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回面見龍顏,可能是緊張
倫次的辯解,長公主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聽完了微微一笑,“二哥啊,這樣吧,你好容易逃出來,先将養幾日再說,至于求秦将軍原諒的事,那得慢慢來不是,我看要不你多跟長安親近一下,跟她處好了關系,秦将軍愛屋及烏,沒準兒就原諒你了呢?”
葉長安?廢帝不明所以,怎麽忽然提起她來,要如何跟她搞好關系呢,難道要他去低三下四的巴結一個庶民嗎,太扯了吧?
142随軍行
大魏朝廢帝來投靠長安城,各家對此各執一詞,有的人認為不該惹這個麻煩,有的人則認為有廢帝在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給高安扣上一頂大逆不道的帽子,征讨收歸洛陽城,就可師出有名。
還有的人則認為,應該立即将他處死,以報當年安慶王之仇。不過到底是人家長公主跟小皇帝的家務事,如何處理皆可,反正他現在已成階下之囚,廢人一個,多養個閑人罷了。
趙呈稚的意思是以廢帝的名義發一道清剿令,以證洛陽城的皇帝并非出自正統,高安犯上作亂,那所謂的政權純屬無稽之談,而長安城的皇帝方為正統。
再然後廢帝就可毫無顧忌的除掉,權當以死謝罪。
長公主對此不以為然,“殺了他做甚,倒顯得咱們心虛似的,什麽清剿令之類的才是此地無銀,你信不信明日高安就會以文公支持新帝為名,把我二哥說到世人唾棄,有文公在手,你說信誰呢?”
趙呈稚蹙眉,顯然是覺得她說的有理,有些頭疼起來,他是想證明長安城方為正統,卻想的淺了些,論起謀略來,他到底還差着些。
“那要如何,你二哥豈非成了無用的棋子,養着一個廢物做甚?”
長公主看他一眼,“這你就不懂了,他的用處可多着呢,明日我會以陛下的名義下發诏令,封他一個靖陽公,養在長安城裏,一來顯得我們大氣,二來嘛,這才是證明長安城為正統的最好辦法。”
趙呈稚擺擺手,那意思随她折騰去了,一個廢帝而已,他還不至于放在眼裏,“秦未那裏又怎麽說,我聽聞他這幾日常在兵營,估計是打算着去洛陽城救文公,依你看,可有勝算?”
“文公的命,得看天,至于跟高安的争鬥,這才剛剛開始罷了。”
“你把秦白淵弄來我們這邊,是走的最好的一招,有他在手,十個高安也不好使。”趙呈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哦對了,那個葉長安的生母是王沉,她到底是陸謙的種還是你二哥的種,你心裏可清楚?”
長公主擺弄着手指甲,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自然是清楚的,只不過當事人還雲裏霧裏的,我得幫着他們親子相認才是。”
趙呈稚一愣,恍然大悟,“這麽說葉長安跟陸謙沒有關系?”
“你說呢?”
趙呈稚從長公主的笑容裏看到了某種興風作浪的意味,了然一笑,只要跟陸謙沒有關系,事情就好辦了啊。
且說自文子欺走後,秦未就一直在兵營準備出兵的事,要從哪行兵,從哪攻洛陽,都是需要精心布控的,然而還未等到發兵那日,定州城就被突襲,急需要支援。
葉長安聽到消息後,主動去兵營要求随軍,她琢磨着文子欺不在,假如要兵分兩路的話,她也能帶兵守住定州城。
秦将軍這次倒是沒有馬上拒絕,反而跟她分析起戰局來,“定州城可守可不守,如果公孫直守不住的話,舍去定州城也無妨,我猜高安的目的不只是定州城,還有定州城裏的兵。”
定州城裏的兵?葉長安想明白了,是公孫直手下京将營裏的兵,那部分人還惦記着洛陽城嗎,秦将軍的意思是說,假如他們不想為大周朝賣命,那十有八九會被人攻殲,是去是留随他們去,定州城目前并不是必須要争取的地方。
“可是定州城是咱們好容易搶來的地盤呢,丢掉了到底怪可惜的,要不還是派一部分人去支援一下?”
