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監護人
話音剛落,旅行者空和派蒙就發現了阿今新換的發型。
空一愣,派蒙率先托着下巴開口:“這個發型……啊,是溫迪你給阿今梳的嗎?”
“當然是我啦。”
溫迪叉了個腰,一笑,“不是我的話,難道還能是阿今自己嗎?”
他的視線飄到一旁的小男孩身上。
阿今頓時鼓起了臉:“阿今遲早會自己學會梳頭的!只要等我長大了!”
空不由也笑了一下,插嘴道:“但是小阿今也要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長大了就能學會的喲。”
“是啊是啊。”
溫迪露出一副頗有些感慨的模樣,眼睛裏卻帶着掩飾不住的調侃笑意,“比如那個老爺子,年紀一大把了,都還沒學會出門要帶錢呢。”
阿今和派蒙頓時都是一愣。
派蒙遲疑地托起了下巴:“好像……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阿今:“似乎,貓貓确實是這樣的?”
兩小只對視了一眼,好像忽然就找到了同陣營的夥伴。
但是空沒讓他們倆的惺惺相惜繼續下去,因為阿今那身還沒換掉的衣服實在是太顯眼了,而早在來之前,空就已經在蒙德城裏順手買了一套新的衣服,此時倒是正好給阿今換上。
阿今:!
“謝謝阿金和阿白!”
Advertisement
他接過旅行者從背包裏拿出來的衣服,眼睛亮閃閃。
派蒙很自然地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嘿嘿,不用謝啦,旅行者背包裏的摩拉還有很多的。”
空不由吐槽:“出錢的其實是我吧,派蒙,你怎麽這麽自然地就接受了阿今的感謝。”
“但是旅行者的摩拉本來也是和我一起賺的嘛。”
派蒙理直氣壯地插起了腰,“所以給小阿今用來買衣服的錢,其實是從派蒙這裏出的,這個沒問題哦。”
她搖了搖手指。
旅行者和派蒙兩人日常地吵吵鬧鬧了起來。
阿今就在這段時間裏帶着旅行者買的衣服進了房間,然後換好了一身衣服,從房間裏推門出來了。
“锵锵!”
他舉起兩只小短手,給自己配了登場的音效。
“哦——看起來還不錯诶。”
溫迪眼前一亮,很高興地抱起了手臂。
“那當然。”
派蒙立刻驕傲插腰,“畢竟是我和旅行者一起挑的嘛。”
這話倒是沒什麽問題。
空如此想到,看向了推門出來的阿今。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一邊耳側垂着一條小辮子,身上是襯衫短褲配上小皮鞋,還有帶着襪帶的白襪子。
乍一看起來像個從什麽貴族家庭裏走出來的小少爺,耳側的小辮子卻又帶着幾分浪漫不羁的蒙德氣質。
唯一的違和之處,就是小男孩頭頂的那兩只赤紅龍角,還有身後那條看起來十分璃月風的龍尾巴。
很顯然,派蒙也是這樣想的。
她托住下巴,有些糾結地皺起眉毛,遲疑着開口:“阿今的角……看起來和衣服似乎有點不搭。”
“因為是璃月風的吧?”
空輕輕地開口,說出了派蒙沒能表達出來的話。
“對對對,就是這樣!”
派蒙頓時大感贊同地點頭。
阿今聞言,有些猶豫地舉起雙手摸了摸自己頭頂上的兩只角:“可是……”
這是特意為了貓貓才變出來的。
空看着小男孩的神色,目光中有些了然。
“只是一套衣服而已,不用在意這麽多。”
他溫柔地道。
他越是這麽說,阿今就越是糾結。
仿佛燃着火焰的龍尾有些苦惱地在身後甩了甩,小男孩癟起嘴,腦中開始回響起之前在風車後面聽見的,鐘離所說的那些話。
【我想,阿今那孩子恐怕需要一個監護人。我并不算是最好的人選,對于這件事,也許你才是更合适的那一個。】
【你願意接受這個委托麽,朋友?】
怎麽會不是最好的那一個,貓貓就是最好的。
阿今在心裏想。
但是人類的語言裏,不是總有那種用貶低自己來誇贊別人的禮貌嗎?貓貓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在說,他不想要阿今了?還是說,他是覺得阿今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麻煩,所以想要換一個更乖一點的小孩嗎?
但是,如果把貓貓煩惱的事情解決掉,把鴨鴨和阿貝多變回原來的樣子,貓貓是不是就會覺得阿今不是個麻煩的壞小孩,會再把阿今撿回來?他現在已經知道該怎麽用那塊小石頭把大家變回去了,把這件事告訴貓貓,這樣的話,貓貓會改變主意嗎?
阿今在心裏一通胡思亂想,把自己想得頭越來越低,兩只眉毛也逐漸糾結在了一起。
可是、可是……如果貓貓不會呢?如果貓貓不會的話,他是不是要和阿鐵再一起回去,回到遠離人類的森林裏?
但……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金發的旅行者,剛剛才給他梳了頭發、教他唱歌的溫迪,只有她的話阿今每次都能聽懂的派蒙,還有鴨鴨、阿貝多,還有遠在璃月的小鳥先生、胡桃。
如果再回到森林裏去的話,他是不是就再見不到他們了?
