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雙更 首發!!

“是誰啊?”

柯欣用口型詢問她, 池旭難得這樣凝重的表情, 看得她抓心撓肺的。

池旭用手摁住麥克風, 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開,輕聲回答:“我弟弟。”

她還有弟弟?柯欣很好奇,池旭從來沒有說過這回事,在公司裏填的資料也沒有填父母親人, 緊急聯系人那裏倒是填過一個,不過聽說是大學同學。

池旭也沒有背着她接這個電話的心思, 只是不斷給那邊交代着什麽, 語氣極其輕柔。

她這個電話足足接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挂斷電話以後池旭就皺着眉,急速在手機裏翻找着什麽。

柯欣詫異地問:“你找什麽?”

池旭頭也不擡, “咱們認識的人現在有誰正在C市的?”

“張老板啊。”

池旭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她輕輕松了一口氣, 匆匆忙忙去跟張希瑞聯系。

柯欣抱着手淡定地看着她, 她弟弟到底是誰?能量那麽大, 要不要跟某位給她發工資的土豪報告一下?

**************

C市,池昶放下手裏的公共電話,他光着腳站在電話亭裏, 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面的車往人來。公共電話用的人越來越少了, 許多電話亭都被廢棄了, 他赤着腳走路走了很久才找到這個電話亭。

昨天晚上,池淵因為一張親子鑒定書跟紀林蔚爆發了一場世界大戰,最後紀家大哥跑來和稀泥。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說自家妹子産後大出血,他看見妹子拼命生下來的是個死胎,當時紀林蔚又被送到病房去搶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他怕紀林蔚醒來時傷心,就偷偷把那個孩子埋了,正好回家的時候看到路上有個被遺棄的嬰孩,就把孩子給抱回來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情真意切,把紀林蔚完全從這件事中摘離。池淵最後也從原來的不信慢慢軟化到半信半疑,一大早,他就拔了池昶帶毛囊的頭發拉着紀林蔚上親子鑒定中心做鑒定去了。

紀家大哥想得很清楚,現在他們一大家子的好日子全都是紀林蔚帶來的,全都是紀林蔚的池家夫人身上得到的。紀家大哥原來只不過是個殺豬的屠夫,紀家大嫂也不只不過是紡織廠的女工,紀威更是爛泥扶不上牆。可是現在,他們個個都進了池氏,紀家大哥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小主管,月薪好幾萬,加上妹妹時不時的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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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紀林蔚池家夫人的身份不能丢,這是他在路上就跟妻子商量好了的。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只要不是戴綠帽子,妻子幹的錯事大部分都是可以原諒的,更不用說,妻子很有可能壓根就不知情。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池淵的怒氣完全轉嫁到了他身上,加上紀林蔚默默垂淚的模樣難得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池淵答應明天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就已經是退讓了一大步了。

然後,心高氣傲的池淵就發現了站在樓梯後面的池昶。這孩子從小就得了小兒麻痹症,智商又在普通人水準之下,整天都陰陰沉沉的,擱在平時,池淵因為池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能夠有點舐犢之情,可一旦發現這孩子不是自己的,便怎麽看都怎麽不順眼了。

加上他又對紀家大哥的瞞了他十幾年的行為極為惱火,就喝令紀家哥嫂兩人立刻帶着池昶滾出他們家的大門。

紀家哥嫂真的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池家。

逃出來時還心有戚戚然,無論如何,小妹的位置保住了,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夫妻二人剛剛帶着池昶出了贏興花園,他老婆便極為不耐煩,“當家的,你不會是真的想要帶這傻子回去吧?”

紀家大哥愣了愣,“不然呢。”

他老婆翻了個白眼,憤怒地跺了跺腳,腰上的肥肉便跟着一顫一顫,“當家的,妹夫這樣生氣,又知道這傻子不是親生的,指定不會認回來。難道你還想白白養一個廢物在家?”

他當家的煩躁地拿出一根煙點亮,池淵暴怒在他意料之中,可是他沒有想到,盛怒下的池淵為了避免紀家人再對池家事指手畫腳,竟然會直接把他們一家子人趕出池氏。

沒有在池氏裏得到的大筆油水。

——這是要他們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啊,習慣了優渥的生活,再回去過讓小妹接濟的日子,必定是苦不堪言。

更不要說,還要在已經縮水大半的生活水準下貼補這個傻子!

可是棄車保帥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唉聲嘆氣,看到只穿着一身睡衣就被趕出來呆呆愣愣的池昶更是不耐煩,對着他老婆道:“那你說怎麽辦?”

他老婆笑了笑,貼近他耳語幾聲,他原先揪緊的眉頭也逐漸松開。

他們說話的時候都是毫不忌諱地當着池昶的面說的,這倆人想得很清楚。

以池淵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可以趕出去不認的性格,一個傻子,還不是自己親生的,池淵是絕無可能再回頭認他的。

再加上,他姨家的人也都沒得差不多了,池昶的親生父母很久以前就在出貨的時候出車禍死了,剩下的幾個都是些沒心沒肝的,肯定不會養這個累贅。

這個包袱一定會被扔到他家來。

他家憑什麽就得白白養這個傻子!

