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21

江定一陣逃命連環蹬,把蘇阿細晾在身後好遠。

江垣聞聲趕過來,問她怎麽了,蘇阿細哭唧唧躲到他懷裏:“你弟弟說我重,不肯騎車帶我。”

他摟着她哄:“你重沒關系,但你要有骨氣,可以自己走嘛。”

蘇阿細一愣,轉身走人。

江垣去拉她:“開玩笑的呀,他不帶你我帶你。”

她把他的手甩開:“別碰我,我要收拾東西回南州!”

江垣把她扛起來就跑:“快告訴我,去哪玩?”

蘇阿細含淚掙紮:“我跟你們姓江的勢不兩立……”

江垣叫了出租車,追上逃命連環蹬的江定。

蘇阿細把車窗降下來,沖他做了個鬼臉。

護城河外圍有一道長長的古城牆,只有爬上去才能看河上的風景。

但是首先得找入口,走了好半天的路,蘇阿細覺得腳後跟痛。

把涼鞋扯下來一看,後跟已經被磨破了皮,有血絲沁出來。

她在旁邊石凳上坐下,把包包裏的創可貼拿出來貼上,跟江垣說:“我走不動了,你去看吧,拍幾張照給我看看就行。”

“別呀,我背你嘛。”

蘇阿細頭一撇,“不要。”

天朗氣清,風和日麗。

蘇阿細踹他屁股:“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你在這兒我走哪去?”

“管你走哪去!”

江垣在她旁邊坐下,把蘇阿細拉到自己腿上,哄她:“我媳婦兒身材這麽好,長得這麽漂亮,說你壞話的人肯定是嫉妒你的美貌,不要聽他的瘋言瘋語。”

“真的嗎?”

“真的啊。”

“那你說我瘦。”

“你瘦。”

“誠懇一點。”

“你真的很瘦。”

“……那好吧。”蘇阿細手臂一伸,“給你背。”

後面江定跟鐘靈直接導航到了城牆的入口,停好自行車了。

看到江垣背着蘇阿細走過來,江定哈哈大笑起來,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我哥多厲害,不愧是練過的。”

“……”

江垣差點吐血。

上樓梯上到一半,五十幾級臺階,蘇阿細問江垣:“我重嗎?”

“不重,你特別輕。”他的脖頸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蘇阿細:“那你喘什麽? ”

“……”

蘇阿細給了他一拳:“大騙子!!”

“不重,真不重,我背的動。”

她給他擦擦汗,有點心疼地說,“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怎麽看你走的好累。”

“我不累,是天太熱了。”

蘇阿細看着他的後腦勺笑起來,低頭在江垣耳後根親了一下,“林修肯不肯跟你回去啊?”

“不知道呢,他還沒給我答複。”

“都說了讓你去賣身了。”

“我會考慮的。”

蘇阿細又給一拳。

江定在後面嘲笑臉:“你怎麽不自己走啊?”

蘇阿細說:“我腳疼。”

江定見狀,倚上鐘靈的身子,邪魅地一笑,“腳疼。”

鐘靈:“滾。”

登上城牆,已近黃昏,大路很寬闊,兩邊有擺攤賣東西的人。

江定逛了一圈就嫌累了,找個墩子坐下,“你們這裏也太熱了吧,怎麽會這麽熱啊!”

然後掏出他的羽扇開始扇風。

鐘靈坐在他旁邊,沒說話。過了會兒,往他那邊挪了挪。

江定扇扇子的力度也加大了些。

江定扇累了給鐘靈扇,鐘靈扇累了就還給江定。

兩人跟扇子杠了一會兒,鐘靈說:“我們這裏從五月份就開始熱了,靠近四大火爐。”

“那你以後就留在南州過暑假呗,我們那兒多涼快。”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鐘靈想了想,“我不是一個擅長做選擇的人。”

江定聽得頭疼,摁緊了太陽穴:“你嚴肅起來的樣子就像唐三藏。”

鐘靈看看他,突然笑了笑,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熱乎乎的。

“你有的時候不要說一些奇怪的話,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江定低頭笑眯眯,托着自己的臉蛋:“幹嘛啊,突然表白,搞得人家奪不好意思。”

鐘靈不笑了,“當我沒說。”

從城牆上往下看,漂在河面的小黃鴨密密麻麻。

蘇阿細看一個老太太做糖人的時候,發現那邊興高采烈地跑過來一群人,她稍稍讓路,跑過來的學生在她跟前的空地停下了。

幾個男生,氣宇軒昂,眉目間還流露出學生氣質,有點稚氣,但是很陽光。

為首的男生個子高高的,帶着棒球帽,指揮後面的幾個同學:“就在這邊吧,這裏有點風,也沒什麽人。”

蘇阿細見狀,以為他們要搞什麽實驗,躲遠了一點。

帶帽子的男生看到她,一邊把肩膀上的書包卸下來,一邊熱情地跟她說話:“同學你是哪個班的?”

