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起下地獄
汽車燈閃了兩下，庚臾錦看到張蘊離臉色陰冷地走過來，站直身子笑問：“你奶奶說什麽了？”他卻并不答話，解了鎖讓庚臾錦上車。
她坐在副駕對着手哈氣，張蘊離不動聲色打開暖氣，又從後座拿過一個黑色布包遞給庚臾錦。
“這是什麽？”庚臾錦并沒立刻接過。
“這裏是五千塊錢，謝謝你來看我奶奶。”
庚臾錦意味深長地盯着張蘊離，他也用撲克臉回之。良久，庚臾錦聳肩挑眉無所謂地道：“謝謝。”将布包接過來，拉開拉鏈将錢握在手中，但不過三秒時間，錢卻憑空消失了！
“怎麽會！”張蘊離驚訝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頭“咚”的一聲撞在車頂，痛得他龇牙咧嘴。
庚臾錦長嘆一口氣倚着椅子道：“庚臾家族的人，除了做死人生意，其他勞動所得都會憑空消失。不過你放心，這份心意我領了，我會幫你救奶奶的。”
說到這兒，張蘊離蹙眉疑惑地問：“庚臾家族？一直以為你姓庚，百家姓裏似乎沒庚臾這個複姓。”
庚臾錦點點頭：“準确來說，現在全世界只有我一個庚臾姓了。咱們家族傳世千年，做的都是不入流的死人生意，不算正道，一脈單傳，又鮮少與人交往，所以百家姓都沒收錄。”
“什麽死人生意？清朝是怎麽回事？十二年前又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從當日踏進往生閣，一系列匪夷所思，脫離科學解釋的事就一直發生在自己身上，全都跟這個人有關，張蘊離迫切地想知道所有答案。
庚臾錦示意他邊走邊說，在路上将能告訴他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大約一千年前，黃河沿岸出生了一個不辨男女的嬰兒，村人認定他是妖物将他放到木桶中沉到黃河底。
這嬰兒彌留之際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變成了一個成年男子，一個不知何處傳來的虛幻聲音問他：“你想活下去麽？”
他點點頭，那個聲音道：“從今日起，你就叫庚臾錦，我會讓你有通達三界的能力，以後你和你的後人都要為彌留在世間的游魂贖罪投胎，除此之外做其他事所得我會全數收走，這樣你也願意麽？”
“他答應了？”張蘊離問。
庚臾錦點點頭：“他是第一代庚臾錦。所有庚臾家族的人在十八歲前都可切換性別，他成年後确定是個男人，娶妻生子，而後的庚臾錦才能健康長大，免再受被抛棄之苦。”
Advertisement
張蘊離搖頭嘆道：“這實在太不科學了！這世間怎會真有神鬼之事！”
“不過是現在的科學還不到這一層面罷了。除了我們所在的人界，還有冥界和神界，其實都是不同維度同樣的社會空間。而游魂就是游離在三界之間的存在。我當日回到清朝，就是去幫一個游魂贖罪，讓他投胎的，但你為什麽會在那，我也不知道。”
“那我奶奶又是怎麽回事？”
“十二年前，我和爺爺剛剛為一個游魂辦完事兒回來，突然出現幾個神界人追殺我們，危難之際你奶奶出現救了我們，也因此受到神界力量的反噬。”她故意沒将張素問吸入神界武器的事說通透，免得張蘊離追根究底說漏了嘴。
“那要怎樣才能救我奶奶？”
庚臾錦淡笑看着他道：“胡扯半天，終于想起正事兒了？”
張蘊離沒空跟她貧嘴，不耐煩地催促她快說。
庚臾錦虛着眼睛煞有其事地靠近他，故意用詭異的聲音吓他：“你要跟我，一起下地獄~”
張蘊離思緒本就被她剛剛說的那些事繞得一團亂，聽罷更是下意識地踩了急剎車，庚臾錦一時不備随着慣性重重颠了一下，拍着胸脯罵道：“你會不會開車啊！”
“什麽下地獄？”
“就是去冥界！要想将你奶奶體內的神界力量全吸出來必須用冥界的頻羅果。要知道你有沒有被感染，也需要冥界的獄判來診斷。”
張蘊離了然地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随着又是突然加速，庚臾錦再次重重地碰在座位上，沒忍住罵了句：“霧草！”
往生閣負一樓。
庚臾錦緊貼着張蘊離問：“想好了？真要跟我一起下地獄？”
她這幾日不時回想在清朝張蘊離肩咚她的時候，暖暖的氣體噴在她臉上，真是越想越帥！所以自己現在這樣，他應該也會覺得很美吧？而且一起下地獄這話，怎麽說出來覺得很浪漫呢！
誰知張蘊離面不改色地後退一步，催促道：“趕緊地，別磨叽。”
庚臾錦努努嘴，遞給他一個白色藥丸：“吃了它，遮遮你的人氣。”
張蘊離接過，滿懷不安地看着庚臾錦，她倒也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态靜靜地等着也不催促，像就是想看他敢不敢吃。
死就死吧！張蘊離閉眼仰頭吞下藥丸，庚臾錦笑彎了腰道：“你真的不用那麽視死如歸！”
說罷一把牽過他的手，張蘊離防備地抽手卻掙脫不開，不滿地說：“辦事兒就辦事兒，怎麽還趁機吃豆腐啊！”
“誰吃你豆腐了！”庚臾錦嘴上還擊，心裏卻在暗喜：就是吃你豆腐怎麽滴？
“冥界的引力和人界不一樣，你要是不牽着我下去就得飛天上！”
張蘊離還想說什麽，庚臾錦打斷道：“準備好！走啦！”
張蘊離只覺得眼前出現一道猛烈的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等眼睛終于适應，睜眼卻站在一個農村裏的小徑上。
兩側農田裏，不少農民正在埋頭苦作，但臉上的神情卻安詳平和。要說奇怪，一是田裏的人穿的衣服大不相同，有些人穿着現代的衣服，有些卻是民國時的中山裝，甚至漢朝的長袍都有！還有一些西方面孔，同樣是有人穿着T恤，有的人還穿着中世紀的禮袍。
二來從睜眼開始，他便覺得這裏霧蒙蒙的，從天到地都泛着昏黃的光，就像冬天去北京時霧霾天的顏色。但這裏空氣卻又很好，并不像是有污染，反倒像本來就是這樣的生态。
“這裏是哪？”
“冥界啊。”庚臾錦淡笑從容地回答。
“冥界？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沒有想象中的恐怖，是不是輕松了很多？”
張蘊離點點頭，随庚臾錦一路向前。初來冥界，他忍不住地一路好奇張望，突然“咦”了一聲。
庚臾錦笑問：“是不是奇怪為什麽他們看到你這個活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蘊離點點頭。
“因為你吃了我的藥身上沒了人氣，他們都以為你只是要下來投胎的靈魂。”
“可你沒吃藥啊。”
庚臾錦壞笑看着他，虛張聲勢地捂着嘴小聲道：“因為我身上，本來就沒人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