秦未拉着她來到行兵圖前,指給她看,“定州城并非可有可無,只是眼下我們的兵力有限,想要守住西北所有的地盤,非常的力不從心,但卻是高安想極力争取的地方,如此,必然會全力争取定州城,與其分散兵力守定州城,不如全力攻打洛陽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安會兵分兩路。”
秦未在上面點了一個地方,葉長安看過去,是潼關所在,正處在洛陽城與長安城之間。
以眼下來看,的确長安城周邊是最要防守的地方,如今大周朝的勢力範圍中,不少人都曾經效力高安,一旦大周朝有任何敗勢,恐怕最先倒戈的就是這一批人,與其尾大不掉,不如全力跟高安拼個你死我活。
“高安手下兵馬強健,其勢不弱,而高安本人又極具謀略,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敵手,且關隴那幫世家都在看熱鬧,不到火燒眉毛的時候是不會出手的。”
關隴世家以及長公主,就是把秦将軍當作一個萬用擋箭牌,成了大周朝攻城略地的工具,做人不能太大公無私,秦将軍有秦将軍的打算,對付高安可以,守住大周朝地盤的事就不歸他管了,況且他也沒這個心力。
葉長安頓時替秦将軍不值起來,然後便覺得定州城沒有那樣重要了,倒是高安攻打潼關,秦将軍必要迎戰,那洛陽城怎麽辦,文家人怎麽辦,還有個去送死的文子欺,又要如何是好?
見她鎖着眉深思,秦未覺得她動腦子的模樣好笑,說道:“這次你就随我一起出兵,不是想學行軍打仗嗎,跟在一旁好好學,學得好,會派給你要緊的任務。”
“真的嗎?”葉長安開心可以跟着秦将軍,激動的吧唧親了他一口,“秦将軍越來越好說話了,必須要鼓勵一下。”
秦未哪裏是好說話,是不想把她單獨留在長安城裏,當然對付不能安分的姑娘的唯一有效辦法,就是有效引導她不安分,何況他覺得葉長安有她的可用之處,故而才生了培養之心。
既然要随軍出征,葉長安就趕着收拾行囊,另外賀添要随軍,徐應桐也要跟着,家裏就剩了蔡崇嘉跟阿玥他們,她走之前要囑咐一番才放心。
出征之前,二胖子趕着過來将軍府一趟,正巧葉長安要找他,想要拜托他看顧一下家裏的蔡崇嘉跟阿玥。
葉長安招呼他到跟前,“二胖子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得囑咐你,我跟秦将軍不在的時候,将軍府裏多幫着照看一二。”
倒不是可有可無的囑托,現如今一點都不能小視呂大人的地位,不僅是小皇帝跟前最得力的內侍官,更是在宮裏左右逢源,經常聽一些入宮的貴婦們誇贊他會來事。
所以小皇帝盡管不怎麽出挑,倒是一點沒妨礙呂二口的仕途。
“老大你還跟我客氣什麽,蔡兄弟是自家兄弟,我當然得看顧他,您跟秦将軍放心出征就是。”呂二口拍着胸脯保證,“我今日來啊,是代表陛下來問候秦将軍跟老大的,他不好明着過府,就指派我來代表他,預祝大家平安歸來。”
葉長安一挑眉,心說小皇帝這是存了小心思啊,還知道讓二胖子來跟秦将軍搞好關系,看來并非表面上那麽遲鈍沒腦子嘛。
“二胖子你老實說,是你在中間當老好人吧,你那點小心眼還跟我一本正經的做甚!”
“嘿嘿嘿……”二胖子摸着腦袋,“知我者還得是老大,倒也不只如此,秦将軍勞苦功高,為我大周朝鞠躬盡瘁,陛下再不懂事,這點人情還是知道給的吧,別老把人當小娃娃,南南懂事的呢。”
“呦!”葉長安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幾日不見,都會咬文嚼字了,這兩句倒像是人家小皇帝說出來的話,現學現賣吧?”
