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臺上一聲輕咳打斷了衆魔君的議論,宙涼開口道:“我也很好奇,青蕪君你知道些什麽內情呢?”

青蕪君俯身一禮:“禀帝君,據我所知,栖釋君宮裏這位小厮乃是流落在外的烏衣族漏網之魚。”

沒等他說完,栖釋君便将其話頭打斷,反駁道:“你胡說!我宮裏怎麽會有烏衣族人!青蕪君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平日裏我是看你不順眼,可你也不能這時候公報私仇,栽贓陷害我吧!”

青蕪君依然不失風度:“陷害不陷害,栖釋君說了可不算。衆所周知,烏衣族人肩胛處均有特殊印記,這小厮是不是烏衣族,扒開他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臺上宙涼一揮手,即刻有兩個魔兵進入大殿,直直朝祁連走來。

祁連本來跪在殿上,聽青蕪君這麽一說,當即掙紮起來:“我不是……你們別誣陷我!”

他的力氣哪裏抵得過魔兵,最終還是被死死按在地上,教人扒了衣袖。

衣袖下的情景讓殿上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只見瘦弱的臂膀上滿是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卻像是新添上去的。常聽聞栖釋君不好伺候,卻從沒想到已經暴戾至此,連手下一個小小打雜的都不放過。

當然還有更觸目驚心的,那就是祁連肩胛處,正有一個小小圖案印刻在上面,那圖案,和清瑤在阿深身上見到的一般無二。

青蕪君:“栖釋君,你這作何解釋呢?”

栖釋君:“笑話,魔宮裏雜役衆多,我只不過是在我宮裏缺人手的時候随便要了一個來,難道我要個人也要先查一查他祖宗三代嗎?再說了,這圖案印刻位置如此隐秘,難不成要我沒事撕他衣服玩?我可不好那口。”

他這麽一說,倒是把自己推得一幹二淨。

青蕪君還沒接話,大殿裏早已議論紛紛了:

“啧啧啧,栖釋君平時不是挺護短的嗎?怎麽現在慫了?”

“你也不看看他攤的事,再護短,怕是小命都要沒了。”

“就是就是,烏衣族可是帝君的逆鱗,誰敢觸?話說回來,你們說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小厮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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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好,先看看再說。”

此刻,青蕪君緩緩走到祁連身邊,蹲下身來,輕輕撫着祁連顫抖的背,溫聲安慰道:“不要怕,知道什麽都說出來。帝君向來英明,不會冤枉你的,但若是你不肯配合,那可就保不準會有什麽酷刑等着你了。你在魔宮侍奉時間不短,應當知道魔宮對待俘虜的手段。”

衣袖被摘後,祁連就一直趴在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着,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現在青蕪君來這麽一出,他顫抖得更厲害了,顫顫巍巍地開口:“我……”

剛出口一個字,殿上驀然傳來一聲大笑,循聲望去,正是栖釋君,他似乎覺得笑還不夠,竟伸出雙手鼓起掌來:“哈哈哈,好一招颠鸾倒鳳,青蕪君真是好本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甘拜下風。只不過青蕪君你也不見得雙手就這麽幹淨吧?地牢裏那個人是怎麽回事,青蕪君不覺得需要跟大夥解釋解釋嗎?”說完這句,他的臉順便變得陰鹜。

打蛇要打七寸。清瑤注意到,原本撫在祁連背上的那只手突然不動了。再看青蕪君,原本溫柔的臉也變得陰晴不定,赤色眸子中有隐隐壓抑的盛怒,他緩緩站起身來,在殿中小走兩步,似在斟酌如何開口。

高臺上的人驀然發話:“行了,都退下吧。”

宙涼這麽一說,倒是解了青蕪君的尴尬。他趕緊一躬身,退到大殿兩側。

誰知栖釋君卻不準備放過他:“帝君聖明,青蕪君剛才對臣下咄咄相逼,依臣愚見,定是心裏有鬼,才想快點找個替死鬼了結此事。他越想掩蓋,就越說明此事不尋常,而這件事,必定和殿上的三個人族有關系。拷問的事臣熟得很,把這三個人族交給臣,不出半日,定當給帝君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說完就向清瑤一行人走來。

看着關注點突然轉向自己,清瑤整個人是懵逼的。剛剛不是還兩個魔君撕逼呢,怎麽一轉眼就輪到自己了?而且這個栖釋君看起來很不好對付的樣子,清瑤看看祁連身上一道道傷痕,再看看自己,思索着是割腕死得快些還是咬舌自盡快些。