紀家大哥強硬地把池昶拽上了車,青着臉開始繞路,池昶一直安靜地抱着腿坐在後座。

他老婆看到池昶的模樣嗤笑了聲,她妹妹生的女兒水靈水秀的,她兒子模樣也周正,這孩子陰沉沉跟個幽靈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家的種。

紀家大哥大半夜在C市繞了足足有一兩個小時,最後終于在郊區停了下來。

曠野無垠,只剩下馬路上零星點綴的燈光,紀家大哥熄了油門,回頭冷冷道:“下車。”

反正這傻子智商低,池淵估計也不會想起,到時候如果被問起的話,只說走丢了就是,指不定池淵還得在心裏感謝他們夫婦二人。

池昶沒有說過半句話,即使是從車上被扔下的時候,他也只是站在夜晚的寒風裏,安靜地看着車尾燈消失的方向。

他光着腳低着頭開始往回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他的記憶力還不錯,在車裏的時候又仔細留意了方向,深夜的風很蕭索,他咬牙倔強地往前走。

一路從深夜走到淩晨,終于在朝陽升起的時候走回了市區,看到了人煙。

他沒穿鞋,身上也只有一套睡衣,嘴唇被凍得發紫,一路上有的車直接繞過他開走,有的車見是個半大孩子就停下來說要送他一程。

可他既不說話,也不停下,只是悶着頭執着地往一個方向走路。

那些人熱臉貼了冷屁股,也都紛紛不再留戀,驅車離開。

這個世界上只有姐姐跟爸爸會心疼他,如今爸爸不要他了,就只有姐姐能夠相信了,別的人,都是壞人。半大少年的腦子裏執着地留了一個希望,他還有姐姐,姐姐會管他的。

在池昶三歲的時候,有一次紀雨前把他騙到衛生間裏,然後用花灑澆他的腦袋,結果被池旭看到了。

池旭當時直接進來就把紀雨前的腦袋給摁到了馬桶裏。紀雨前那個時候特別害怕池旭,吓得哭都不敢哭。池旭什麽也沒有說,把池昶從浴缸裏抱起,然後冷着臉扔到床上把他的身體擦幹。

從那一次過後,池旭在池家就多了一個跟屁蟲。只要池旭在家,她身後必定就能看到池昶。池旭在的時候,紀雨前總是畏畏縮縮一臉小媳婦模樣,自然沒有心思去欺負池昶。

紀林蔚不會打池旭,但是她會體罰池旭,每次她把池旭關在房間裏不讓池旭吃飯時,池昶也都會從廚房裏偷點吃的送過去,這事被紀雨前發現過,并且跟紀林蔚告過狀。紀林蔚不敢打池旭,但是打他卻是毫不手軟的,可即便是打得傷痕累累,下次有機會,他還是會抓住一切機會跑到廚房裏去偷東西給池旭。

久而久之,池昶就成了池旭在池家裏唯一一個還剩了點感情的人。

她不一定喜歡池昶這個人,但是她會護着他。

在朝陽升起的時分,他還在走,執着地尋找着路邊的電話亭。

他的腳每走一步都在滴血,早起晨練的老人都驚愕地看着這個怪異的少年,池昶還是一句話都不說,抿着嘴面無表情地趕路。

他不信過任何一個人,自然也沒有跟路人借手機的想法,他的手心裏捏着幾個硬幣,姐姐告訴過他她的電話號碼,只要找到電話亭告訴姐姐,她就會來接他的。

等他終于找到了能用的電話亭時,時間已經将近中午。路人看着這個一身狼狽的少年,他走過的路上,有了點點血痕。

挂斷電話以後,池昶把電話亭的玻璃門給別上,安靜地蹲在裏面開始等。

正午的太陽溫暖,他蹲在裏面都快睡着了。

時間越走越快,外面聚着的人也越來越多。許多人圍着他指指點點,有個老大爺更是拍着電話亭的玻璃急切地想要讓他出來。

他看起來實在是太狼狽了,臉上還有紀雨前撕裂的傷口,一條青一條紫,身上的睡衣沾染到了血跡,整個人臉色蒼白地蹲在電話亭裏,嘴唇是紫色的,凝結着血漬,如果不是眼珠子偶爾還會轉一轉,看起來跟個死人沒兩樣。

他很瘦很小,十四五歲的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

這情況,實在是太像被拐兒童了。

在熱心市民驚動警察之前,有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匆匆忙忙撥開衆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孩子。

張希瑞蹲下來,視線放到與他平齊的地方,語氣盡量放得溫和,“池昶?”

池昶蜷縮成一小團,聽到這個名字時才把腦袋從胳臂彎裏擡起來,眼珠子定定的,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電話亭的隔音并不好,兩人隔着一層玻璃還是能夠交流的。

“你姐姐讓我來接你。”

池昶烏黑如同蝶翼的眼睫毛才輕輕眨動一下,“姐姐?”

