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顏家書華

陳國上下還在為四皇子的男寵而甚嚣塵上之時,沐顏已經踏上了回安城的冰原。

只是走的時候,在城門口卻遇到了兩個人,一大一小。

卻是小阿止和書華姑娘。

“公子此番是要回離國。”

“是”,沐顏颔首。

“公子為何不帶着阿止一起回去?”

“阿止還小,經不起颠簸”,沐顏垂首道。

“那你有幾分勝算?”

“全力以赴而已”,沐顏對着書華淺笑道。

“那希望你還能保得一條性命”,書華嘆息。

“我一定會神音帶走”,沐顏挺了挺背脊。

“我作為阿樂的姐姐,希望你能成功,但奉勸你一句,做好萬全的準備,單槍匹馬,誤人誤己”。

“書華小姐請放心,沐顏定不負小姐相送之情”。

書華只是笑笑,将身後的阿止拉出來,對着阿止道:“這就是經常給你說的那位哥哥,好好看看吧。”

沐顏蹲下身,拍了拍小阿止的肩膀,“哥哥,原來你就是沐顏哥哥呀?”小家夥眼睛瞪得大大的,歪着圓圓的小腦袋,眼裏卻全都是崇拜。

沐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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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武功很厲害了?”阿止歡喜地拉着沐顏的手,仔細瞧。

“還好”,沐顏笑着回答。

“那為什麽姐姐追着你總是追不到?大姐從阿止很小就開始追着哥哥了,可是直到阿止這麽大了才第一次和哥哥說上話……”小阿止有些疑惑。

身後的書華卻是有些窘迫,趕忙上前拉住阿止,生怕阿止再說出什麽來。

沐顏不禁莞爾:“因為哥哥藏貓貓的功夫比較好。”

沐顏起身,對着書華躬身一禮,“這多年多謝書華小姐手下留情,沐顏感激不盡!”

書華苦笑,卻是放開了阿止,“公子既然知道顏家的打算,就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

“本來是沒有這一天的,顏沐兩家本來會以沐家退出而謝幕,現在卻不是我能選擇的了,姑娘此番手下留情,日後只怕後悔”,沐顏看着眼前和神音有七分相似的書華。

書華臉上的苦澀更甚,“從前不是我放過你,現在卻再難動手,二妹現在人在離宮,希望你回去還來得及,只是日後有朝一日,希望你對我父親手下留他一命……”。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書華袖中一支紅玉金釵疾飛而出,掌風過處,金釵迎着沐顏面門而來。

沐顏往後急退兩步,長袖迎風,将金釵卷入袖中,幾個翻卷,金釵的力道便消于無形,一個甩袖,金釵重新飛出,這次卻是直逼書華身前,書華被這去而複返的金釵逼得後退幾步,側過身看看接住金釵,臉上一片凄然。

“看來我還是不是公子的對手,就此別過,公子保重”,書華卻如釋重負般,準備拉住阿止轉身離開。

沐顏收勢對着二人躬身,兩人慢慢走遠。

遙遙聽見阿止問:“大姐,我們不是要找這位哥哥嘛,怎麽現在又走了?”

茫茫雪原中,輕柔的聲音嘆息道:“大姐累了,不想跟着了……”。

風雪總是讓人冰冷,卻擋不住回程的噠噠馬蹄。

到達安城腳下,沐顏才發覺在城上總是會将眼光放在雪原深處,而站在城下,卻會将眼光放在牆後。

這個季節的城門不會輕易開,等沐顏幾番周折進的城裏已經是半日之後。

重新見到沐顏的越濶将軍似乎有些措手不及,而倪棠卻還在安城,見到沐顏的時候,眼裏瞬間含着一汪淚。

“你不是死了嗎?怎麽又從外面回來了?”

沐顏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吊兒郎當的倪棠這般形容,“這個說來話長,此番我是要回京都,還望将軍籌謀一番。”

越濶将軍上前兩步道:“沐顏有何難處但說無妨。”

“這次戰後具體情況如何?”沐顏直奔主題道。

倪棠顧不得驚訝問道:“你這麽神通廣大地活着回來,還不知道離國的情況啊?”

越濶将軍似乎也有些疑惑。

沐顏只得将自己昏迷不醒被人送到陳國的事簡單說了說,略去了中間的人,事情倒是簡單的很。

越濶将軍卻是恍然,對于沐顏他是愧疚的,在顏珏的算計下,最後沐顏不知所蹤,本以為顏珏此番決計不會放過沐顏,沒曾想只是将沐顏送到了陳國。

這也是沐顏一直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顏珏應該不會放過自己,卻為何要繞這麽大彎子,送到陳國四皇子門前,遠不如自己一刀結果了來的更快。

再有便是此次公主的下落。

越濶将軍解釋道:“當日出城的卻并不公主本人,顏珏在當日将樂華小姐綁在屋內,讓一個侍女頂替坐在車內,公主在一個月前被微服趕到此處的君上秘密接回了宮中,此是怕是到了京都幾日了。”

這句話打破了沐顏以往一切的推斷,自己的性命被誰所救,如何救得似乎又成了一個謎。

只是當沐顏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倪棠表示要和沐顏一起回去,越濶将軍卻是有些不舍,但倪棠表示自己也想回去看看,于是和沐顏結伴向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當然在離國,沐顏已經算是一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世家公子了,沐顏也囑咐越濶将軍不要對外聲張。

而相比于戰前,雖然離國守住了安城,但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在這場戰争中,顏相勢力在十多年來第一次壓過沐相,因為沐相的獨子死在了安城。

