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直到零點過後，兩人才算是驅車回家。

過了零點，今天是大年初一。

董其波手撫方向盤，目視前方，餍足的彎了彎嘴角，剛才這一頓他“吃”的很盡興，他感覺自己都已經好久沒有像剛才那般縱情過了。

董歡歡大概累了，現在腦袋靠在後座上，正閉着眼睛休息。

雖然兩人十點多終才見面，不過也算是一起跨過了新年。

夜裏十二點四十，董其波把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自家小區院裏，即然重歸于好，董歡歡就沒必要再回到那個小插間了，再說住在她對面小插間裏的胖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之人，董歡歡要在住進去，難保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頭幾天他還讓人幫着找房子，董其波偏頭看了眼睡的正熟的女孩子，笑了笑，以後他的家就是她的家，不用在找房子了。

真是不忍心吵醒她，可是窩在這裏睡不舒服，董其波探身過去，把身子壓向她，嘴唇覆了上去。

用這種方式叫醒愛人，很有情調。

董歡歡正在做夢，大概是餓昏了，她做的夢無非全是跟吃食有關。這時她感覺唇上一片濡濕之意，下意識的吧唧吧唧嘴，她夢到了酸菜餡餃子。董歡歡開心極了，咧嘴笑的同時，還從嘴角滲出一股不明液體。

那是女孩子的口水。

董其波吻着吻着，突然感覺到不對勁，睜開眼睛一看她的嘴角，微微愣了愣，随即失笑的搖搖頭。心想這丫頭夢到什麽好吃的東西了？

這時董歡歡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張帶着笑意的臉，見他這個架勢，應該是到地方了。董歡歡也看着他笑，能和愛人重修舊好，沒什麽比這個更讓她開心的了。

“睡醒了！”董其波笑問道，“是不是夢到什麽好吃的了？”

董歡歡訝異，他怎麽知道？随即感覺到嘴角有一片冰涼之意，那是口水流出來後接觸外面的空氣時間長了，就變的涼了。暗叫一聲糟糕，在董其波充滿笑意的一張臉下，董歡歡心死的用手撫了撫唇角，直到觸摸到那一片冰涼地帶後，絕望的閉了閉眼，心如死灰。

好丢人！

這回董其波再也繃不住，看着董歡歡毫不客氣的大笑着，董歡歡不樂意了，小聲別扭道：“不就是流個口水嗎？有什麽好笑的？”說完吧腦袋偏向一邊，噘嘴不理他。

雙手掐住她的腰，他在她耳邊說：“歡歡，不用不好意思，咱倆接吻時總會吃到對方的口水。”說完又朗聲笑起來。

董歡歡瞪了他一眼，臉又臊又紅。

董其波笑夠了，慢慢平複心緒，說：“是不是餓了？回去我給你弄點吃的。”說完一只手撫着她的頭發，剛才董歡歡睡的沒形象，頭發都壓亂了。

擡手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夜裏一點了，都這麽晚了，董歡歡對他搖搖頭：“不了，我想睡覺了，明天早上再吃吧。”

“可是你還沒有吃到餃子？”

北方人過年都吃餃子，塗個喜慶團圓，可是今天……不，昨天，董歡歡都沒吃到餃子，董其波心裏不舒服，就好像她吃不到餃子，新的一年生活不順似的。

董歡歡還是搖頭：“都這麽晚了，上哪去找餃子去啊？現包也不趕趟了吧？我還是睡覺吧。”說完董歡歡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把臉埋到男人的頸窩裏，“老公，我困了，睡覺好不好？”

誰知董其波還來上勁了，大有現在如果不讓董歡歡吃到餃子誓不罷休的模樣。他把她拉離了些：“你等我，我去去就回。”董其波說完就推開車門下車，一點說話的機會也不給她留。

董歡歡打開車窗，看着董其波走出小區的背影，想喊他回來，話到嘴邊還是作罷，生命裏有一個男人如此關心你，那麽就應該享受一下。她知道這是哪裏，兩個都和好了，那麽董其波斷然不會在讓自己回到小插間去住的，在這一點上，董歡歡很了解這個男人。

在山溝溝的家時，當董歡歡看到董其波從車上下來的一瞬間，身體上的汗毛瞬間戰栗，根本就沒想到他能找到自己。撲進他懷裏的時候，她抱着他，聞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這是屬于她的安全感的氣息。