“那可不,要不我哪裏會啊。”呂二口得意的很,“還有啊老大,陛下還說了,叫你們盡管在前線抗敵,後方會盡量支援的,還有您別小看蔡兄弟,他管着度支,糧草軍饷的事情到底也插的上手。”
葉長安摸着下巴直樂,她眼下的心态就好比看着自家娃娃一個個成人成才的爹娘一般無二,真是一個比一個出息啊,看來以後養老有指望了。
葉長安把這話跟秦将軍說的時候,秦将軍笑話她是個操心命,“蔡兄弟是個腦袋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幹什麽該幹什麽,二口這孩子雖然資質一般,但是知進退,他們倆算是往對的路上走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你趁早撒手操心自己完事,別跟個老媽子似的管的太寬,遲早叫人嫌棄。”
葉長安不服氣了,“我怎麽就叫人嫌棄了,都是自家兄弟,我不替他們操心能行嗎,還有秦将軍,你也是歸我管的,你想嫌棄我挨揍嗎?”
“那不能,我的事你随便管,以後就操心我就成,我怕你累着。”
葉長安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秦未跟她正經說道:“我看小皇帝有心立起來,甭管有沒有這個資質,到底沒跟着糊塗,有二口在中間牽扯着,不妨拉扯一把,以後有什麽事你多盯着些。”
她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放心吧秦将軍。”
轉眼到出征這日,葉長安有幸跟秦将軍一起威風凜凜的立于馬上,接受大家的歡送,她總算知道了大将軍出征時的場面是怎樣熱烈壯觀。
從小皇帝到長公主,再到各世家家主都來了,這算的上是大周朝第一次出征,意義非凡,長安城的百姓都很賞臉,等在秦将軍要經過的路上一睹風采。
先是長公主代替小皇帝,跟即将出征秦将軍說兩句場面話,這期間葉長總覺得人群中有一人正在注意她,她不動聲色的瞅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靖陽公。
靖陽公就是廢帝,他來長安城後新得的頭銜,不知道是不是長公主故意給他難堪,往日他為帝,小皇帝為公,如今正好掉了個,反正要是換做葉長安的話,一定不好意思出門。
待長公主說完場面話之後,忽然有一個小侍女打這邊走來,朝着葉長安而來,衆人好奇,不知道是哪家夫人派來的。
小侍女行到葉長安身邊,恭敬的笑道,“葉娘子,我家老夫人特意要我來送葉娘子一程,望您跟秦将軍出征順遂,能得以平安歸來。”
說到老夫人,葉長安立時就明白了,當是楊家老夫人無疑,“老夫人有心,替我多謝她一聲。”
小侍女從身上掏了個錦囊,雙手奉上,“我家老夫人特意縫制的,裏頭有些常用的備用藥丸,留給您救急的。”
這就不是問候兩句的小情面了,這裏頭的藥丸怕不是凡品,葉長安有些受寵若驚的接下,“老夫人一片心意,長安記下了,改日定當過府拜謝。”
添了這麽一個小插曲,大家心裏不免多想一層,看來楊家有心與秦将軍交好,這麽一來,長安城裏的世家風向就會跟着動一動了。
而就在此時,靖陽公忽然從人群裏出來,說道:“葉将軍乃我朝第一女将軍,其英姿果真不凡,我也借楊老夫人的話頭,恭祝你跟秦将軍旗開得勝。”
這話就叫人摸不着頭腦了,靖陽公冷不丁冒出來說這麽一番話,不知道是存了什麽心,葉長安尴尬的跟他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随着大軍出發了。
留下的各家主們面面相觑,不大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不成秦将軍或者葉将軍跟靖陽公有甚關系嗎?
而一直不發一言的長公主看着秦将軍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勾了一個叫人看不透的笑意。
143短兵接
定州城遭圍攻的同時,高安親自率軍直攻潼關,秦未領兵迎戰,戰事一來就焦灼難分。
高安兵馬居多蓄勢待發,勢頭遠比秦未率領的大周軍強勁,兩軍交戰之前,他便揚言要生擒秦将軍,這話讓跟在秦将軍身邊的某人不大樂意聽,于是從那開始,葉長安的目标就是攻擊高安的兩片腮幫子,不打的他把這話原封不動的吞回去不算完。
只可惜交戰兩日,她連高安的一根毛都沒碰到,倒是跟孔小刀幾番交手。
孔小刀作為高安一方的主力,算是他手下一員猛将,看起來他很得高安重用,提拔的也很快,自家兄弟有出息是好事,只是作為交戰對手,葉長安覺得很郁悶。
夜裏休戰回營的時候,葉長安利落的從馬上跳下來,然後手裏的大刀狠狠插在地上,不聲不響的悶着一肚子氣。
徐應桐跟她住在一個營帳裏頭,一見她如此,就知道今日定然又跟孔小刀遇上了,她遞了一條帕子給她,小心道:“長安,今日如何,可還順利?”