“啊……我不是學生。”她擺擺手。

“哦,”男生笑嘻嘻的,“沒關系,我們放孔明燈,你不用害怕。”

他把書包裏的孔明燈拿出來在地上展開,讓大家過來寫字。

蘇阿細蹲下來,看他們用馬克筆在燈上寫願望。

“過六級”、“過專八”、“考研順利”、“脫單”、“開開心心”。

蘇阿細問:“你們是哪個院的?”

男生答:“我們幾個是外交學院,那邊是高翻學院的。”

“好高大上的樣子。”

“其實沒有啦,我們都是學渣。”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哪天放假啊?”

“今天就放了。”

江垣在旁邊的地攤上買了個玩具狗,裝了電池就能在地上慢吞吞地走起路,還會唱鈴兒響叮當。

他蹲在角落裏玩了會兒狗,瞄一眼蘇阿細,還在聊……

狗狗都圍着地攤繞了一圈回來了,還在聊……

江垣掐着狗,讓它開始繞第二圈。

那邊孔明燈放完了,人都散了。

安靜下來之後,蘇阿細拉着鐘靈悄咪咪地問:“你覺得哪個小哥哥好看?”

鐘靈說:“剛剛穿綠色衣服那個。”

“我喜歡跟我講話的那個。”她說,“笑起來超級可愛。”

鐘靈感嘆:“還是文科班男生質量高。”

蘇阿細攬着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我們家的就是啊。”

她甜蜜蜜地笑,夜空變得深邃起來。

看到玩狗的江垣,蘇阿細喊他:“過來扶我一下。”

江垣:“叫你的小哥哥扶你。”

蘇阿細:“……???”

她一瘸一拐地過去,把他狗踹了。

再一瘸一拐地扶着鐘靈下樓梯。

***

下了城牆,是一條古街。

江南水弄堂,人家盡枕河。

紅燈籠照亮一排老房子,運河水碧波蕩漾。

地磚上刻着用方言念的文字。

剛剛入夜的長街,賣泥人玩偶的店鋪占一半,動次打次的pub占一半。

蘇阿細一家一家地逛泥人店,江垣瞅瞅那些千篇一律的小玩意兒,困得打哈欠。

他站在門口盯着樹上挂着的紅燈籠看了一會兒,對面一個民謠酒吧裏有歌手在駐唱,隔着透明玻璃看進去,紮着短馬尾的女歌手有點眼熟。

江垣穿過石板街,看向裏面的人。

蘇阿細拎着大袋小袋出來了,感覺心情不錯。

唱歌的人看到外面的江垣,一首歌唱完,放了話筒,往外面走。

一推門出來就打招呼,“喲,老熟人啊。”

蔣渝芮攀着江垣的肩膀往他身上一猴,來了個熊抱。

抱完,她哈哈笑,拍拍他的肩膀,“不錯,長結實了,以前瘦的跟竿兒似的。”

江垣:“芮姐又出來混啦?”

她挑了一下眉,“沒啊,過來旅游,正好碰到朋友的場子,借個地方練練嗓子呗。”

注意到在露天咖啡桌旁邊坐下的蘇阿細,蔣渝芮俯身在桌面上,跟她說話,“你咋這麽想不開,還跟他處吶?”

蘇阿細和江垣同時白對方一眼:“切。”

“嗯……話怎麽說的來着?有顏就是任性,對吧?”

蔣渝芮笑着,低頭點煙。

煙霧袅袅,升騰起一片酸苦。

蔣渝芮跟蘇阿細聊天的時候,江垣在旁邊給他的狗裝電池,在桌上玩狗。

機械的歌聲傳到耳朵裏,蘇阿細格外煩躁,一揮手就把他的狗扇到地上去了。

鐘靈買了兩個冰淇淋過來,問江定:“那個是誰啊?”

“以前跟我哥一個樂隊的吧。”江定無奈地搖搖頭,“你看看這幾個人混在一起多麽社會,你再看看我,多麽清純。”

他說着去接鐘靈手裏的冰淇淋。

鐘靈跟他掙了一會兒,江定一口咬下去。

她沒轍了,撒開手。

蔣渝芮回去唱歌。

袅袅歌聲,乘着晚風飄進耳朵。

“若不是因為愛着你,怎會有不安的情緒,每個莫名的日子裏,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蘇阿細坐在江垣旁邊,用手指戳戳玩具狗的狗頭,“好醜。”

她歪了歪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江垣用手臂攬着她的肩膀。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

蘇阿細雙手環住江垣的腰,把他抱得緊緊的,聞着他的肩膀,香噴噴的味道讓心情變得好一點。

不管天氣多麽炎熱,擁抱在一起也不會覺得黏膩。

“傻狗,我也想放孔明燈了。”

江垣把蘇阿細牽到城樓的最高處,她把鞋脫了,光着腳丫子踩在熱磚上,聞着運河水的馨香。

在紙面上偷偷寫了願望。

點火的時候,江垣問她:“你寫什麽?”

她把筆帽蓋上:“希望我的男朋友以後不要再這麽幼稚了。”

把燈轉了個方向,江垣寫的那一面牽到眼前——

“希望我的女朋友以後不要再這麽作了。”

蘇阿細氣笑了。

擡頭望天,星火沉于夜空。

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若不是因為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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