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9

“你跟老師交流了嗎?她表揚我了嗎?”

江垣緊張地把卷子胡亂地塞給江定:“拿好,快點。”

江定絕望地看了一眼分數:“哥,我寫檢讨!我一定寫!”

他捏着試卷跟着江垣飛奔嘶吼。

江垣挺冷淡,邁着長腿往樓下走:“不用了,你改姓吧。”

“你相信我,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他仍然再掙紮。

江垣一邊走路一邊接電話,“嗯,我不認識他……對,他騙你的,其實我不是他哥哥,我只是他花錢雇來開會的。”

凄涼的數學試卷迎風搖擺。

江垣跟逃走似的,把江定甩掉了。

高傲的BMW漸行漸遠。

江定風中淩亂。

江垣開車上高架,有點堵車,他在半路接了一通電話。

一個男人厚重的聲音:“江先生在哪兒?”

“給我弟弟開家長會。”

“那你忙。”對方要挂的口氣。

江垣:“不影響,你說。”

那頭聲音脆下來:“昨天讓小秦去了臨城,見到林修了。”

“嗯。”

高架堵車,慢慢剎住車。

“他……還是……”

“不肯來?”

“是的。”

江垣沉默一陣:“我再想想辦法。”

挂了電話,通知欄發過來一條推送消息。

江垣點開看。

三個月前注冊了一個水號,特別關注了一個博主,叫小孤獨仙。

每次小孤獨仙發微博都會給他推送。

江垣眼疾手快地點開,看到蘇阿細發的和一個年輕男人的合照。

在一個小鎮的橋上,倆人對着鏡頭笑得和顏悅色。

她寫的博文是:“謝謝吳先生,跟您在一起工作很高興。”

江垣揮了一下手臂,手機被丢進副駕。

回海大給幾個學生講理論知識。

剛下了晚修的學生精神抖擻地在讨論什麽。

一間小教室門半敞。

江垣走進去,十幾個人在,衆人輪番打招呼:“江老師。”

江垣笑笑,“叫老板。”

大家都笑起來:“老板好。”

從南州大學畢業之後去哈工大念了三年飛行器設計專業的研究生,研究宇宙飛船。

回來以後開設了一個獨立的人工智能實驗室,主要致力投資海事軍用無人機。

現在公司的同事有一些是哈工大航模隊的隊員,平時江垣工作緊會讓其他人來上課,他偶爾自己來。

公司運作如日中天,适當挑選人才也是必要的。

一架模型機擺在眼前,他用手輕輕托起。

旋翼上放着一個橘子。

“舊版AH5淨重13公斤,包括廣域監視系統在內,有效載荷最大限度是5公斤。新型空重15公斤,有效載荷最大限度8公斤……”

有人插嘴提問:“只是提高負載能力嗎?”

“便于攜帶雷達。”

“能不能有更加優化的方案?”

江垣把模型放下了,“那你說說看。”

他這樣說,對方反而羞赧地低下了頭。

一個寸頭男生,戴眼鏡,摸摸鼻頭,看着自己的筆記。

江垣走到他面前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言喻。”

閑聊中,教室裏突然吵鬧起來。

江垣順着大家議論的方向看過去,蘇阿細笑着和路過的人打招呼。

看到江垣,她笑意更盛,跳到他身邊:“叮!我回來啦。”

江垣嘴巴撅的可以挂油瓶,他低頭看書。

蘇阿細覺得奇怪,捏捏他的臉:“我們家氣包子又怎麽啦?”

江垣:“不要你管。”

“看到我不開心啊?”

他不說話。

電話響了。

蘇阿細出去接電話,她一背過身去,江垣就警覺地盯住她的背影。

等了好久,蘇阿細都沒回來。

江垣把書放下,出去看看她去哪裏了。

走到盡頭樓梯口,發現蘇阿細在拐角打電話。

她擡眼看他,江垣若無其事往前走,去洗手間洗了一下手。回教室。

五分鐘後,蘇阿細仍然沒有回去。

江垣又去洗了一趟手。

五分鐘後,他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樓梯口的盆栽澆水。

澆了一會兒,聽見蘇阿細打電話的內容,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

說那麽久幹嘛!過分!

礦泉水瓶空了,江垣又回去重拿了一瓶,重新回來澆。

蘇阿細眼見江垣快把那盆花淹死了,正準備勸住,江垣不小心踩到盆栽底下的托盤。

劇烈一聲碰撞,花盆倒了。碎了。

蘇阿細背過身去,緊張地跟電話裏解釋:“沒什麽,家裏小狗把東西打翻了……沒事的,它一直比較作……”

江垣氣鼓鼓地清掃垃圾。

蘇阿細說了兩句把電話挂了,把花盆的碎片扶好:“我去找人弄一下。”

剛回頭,被拉回去,“吳先生是誰啊?”

蘇阿細詫異:“你你你……你怎麽知道吳先生?”

“快說。”

“我同事啊!還能有誰?”

“我不信!”

“……不信拉倒。”

她從他手腕裏掙開,撥弄手機。

江垣氣了一會兒:“你怎麽不哄我啊?!”

蘇阿細:“好吧,別生氣。”

“……&*%¥#@??”

江垣把她拎進旁邊沒人的自習室,門鎖上,按在牆上一頓猛親,親完,命令道:“以後不許出差,都不記得回家了。”

“別說這麽任性的話。”

“又是我任性了?”

“難道不是嗎?”

江垣有點生氣,手指卡着她的下颌骨,盯着她的眼睛,嘴巴噘得可高。

蘇阿細皺眉:“別動,很疼。”

江垣逼視她:“為什麽穿這麽短?”

“哪裏短了,夏天很熱啊……”

“為什麽?”

蘇阿細心虛地低頭:“還不是穿給你看的啊。”

“我不聽!”

蘇阿細翻白眼:“不聽你還問我為什麽……”

江垣不理她了。

蘇阿細給他順順毛:“好了好了不生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她除了把他當祖宗慣着,也沒別的辦法了。

江垣鼓着腮幫子:“那你說你愛我。”

蘇阿細看着他笑。

父親出事那段時間,家裏每一件事情都要江垣來扛。爺爺年紀大了,很多擔子都挑不動了。有一些問題,他必須要站出來面對。

蘇阿細嘲笑他當初因為她要轉專業的事情生氣,最後自己還不是當了逃兵,江垣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得養家啊”。

讓她難過的是,人是會妥協的,但她無可奈何。

從念書到工作,江垣從來沒有靠過誰,他也靠不了誰。

有一些人的辛苦,是不願意放在嘴上說的。但他這些年怎麽過來的,她都知道。

蘇阿細有的時候寧願他跟她訴訴苦,但是江垣不會說。

他沒有提過結婚的事情,卻一再跟她說,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不可能把父親的殘局留到他的後半程人生裏,更不可能讓她陪着他一起承受。

沒有少年氣的江垣,似乎不那麽可愛了。但是這樣,她才能更加從容地和他走下去。

江垣等了半天,蘇阿細也沒說愛他,只是臉上一直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江垣:“我要發脾氣了哦。”

蘇阿細笑着親他的臉頰:“愛你,特別愛你。”

江垣高興地把腦袋埋進她懷裏:“我也很愛你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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