葉長安拿帕子狠狠揉搓着臉,咬牙切齒道:“我明日決定把孔小刀打暈了綁回來。”
徐應桐嘴角一抽,“……這樣……好嗎?”
“有什麽好不好的,我看他就是腦子裏塞了驢毛,以為高安是他的救世主呢,傻啦吧唧給人家賣命賣的挺歡實,居然還勸我投誠高安!”
葉長安想起孔小刀那張臉,氣就不打一出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沒把這事看的多麽嚴重,認為孔小刀不是個糊塗人,他有心在兵營裏建功立業,她打心眼裏支持,哪怕他需要暫時仰仗高安。
但她沒想到會發展到眼下勢同水火的境地,這已經不是建功立業的問題了,這是兩個政權之間的對立,高安的狼子野心漸漸顯露出來,難道孔小刀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嗎,難道不應該當機立斷的分清敵我,然後回歸到她跟秦将軍的陣營中來嗎?
他居然還認為高安的立場是對的,還一本正經的勸她不要糊塗,這不是腦袋讓驢毛糊住了是什麽!
“長安,小刀兄弟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呀,高安那個人其實還是挺優秀的,不知情的人很能被他折服,我看一定是高安用手段故意拉攏他,就想着惡心你的。”徐應桐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的說道:“我看你還先放寬心,有的時候情緒啊很能影響打仗的,要不你問一問秦将軍的意見?”
葉長安眼下被氣血攻心,沒有多想,想着一會等秦将軍忙完了就去找他。而徐應桐擔心的是孔小刀萬一真的跟高安統一立場,長安這樣心有顧忌,很容易被利用的。
所謂當局者迷,只不過徐應桐不敢再拿這話刺激她,葉長安的脾氣一上來,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一旦無所顧忌起來,豈非更給了別人利用的機會嗎?
而秦未就把這話說的通透了不少,“我不反對把小刀帶回來,但你心裏得有個章程,你就不怕他跟你打的是一樣的主意?”
“他敢!”
葉長安眼睛一瞪,心說除非孔小刀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麽敢把她打暈了帶走,但是轉念又一想,大概明白了秦将軍這話的意思。
孔小刀自來就有主意,并非二胖子那麽實心眼,極端的時候,也不是幹不出來這事,況且秦将軍這麽一提點,她琢磨着萬一孔小刀被高安下了迷魂藥,或者幹脆叫人利用一把,那就更有可能了。
葉長安抓耳撓腮的想了一會,“那秦将軍,要不你給提個醒兒?我是該把他打暈了還是打暈了好呢?”
秦未彎了彎嘴角,“真要聽我的意見?”
“嗯嗯,聽!”
秦未掩嘴輕咳,“我認為你還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的好。”
葉長安:“……”
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聽秦将軍的意見了,明擺着都不信任她,她就至于這麽沒腦子沒心眼兒的叫孔小刀給騙了嗎,何況那混賬東西要是敢騙她,她上天入地也得把他打死了完事。
秦未對她不放心是有道理的,這姑娘只要一上戰場就如同打了雞血,一不留神就能從眼皮子底下溜了。前日因為高安放了一句厥詞,她就敢單槍匹馬的找人家的晦氣,先不說高安身手如何,戰場上最忌諱這種個人主義,且對手非常擅長謀心之術,明擺着是把短處亮給人家瞧。
不過戰場之事瞬息萬變,縱然秦未有萬般能耐,也有注意不到她的時候,他正聚精會神的關注戰局,等再回神的時候她就不見了蹤影。
秦未無暇他顧,只好另派人去找她,此時的葉長安正把孔小刀堵在絕路,領了扶搖幫的幾十個兄弟,将孔小刀跟一幫小兵團團圍住。
孔小刀無奈的看着她,“葉老大,我們真要這樣為敵嗎?”
