不爽，這會兒看他委屈的模樣，心裏又莫名不是滋味起來，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怎麽也罵不出去。

短暫的沉默間，葉子星突然擡起手，在眼睛上揉了揉。

付千鐘立刻道：“你哭什麽？”

“啊？”

葉子星擡頭看向他，一張臉上幹幹淨淨，也沒有眼淚，也沒有愧疚，只是好像發呆被打斷了一般，有點懵地說：“我沒有哭啊。”

“……”

“我就是眼睛有點難受”葉子星的表情很真誠地和他解釋，“沒有哭。”

付千鐘連話都不想說了，一直到一秘拿着衣服上來，他才用下巴朝那件衣服點了點，對葉子星道：“去換了。”

葉子星又啊了一聲。

“将功補過，”付千鐘說，“你不是要獎勵嗎？帶你去酒會。”

葉子星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又覺得付千鐘也不是那麽沒有良心了，跑過去拿了衣服對付千鐘鞠了一躬，說：“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一秘取來的衣服是早前公司還沒出事的時候部門采購的，檔次肯定沒有付千鐘和許晴身上的兩套高，給葉子星穿也還是太大了。

服裝師把葉子星拉扯着轉來轉去，最後別了幾十個別針，才好歹顯得合身一點。

“你可別亂動啊，”服裝師對葉子星囑咐，“到時候針掉了再紮到你自己。”

葉子星诶了一聲，笑嘻嘻的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化妝師在服裝師邊上，見縫插針的給葉子星補妝，連化妝品都用的是最高檔的，塗上去輕盈透亮，又看不到毛孔，大約是網上女孩子們說的僞素顏最高段位了。

葉子星到公司兩個月，什麽戲和演出都沒有，也沒有出道的消息，一天天的只有上不完的課，訓不完的練，比在學校還要累上一萬倍。晚上回到宿舍，室友質疑和謾罵的聲音也漸漸多起來，公司出事的這幾天，更是達到了頂峰。

這些年輕人腳踏在一片沒有方向的世界裏，還沒有踏出一步，就要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吞噬了。

葉子星沒有加入其中，晚上睜着眼睛睡不着，卻也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選錯了路。

他這時候坐在大牌前輩才能坐的化妝間裏，用着公司禦用的化妝師，好像連随意抓出來的發型都特別洋氣似的，叫葉子星看着就忍不住心跳加速，總算有了一點當明星的感覺。

葉子星興奮的忍不住要笑，鏡子裏的男孩子便也朝他笑，臉頰微紅，眼睛裏好像對未來裝滿期待。

“花哥，”葉子星喊給他做發型的化妝師，“你說我今天晚上幹點什麽，才能讓付總提攜我啊？”

花哥笑了笑，玩笑道：“以身相許吧。”

沒想到葉子星倒認真起來，問他：“真的可以嗎？”

花哥還沒有回答，付千鐘推開門進來了。

他的發型也被打理過，頭發全都往後攏，露出額頭和鋒利的眉眼，比葉子星剛剛看到的付千鐘要兇一點，也帥一點。

葉子星有些呆地盯着鏡子裏反射出的付千鐘，心跳好像更快了，他突然想：範思白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

付千鐘與葉子星在鏡子裏對視了兩秒，才開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