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僞裝

他眼神亮晶晶的,像灑滿了碎鑽石。

但我還是拒絕了他。

人家正經老婆在旁邊看着呢,無怨無仇,我不拉這個仇恨。

推開張無忌,走上了岸。

“芷若妹妹怎麽在這裏?”張無忌不氣餒,收起帕子,跟在我後面,“可是峨眉派有事要辦?落腳何處?”

貝錦儀站了起來:“芷若,這位是?”

我看了看張無忌,道:“是我小時候的朋友,叫李狗蛋。”

張無忌愣了一下,想要說什麽,被打斷了。

“曾阿牛!你給我死回來!”蛛兒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漂亮的眉毛,攢了起來。眼鋒如刀,狠狠剜我。

我沖她微微一笑。

她反而愣住了。

“芷若記錯了。”張無忌讪讪道,“我叫曾阿牛。”他回頭看了蛛兒一眼,就對貝錦儀和我欠了欠身,“我先過去了。”

說完,走回蛛兒身邊。

我看着蛛兒擰他耳朵,頗覺有趣。

蛛兒漂亮潑辣,張無忌綿軟和善,這兩個人湊一起,可真是熱鬧。當初看電視劇,我以為這倆才是官方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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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趙大郡主笑到了最後。

稍作整頓,我就跟貝錦儀出發,前去和其他師姐們彙合。

張無忌和蛛兒跟在我們後頭。

本來蛛兒不願意,但她受了傷,被張無忌背着,腳不由她,不得不跟了來。

一路上,張無忌幾次跟我說話,問我在峨眉過得怎樣,說他這幾年中經歷了什麽,又感嘆一別多年甚是想念,雲雲。

我覺得耳根子被淩~辱了。

幸而蛛兒發怒,擰着他的耳朵,強迫他住了口。

進了客棧,我看到了丁敏君等師姐們,便牽着貝錦儀和她們坐到一處。

張無忌和蛛兒開了房,坐到了不遠處。

丁敏君擡眼瞥見了,張口就道:“大好的姑娘家,偏偏跟個深山野人走在一起,簡直是一枝鮮花插在牛糞上。”

蛛兒看了她一眼,沒理會。

等看清蛛兒的臉,丁敏君又說:“哦,原來是個醜女人,醜女人配野人,真是天生一對。”

連我都覺得她嘴賤。

蛛兒當下反駁道:“怎麽客棧放野狗進來,汪汪亂叫!”

“你說誰是野狗?”丁敏君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橫眉怒道。

她素來霸道慣了,只有她欺壓別人的,哪有別人反抗她的?

“誰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就是野狗喽!”蛛兒不懼她,眉毛一挑,分毫不讓。

丁敏君更生氣了:“我的是實話!你長這麽醜,還亂跑出來,當心吓到客棧裏的客人——啊呀!”

她話沒說完,脖子上就飛來一只碩大的蜘蛛,頓時驚叫着跳了起來。

正是蛛兒的小寵物。

我看着丁敏君跳腳,覺得很丢峨眉的人,就拔出劍來一撥,撥走了蜘蛛。并順勢一甩,落到蛛兒的桌上。

“姑娘,你的寵物收好了。”

蛛兒瞪了我一眼。

“給我殺了她!”丁敏君卻一指蛛兒,看着我道。

蛛兒穩穩坐着沒有動:“殺了我?誰給你解藥?我的蜘蛛可是很毒的。”

“你說什麽!”丁敏君臉色一變。

“怎麽,聾了啊?還是聽不懂人話啊?”蛛兒伶牙俐齒,嘲諷道。

丁敏君欺善怕惡,最終還是沒動手。

上了樓,打了熱水,一邊擦身,一邊讓我給她看傷勢。

她沒叫別人,單單叫的我,大概是覺得使喚我很有成就感。

這種小事,我懶得拒絕,搬了小板凳坐在澡堂裏,聽她叨逼叨。

“你剛才攔着我幹什麽,不然我就殺了那個小賤人。”丁敏君摸着脖子,擰眉道。

我心裏啧了一下,你叫人家的蜘蛛咬了,自己不敢動手的好嗎?

