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付先生？付先生在裏面嗎？”

付千鐘又點進微信确認了一遍程奇和蔣冰冰的對話框，看都沒有出現新的消息，眉頭皺了皺，打開廁所隔間的門。

肖婷急的都快直接闖進男衛生間了，見人出來，也不管什麽授受不親，立刻迎上去往外拽：“付先生，範先生現在正鬧着拔針管呢。”

付千鐘還有些心不在焉，被她拉着走了一兩步，又拿出手機來看。

肖婷自顧自繼續說：“病人現在信息素紊亂，情緒太不穩定了。”

程奇和蔣冰冰還是沒消息，付千鐘皺着眉，聽到護士的話，語氣不耐道：“他又怎麽了？！”

肖婷給他的語氣唬了一跳。

這麽些天來，付千鐘話雖然不多，但對範思白情緒很照顧，肖婷看到的付千鐘也大多是溫和的，有時候在走廊碰到，還能看見他臉上露出難得的笑，肖婷沒見過戾氣這麽重的付千鐘，頓時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臉上便有些惶恐，手也下意識松了。

付千鐘也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他收回手，緩和了語氣又問了一遍：“他怎麽了？”

肖婷也不敢走太快了，斟酌地道：“可能是您太久沒回去，範先生剛剛信息素不穩定，情緒很激動，要拔了針管親自出來找你。”

“現在呢？”付千鐘問，肖婷沒來得及回答，他自己的手機先響了。

付千鐘立馬停住，蔣冰冰給他發微信：剛剛開會，怎麽了？

“星星呢？”付千鐘示意了肖婷一下，回撥過去，“我剛剛給星星打電話他沒接。”

“可能午睡呢吧？”蔣冰冰回應地漫不經心，一邊用臉和肩膀夾住了電話一邊整理文件，走進公關部辦公室，才發現氛圍有點奇怪。

付千鐘的語氣很急：“不會，我每天都在這個點給他打電話。”

“你等會兒，”蔣冰冰被盯得發毛，表情沉了沉，有點莫名地看了一圈辦公室裏都望着自己的眼神，出聲道，“你們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老大，”那個給葉子星拿了綜藝的小姑娘最先吱聲，看了眼蔣冰冰的臉色，期期艾艾地問，“那什麽…付總真不要葉子星啦？”

蔣冰冰的眉頭皺了皺。

“哎，他以前害我加班的時候吧，特煩他，”小姑娘嘆氣，“現在看他這麽哭，又感覺有點可憐。”

蔣冰冰一頭霧水：“哭什麽？葉子星嗎？”

小姑娘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老大一直在開會，蔣冰冰身邊已經有人把視頻點了播放遞過去了。

付千鐘在那頭問：“星星哭了？他在哪？”

蔣冰冰沒回他，視頻越往後播，眉頭就皺地越厲害。

葉子星可能是進入演藝圈以後第一次在網上挺他的人比黑他的人多。視頻是最前排的一個別家粉拿大炮拍的，路透的清晰度直逼節目放送，現在轉發已經過萬了，付千鐘抛棄葉子星的話題也開始在熱門榜上爬。

網友似乎都有點跟風和站在弱勢一邊的心理，葉子星先前人品再怎麽不好，真心喜歡付千鐘還是很明顯的，相較而言，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示的付千鐘本人就成了渣A代表，一群先前還在黑葉子星的路人，這下子又畫風一變，表示這次我站葉子星。還有不少omega直接上升性別，升華到近幾年吵得很厲害的omega和alpha地位不平等上。

蔣冰冰匆匆看了看，忍不住啧一聲，把視頻給付千鐘發過去。

“葉子星去l市了，”蔣冰冰道，“你們到底——算了，你自己看吧。”

從中午開始，L城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一開始還只是小雨，到後來越下越大，雨滴落到車窗上都能砸出咚咚咚的聲響。

葉子星雙眼有些無神地望着車窗外模糊的世界，他已經不想管車內的氛圍是如何詭異了，只是這樣正常的坐着都花了他大半的氣力。

制作人比他想象中大概要善良一些，聽到他帶不來投資居然也沒有翻臉，還安慰了葉子星幾句，仍舊帶着他和節目組一起進了山。

這要放在以前，葉子星興許還能暗搓搓高興上幾天，現在卻激不起什麽波瀾了。他連聽說網上的事也不想去管，只有一個淡淡的想法，他想，這下付千鐘也知道了，不了了之的分別，總比面對面來的好些。

劇組的車分成了三輛，後面的都是工作人員，載了些拍攝用品，他們的車開在最前面，載着藝人和他們的助理。

車窗很快被雨點打地什麽都要看不見，某個小助理擔心地道：“诶呀，這個天氣進山會不會太危險了。”

沒想到話音剛落，車後就傳來一陣石塊翻滾的聲響。

葉子星坐在車的最後排，後備箱似乎都被石塊砸了一下，震動令他一驚。

車內的人頃刻都慌了：“快停車啊！”

“不能停，”司機是本地人，不僅沒停車，甚至加了速，“是泥石流，快點開過這一段就沒事了。”

司機的語氣不慌不忙，坐在葉子星邊上的Omega小女生卻被剛剛仿佛砸到後背的震動吓得人都僵住了。手臂直直地戳在身邊，手指也緊緊地捏成拳。

女孩子大約剛出道，待遇很不好，是全車唯二連助理也沒有的人。葉子星扭頭看看她，難得動了點恻隐之心，輕聲道：“沒事的。”

女孩絲毫沒有放松，眼睛瞪地很大地看他，聲音都是抖的：“我，我爺爺奶奶就是…我們會不會也死在這裏啊？”

她說這話的聲音不大，都快被雨聲掩蓋了，車內的人這時候耳朵卻靈地很，輪不到葉子星說話，前排的助理已經出聲呵斥：“胡說什麽？！”

車被司機開的很快，沿途已經落了些岩石，一不注意碾過去，整輛車都高高蹦起來，車內的人也随着慣性上上下下，時不時被安全帶猛地勒回去。氣氛莫名地緊張壓抑，女孩被助理說得低頭，捏緊的拳頭叫手背的青筋也緊緊繃着。

車輛一個颠簸，叫葉子星的腦袋不輕不重地磕到了座椅，人不受控制地朝旁邊靠過去，碰到女孩的手。

葉子星發現她在抖，渾身冰涼。

人類在恐懼面前該是有共性的，腎上腺分泌快速增加，肌肉緊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血液上湧到腦子裏，手腳變得低溫。

葉子星忽然發覺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因為他居然覺得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