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22
一座拱橋,橋下的樹上挂着投影機,在地面投下一首趙孟頫的詩。
有人舉着手機過來拍照,江垣讓開路,往暗處走。
蔣渝芮坐在碼頭抽煙,用鞋底呲着腳下青苔。
江垣在她旁邊蹲下,也點了煙。她睨他一眼:“最近忙?”
“還好,一直都這樣。”
蔣渝芮說:“那趕緊抽時間結婚啊,我還等着喝喜酒呢。周凱都抱娃了。”
江垣:“他是到了該抱娃的歲數了。”
蔣渝芮笑。
江垣問她:“你呢?”
“我又不急,順其自然。”
他沉默地吸煙。
蔣渝芮晃了晃腿,“你剛來小森林那時候我就你現在這麽大,血氣方剛的呢,什麽心思都沒有。”
江垣說:“不能比。”
“怎麽不能比了?”
“我是男的,我要考慮的多。”
“別考慮那麽多啊,累不累。”
“那我不是想給她更好的……”江垣想了想措辭,“更好的生活麽。”
“嗯,說的也是。”蔣渝芮嘆了口氣,扶着膝蓋站起來,“耗着呗。”
她把煙頭掐了:“你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她得拿青春賭明天啊。”
“合着我怎麽着都是渣男呗。”
“合着你還想給自己洗白?”
江垣跟在蔣渝芮後面走,走進酒吧,蘇阿細坐在暗處玩手機,走了一天,有點疲了。
江垣往她身邊走。
江定低聲笑:“呵,社會哥來了。”
江垣腳步一頓,看向他:“什麽社會哥?”
江定擋臉。
江垣把他手指頭摳下來,掐着他的兩腮:“說啊。”
江定:“嗷,疼。”
于是江垣就地把江定收拾了一頓。
江定老實了,酒館裏少了一通哀嚎。
燈影在臉上流轉,鐘靈喝着店裏最廉價的檸檬水,酸澀的感覺擠上喉嚨口,但她很喜歡。
這種漫長卻不尴尬的沉默,讓她仿佛看透每個人的心事。
回去的路上,蘇阿細一只手牽着江垣,一只手玩無聊的消消樂游戲。
她是個不太容易分心的人,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對別的事情少操一點心。游戲能讓她減輕一點負擔,忘掉周遭的煩心事。
所以沉迷游戲的過程對她而言,主動性很強。
晝短苦夜長。
蘇阿細靠上他肩膀的時候,江垣領會到某位作家說的,女人都是附骨之疽。
“一對情侶一對狗。”
江定雙手交叉,抱着後腦勺,輕松地笑了一下。
……
因為江定的嫌棄,蘇阿細決定從今天開始不吃晚飯。
她是認真的,江垣以為她在怄氣,哄了半天,還是不肯吃。
晚上泡溫泉的時候,蘇阿細低血糖犯了,在池子裏覺得暈暈乎乎,身上乏力。
“江垣。”
“嗯。”
“腦袋疼。”
江垣給她嘴裏塞了顆巧克力,把蘇阿細攙進房間了。
給她按摩按摩腳,她頭昏昏地眯了一會兒。
江垣去廚房給她做了薏仁粥。
他廚藝不好,也很少下廚。稀爛的一碗粥端到眼前,蘇阿細竟然喝完了。
江垣買回來的玩具狗開始在屋裏轉圈圈,一邊還在唱歌。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蘇阿細坐起來,皺眉道:“你這個狗真的很讓人在意。”
江垣把玩具狗抱懷裏,給它順毛,“我喜歡。”
“扔了它。”
“我不。”
“三——二——”
江垣依依不舍地把狗狗送到房門口,拍拍它的腦袋。
晚安好夢。
***
溫泉池邊。
“這池子妙啊。”江定拍手叫好。
鐘靈捧着半個西瓜過來,用勺子挖着往嘴裏送。
江定把她西瓜搶過去。“煩煩,我們來玩個游戲。”
“什麽游戲?”
