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金鵬
與此同時,在提瓦特大陸上。
金發的旅行者剛剛結束了最後一項的準備工作,叉着腰松了一口氣。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白色的小飛行物同樣叉着腰,替他說出了話,“等到之後和鐘離他們約好的時間到了,就可以把這個裝置啓動了吧。”
而在他們面前擺放着的,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莊嚴的仙法祭壇,然而祭壇中間供奉着的,卻是一個與祭壇本身的風格有些違和,看起來十分突兀的用途不明的機關。
“哼,本仙的研制出的機關,自然不會有問題。”
眉尾有着一條長而華麗的漂亮羽毛,青白漸變色的仙鶴展了展翅膀,露出了驕傲的神情。
“說起來,你們這次找本仙來借這個機關,是從誰那裏得到的消息?”
協助旅行者和派蒙,與他們一同完成了祭壇的布置的留雲借風真君,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來這個問題:“本仙記得,這個機關已經是相當久遠之前的成果了。從它誕生至今,被啓動的次數寥寥無幾,在凡人之中也沒有什麽名號流傳,你們是怎麽有這個機關的?”
青白漸變色的仙鶴露出疑惑的眼神。
“哦,這個啊。”
派蒙晃了晃手指,露出神秘的表情,“是從一位每天聽戲遛鳥,退休的老大爺那裏聽說的。”
金發的旅行者笑着點了點頭。
“老者……?”
留雲借風真君思考了一下,顯然是誤解了什麽,“許是曾經與仙家有所淵源的凡人家族罷。便生命短暫,傳承許久的凡人世家也總會懂得某些一度失傳的秘識,這也并非是什麽奇怪的事。”
她得出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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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立刻連連點頭:“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的。”
一旁的旅行者空忍不住笑,為了盡快轉移話題,于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您說這個機關誕生了很久,它究竟是多久之前被您制造出來的?”
“多久之前啊……”
流雲借風真君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近些年研制的機關數量有些多,具體的年份本仙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大概估量一下的話,約莫是魔神戰争時期吧。”
“魔、魔神戰争時期?那不是已經有好幾千年了嗎?!”
派蒙發出一聲驚呼,向那個看起來還算完整的機關投去了不敢置信的目光,“這東西,它真的還能用嗎!”
“說什麽呢!”
留雲借風真君有點惱羞成怒地揮了揮翅膀,“本仙的機關,是絕對有質量保證的!區區幾千年的時間而已,不過是……”
她卡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歲數似乎也比這機關大了沒有很多,聲音逐漸消了下去。
一旁的派蒙就趁着這個機會湊到旅行者耳邊,對他竊竊私語:“幾千年的時間,就連鐘離以前的那個夥伴,肉、肉……”
“若陀龍王。”
旅行者空低聲地提醒派蒙。
“對對對,就連那個肉坨龍王都能變成那副樣子,這個機關,難道比龍王還抗揍嗎?”
派蒙連連點頭,聲音不自覺地變大了一點。
旁邊隐約聽到了幾個關鍵詞的留雲借風真君悄悄地收起翅膀,昂起腦袋,假作無事發生道:
“咳咳,不過,你們既然借了本仙的機關,想要對它進行一些檢查,本仙也是不介意的。這是你們的……用凡人的話來說,叫做什麽來着……權利,對,權利。”
派蒙不由露出那種看穿一切的眼神,悄悄地戳了戳旅行者空的肩膀,竊竊私語道:
“留雲借風真君說得這麽好聽,實際上她是自己也不确定了吧。”
金發的旅行者憋笑,低聲提醒派蒙:“不要說出來,給真君留個面子。”
而此時,在某個玩家已經被迫下線的游戲世界中。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收起了那枚飛到他手中的黃水晶,樹後的毛絨絨們也在這一瞬間察覺到了某些異動的産生。
溫迪貓貓停下驅趕貓毛的動作,動了動耳朵,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風中傳來的細微的動靜。
他将目光轉向了阿今所在的位置。
幾乎是在一瞬間,一道大家都見過的星空色裂縫陡然綻開在了小男孩的身後。
“喵!/汪!/嘎!/啾!”
所有毛絨絨都在一瞬之間警惕了起來,而這一次,與之前的情形又有些不大相同。
至少原本就蹲在阿今腦袋上準備充當護衛的魈小鳥,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啾!”
青色的肥啾團子露出兇狠的眼神,反應極快地飛到了小男孩和那道裂縫之間,朝着裂縫展開了那對不大的翅膀。
氣氛一時沉寂。
裂縫短暫地停止了擴張。
就連溫迪貓貓感受到的風的異動,都仿佛被震驚到了似的,在這一刻停滞了一瞬。
而黑發紅眼的阿今在這時終于反應了過來,轉過身,看到了魈小鳥擋在裂縫前的這一幕。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哇,小鳥先生這是……要和幽靈先生決鬥嗎?”
“啾?”
魈小鳥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
這個稱呼……阿今他,是和操縱這個裂縫的背後之人認識嗎?
‘不……不,我想應該不是的……’
那個低微的、幽幽的聲音又在阿今的耳邊響了起來。
‘我只是來傳個話而已……你……’
“汪,嗚汪!”
哪裏有幽靈,哪裏有幽靈?幽靈對策專家——胡桃,我來啦!
有着雙馬尾一樣長長耳朵,眼睛裏帶着小花花的胡桃小狗從斜刺裏飛快地竄了出來。
“幽靈”發出被吓壞了的聲音。
‘嗚哇!嗚、嗚……快把狗收回去,不要狗,不要狗,我害怕狗……我、我只是來傳個話而已,不要這麽威脅我啊……’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于是“哇”了一聲,乖巧地向胡桃傳達了幽靈先生的意思:“胡桃,幽靈先生說他害怕你,想要你離遠一點诶。”
“汪!”