眼看栖釋君就要走到眼前,清瑤害怕地把眼睛閉上。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一遇到什麽害怕的事情,本能地閉上雙眼,仿佛看不見,可怕的東西的就不存在。

在黑暗中沉寂良久,想象中的劇痛卻并沒有落到自己頭上,難道栖釋君改變主意了?清瑤偷偷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栖釋君的臉,而是一片玄衣。大殿上,徐翊正舉劍擋在清瑤面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個人,我保了。

好不容易下去了個青蕪君,現在又來個徐翊,栖釋君當然不樂意:“徐翊,你這是什麽意思?帝君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徐翊冷冷的開口:“第一,帝君并沒有明确說明你可以帶他們走。第二,即使帝君說了,我也是要沖出來的。”

他這一句話說得再霸氣不過,可同時也把魔界諸君得罪了個遍。試問帝君是何等人物?在魔界,帝君就是天,帝君的話就是聖旨,有人敢違天道,逆尊旨嗎?

但徐翊此舉就是如此。

栖釋君第一個不放過他:“徐翊你這是在找死!”說罷,從腰間掏出一根長鞭,那長鞭本來只有六七尺長,誰知被他拿到手裏後突然變長,現在竟是有十幾尺了。鞭身呈暗青色,此時鞭柄被栖釋君握在手中,手一抖鞭身便跟着起伏,仿佛毒蛇吐着信子,端得恐怖至極。

栖釋君:“徐翊,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讓還是不讓?”

徐翊哪肯退後,提起劍就朝栖釋君砍去。

栖釋君看到徐翊的反應,大笑道:“好,今日就讓你瞧瞧本君的厲害!”

只見原本還耷在地上的鞭子瞬間變得有力起來,扭動着鞭身直朝徐翊襲去。徐翊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轉身避開鞭子,反手就是一劍刺出,直指栖釋君咽喉。

栖釋君看避無可避,只能正面迎擊。只見鞭子身形鬼魅,原本是朝着徐翊身上打的,突然不知怎麽換了個反向,朝徐翊劍刃上卷去。果然,徐翊的劍被鞭子裏三圈外三圈死死繞住了。徐翊使力将劍往回拉,佩劍卻紋絲未動。

徐翊雖然受制,可栖釋君也沒讨到便宜。那鞭子死死纏繞着劍身,一時也難以收回。雙方就這麽僵持着,誰也不肯退讓半分。大殿上所有魔君都關注着這一場較量,一時間寂寂無話。

突然,仿佛力量制衡到達一個頂峰,不再是彼此較力,而是雙方武器同時離開對方。徐翊退回到清瑤身前,呈半跪之姿。

而栖釋君那邊就比較慘了,整件上衣都被掀翻過去。現在的他,赤膊着上身,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喘着粗氣。

衆魔君們皆瞪大了雙眼,緊緊盯着栖釋君,目光不曾轉移半分。

不是因為栖釋君威武雄壯,而是因為,此刻,栖釋君的肩胛處正有一個圓形圖案,那圖案和祁連身上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同樣的圖案,烏衣族人身上都有。

栖釋君是烏衣族人?!這可算個驚天大秘密。如果說以前衆魔君只是小聲議論,那現在可算是炸開了鍋:

“這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栖釋君怎麽突然變成烏衣族人了?”

“我的天,這消息也太勁爆了些吧!賭五靈石,明天魔界日報頭條肯定是這個!”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風涼話?眼下這可如何是好啊!”

“什麽如何是好!栖釋君是烏衣族人,那這全部就說得通了。他勾結人族想對魔族不利,說不定這全部是個圈套,咱們都被耍了!”

“不能吧?這三個人族可是栖釋君抓到的?”

“你懂個屁!這叫欲蓋彌彰!”

高臺上宙涼看到這一幕,危險地眯起了雙眼。

栖釋君自知掩蓋不住,立刻跪在大殿上:“帝君明鑒!我雖為烏衣族人,可早就與烏衣族脫離關系,近年來我也一直恪盡值守,從沒做過半點對不起魔族,對不起您的事情啊,我的忠心日月可鑒吶!”

剛剛還嚣張跋扈的栖釋君,此刻正跪在殿上,卑微得像蝼蟻一般。

栖釋君平日裏張揚慣了,他這個樣子衆魔君還是第一次見,是以紛紛探出腦袋,恨不得拿法術将他現在的樣子原原本本全錄下來,好讓明天的魔界日報多謝猛料。

見此情形,殿上被綁的烏衣族青年大唾一口道:“呸!我們烏衣族沒有你這樣的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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