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再加點情調,對,動作快。”夏夷則對着麥克風低聲命令。

“逸塵……怪盜,你的品味。”阿阮眨了眨眼睛,她眼前的舞臺已經完全變了樣,在夏家公子的指導下,幾個黑衣人迅速上臺更換了布景,白色的紗布随風飄動,地上零星散落着淺色的花瓣,就連舞臺打光都變了風格,是一種柔和似夢的霧色,天色漸晚,整個露天場館被黃昏的鎏金色籠罩:“還不賴嘛。”

“服氣。”聞人羽鼓掌:“我都覺得有點浪漫了。”

“背景都給他鋪墊好了。”夏夷則微笑:“就看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此時此刻樂無異正站在候場的舞臺暗處,音響師還在調試,他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子。

“緊張麽?”沈夜說。

“有一點。”樂無異點頭,聽到幹冰噴出的聲音,音樂開始流淌:“沈老師,你怕不怕緋聞啊?”

“你指什麽”黑暗中沈夜感覺樂無異飛快地湊過來,往他身上系了什麽。

“我是很務實的沈老師,觀衆其實很難滿足,胃口叼的很,要是我們這支舞和之前的沒有區別,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樂無異首先走了出去。

沈夜來不及細想,他和徒孫踩着臺下的尖叫聲踏出去。

【Te amo, te amo

我愛你,我愛你

She says to me, I hear the pain in her voice

她對我說,我聽到,她的聲音裏充滿痛苦

Then we danced underneath the candelabra she takes the lead

然後我們在燭臺下我們跳舞,她引領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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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when i saw it in her eyes its over

當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切都結束了

Then she says te amo then she put her hand around my waist

然後她說,我愛你,然後她用手環住我的腰

I told her no,

我告訴她,不要

She cries Te amo i told her im not gonna run away but let me go

她哭着說,我愛你,我告訴她,我不會離開,但是請讓我走。

My soul is crying, without asking why

我的靈魂在哭泣,沒有問為什麽

I said te amo, wouldnt somebody tell me what she said

我說,我愛你,難道沒有人告訴她我說的是什麽

Dont it mean I love you

難道它不意味着我愛你

Think it means I love you

記着它意味着我愛你

Dont it mean I love you

它難道不意味着我愛你?

沈夜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手腕上有清脆的聲響,他被系上了一條長長的紅色絲帶,和鈴铛……另一頭系在樂無異手腕上,說來也挺奇怪的,沈夜眯起眼睛想,明明沒有任何排練,樂無異的舞步總是能跟上他。

【Te amo, te amo, shes scared to breathe

我愛你,我愛你,她害怕的不敢呼吸。

I hold her hand, i got no choice uhh

我拉着她的手,我沒有選擇

Pull me out on the beach, danced in the water, i start to leave

拉我到海灘上,在水裏跳舞,我開始離開

Shes begging me and asking why its over

她乞求我,又問我為什麽結束

Then she says te amo then she put her hand around my waist

然後她說我愛你,然後她用手環住我的腰

I told her no,

我告訴她說不

She cries Te amo i told her im not gonna run away, but let me go

她哭着說,我愛你,我告訴她,我不會離開,但是請讓我走。

My soul is crying, without asking why

我的靈魂在哭泣,沒有問為什麽

I said te amo, wouldnt somebody tell me what she said

我說,我愛你,難道沒有人告訴她我說的是什麽

Dont it mean I love you

難道它不意味着我愛你

Think it means I love you

記着它意味着我愛你

Dont it mean I love you

難道它不意味着我愛你

“我覺得我不能呼吸了。”聞人羽激動說,眼睛完全舍不得離開臺上,好友多年,她知道樂無異在舞蹈上的天賦,毫不誇張說,這孩子要是不混演藝圈完全可以去舞蹈圈拿個世界級別的獎項,但是今天看到的這支舞和之前所有他跳過的都不一樣。

