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巧不成書

吃過烤魚和野果,兩人稍作休息便往下走,薛澤帶着沈覓從另一側平緩的小路下山,以防腳滑。

快到山下時,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半躺在路邊的石頭上,姿勢怪異,見其面色有異,沈覓走上前問道:“這位老伯可是身有不适?”

老者穿衣打扮很是講究,見沈覓詢問,只勉強笑笑,“多謝姑娘垂問,今日我上山來走走,不曾想把腰傷到了,我的仆人已經去山下叫人了。”

“我是大夫,這位老伯,腰是如何傷着的?”見老者面色發青,呼吸急促,沈覓邊說着邊搭脈。

“我這腰素來不大好的,适才在此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時便覺得開始痛了,如今站也不敢,坐也不敢,仆人想要背着我下山,卻是腰疼的厲害,輕易不敢移動,故而在此等着軟轎。”

“心跳有些快,”沈覓從随身的藥袋裏取出一粒藥丸,“服了這粒藥丸,心髒會舒服些。”

薛澤取了水袋給老者,許是見面前的一男一女都很面善,又或許是心跳的發慌,老者仰頭将藥丸吞下,不曾半點遲疑。大約過了兩炷香,老者的面容慢慢接近常色。

沈覓執起老者的右手,“老伯,你嘗試慢慢蹲下”,薛澤扶着老者另一只胳膊慢慢蹲在地上,沈覓壓住虎口處一穴位,“我喊一二三,你慢慢嘗試站起來,再喊一二三慢慢往下蹲。”

起初老者面色痛苦,很是吃力,如此重複了一炷香的功夫,沈覓松開手,示意薛澤也松開手,“老伯,現在再試試好些了沒?”

那老者慢慢扶着腰處,自己緩緩蹲下再站起來,又嘗試着左右轉了轉,雖是疼痛卻比剛才好了不知多少。

“好多了,好多了,适才疼痛難忍,現下已是能站起來了,今日幸好遇上二位,實在是老朽之幸,”老者一臉感激,緩緩坐在石頭上,對着二人拱手作揖,“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沈覓拱手回禮,“老伯不必客氣,我姓沈,住在城南梧桐巷,家中有醫館,既是大夫,遇上了便沒有白白看着的道理。”

沈覓将藥袋裏剩下的幾粒藥丸交給老者,“這是銀杏安康丸,看剛才老伯心疾發作的樣子,此藥雖然并非完全對症,不過可以解一時之憂。”

不遠處有人影晃動,想必是那家仆帶人來了,沈覓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便和薛澤告辭。

薛澤帶着沈覓從旁邊一條小路輾轉下山,待與吳叟會合時已近傍晚,阿遠也已經在車上等待。

薛澤只說自己還有事,沒有一同坐車回去,吩咐吳叟把姐弟倆送回家。沈覓也不客套,只囑咐他在外小心些,薛澤聽了一臉欣喜,只盼着沈覓再多囑咐幾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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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色已經暗下來,見湯妪包好了肉餡小馄饨,阿遠嘴裏喊餓手已經探到碗裏,被沈覓拍了後腦勺一巴掌,這才嬉笑着去洗手。

沈覓也回屋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在山上轉了大半日,出了一身的汗,衣衫緊巴巴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吃過飯,沈覓還記挂着阿遠考試的情況,見他沒主動提,怕給他增添壓力也沒問,一路上憋的心裏難受,此時見阿遠神色平常,問道:“今日就沒什麽和阿姐說的?”

阿遠一笑,“知道阿姐記挂着,只是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今日赴試的考生都非泛泛之輩,我擔心考不上給阿姐丢人。”

“也就是自己感覺還行?”

“嗯,我覺得還可以,”阿遠笑道,“考了三項,先考的是論‘道’,老子的‘無為之道’,孔子的‘儒家之道’,墨子的‘聖王之道’,各家的異與同,第二項考的是對當今一些政策的看法,譬如賦稅,徭役等等,第三項是詩賦,以秋為題,一炷香的時間內詩三首,賦三首,數多量優者取勝。”

“我知道你詩賦定然寫完了,其他的呢?”沈覓覺得像一些政策類的時事題有些難為阿遠了,雖然以前也走過許多地方,并不是日日關在私塾裏死讀書,可畢竟年齡小,閱歷少,對很多東西的認識無法入木三分。

“溫良兄長這幾個月時時授課于我,與以前私塾裏學的,甚至李郡守和仲賢兄長講的都有不同,很多見解聞所未聞,令我茅塞頓開,能在此結識溫良兄長,實在是幸事。”

确實是幸事,沈覓也這麽覺得!

想着平日裏的生計全靠阿姐看診賣藥,阿遠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如今考完試也不忙着讀書做學問,便整日泡在藥房裏幫着曬藥切藥捏藥丸,想着好好和溫良兄長道謝,這幾日卻也不曾見到,想必又是出門辦事了。

這日陽光甚好,沈覓和阿遠正在院子裏曬藥草,湯妪來禀,外邊有個陌生郎君來訪,說是專程來感念姑娘相助之恩。

沈覓暗自奇怪,自打醫館挂出牌子去,來看診的都是附近的鄉鄰,以婦人和孩子居多,何時相助過陌生郎君?

沈覓簡單收拾一番走進正堂,見那郎君正欣賞牆上挂的幾幅字畫,一身藍色衣袍,背影很是挺拔俊逸,聽見有人進來,那郎君回身行禮,姿态穩重大方,“敢問這位可是沈大夫?”

眼前這郎君二十多歲的模樣,沈覓覺得有些面熟,一時多看了幾眼,“正是,敢問郎君是?”

那人見沈覓一直盯着自己看,臉上竟然浮出一抹紅暈,拱手道:“在下張演,家住城東,今日專程來表示謝意,多謝沈大夫幾日前在嵩山仗義援手家父,家父身體不便,特命我來謝沈大夫相助之恩。”

原來如此。

張演命院中的仆人擡進幾個大木箱,“這是一點謝意,還請沈大夫收下。”

沈覓自然客氣一番,張演又拱手道:“在下還有一個請求,還請姑娘莫要推辭。”

看着張演,總覺得熟悉,忽然腦中閃過阿遠的模樣,尤其是剛才臉紅的樣子,可不是有些相像的麽?

不知是不是自己最近魔怔了,看着薛溫良像茅草屋中的傷者,此時看着張演又像阿遠......

見沈覓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張演臉上那抹好不容易下去的紅暈又浮了上來,“嗯......家父的心痛是陳年舊證了,沈姑娘妙手回春,能否随在下一同去給家父仔細看一看,若是能有一絲半點的效果也是好的......沈大夫......沈大夫......”

沈覓趕緊把神游的那抹魂魄拽回來,尴尬道:“哦,好,好的,張家郎君神似我一位親人,故而走神了,實在抱歉,抱歉,張郎君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藥箱。”

聽說要出診,阿遠也要跟着,這正合沈覓心意。物有類似,人有相像,即便沒有血緣,交友也成啊,書讀的再好也得有社會實踐不是?

出去多認識些人總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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