張希瑞松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很快就被接通,“人找到了,你來跟他說話吧,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

池旭在苑溪村心裏一直記挂着這件事,午飯也吃不下,焦急地握着手機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親子鑒定報告是她發給池淵的,雖然她知道現在或許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她實在是惡心透了紀林蔚,不想在她的生活裏看到一絲跟紀林蔚有關的痕跡。因而,在得知黑料是在她的主使下被散布出去時,池旭第一時間就把文件定時發送到了池淵的郵箱。

讓他們兩個狗咬狗去吧。

她拿到這份報告以後一直都不曾揭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擔心萬一揭露了這件事,受傷害最大的恐怕還是池昶。

她對池昶也不是說有多少感情,只是,畢竟無辜。

一拖再拖,前世她不曾揭露,這一世她的某些觀念卻發生了變化。

放着好牌不打的人,豈不是傻瓜?再說,即使不揭露,池昶在池家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還不如惡心死紀林蔚,把這對夫妻拆得七零八落的。

親子鑒定書報告發過去那麽久,池淵才爆發反倒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為,就憑池淵那個性格,必然是第一時間選擇去求證。

還好,雖然時間有點長,但是最後的結果倒也不辜負她的期望。當池昶在電話裏告訴紀林蔚挨打了的時候,池旭頓時就覺得無比地痛快。

日子還長,她的手段還有的是,且慢慢等着。

不過池昶居然大半夜就被趕了出來——看來,她還是低估了池淵的冷血。

這個男人,自私到了極點。

因為這件事,池旭對池昶自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一聽到他此時無家可歸,她便急得不得了,立馬聯系到在C市的張希瑞,拜托他帶池昶去看傷。然後請張希瑞先幫池昶找一間房子,請一個保姆來照料他的生活。

她遠在H省,畢竟事事不便。

“小昶。”池旭的聲音從手機話筒處傳來,隔着一層玻璃,顯得有些失真,池昶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

“那位叔叔是好人,你跟着他走,先去醫院,等姐姐,姐姐馬上就能夠回來了。”池昶這才擡頭看了張希瑞一眼,這個冷面男人淡淡地回視。

池昶的眼睛裏未見絲毫波動,“嗯。”

池旭在手機裏又交代了幾句,池昶這孩子雖然陰沉自閉,但是該聽的話還是會聽。

他安靜地從裏面打開被別上的電話亭的門時,圍觀群衆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那個熱心的老大爺還端着一杯熱水拎着一袋包子伸了過去,“孩子,吃點東西吧。”

池昶從裏面站了起來,撇開頭避過了老大爺遞來的包子。

老大爺倒也沒在乎他的抵制,這孩子,看着實在是太可憐了。

他剛剛從裏面出來,就被暖陽照射得睜不開眼睛,眼前頓時一黑,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

吃瓜群衆嘈雜起來,怎麽好好地就暈了?

“快打120。”

“送醫院送醫院。”

……

在一片喧鬧聲中,張希瑞用身上的黑色西裝把小孩給包裹住,再把他扛起,跑了幾步以後把人給塞進了車裏,驅車趕往醫院。

*************

池旭自然不知道那頭發生的小事故。

謝天謝地,事情終于解決了。她握着手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剛要轉身出來,池旭就看見一手撐在門框,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姿勢斜倚在門外靜靜地看着她的季爻。

……

池旭手裏還捏着手機,看見季爻就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嘴角使勁憋着笑。

季爻滿臉無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無奈地勾了勾眉毛,穿成這樣他也沒有辦法啊。

洗澡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帶衣服來,大姐家因為自家當家的外出打工的緣故并沒有什麽男人衣服,翻箱倒櫃的才從衣櫃裏找出幾件她男人前幾年穿舊的衣物,很不好意思地拿給他。

入鄉随俗,季爻的“潔癖”只有面對特定人群才會發作,他毫無心理壓力就穿上了。

于是就有了一種神奇的畫風。

大姐她家男人并不高,一米七左右,偏偏人長得粗壯,穿的衣服……可想而知。

季爻穿的褲子是褐色尼龍材質的,這褲子的版型就已經夠一言難盡了,偏偏他穿着時褲腳那裏短了一大截,露出光禿禿的腳踝,上面卻粗了一圈,空蕩蕩的像是套了一個塑料袋在腿上。

上身倒還行,穿的是他自己發放的羽絨服。只可惜拉鏈沒有拉好,露出了裏面那件極具鄉村風的汗衫,羽絨服又是大紅色的,很有鄉村新娘的味道。

他腳上蹬着的是農家自己勾的毛線拖鞋,保暖,樣式也還不錯。

前提是不要搭配上那張高貴冷豔的臉,這張臉配着這一身衣服怎麽看都怎麽違和。

他果然還是适合穿着黑西裝白襯衫去走秀,池旭憋着笑。

農家的門檻修得低,季爻低着腦袋才進了房。

“農夫。”池旭不懷好意地看着他。

季爻面無表情地回嘴,“農婦。”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忘了更新了,二更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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