“你走到中間,假裝在洗澡,我在柱子後面偷看,不小心發出了聲音,你驚訝的尖叫一聲,然後從水裏飛起來,天上轉兩圈,那些衣服就嘩嘩兩下在你身上穿好了,然後沖過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鐘靈打斷:“等等……你幫我理解一下‘從水裏飛起來,天上轉兩圈’這句話,我有點聽不懂。”
“好吧,介于我們道具簡陋,我允許你從水裏爬起來,兩分鐘之內把衣服穿好……這一段可以剪輯。”
江定繼續說下去:“而我因為憐香惜玉饒你一命,你坐在地上仰望着我,楚楚可憐地說,‘多謝江少俠饒命,小女子定當以身相許。’”
“善良的我被你僞裝的樣子蒙騙了,大發慈悲地扶你起來。我們抱在一起轉圈圈,背景音樂響起,場面很動人,而就在此時!”
“你一把匕首刺進了我的胸口。”
“鮮血從我的胸口溢出來,你狠心拔了刀,搖身一變,變成了……”
江定指了一下在旁邊舔爪子的江蘇省,“變成了一只酷似加菲貓的狐貍!”
“那我是變成貓還是變成狐貍?”
“變成狐貍,不過不要在意,這一段也可以剪輯。”江定一邊挖着西瓜往嘴裏送一邊拍她的肩膀,“聽明白了嗎?”
鐘靈點頭:“大概懂了。”
“很好,那我們開始吧。”
江定指了她一下:“你先得脫衣服。”
鐘靈把外面套的一件薄衫脫掉了,裏面穿着很普通的泳裝。
江定嫌棄地啧了一聲:“你這個審美也……”
鐘靈:“還演不演?”
“好好好,你下水吧先。”江定指了指霧蒙蒙的池子,“走到最中間。”
鐘靈扶着池壁往裏面走,溫暖的水流絞在腰間,有點舒服,但又使身體無力。
她不知道江定到底要幹嘛,可能他只是很無聊,而碰巧她也很無聊。
兩個無聊的人湊在一起,注定要做一些無聊的把戲。
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鐘靈突然覺得腳背上一根筋開始抽抽。
她坐在池底,扶住了抽痛的腳。
江定嚷嚷:“唯美一點OK?”
鐘靈:“等等,我腳抽筋。”
“天哪,腳抽筋?!”江定豎起了耳朵,“看來我們得臨時加戲了。”
他脫掉上衣,腹部的線條初現端倪。自我陶醉了一番,才發現鐘靈還在水裏掙紮。
江定準備以一個漂亮的姿勢投水,但發現這水池太淺,跳進去十有八九得摔死了。
他坐在池邊尴尬地滑了下去,自我安慰:“沒關系,這段可以剪掉。”
鐘靈看到江定光着身子過來,吓得要命。拖着抽痛的腳往邊上逃。
江定伸手,沉聲道:“姑娘,姑娘別怕,在下是來救姑娘的。”
他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根據我的經驗來看,姑娘你這是中了七步斷腸散之毒,需要盡快解毒。”
鐘靈擔心地問:“你有解藥?”
“我……”江定摸摸胸口,“我……”
“我知道了,你是騙子!”
“我是騙子?”他很心痛,“當年洞房花燭夜,你抱着我喊我郎君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你現在居然說……居然說我是騙子。”
“郎君?”鐘靈仔細地回想,“可是我不認識你。”
“你中毒了,你中毒太深了。居然連你摯愛的郎君都不記得了。”
說話間,江定已經走到鐘靈身邊,她沿着池壁竄逃,卻逃不出他手臂撈過去一圈的範圍。
鐘靈還在想詞,突然沒踩穩,腳下一滑,栽進水裏。
江定眼疾手快地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好。
鐘靈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白皙的皮膚水淋淋的,頭發濕了一半,貼在臉上。
江定喉頭滾了滾,視線定格在她殷紅的唇上。
再往下落一落……
雖然泳衣很醜,但是也擋不住她的身材。
他的手仍然握着她的手腕,舉在半空。
鐘靈頗為緊張地壓低聲音說:“我媽來了。”
“你媽?你還記得你媽,你卻忘了我?”
鐘靈表情複雜:“我媽真來了。”
江定借着燈火映照的水面,看到身後徐徐靠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