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雨夜
兩人沿途并沒有太多話，外面淅淅瀝瀝下着雨，這樣的天氣，人也格外容易安靜下來。下了告訴沒多久，林逸風在一家農家樂門口停下，屋子裏尤為微微泛黃的燈光，在這樣的雨夜看起來，格外的溫暖。
“先去吃飯吧。”林逸風替許陌将安全帶解開，剛好碰上許陌伸過去要解安全帶的手。
林逸風的手指有些微涼，他只穿了一件短袖，S縣在深山裏，海拔兩三千米，越是靠近S縣，溫度就越低。
農家樂已經關門了，林逸風一手替許陌撐着傘，一手輕輕叩擊緊閉的大門。
敲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老板露出憨厚的笑容，“這麽晚了還有人？”
老板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她們二人說話。
林逸風笑了笑，“老板，這會兒還可以吃飯嗎？随便炒幾個小菜也可以。”
老板看了一眼二人身後深沉的夜色，“進來吧，你們這是趕路呢？”
“嗯，晚上還要趕到S縣去呢。”林逸風跟老板完全是自來熟。
“下雨啦，山路不好開車啊，小夥子，一定要慢點啊。”
“嗯，所以想在您這裏吃個飯，歇歇腳呢。”
許陌默默的跟在林逸風身後，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林逸風跟人拉家常。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如此接地氣的林逸風又有另一種迷人的光景。
老板把林逸風和許陌引到一小張方桌，兩個人隔得不遠。林逸風自己動手給許陌和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屋子裏一下子就溫暖了許多。
林逸風的臉色有些發白，許陌幾次想張口說點什麽，最後只說到，“你穿少了。”
林逸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袖，“沒想到S縣還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他倒是會想，明明有些冷，到了林逸風的嘴裏就成避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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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杯水還沒喝完，老板就開始上菜了，許是晚上的緣故，家裏也沒剩多少菜，山裏不興用冰箱，老板就着屋裏還剩的一點菜給他們兩個人炒了一葷兩素一個湯。
餓的久了吃什麽都香，兩個人也不急，雖然晚上要趕到S縣，但是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倒不如安安心心吃個飯。
屋子裏開着電視，聲音不算大，許陌也沒關注到底在放什麽，但是因為電視機的聲音，屋子裏反而就沒有那麽冷清了。
老板坐在離兩個人不遠的地方，點上一根旱煙，一邊抽着，一邊說說道，“你們是去S縣旅游？”
還沒等許陌回答，老板接着說道，“現在的情侶就興這一套，我們那個時候處對象可不想你們現在。”
說完老板的思緒像是被拉到很遠很遠以前了。
許陌本想反駁一下，她是要上去工作的，她和林逸風也不是情侶，但是看老板在回憶着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便也不好打擾。只是臉上有些發燙，趕緊垂頭吃東西。
林逸風見許陌又裝作沒聽見，倒也不揭穿她，笑笑繼續吃飯。
吃完飯身上就暖和了不少，兩個人和老板道別，繼續前行，外面的雨一直下，似乎沒個止盡。
這是林逸風的電話響了起來，許陌看見來電顯示——岳菀桐。
“阿風，你要的資料我剛剛發到你郵箱了。”岳菀桐的聲音就像她的人一樣，帶着濃濃的女人味兒，又有些妩媚。
許陌和岳菀桐只見過一次面，以前沒注意，而此時，在這緊閉的空間裏，她的聲線格外的清晰。
“嗯，我晚點查看。”林逸風依舊專注的開車。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集中精力傾聽這邊的動靜，“你在哪裏？”
“有什麽事嗎？”林逸風并沒有正面回答岳菀桐的問題。
“外面在下雨，你要是開車的話，要小心一點，慢一點不要緊。”岳菀桐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她聽出來林逸風在開車，她沒有生氣林逸風轉移話題，而是有些擔心林逸風的安全。
許陌聽出來了，那是真正的關心。
她是見過岳菀桐的，那樣驕傲的人，在林逸風面前也可以卑微至此。