“這話得我問你吧?”葉長安哼了一聲,“你個糊塗蛋,不打你一頓,你大概是醒不過來,你說吧,你是想自己束手就擒,還是想讓我把你打暈了帶走。”
孔小刀以為葉老大的牛脾氣又上來,壓根分不清個什麽局勢,在他看來長安城裏所謂的政權不過都是一群烏合之衆,只有洛陽城裏的才是正統,而秦将軍因為當年陸将軍的事對高安有誤解,所以才會投靠大周朝,如此一來,在他眼裏的秦将軍跟葉長安,就是走上了所謂的歧途。
“葉老大你聽我說,洛陽城裏的事都是廢帝一手挑起來的,他才是始作俑者,倒是大司馬很看重你的才能,想要重用你,我看你不如……”
“孔小刀。”葉長安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吃了什麽迷魂藥了吧,下一步準備認高安當親爹了嗎?怪不得不想跟我們走,怕耽誤仕途吧。”
“不是,葉老大你講點理成嗎?”孔小刀有些焦躁的看了看四周,他想說葉老大手下這些人,不就是洛陽城裏的混混嗎,跟他們為伍,目光如何能不短淺,他是真心實意替兄弟們着急,求仕途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他們這幫從長樂縣拼死逃出來的人嗎,還不就是想有朝一日給死去的親人們報仇嗎!
“葉老大,現在不是說個人恩怨的時候,兩軍對戰,我不想傷你,你要不……還是讓開吧。”
“怎麽,我要不讓開,你還打算跟高安一起生擒我嗎?都已經兩軍對戰了,遇上還不是遲早的事。”葉長安正色,“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孔小刀,真不打算回來了?”
在葉長安看來,孔小刀的再三猶豫就已經狠狠戳了她的心,她失望的轉開臉,正要招呼扶搖幫的兄弟上前把他擒住,卻在此時,忽然有大批的大魏軍圍了上來。
葉長安眼神皺縮,她怒視孔小刀一眼,“是你引來的?”
孔小刀詫異的看着圍上來的兵,他今日是得了高安的授意,來勸葉長安投誠,故而只帶了一小隊人來,只想着葉老大這個人不能受刺激,人帶多了必然會引起她的反感跟戒心。
卻并不知道為何會忽然來了其他兵,這裏不在交戰中心區域,按說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才對。
孔小刀方才是被葉長安追趕道這裏的,他的本意是想随便找個人少的地方,可眼下這種情況,任誰都會多想吧,孔小刀心裏開始慌亂起來,葉老大那個脾氣……
果不其然,葉長安第一個沖上來,目标直指孔小刀,勢要把這個冥頑不靈的糊塗蛋打暈帶走。
“葉娘子!這小子詐我們那!”老鬼在馬上焦急喊道:“要不咱先撤吧,這麽多人咱們應付得來嗎!”
然而眼下的情形已經由不得他們撤退,對方來的人馬足能将葉長安跟扶搖幫的人吞沒,上來就是圍攻攻擊,大家不得不反擊。
葉長安卻只朝着孔小刀而來,孔小刀驚慌道:“葉老大,你還是快撤吧,這麽多人你打不過的,實在不行就投誠大司馬,說不定……”
“投誠你個頭!”葉長安一刀砍過去,“你瞪大眼瞧瞧,這是要讓人投誠的意思嗎?”
孔小刀躲閃不及,當時就被她的刀鋒所傷,但他還是不能還手,只是焦急的躲避葉長安的刀,以及随時注意她周圍的兵。
為什麽忽然有這麽多人來呢,難道只是為了替他解圍嗎,孔小刀一時不能明白。
待秦未可以分身出來,并且得知她的所在趕來時,葉長安已經跟大魏兵糾纏了好一會兒,不用說,又是一場血戰,這還是在在他拼命牽絆住其他大魏軍的前提下,假如有更多的兵來支援,葉長安命不保矣。
盡管面對這麽多人,葉長安跟扶搖幫的兄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皆咬牙應對,傷亡難免,但從大處來說,這委實是場以少勝多的漂亮仗,因為橫屍在場的幾乎都是大魏軍。
但這依舊不能抹平秦将軍額頭上要爆出的青筋,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擔驚受怕過頭,他有點失去控制,禦馬飛奔而至,當場就砍殺了五六個圍困在葉長安周圍的兵。
彼時葉長安仍舊執着的追着孔小刀打,兩人身上都添了不少傷,有時孔小刀被迫還招,在所難免的也會傷到葉長安,可好死不死的,這一幕正巧被秦将軍瞧見,秦未二話不說上前,取了身後的弓勾住孔小刀的脖子,直接把他從馬上拽了下來。
秦将軍的力氣大的驚人,孔小刀如何禁得住他這一下,從馬上摔下來不算,還被秦将軍狠狠扔在地上,當場就腦袋撞地暈死過去。
葉長安:“……”
看來秦将軍還是從行動上支持了她的想法,嗯,這樣也好,倒省的她不忍心了。
不過孔小刀沒給摔死吧,方才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實在叫人揪心。
“剩下的人一個不留!”