在那一刻她想，這輩子她都不要離開他了，這種愛而不得的心情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還好，最後董其波想通了。

窗外空氣冷冽，周圍靜悄悄的，鼻尖充斥着全是煙花炮竹燃盡後的氣味，随着被空氣一點一點的稀釋，味道已經沒那麽濃重了。整棟樓黑漆漆一片，人們過完了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現在都休息了。

董歡歡擡頭看着夜空中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感嘆的想，她又有家了。

以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幾分鐘後，董其波手裏端着一個小盆，快步朝車子方向跑去。車子裏正坐在他的女孩子，他這一生都要視作珍寶的女孩子。

“歡歡，下車。”董其波站在她這一側的車門邊，看着她笑說。

董歡歡坐在副駕駛座位，看了眼他手裏拿着的小盆，又看了看他：“這是什麽東西？”

董其波神秘一笑：“補給你的年夜飯。”說着打開車門，“快點下來吧。”

董歡歡不疑有他，就勢下了車，董其波剛要關上車門，随即像想起來什麽，“哦，車鑰匙沒拔下來。”董歡歡只好重新鑽進車內，順勢把鑰匙拔了下來，然後遞給他。

兩人一道上了樓，董其波用鑰匙打開門，又伸手打開牆壁上的開關，客廳正中央的吸頂燈一下子亮了起來。董歡歡看着屋子裏熟悉的一切，竟有種離家很多年的感覺。不過還好，她回來了。

有點想落淚的沖動。

“進來吧。”不難聽出，董其波的話裏透露着些許小心，當初小丫頭拉着行李箱決然走出這間屋子的畫面，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以後絕不能在惹她傷心了，他可不想在看到她決絕的背影了。

董其波見她一順不順的盯着屋子裏看，也不動地方，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他心裏漸漸的沒了底。小丫頭是不是太觸景傷情，正傷心着呢？又是不是反悔了？

“歡歡？”

董其波喚了她一聲，企圖讓她回歸現實：“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我不會在做渾事惹你傷心了？”

思緒被他拉回現實，董歡歡轉頭看着他，其實她沒想那麽多，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兩人分分合合，董歡歡突然多了幾分感慨罷了。再說她再一次回到這個小窩裏，看着屋內和走時是一樣的擺設，心裏正感動着呢！

換鞋進屋，董歡歡高興的在屋裏轉了幾圈，“我又回來了。”怕被對面樓大半夜沒睡覺的人會看見屋裏的一切，董歡歡走到到陽臺處，伸手欲把窗簾拉上，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傑作……小彩燈。

小彩燈還黏在窗戶上，日子有點久了，小彩燈連着線被白天的太陽光照的沒了顏色，現在看起來，有點醜。

不知道小彩燈還好不好使了？

董其波先去廚房裏在鍋裏燒了些水，然後看着董歡歡的背影，知道她在看什麽，心裏一柔，快步走到她身邊，先她一步把開啓小彩燈的開關，五個字瞬間映入眼簾——

其波我愛你！

多麽用心的表白啊！

屋裏開着吸頂燈，小彩燈沒什麽光彩，董歡歡迅速跑到門邊，把吸頂燈關掉了，現在屋子裏只剩下那個發光的五個字了。

她走到董其波身後，慢慢從他身後摟住他的腰身，把臉埋到他寬闊的後背上：“其波，這五個字不會變的。”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永遠是不會變的。”

董其波握住她的手，窩心的笑了笑：“傻丫頭。”

鍋裏燒的水開了，發出嗚嗚的響聲，董其波轉過身子，看着她說：“去衛生間裏洗漱一下，我去給你煮餃子吃。”說完快步跑去了廚房，這嗚嗚聲就跟催命符一樣。

餃子？董歡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想，他在哪裏找來的餃子啊？

畫面回到十幾分鐘前，董其波從車裏下來後就朝父母那裏跑去，到家門口後，他拿出手機給董媽媽打了個電話。其實董媽媽這個人有起床氣，大半夜睡的正香卻被急促的鈴聲驚醒，脾氣不是一般的大。

随手抓起手機，董媽媽看了眼來電顯示，竟然是小兔崽子給她打的電話，又看了眼時間，火氣一下子上湧，接聽後口氣都不太好：“你個死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抽風，打什麽電話？”