整個離國都才知道沐相有一位公子。

所有人也才意識到沐相也是有一位公子的。

整個離國才知道沐相也只有一個孩子。

沐顏一路從安城回到京都,也算是了解了基本的情況。

沐顏告別倪棠,囑咐他瞞着自己回來的消息,任何人問都要說是一個人回來的。

京都已經進入了春天,可是沐家大門口前留着冬天的落葉,這已經是自己‘死’後的兩個月,不知父親會是何等境況。

沐顏準備走向大門,但還是頓了頓向着不起眼的東牆而去。

一個縱身落進沐家後院,本來沐家人丁有限,只是以往還是有些人氣的後院,這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吓人。

沐顏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路上青草靡靡,杳無人跡。

走到父親的廂房門前,卻見房門緊閉,很久都無人開過的門,讓沐顏幾個飛越到了書房前,書房門前甚至有幾株冬苋。

沐顏不敢繼續向前,站在書房門口,猶豫着是否要推開那道門,心中一個可怕的念頭驚在了原地。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沐顏回身,青石板小路上,沐父一身青色長袍,手中端着一摞書,目不轉睛地看着門前的沐顏,似喜似悲。

原來自從沐顏出事後,沐相雖然懷疑,但是也沒有和任何人說,借着顏塬在朝堂上的打壓,告病在家,順便把家裏的仆人都能去則去了,留下了幾個不肯走的,空出了原來的大堂,搬到了沐顏原來住的小院中,這裏廚房書房廂房應有盡有,仆人們便住在小院後的五間廂房中,正院那邊少有人去,沐相也吩咐下人不用打理,所以有些蕭條。

沐顏的小書房被收拾一新,沐相倒是怡然自樂。

沐顏看着熟悉的小院,和父親一起踏進小書房,小書房瞬間顯得有些擁擠。

過了最開始的震驚和喜悅之後,沐父又恢複到了平時那般。

“此去安城兇險,顏兒受苦了”,沐父動容,語氣卻平和。

沐顏跪倒在地:“父親,顏兒讓您擔心了!”

沐父扶起沐顏,随時平淡的形容,鬓間青絲卻添了幾絲白霜。

“我知我兒平安無恙,所以此番歸來,為父十分欣慰”。

“此番也算因禍得福,一直想從朝堂抽身,但苦于沒有機會,顏兒回來我也怕你陷在裏面太深,此番正好抽身而退,只是顏兒……”,沐父說到此卻是有些猶豫。

“父親曾經也猶豫過是否讓你進入朝堂,但随着你長大,慢慢打消了這個念頭,一來是因為你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而來也是因為,為父在朝多年,慢慢發現,所為文武不同道,兩相不同治的離國朝堂頑疾,不過是帝王的禦衡之術……”,沐父頓了頓,眼中盡是無奈。

“文武不同道,其實很好地防止文武關系過于親密,君上可以更好的掌握兵權,而文官到最後又如何,想要保得一條性命都要看對手答應不答應,或者說離君點不點頭,更別說安享晚年,上一位徐右相,也是兩袖清風披肝瀝膽忠心耿耿,可是先君卻派他的死對頭張左相去探望他,最後一杯毒酒了結一生……”,說到這裏似乎有些傷感,沐父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

“而這左右不同治,看起來是由于當時開國君主的興起之舉,現在看來卻是深謀遠慮,将文治分成兩塊,誰能一家獨大?”

沐顏看着父親,半生宦海沉浮熬盡了父親所有的心血,現在連性命都難以自保,能夠悄然退下卻是最後的心願。

“父親,君上不是不明白你這些年的辛苦付出,你要放寬心,我現在回來了,你也可以少操些心”,沐顏只得寬慰道。

“顏兒,你是我唯一的孩子,現在你已經出了這泥潭,就絕不能再攪進來,以後為父若是在朝堂有何不測,切記,你馬上回到你師父那裏去,永遠不要回來!”,沐父動容地囑咐道。

“爹!”沐顏起身,只覺眼前的父親似乎瞬間老了下去,痛心不已。

沐父擺擺手示意沐顏坐下,“君上将你送到安城,卻是有重用你的意思,這不僅是看中你的這才能,更是要将為父留在京都,以防我有什麽小動作,畢竟我們比不得顏家那般世家……,可是君上這次将你送到陳軍陣前,不該連累上你的性命,你的性命是你母親的延續……”,沐父一臉倦容,忍不住再次端起手邊的茶杯,只是杯中已空。

“我去給父親倒一杯茶來”,沐顏說着準備出去。

沐相卻按住了沐顏的手,搖搖頭,“顏兒,聽我說完”。

語氣是從來沒有的軟弱,沐顏只覺自責,自己這般冒險對父親來說,實在起伏太大,“父親,您說……”。

“我逃不脫就罷了,我已經活了這大半輩子,可是你還年輕,你母親辛苦生下你,你有何不測,我怎麽去見你母親”,沐父眼神中卻是哀傷。

“爹,以後我都不會這般冒險,一定照顧好自己,您莫要太過擔心”,沐顏緊緊抓住父親的手。

沐父點點頭,安慰地拍了拍沐顏的手背,“這個為父知道你此番所為不過一個樂華小姐,只是……,此番樂華姑娘卻是與前次有些不同,君上親自去安城接她回來,并且這一個月以來一直住在昭陽殿,她只怕與顏兒無緣了……”。

早知道會是這個消息,沐顏在聽自己父親說一遍,心裏想起曾經在麗湖邊上,二人的誓言,只不過是季節過了一個輪回,一切就已經物是人非。

“顏兒……”,沐父看着沐顏一臉愁苦,卻不曾想自己的兒子也會走上自己一樣的道路。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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