森林只有小動物能和阿今說話,但是阿今卻聽不懂小動物說的話啊。
一旁的溫迪聽見旅行者寬慰阿今的話,原本還想噗呲一笑,調侃一下某個旅行者是不是小瞧了阿今對于鐘離的執着,這樣說不準反而會起到欲擒故縱的效果,讓這小孩更執拗地堅定改變龍角的想法呢。
但是沉默的時間持續得有點長,溫迪隐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他轉頭,看向沉垂着頭沒有接上旅行者那句話的阿今。
與他做出了同樣動作的,還有旅行者空和派蒙。
仿佛慢鏡頭一般,溫迪、空和派蒙都緩緩地睜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着某黑發的小男孩那雙透亮的紅眼睛中,逐漸地蓄起了閃爍的淚花,然後蓄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等——不要哭啊!!”
兩個實際年齡遠大于外貌的大人手忙腳亂,試圖安慰眼淚嘩啦啦流個不停,開始抽抽噎噎的小男孩。
就連一旁的派蒙都焦急地飛來飛去,幾度将自己的披風遞過去給阿今擦眼淚。
一通雞飛狗跳。
最後光榮犧牲了的不是派蒙的披風,而是旅行者的,理由大概是派蒙的披風上有星空,手感可能沒有空的披風好。
最後靠着安慰小男孩時,通過肢體接觸聽到的那些混亂的心聲,幾人總算是搞懂了阿今到底在傷心什麽。
溫迪和空幾乎都是哭笑不得的。
此時的小男孩也終于将眼淚盡數擦到了旅行者的披風上面,看着被他弄濕的披風,逐漸紅起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對不起……阿金,我把你的披風弄髒了。”
他有點手足無措地擡起頭來,不知道這時候除了道歉,還應該怎麽辦才好。
“沒關系。”
金發的旅行者空溫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幽默地開了個玩笑,“和這個一模一樣的披風,我還有滿滿一衣櫃,你都拿去擦眼淚也沒有問題。”
“是啊是啊,派蒙作證,旅行者有好多好多的這種衣服呢。”
派蒙立刻迫不及待地飛過來,手舞足蹈地作證。
溫迪于是跟着接嘴,仿佛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幸好用的不是我的披風,我可沒有旅行者那麽有錢,只有這一套披風呢。”
阿今的臉頓時更紅了,強辯道:“阿今才不會、才不會總是哭,這次是因為貓貓……”
他說着說着,語氣又逐漸低落了下去:“阿今真的很沒用嗎?”
“怎麽會!”
派蒙立刻驚訝,手舞足蹈地對阿今進行了一番大肆的誇贊,最後總結到,“總之,阿今很有用啦!鐘離把你托付給旅行者,肯定和阿今你沒有關系,是他自己的問題!”
派蒙搖晃着手指,語氣異常肯定。
而溫迪,他則趁着派蒙和阿今說話,而阿今認真地聽着的這段時間,悄悄地靠近了旅行者空,在他的旁邊說起了悄悄話。
“旅行者,我覺得這場監護人之争,你也許能贏哦。”
什麽叫做監護人之争啊?
空很無奈:“選誰當監護人這件事,不應該是看阿今自己的意願嗎?我只是嘗試着接受了一下鐘離的委托而已,并沒有一定要分個高低的意思。”
“你要有志向啊,旅行者。”
溫迪露出不贊同的眼神,“你看,如果最後阿今的監護人還是鐘離,是不是風花節結束後,他就要帶着阿今回璃月去了?”
“這有什麽不對嗎?”
旅行者空疑惑地皺起眉頭。
“當然有不對的地方。”
溫迪理所當然,“你難道就不想看阿今和可莉一起玩,帶阿今去認識迪盧克老爺,讓阿今認識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事物嗎?如果就這麽任由阿今和老爺子一起回去的話,這一切就都化為泡影了哦。”
空,他可恥地心動了。
先不說可莉和阿今兩個小朋友一起玩的場面該是什麽樣子,就說能看見其他人和他們一樣為小孩子頭疼的樣子,就足夠激起空的好奇心。
更何況溫迪的最後一個理由其實也說的在理,鐘離在和他讨論,要将阿今交給他的時候,也給出了類似的理由——
“我并非那個最合适的人選。這孩子太過特殊,需要更加寬廣的成長空間,只有見過更多的事物、遇到更多的人,他才能明白什麽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僅僅是跟在我身邊的話……”
鐘離那時似乎是嘆了口氣,輕輕垂下了眼睫,看起來顯得有幾分寂然,“也許對他來講并不是一件好事。”
空是知道鐘離是在說什麽的。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然卸下了岩神之位,好像一顆雖然高大茂密、枝幹遒勁的大樹,看似依然茂盛,但卻已經失去了盛年時的活力與生機。
而阿今還只是一顆剛冒頭的小嫩芽,不應該陪着他一起在璃月港靜止,而是應該去經歷更多的旅行,見識更多的風景。畢竟有時候庇護的枝葉過于繁茂,也是會擋住下面的樹苗生長所必須的陽光的。
但是……
空又不免想到。
就算鐘離說得再有道理,這些顧慮都不過是身為大人所做出的的理性的權衡,如果真的這麽做了的話,對于阿今來講,這也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