“我也是!”阿阮臉頰紅紅的:“小葉子好厲害!”她們見過他跳街舞,爵士,踢踏,華爾茲,甚至肚皮舞,可沒有一種像眼前這麽難以形容——并不是說舞很美很纏綿,也不是多石破驚天前無古人,而是這支舞能讓人覺得世界都是黑白的、死寂的,唯一的光亮的是眼前的兩個人,他們彼此擁有,也只剩擁有彼此,诠釋得了愛或者恨,還有其他生命中有意義的東西,看過後覺得通俗意義上的“美”反而是這世界上最無足輕重的東西。

“無異真是沒白費我的心血。”夏夷則嘴角上揚。

謝衣拍了拍他肩膀:“夏小公子,借用你的臺詞了【人生天地間,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前輩是說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我是說無異都要把沈夜搞定了,你連阿阮姑娘的手都沒摸過。”

“……”

“幹杯!!”十幾只盛有金色甜酒的杯子碰到一起。

“無異今晚的演唱會肯定要成為傳說的。”方蘭生猛搖香槟,惡作劇地沖着剛從廚房走出來的人一陣狂噴。

“……”樂無異一手抹掉臉頰上的白色泡沫,一手端着鲈魚,百裏屠蘇走在前面,那瓶香槟基本上都澆在了他頭上。

“……木頭臉,你沒事吧?”蘭生大驚,拿起抹布就擦了起來。

“等會兒,等等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瞪我,打擊報複要不得。”

“……”屠蘇嘴唇掀了掀。

樂無異只聽見“噗通”一聲,方蘭生哇哇大叫着被推進了自家露天游泳池裏。他搖了搖頭:“別感冒了啊。”走到院子裏的烤架前,阿阮正在把一串黑色不明物質塞到夏夷則嘴裏,岑纓和雲無月在逗弄肉包……打住!為什麽謝衣老師會在這裏烤肉!樂無異警鈴大作,一個箭步沖過去:“師傅,你累了吧,我來就可以。”

“無妨。”

“還是我來吧,煙太嗆人了。”

“你才是累了一下午,我很快就烤好了,你先去多吃點吧。”謝衣轉頭,黑色長發如水傾瀉,臉上露出讓人無法拒絕的佛系笑容。

啊,誠心地希望,等會兒吃到這些烤串的人能生命力頑強一點,樂無異在聖光攻擊下淚目扭頭遮住了臉,實在不行就讓蘭生念經超度吧。

比起年輕人的熱鬧,他們成年人“大反派”要安靜的多,沈夜托着紅酒杯坐在院子的角落裏:“所以,你不打算接那部戲?”

他對面的,是多年同事巫炤——這個男人幾乎無視了派對亂糟糟的氣氛,自帶冷卻效果。

“嗯。”長發男人點了點頭,阖着眼皮:“懷曦回國了,司危說想去海邊度假,歐陽少恭暫時也沒有什麽通告,無需她費心,休個假聽起來不錯。”

“不帶缙雲去?”沈夜呷了一口酒,葡萄佳釀香氣醇厚。

“他有別的工作。”

“要是你不去,這部戲大概會請我吧。”

“有何不可?”巫炤歪了歪頭:“你的工作狂性格不是很樂意嗎。”

沈夜微笑,又喝了一口酒,游泳池那裏不斷傳來跳水的聲音。

“我聽說你在被倒追。”巫炤突然說。

“咳咳……”沈夜嗆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不用。”巫炤淡淡說:“已經夠明顯了。”

“那你呢?”沈夜挑眉:“那位可不是容易開竅的男人。”

“不必擔心,他遲早會來找我的。”

“……”沈夜忍不住扭頭看向身後,淡黃色的地燈映照下,游泳池散發出一種幽深的藍,缙雲還穿着那件黑色襯衫,靈活游動着,像一尾深海裏的魚:“偶爾看看你,也覺得被倒追挺不錯的。”