秦未一邊護在葉長安身邊,一邊下了死命令,勢要将餘下的人統統殺光算完。
在潼關激戰的同時,文子欺跟陌遙在洛陽城同樣遇上了阻隔,他們二人抵達洛陽城之後,想趁着高安不在,洛陽城人手空虛之時潛入救人。
他們進城還算順利,得知文公宋尹皆被關在文府禁足,便想趁夜進文府一趟,只是還未踏進半步,就被守在文府周圍等着逮他這只漏網之兔的人困住。
高安派人在這裏守株待兔是可以預料的,但文子欺反正也沒打算活着回去,就跟他們拼命幹了一架,然而終究寡不敵衆,文子欺就這麽被生擒,一并扔進了文府看關起來。
144犯軍紀
潼關交戰第三日,秦未率領的大周軍小勝一場,并且生擒了高安的一個小頭領,也就是倒黴糊塗蛋孔小刀本人。
孔小刀給摔的不省人事,第二日方才醒來,也幸虧他命好給摔暈了,不然對上了氣血攻心的葉老大,遲早也是半條命沒了。
葉長安可算把這個吃裏扒外不省心的熊崽子逮回來,準備了百八十樣折磨人的法子,就等着把他教訓明白了算完,只可惜人沒醒,又被秦将軍給教訓了一通,沒顧上。
秦将軍已經好久沒這麽教訓她了,葉長安表示很懷念,一整晚都虛心受教,就是沒有悔改之心。
秦未讓她氣的頭疼,坐在桌前捏着眉頭,他今日連傷口都沒有給她處理,克制着心頭的那點不忍心,任由她身上左一刀右一刀的口子在眼前晃,晃的他眼暈。
“秦将軍,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這不是因為孔小刀嗎,而且也沒出啥事,你放心,我會教訓他的,他要是故意的,我一定不饒他!”
“你還想有下次?”秦未哼了一聲,“先別想着不饒別人,知道軍法如何處置不服從命令擅作主張的兵嗎?”
一說軍法,葉長安就有點發慌,秦将軍向來六親不認治軍嚴苛,大家都知道她跟秦将軍的關系,按理更應該嚴加處置她才算是以身作則,不然如何在軍中豎立威信。
“是……要挨打嗎?”葉長安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問道。
秦未展開一只手,晃了晃,“至少五百軍棍,受的住嗎?”
五百軍棍……
他怎麽不幹脆說打死完了啊,還費人力打五百下做甚!
秦未板着臉,“我不跟你開玩笑,既然你選擇來兵營上戰場,就要時時服從軍令,往日散漫無所顧忌的做派不适合這裏,如果這次得過且過容這事過去,兩個結局,要麽你卷鋪蓋卷走人,從此不在踏入兵營半步,要麽我來代你受了這五百軍棍,你自己選吧。”
葉長安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意識到了這事的嚴重性,要說往日秦将軍對她嚴苛嗎,跟這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倒不如幹脆說那就是縱容。
秦将軍願意替她受了這五百軍棍,她哪裏來的臉,就算卷鋪蓋卷滾蛋,或者她自己生受了,那也不可能讓他受罪。
“秦将軍,我欠不了這麽大的人情,我犯的錯我來受便是,把你打死了,大家都得完蛋。”
“很有骨氣是嗎?”秦未盯着她,“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麽,你可是覺得自己有擔當有義氣,什麽都不懼怕然後就可以無所顧忌?想過後果嗎,如果你可以承受所有的後果,我可以不過問,但你覺得五百軍棍下來,你還有命嗎?”