面上只勸道:“師父叫我們低調行事,你就算有怨氣,也先忍着。”

“哼,左一句師父,右一句師父,顯得師父就寵你一個人,你很得意啊?”丁敏君開始酸我。

她一直忌憚我,生怕我搶了掌門之位。

我只覺得好笑。

在峨眉弟子當中,論武功、論人氣,我是最高的。滅絕不傳給我,傳給誰啊?

她又酸了我幾句,見我總不說話,也膩了。匆匆攏起衣服,站起來。

卻聽蛛兒又在外面罵:“哪個惡婆娘占着澡堂啊?你身中的毒,都沒你的心毒,所以上天派我來收拾你……”

丁敏君端起洗澡水,兜頭就潑了出去。

“啊!”蛛兒不提防被潑了一身,氣得大叫。

兩人不對付,開了頭,就對罵起來。

我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戲。

丁敏君素來愛仗着嘴皮子欺侮人,還沒人在嘴巴上贏過她。

此時見蛛兒隐隐占了上風,我有點興奮,只恨兜裏沒裝瓜子。

但這熱鬧沒持續多久,張無忌找了過來,兩邊圓場。

“曾阿牛,你看我一臉的水,都是這個死女人潑的!”蛛兒跺腳叫道。

張無忌連忙掏出手帕,給蛛兒擦水。

我站在一旁,看着張無忌掏出那條手帕,往蛛兒的臉上擦,剛擦了一下,他自己發現了,連忙收回來:“啊,這條不能擦。”

“怎麽不能擦?我看見你給她擦過臉的!”蛛兒看了我一眼,劈手奪了過去。

張無忌急了,連忙去搶:“蛛兒,還給我。”

“他給我擦,是想捉弄我。因為這條手帕啊,是他擰鼻涕用的。”我見沒熱鬧可看了,就上前出聲道,“你們是夫妻,他怎肯捉弄你?”

蛛兒頓時面露惡心,将手帕扔到張無忌的臉上,又看向我:“你怎麽知道?你是他什麽人啊?”

“小時候認識。”我朝她點點頭,拉起丁敏君走了。

這裏是明教的地盤,太過張狂,必會惹得明教察覺。一旦壞了滅絕的布署,大家都別想好過。

回房後,我往床上一躺,枕着手臂,腦子裏一幀幀閃過劇情。

蛛兒出現了,小昭和趙敏還會遠嗎?

大劇情已經開始了,身為四美之一,我要如何自處?

在今天重逢張無忌之前,我的計劃一直沒成型。而見到他之後,心中的計劃漸漸清晰起來。

我是不會做他老婆的。

到了半夜,下起了雨。

我聽到對面客房有聲音,心中一動,起身推開了窗戶。只見張無忌被蛛兒趕出了房門,縮在門外的小板凳上,抱着手臂,在雨中瑟瑟發抖。

真窩囊。

我心裏嫌棄,但又要跟他交好,便拿了把傘,給他送過去。

“你身上的病都好了?”我站在他跟前,輕聲問他。

他沒跟蛛兒透露身份,故此白天我也不好問。

他見我來給他送傘,很高興,點點頭道:“已經好了。”頓了頓,“今天在河邊,你能認出我來,我真高興。”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睛裏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耀,像是落進了雨水一般。

我便擡頭看雨傘,是新的,不該漏水啊?