“多謝誇獎。”

“……并不是在誇你。”

背後一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脖子:“聊什麽呢,這麽神秘。”

沈夜杯子晃了晃,酒灑出來。

“沈老師,這個赤豆元宵甜湯很好吃的。”樂無異把湯碗往沈夜手裏一塞,他頭發上還有一股濃郁的香槟味道:“我提前吩咐如意多炖了一個小時。”他又轉向巫炤:“前輩,你也去吃點東西吧,聽說您喜歡蛋奶布丁,再不去就要沒有了。”

“嗯。”巫炤站起來,輕飄飄走向餐桌,那頭缙雲正從游泳池爬上來,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

沈夜搖了搖頭,把元宵送進嘴裏:“你看那邊兩個,嘴上誰也不說,倒是能犟到什麽時候,巫炤就是死心眼,缙雲我是不熟,不過大約也好不到哪裏去。”

樂無異咯咯咯笑起來:“沈老師你太逗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分析別人的感情。”

“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從前覺得沈老師你離我太遙遠了,總是不敢去夠。”

沈夜有些意外:“怎麽說?你認識我可不止一年兩年了。”

“其實是從小我就覺得,您像高天的孤月,那麽冷冷地懸挂在天空上,好像不把凡間的事情放在眼裏。”樂無異眯起眼睛,仰面躺進沙發椅背,他頭頂上正好就有這麽一輪皓月,于是伸手虛抓着:“可我其實內心知道,那不是您的原因,我不敢靠近你,只是在想……我究竟能給你什麽呢?我一無所有,只是一團新鮮的熱氣,我甚至不如夷則懂的多,不如謝老師敢作為。”

“……你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

“我也不明白,有感而發吧。”樂無異仰面的視角裏出現了沈夜的臉,大影帝俯身看着年輕人,眼睛裏有些複雜的東西:“這世界上沒有人是可以替代的,人只有一輩子。”

“沈老師不信玄學?不信輪回?”

“不信……你還是吃甜湯吧。”

“哦……就一個勺子,沈老師你喂我。”

“……”

“叮咚。”隔了幾個花圃,別墅的門鈴突然響起來。

“誰啊?”樂無異喊,把送嘴邊的甜湯一口吞下去,順帶捎走了湯勺。

“送外賣的。”門外有人說,電子監控屏上出現了一個穿紅色工作服的男人,樂無異打開大門。

“您好,我是XX披薩,這是您點的外賣,海鮮夏威夷雙拼披薩十份,鱿魚烤肉雙拼五份,榴蓮薄脆五份。請核對簽收。”外賣小哥露出招牌微笑。

“可我沒有訂披薩?”樂無異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別墅內,前院燈影搖曳、熱鬧喧嘩,院落裏長桌上擺滿各色菜肴,露天烤架還在冒着白煙,正對面阿阮和北洛在搶最後一片芝士火腿:“你确定是送到我這裏?”

外賣小哥:“……”

“唉,好吧,我先簽收了就是。”想到也許是自家親哥或者其他什麽人的驚喜,樂無異把勺子叼在嘴裏刷刷寫好了名字,從快遞員手裏接過盒子——那是一只方形的奇怪的盒子,沉甸甸的,沒有印任何廣告和LOGO,他正想随手擱在門口,“咕嚕咕嚕”盒子在他眼皮底下蠕動起來……

樂無異差點整個兒丢出去。

“怎麽了?”背後傳來沈夜的聲音。

“裏面好像有活的東西。”

“我看看。”

“咦,已經打開了。”

“別……”沈夜連忙阻止,還是晚了一步。

樂無異毫無防備地伸手抓向蓋子,那裏露了一條縫,一個黑影閃電一般從盒子裏鑽出來。

“啊!”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血痕,是只綠眼睛的黑貓,很快就跳入草叢,一瞬又消失無蹤影了。

“沒事吧。”