“沒命我也認了,都已經錯了,還能如何……”
“你憑什麽認了。”秦未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你的命就只有你自己在意麽,好好想想再說。”
葉長安:“……”
秦将軍是想說,她若是死了,他也不活了的意思嗎,不不,應該是她稍微自作多情了點,秦将軍這麽冷情理智的人,怎麽能幹那樣的傻事,但可是,好像也說不準……
還有孔小刀,他會因為自責而懲罰自己吧,這個她還是可以肯定的,還有呂二口那個死心眼兒的傻子,說不定也不想活了。
這麽一想,葉長安就絕望起來,挨打也不成,卷鋪蓋卷滾蛋也不能,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秦将軍,你早跟我說事情這樣嚴重,我也不能幹這蠢事啊,那你說要如何是好,反正不能讓你替我挨打,要不然,分開打成不?一次挨一百軍棍還是沒問題的,不,一百五……兩百……那還是一百五吧……”
秦未捂着額頭,腦袋更疼了。
不過看她方才受驚吓表情,大概是意識到錯了,秦未有心拿這事讓她長長記性,所以懲罰并不能免,而且軍紀面前,根本也免不了。
就在這時,文子欺被抓的消息傳到了潼關。
文子欺遇上麻煩似乎都在大家意料之中,但沒料想到他這麽快就成了落網之魚,以文子欺的能耐加上跟着他的人,就算不能救人,也不至于直接給抓了去。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腦子犯軸,自己找上門去心甘情願叫人抓。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文子欺一心想要救人,是抱着拼死的決心去的,但文公為了不讓他白白送命,決心一死逼他離開,幸而被宋尹跟文成慧及時制止,才避免一場悲劇。但此事一傳進文子欺耳朵裏,他立刻就認命的就束手就擒,任由自己被一道關在了文府。
抓走一個文子欺能有甚用,除了侮辱大周朝侮辱他秦未,再引着秦未分神去救人,沒有任何作用。
除了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命之外,高安沒有其他殺人的興趣,所以文子欺或是文家人,他根本不屑取他們的命,但秦未卻不能不顧及他們的自由。
是以高安是算準了秦未會分兵去洛陽城救人,不止去洛陽城,還會去定州城。
可眼下秦未根本分不出一兵一卒,因為他手下的兵原本就少,假如再分散兵力,那任憑他是多麽骁勇善戰都無力回天。
周行來請命,說願意随時領命去洛陽城救人,秦未思索再三,搖了搖頭。
“盡管我很想派你去,但是不能,一來分不出兵力給你,二來潼關這裏還需要你。”
“那不能眼睜睜看着文公跟子欺他們深陷洛陽城啊,不趁着高安無暇他顧的時候去救人,等洛陽城兵馬充足的時候更沒招啊,何況您就不怕高安以文家人做籌碼相威脅嗎?”
周行想了想又道:“那要不這樣,我就帶幾百個人去,先去定州城撈幾個人回來,再去洛陽城救人,您看如何?”
秦未斂眉沉吟,“讓長安去吧,她跟扶搖幫的兄弟們去。”
“您說甚!”周行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我說将軍,要是我自家婆娘,我可不舍得讓她去遭這罪,葉娘子是不錯,可領兵打仗就稍微欠着點經驗吧,您不心疼我我們大家都替您心疼,如何也輪不上女人去冒險啊!”
“這算是叫她戴罪立功吧。”
秦未說出這話就仿佛耗盡了力氣,他如何舍得她去冒險,有可能的話,他只想把她綁腰上随身帶着。
“戴什麽罪立什麽功?”周行詫異,“您不會還把昨日那事當真了吧,嗨,都哪跟哪啊,人葉娘子就領着扶搖幫兄弟們去的,兵營裏的弟兄們誰也沒有說什麽,誰不知道葉娘子是您心頭肉,睜只眼閉只眼過去拉倒了,您自個還當成個事了?”
秦未看他,“兵營裏有兵營裏的規矩,她既然入了兵營,一言一行都要服從,見過領兵打仗帶女人來玩的嗎,別人嘴上不說,心裏不會不想,如果我是抱着得過且過的心态,根本不會叫她來。”
周行無言以對,他比誰都知道秦将軍的脾氣,別說是懲罰自己婆娘,懲罰自己他都幹得出來,說到底,他說的也沒錯,軍令如天,說的就是這個理,假如沒有這點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