睡在一側的董爸爸也醒了，看見老伴這麽大的脾氣，趕緊起身。

董其波不理會媽媽的火氣，說明來意後，徑直挂掉電話，然後老神在在的等候家裏人的恭迎。最後，是悲催的董爸爸出來給開的門，不過一見到這個混賬兒子，起床氣也一下子起來了，罵了幾句之後，問道：“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吃什麽餃子啊？”在董爸爸有生之年的記憶裏，自打這個兒子懂事以後，就沒這麽大半夜還折騰人吃東西的，當下不免狐疑起來。

董其波依然沒理會爸爸的火氣，徑直走到客廳裏，拉開冰箱下層的冷凍櫃，從裏面拿出一袋凍好的餃子。這餃子是董媽媽特意多包出來的，如果還想吃餃子的話，直接拿出來下鍋煮就行了，很方便的。

拿出餃子，董其波走到廚房用一個小盆裝上，轉身對着爸爸歉意的笑笑：“爸爸，對不起啊，大半夜的把你給吵醒了，快回去睡吧。”說完轉身就要往出走。

董爸爸站在他身後，着急的喊道：“喂喂喂，臭小子，不解釋一下嗎？”

董其波沒有回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爸爸，明天在跟你說。”

董爸爸看着臭小子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氣的牙癢癢，大半夜的從熱乎乎的被窩裏硬被人叫起來，真不是一般的令人生氣，不過看這臭小子心情似乎不錯，董爸爸也就不在意了。

畫面轉回來，董歡歡站在董其波的身後，看着他手裏拿着鍋鏟正在翻滾着鍋裏的餃子，忍不住問一嘴：“這餃子你從哪裏弄來的？”

董其波看着鍋裏熱水翻騰的餃子，回道：“我變的。”

“騙人。”董歡歡毫不客氣的照着他的後背來了一記白眼。随後她想到，董其波的父母住在街道對面的地房……董歡歡當下了然。

不過這大半夜的為了吃頓餃子而去打擾他的父母，她心裏有種罪惡感。

不過她真的是餓了，看着盤子裏一個個珠圓玉潤的水餃，瞬間就把她的罪惡感抛到腦後了。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水餃，有點燙，不過很美味。

“酸菜餡的！”董歡歡坐在餐桌前，擡起頭滿眼驚喜的看着董其波說道。董其波順勢坐在她的旁邊，笑着回道：“嗯，家裏每年過年時都包酸菜餡餃子，幾十年了，都沒變過。”

酸菜餡的餃子，在北方人眼裏，俨然成為了一種傳承。

吃獨食是不對的，董歡歡看着這麽一大盤的餃子，便夾起一個餃子塞進了董其波的嘴裏：“咱倆一起吃。”

董歡歡昨天沒怎麽吃東西，董其波也沒怎麽吃，心裏一直惦記小姑娘，連飯都吃的少了。昨天過年，他根本就走不出去，如果那時他能在董歡歡下班的前一秒堵到她的話，那麽他也不會讓她回山溝溝的，而董歡歡也不會挨餓受凍了。

不過轉念又一想，如果董其波堵到她的話，那麽他就不會像昨晚一樣心急如焚的猜測她的下落，也就不會看見董歡歡時，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想通的。

昨晚董歡歡的失蹤，就是董其波跟她複合的催化劑。

董其波看着低頭吃飯的小丫頭，心裏柔的要命，他不會在丢下她了。

“你媽媽包的餃子真好吃。”董歡歡吃飽了，笑着跟他說。

董其波點頭：“歡歡，其實我媽媽很好相處的，雖然有時候脾氣急了點，但也都是為我好。我離婚這麽長時間了，婷婷一直都是她在帶，也很辛苦的。如果你見了她也會喜歡的，我們全家人也會喜歡你的。”

董歡歡有點聽明白了：“所以……”

董其波鋪墊了這麽多，就等她這麽問呢，看着她笑道：“所以我要帶你去見我父母。”

董歡歡為難了，就知道是這樣，雙手握住他的手，哭喪着臉說：“可是我還沒準備？”

“不用準備，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麽都不用怕。而且我說了，我父母都很好相處，不對，既然我們在一起了，我父母也是你的父母，”頓了頓，董其波繼續道，“歡歡，你難道不想見一見自己的父母嗎？”

董歡歡低下頭，她有多久沒都沒有再叫過爸爸媽媽了，她太期待那種幸福家庭的感覺了，近乎執念的想要幸福家庭。

“好，我跟你回去。女孩低低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透露着一種堅定。”

那是一種對幸福家庭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