“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挂了。”林逸風對岳菀桐的關心并不上心，也不領情，許陌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此時她是不能開口說話的。
“你什麽時候回來？”岳菀桐不死心，抓住每一個和林逸風說話的機會。
“不确定。”林逸風說話的時候并沒有不耐心，他還是保持着基本的禮貌，但是給人一種疏離感。
“哦。”電話那頭是一聲長長的失落。
“我挂電話了。”林逸風這次沒再問岳菀桐還有沒有其他事情，直接表達自己要挂電話的意思。
“嗯。”又是一陣失落。
林逸風毫不猶豫的挂了電話。
一陣沉默。
車子內又是一陣沉默，只聽見車子外面風的聲音和雨水落在車子上的聲音。
“她喜歡你。”兩個人幹坐了很久，許陌腦子想了很久才憋出來這麽句話，這算是對剛才那通電話總結性的發言。
“你吃醋了？”林逸風知道許陌沒有吃醋，她只是在表述這個事實，這個事實林逸風未嘗不知道，但是林逸風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五年，因為不是那個人，所以他寧願單身也不願意将就，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個人，但是他願意就這麽等着。
“你想的真多？”許陌坐直了身子。
“其實這個美女還挺好看的。”許陌又在描述一個事實。
“可能吧。”
“跟你也挺配的。”許陌緊跟上一句。
林逸風臉色沉了沉，有些賭氣的說道，“那我回去考慮考慮。”
許陌一句話堵住，兩個人又沒了話。
車子又開了二十幾分鐘遠遠的就看見S縣街頭的光亮，這一路開過來許陌竟然不覺得累，心情也挺好。
S縣在綿綿的細雨之中多了幾分柔美，深山老林裏的小城本就安安靜靜的。
“晚上定了住宿嗎？”林逸風突然問道。
“還沒，待會兒去了找。”
林逸風将車直接開到上次住的酒店。
“你今天晚上也在這裏住嗎？”
林逸風愣了一下，笑着應了一聲。
到S縣有些晚了，兩個人迅速辦了入住，開了兩間房，兩個人住隔壁。許陌到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想起林逸風發白的臉色，他就穿了一件短袖，S縣下了雨就格外的冷，許陌想了想又跑出去找了一家還沒關門的店子，想着給林逸風買一件沖鋒衣。
挑來挑去最後找了一件鮮豔的顏色，她還沒見林逸風穿過多少明亮的顏色，許陌突然不知道林逸風穿什麽碼，糾結了半天最後在老板的推薦下買了中碼。
許陌在隔壁敲了半天都沒人開門，不會這麽早就睡了吧？許陌嘀咕了半天想着明天早上再給林逸風，這時候客房服務員走了過來，“這位客人剛剛退房了。”
“退，退房？”許陌有些不太相信，林逸風不會瘋狂到這麽晚了還開車回去吧。
許陌拿着沖鋒衣迅速沖到酒店停車場，車子不見了，他真的連夜趕回去了。
許陌有些着急，她拿着買給林逸風的沖鋒衣，站在綿綿細雨裏，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滿腦子都是林逸風剛剛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這會兒又要開車回去。
許陌哆哆嗦嗦的從兜裏掏出手機，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要趕回去，許陌心想着一定要問問他，到底拿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兒。
手機掏出來掉在地上，許陌一把撿起來，這個時候她又有些冷靜了，想起岳菀桐的電話，他一定是工作上有什麽急事兒才着急回去的。
撥過去的電話響了兩聲林逸風就接通了，“許陌。”
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在哪裏？”許陌已經冷靜下來，綿綿的細雨鋪天蓋地的撒下來，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此時綿綿不斷的情緒。
“怎麽了？”林逸風不想騙許陌，但也不想她有心理負擔，只能越過許陌的問題，沒有回答她。
“哦，沒什麽，就是，就是晚上別感冒了。”許陌的心裏一陣陣暖流趟過，卻又是一陣心酸。
她應該知道的，林逸風并沒有什麽家庭背景，他的每一步都得靠自己，她看起來的從容優雅，只不過是她看到的，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樣的雨夜裏他還會趕回去工作？
“嗯，沒事兒。”
許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的沖鋒衣，想着林逸風正在開車，也不再多說，“我挂了，明天再聯系。”
“好。”
林逸風的嘴角微微彎起，這是許陌第一次跟他說明天再聯系，跨越這五年的時光，他終于走到這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