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27

回家的路上,江定在腦內把二十集藍色生死戀統統演了一遍,幾乎就哭出來了。

吸了吸鼻子。

江垣靠在後座,差點都睡過去了,聽見江定猛地吸鼻子的聲音,他瞄過去一眼。

江定熱淚盈眶。

江垣見怪不怪。

到了家門口,下午的天色已經陰到如同深夜。

鐘媽媽在收衣服。

進門的一瞬間,江定終于忍不住,蹲下來抱住江垣的腿:“哥哥你不要瞞着我,我什麽都知道了!你告訴我吧你還有多久的日子?我能接受!”

江垣被突然撲過來的他吓壞了,“草泥馬啊!老子水土不服!”

“……哦?”

“起開,看見你就煩。”江垣把他踢出去一米。

江定卻心情大好起來。

那天晚上風雨大作,看天氣預報,這場雨要下好久。

屋外電閃雷鳴,江垣連晚飯都沒吃,早早地入睡。

蘇阿細以為他是累壞了,就沒有強求。

一到下大雨的日子,他就睡不好。輾轉來去,睡是能睡着,就是總做怪夢。

深夜,江垣翻身抱住她的時候,蘇阿細感覺到他胳膊滾燙。

摸摸額頭,燒得不行。

“江垣,”蘇阿細推推他,“你起來。”

江垣沒動,把被子拉到頭頂。

蘇阿細去把空調關了。

趴在他身邊,“難受嗎?”

摸摸他的臉:“你發燒了。”

江垣用手背抵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沒有吧,就是有點熱。”

蘇阿細迅速地換好衣服,打算出門攔車送他去醫院。

想起樓下窗戶沒關嚴實的鐘爸爸出來關窗,正好遇上急急忙忙的蘇阿細。

問她:“怎麽啦這麽急?”

蘇阿細說:“我男朋友生病了,得送醫院。”

“這麽嚴重?那我送你們過去。”

雖有猶豫,蘇阿細略一思忖,仍然點頭:“好。”

這時候,對他的關心遠勝過她需要考慮的人情。

在房子裏能直接進地庫,好在不用淋雨。

江垣難受得賴在床上動不了,鐘爸爸直接把他背下去了。

江垣體質不好,一直如此。不過這幾年生病的情況少了一些,可是一看到他病恹恹的樣子,蘇阿細還是會有種針尖鑽心眼的疼。

江垣在路上流了次鼻血,蘇阿細小心地給他擦幹淨。

到了醫院,為了預防傷寒,給他辦了住院手續。

江垣難得一次像個小布偶一樣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

挂完水,一切安頓好。

他清醒了,把蘇阿細包裏的熊拿過去玩。

蘇阿細坐在床頭,看着江垣的側臉。

以前分手的時候,他在和她耳朵軟骨上相同的位置打了耳洞。

很沒有意義的一件事,可是蘇阿細難以想象,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裏有多難過。

耳朵已經長好了,可惜但凡被摧殘過的骨肉,都會留下印記。

蘇阿細摸了摸江垣耳朵上的疤痕。

對于這些無以報答的深情,她能夠做的,只有陪伴他走過最最低谷的時光。

江垣捏着麗麗和花花,撥撥他們的尾巴。

“我們回家吧。”蘇阿細突然說。

江垣不玩娃娃了,看着她。

她又說:“真的,明天回南州吧。”

江垣想得很現實:“你看看這天,怎麽走。”

蘇阿細無言,她走到陽臺上看天。

江垣困了,就睡了一會兒。

期間,蘇阿細一直坐在窗邊看檐下雨水。玩了會兒手機,自己也困了。

雖然困,但是她還不太想睡。

在江垣身邊躺下,在小小的床鋪上擠在一起,也格外溫馨。

看了會兒電視劇,刷了會兒微博,讓思維短暫地游蕩在無法觸摸的另一個世界。

回過神來的時候,三次元世界的小情緒再次使心髒翻起了酸楚。

淩晨三點,病房一片烏黑,門口一個黑影杵着。

蘇阿細悄悄地起身,悄悄地出門。

回應她蹑手蹑腳的緩慢動作的是那人倉皇逃離的身影。

靜谧的廊間,蘇阿細裹了一下身上的薄外套,喊住林修:“你站住。”

林修不再走,等待蘇阿細走到他身邊。

他很瘦小,普通的理科男生模樣,臉頰有點凹陷,顯得不易接近。

但兩人平視之際,蘇阿細不覺得緊張或者畏懼,“來了就來了,躲什麽啊?”

林修姿态高傲,往牆上一靠,雙手插兜:“沒躲啊,看他睡了就走咯。”

大半夜不睡覺的他,身上有酒味,估計剛剛浪完回來。

蘇阿細問:“你有什麽事?”

“我能有什麽事啊,談工作呗。”他一副“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的樣子。

“你告訴我,我轉達。”

林修嗤了一聲。

廊上恢複靜谧。

蘇阿細沉默良久,皺眉道:“我不會打麻将,不會計算機,不會什麽算法編程,我也沒你聰明,但是我起碼懂得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哦,然後?”

“你現在在瞧不起誰?”

林修又嗤一聲:“女的就是麻煩。”

蘇阿細生氣歸生氣,沒表現在面上,“他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跟你談工作,如果真的非說不可你就告訴我,不至于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林修淡笑,沒跟她說太多。

蘇阿細語氣緩和下來:“江垣他是真的很虛心地過來請你,希望你能幫他一點點的忙,一點點就夠了。他也很年輕,不比你大幾歲,現在事業剛剛起步,走出每一步都很艱難。”

“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因為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非常欠揍。”

“哦,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話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是聽起來都讓蘇阿細覺得不舒服。

“如果你不願意為江垣工作,那你就幹脆一點拒絕,這樣子耍人讓你很有成就感嗎?他工作很多也很忙碌,不是心甘情願來陪你搞你的這些惡趣味。

“也許此時此刻你體會不到,可是等過幾年你到了這種境地——家裏的老人孩子,弟弟妹妹,包括你的愛人,他們都需要依靠你,但是你卻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來自一個陌生人開玩笑式的否定也會把你打擊得體無完膚。

“你無法設身處地地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考慮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做那個開玩笑的陌生人,因為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對于現在的江垣,波折不是他的雙刃劍。”

“所以。”蘇阿細走到點煙的林修面前。

把他手裏的打火機奪過去,最後一閃而過的火苗燒到她的虎口,一瞬間的疼痛讓語氣變得生硬起來,“不想幹就滾遠點,沒有誰缺你不可。”

林修微微揚起眉毛,把打火機拿回去,冷笑道:“話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還想再聽一遍?”

林修嗤了第三聲,晃着肩膀離開了。

……

清晨,暴雨仍然。

蘇阿細醒的很早,在清醒之前做了一個夢,夢到在小學課本上學三顧茅廬的課文的時候,學到了一個成語叫“如魚得水”。

江垣是魚,林修就是他的水。

那蘇阿細是什麽呢?

可能什麽也不是,至多也只是另一條魚。

被他濡以沫,呴以濕。

而她卻什麽忙也幫不上。

夏天的雨又急又兇,看起來的确還會下很久。

蘇阿細坐在醫院陽臺上,看着二十層樓底下奔逃的汽車。

車燈紅色如燈火,密密麻麻地在地面爬。

她打了一通電話,接通了,輕聲地說:“小喜,我是阿細。”

“嗯嗯,我知道是阿細呀,怎麽啦?”

“你有葉卿的號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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