“我統共也不認識幾個人,你能叫出來我的名字,我一猜就是你了。”我檢查完雨傘,又低下頭。

他卻笑得溫柔和氣:“芷若,我沒用那條手帕擰過鼻涕。當初那麽說,是逗你的。”

逗我?小姑娘是随便逗的?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豬腳大殺四方,四美同行了,因為他習得了“随時随地、脫口成撩”的秘訣。

也許他本身沒有那個意思,但總會讓人聯想到那個意思。

我沒回應。

撩豬腳有風險,我還是乖乖做他的妹妹。

“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我回去休息了。”說完,我準備撤了。

張無忌愣住了。

他好像還有話要和我說。

我裝作看不到,幹脆地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們準備出發,去鳳凰鎮跟師父會和,卻發現靜玄師姐不見了。

“一定是昨天那個醜八怪!”丁敏君大叫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其他師姐也跟着出去了。

無緣無故,靜玄師姐怎麽會失蹤?一定是蛛兒報複。

如果不是知道劇情,我也會這麽懷疑的。

但師姐應該是被練寒冰綿掌走火入魔的韋一笑抓走了,偏我又不能說出來。

想着并沒有人因此受傷,就由着劇情去了。

丁敏君有個很厲害的屬性,但凡她想抓人,都能如願以償。比如當初抓紀曉芙、楊不悔,比如現在抓蛛兒、張無忌。

“你冤枉人!”蛛兒不敵,被衆位師姐捆住,氣得直叫。

丁敏君冷哼一聲,把劍架在她脖子上,扭過頭沖我道:“周師妹,你怎麽還不殺了那個野小子?”

“他跟我是舊識。”我說着,就把劍收了回來。

丁敏君上下打量我一眼,忽然輕蔑地笑了:“什麽舊識?你該不會見他長得好看,下不了手吧?周芷若,人家可是有妻子的,你下作不下作?”

“這位師太,口下留德!”張無忌怒了。

蛛兒則狐疑地看着我。

“一個人心裏髒,就會看別人髒。”我輕輕一笑,“師姐的話,讓我長了見識。”

丁敏君變了臉色。她氣憤地看我一眼,忽然把劍對準張無忌:“你舍不得殺他,那就我來!”

我拔劍擋住了她的,見她面露得意,又要說一些男盜女娼的鬼話,沉下臉:“靜玄師姐還下落不明,你一定要在這種小事上鬧騰不休?”

這些年,我在峨眉苦練武功,友愛同門,早已經成了氣候。

見我這麽說,其他師姐紛紛站在我這邊:“是啊,咱們先去找人吧。”

丁敏君無法,恨恨收了劍。

張無忌則不停地看我。

我裝作看不見。

丁敏君認定是蛛兒綁了靜玄,就挾持了蛛兒,放了張無忌,并讓張無忌在天黑前把人送來。

我沒阻攔。

跟着劇情走,反而更省事。

“喂,你真的看上我家阿牛哥?”路上,蛛兒扭過頭跟我說話。

我輕笑一聲:“蛛兒姑娘,我是峨眉派弟子,終身不能嫁人的。”

她聽明白了,看我的眼神沒了敵視,開始抱怨起來:“你們抓我沒用的,真的不是我們綁了人。”

“哼,不是你們又是誰?”丁敏君把劍在她脖子上狠狠一壓。

蛛兒吃痛,罵了她一句,兩人又吵鬧起來。

“師姐?!”我忽然聽到身後有風聲,轉身一看,兩名師姐不見了。

丁敏君和蛛兒也不吵了,都吓到了。

然而很快,丁敏君和蛛兒也被抓走了,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把劍拔了出來,開始謹慎對待。

韋一笑。

我曾經問過滅絕,我在江湖中算幾流高手?滅絕說,三流。

韋一笑是明教的青翼蝠王,出名多年,他肯定不是三流。

我打不過他。

但我也不慌。

很快我跟張無忌彙合了。

張無忌告訴我,附近有個黑風坳,蝙蝠妖就住在裏面。

我們便往黑風坳行進。

路上,張無忌說:“你別害怕,我們倆人綁在一起,他要抓就會抓我們兩個。”

說着,就拿出布條來。

他真的是個好人。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材,結實有力的手臂,還是有點想撩他的。

但我忍住了:“不了,我不怕。”

張無忌怔了怔,卻說道:“芷若,你怎跟我生分了?是不是,你怕你師姐說的那些渾話?”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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