“沒事。”樂無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血已經開始滴答流淌,再往箱子底部看,裏面只有一張奇怪的卡片,那是從報紙上一個字一個字剪貼下來的,只有一行字:【我回來了】

“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寫這麽老掉牙的恐吓信。”樂無異嘟囔。

沈夜的臉色卻不怎麽好,他一把拽過徒孫的胳膊,穿過院落走進客廳,從抽屜裏翻出醫療箱準備給樂無異消毒包紮。

“沈老師,你知道是誰幹的嗎?”樂無異小心翼翼問。

“等會兒再說。”沈夜板着臉:“傷口挺深的,可能要打針,明天去一趟醫院,現在先去洗個手。”

“哦。”樂無異乖乖走去洗手間。

沈夜拿出酒精和棉球,他十分确定那個盒子和恐吓信出自誰的手筆,時隔多年,這個時候跳出來搗亂也難為那個人對自己念念不忘,他嘆了口氣,用力閉了閉眼。

“四年前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訴他嗎?”一個聲音說。

沈夜擡起頭,雲無月從對面的陰影裏走出來,她和北洛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你知道多少?”

“一開始只是覺得你眼熟,現在終于想起當年的事情了,放心,我知道你是打算保護他,如果你不想說,我是不會說的。”

“多謝。”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嗎?”北洛狐疑道。

沈夜搖搖頭:“我不打算隐瞞,你們剛好可以留下來,替我解釋一些事情。”

“你們在說什麽?表情那麽嚴肅?”樂無異從門內探出頭,走到沈夜邊上坐下來:“雲姐,洛哥,你們也知道剛才那是誰幹的?”

雲無月短暫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那是我還在醫學院讀研究生的時候,同系出了一件堪稱醜聞的事情,有位叫砺罂學生,我只見過寥寥數面,他主修的課程是心理催眠,但懂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擅長毒物研究。”

“這和沈老師有什麽關系?”

“我曾經看見沈夜牽着一個小女孩兒找過砺罂幾次。”雲無月說。

“啊。”樂無異心裏某處突然明朗起來。

沈夜低聲說:“那時候為了給小曦治病,我用盡了一切辦法,甚至也尋求過砺罂的幫助。他答應給小曦催眠,也許就能找到延長她記憶的方法,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替他試藥,整整一年。”

“……這也太!”樂無異捏緊了拳頭。

“這之後的事情和我也有些關系。”北洛說,拍了拍樂無異的肩膀:“砺罂做了太多違法的事情,遭到黑道白道追殺,玄戈與他也曾有些過節,便讓我去醫學院留意他的蹤跡,也是因為這個,我才認識了你雲姐。”

“我雖替他試藥,他幫小曦治病,可小曦的病情沒有任何好轉,我告訴砺罂不會再替他隐瞞真相,答應了警方成為證人。後來聽說警局圍捕過他,但是失敗了。”

“那現在呢?他當年是怎麽消失的?”

“不知道,也許給自己留了後路,總之人間蒸發了。”

“所以,他回來了?”樂無異問:“他是回來做什麽?複仇嗎?”

沈夜不置可否:“也許吧,害怕嗎?”

“沒有。”樂無異誠懇地搖了搖頭:“我很開心。你願意告訴我,證明你沒有覺得自己是在保護我。”

“我不認為有所保留是對另一個人的保護。”

“沈夜,我們站在對等的位置上。”

沈夜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他作為保護證人,抱着小曦從醫院逃離的那個雨夜,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切都混雜在一起,有血的味道、消毒水、濃縮藥劑的苦澀,閃爍刺眼的警燈,他深吸一口氣,感到攥緊的拳頭被另一雙手包裹住。

沈夜反手握住樂無異。

那個夜晚過去後沒過多久,小曦就離開了。

他也曾經想過找到砺罂複仇,但對方人間蒸發了,沒想到時隔多年,砺罂居然自己找了回來。

沈夜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這一次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奪走他珍視的東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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