哼哼,那是當然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胡桃,哪個膽敢逗留在人間的幽靈不害怕我。
胡桃小狗露出驕傲的神情。
被忽視的魈小鳥終于看明白了現場的這個情況,默默地收回翅膀,又回到了阿今的腦袋上。
頭上一重,腦袋上發絲一暖,小男孩立刻發覺了魈小鳥又回到了他腦袋上,于是不由露出幾分疑惑:“小鳥先生……你剛剛不是還要和幽靈先生決鬥嗎?”
魈小鳥沉默。
他剛才到底是為了誰才做出那副姿态的啊!
明明現在都已經知道他們之間其實認識了,為什麽還要莫名其妙地發生一場戰鬥?說到底,要不是從阿今回來到現在,這一連串事情發生得太密集,原本這件事他們早就應該知道的。
‘決、決鬥嗎……沒、沒問題,只要把這只狗……讓狗離我遠一點,做什麽事我都可以!只是和一只鳥決鬥而已……’
“幽靈”聲音顫抖地絮語道,顯然已經被胡桃小狗給吓破了膽,連自己原本是來“傳話”的這件事都給忘記了。
——他明明可以說完就走的。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于是“咦”了一聲,完全游離于狀況之外地拍手笑了起來:“小鳥先生,幽靈先生同意和你決鬥了!他說,贏的人可以讓胡桃離這裏遠一點——這就叫做賭、賭……賭注吧!”
阿今思考了一會,成功說出了那個正确的詞語。
幽靈:‘不……我、我沒有這麽說過……’
魈小鳥不由再次沉默。
所以,他到底為什麽非得和這個看不見的家夥打一場不可?胡桃離這裏遠不遠,究竟和他有什麽關系?
賭注這個東西,不應該是雙方都想要的嗎?
然而阿今并不管這個,他已經很有行動力的轉過頭去,征詢起了被作為“賭注”的胡桃小狗的意見:“胡桃,幽靈先生說贏的人可以讓你離這裏遠一點,你同意嗎?”
“汪!”這有什麽好不同意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胡桃小狗笑眯起了眼睛,巴不得這件事趕緊被促成,快快樂樂地點了點頭。
于是整個決鬥過程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阻礙。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轉過頭去,看向了不知在何方的無形的“幽靈”,有點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幽靈先生,你現在看不見也摸不到,該怎麽和小鳥先生決鬥?即便是阿今也知道,決鬥的兩個人,應該要能打起來才對。”
啊,他說出來了,“打起來”這個詞。
魈小鳥已經沉默到無可沉默的地步了。
他開始嚴正地思考,到底為什麽,在離開璃月之前明明還很乖(好像也沒那麽乖)、很可愛的某個小男孩,怎麽去了一趟蒙德,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了。
到底是誰把他帶壞的?
“啊嚏!”
不遠處,被貓毛侵擾的溫迪貓貓适時地打了一個噴嚏,然後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
怎麽回事,總感覺好像有人在用很恐怖的眼神盯着他。
而幽靈,他顫抖着聲音,細細弱弱地應下了阿今的話。
‘不、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可以解決……’
為了能讓狗離他遠一點,無論是什麽困難,他都會努力克服掉的。這場決鬥,他一定會贏!
遠處的風驟然掀起,卷着落葉和枯草,帶着水流與霧氣,呼嘯着奔湧到了衆毛絨絨面前,在一瞬之間,彙聚成了一頭巨大而威猛,有着飄飄的長耳和長尾,有着震懾人心外形的巨獸。
然後巨獸開口,發出幽靈低微細弱的聲音:
“我、我準備好了……我這樣就可以了……”
不遠處圍觀的毛絨絨裏頓時冒出“嘎嘎”的鴨子笑聲。
而阿今,他現在是個專業的裁判,而裁判不會在賽場上無故發笑,所以他嚴肅地繃着一張臉蛋,将目光轉向與巨獸相比格外渺小的魈小鳥。
“小鳥先生,這樣對這場決鬥有點不公平,阿今可以幫你把決鬥變得公平一點,你需要阿今的場外援、援……援嗎?”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這次沒能想起來那個詞該怎麽說。
但專業的裁判不會露出尴尬的表情,所以他還是努力地繃着一張臉,假裝他剛剛其實說出了那個詞的樣子。
魈小鳥保持沉默。
除了沉默就是沉默,他還能怎麽樣呢?算了,不過就是陪小孩子玩而已,雖然以前沒做過這種事,但到頭來也不過還是戰鬥——戰鬥,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
……能用在這種并非殺戮之途的地方,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而理所當然的,魈小鳥的沉默被阿今當成了默認。
他握着手裏的黃水晶,嚴肅認真地向魈小鳥保證:“小鳥先生放心,阿今會保證這場決鬥的公平,你不用擔心。”
身軀的大小從來都不是一場戰鬥勝負的衡量标準,他并不擔心這個……
魈小鳥依然沉默。
而阿今手裏的黃水晶已經在此時綻放出了閃亮的光芒,很快落到了魈小鳥的身上,包裹着圓滾滾小鳥的身軀不斷變大、變大——最後驟然破碎,露出其下一只頂天立地的龐然鵬鳥的形狀。
那是只有着澄金的銳利眼神,還有遮天蔽日的青金羽翼的大鳥,名叫做金鵬。
幽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力量……原來,是拿來做這種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