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王皇後清醒見沈覓

眼前這人有些眼熟, 沈覓仔細一看,居然是金藿。

“是金家阿姐?”當初在城外離別的匆忙,故人在此地重逢十分高興,“怎麽是你,這身打扮我差點認不出。”

金藿跟阿路互相打了招呼,一個是太子跟前的紅人, 一個是重臣之女, 雖說見面不多, 可年節上也碰見過。金藿上前緊握沈覓滿是藥末的雙手, 動情道:“阿覓,上次一別太匆忙,你說走就走了, 害得我好生擔心,好在你無事, 我欠你的恩情, 一直記在心裏, 此生難忘。”

“阿姐怎麽又說起這個了, 我是大夫,見到了豈有不救之理,身子可都恢複好了麽?”

金藿笑道:“好了, 如今好好的,當初托你救助之恩,你走了之後,那個叫阿風的小郎君又照顧了我們幾日, 後來小郎君有急事去辦,便把我們三人托付給城郊一戶農家,直到家裏人尋到我們。”

阿路極有眼力勁兒,知道金藿此時進宮不尋常,将偏殿一群宮女宦官指派到別處忙活,又給兩人端來茶盞,退到偏殿外守着門。

兩人聊了幾句,金藿切到正題,沈覓這才明白金藿進宮的原因,不免感動不已。

那日阿風得知沈覓進宮,着急的不得了,又不能進宮把她拖出來,便告知了金直和遠在蜀地的薛澤。

金直受薛澤之托照顧好沈覓,見她進宮自然明白為什麽,原本皇後重病,金直也有過讓沈覓進宮看診的念頭,可想到太後和窦憲,便打消了這個主意,沒想到沈覓化名沈思清自己揭榜進了宮。

金直不放心,宮中各種勢力交集,沈覓不知宮中深淺,難免會吃虧,便想着安排個得力的人在沈覓身邊照應着,思來想去便想到了自家阿姐。兩個人之前有過交集,金藿也一直想着報答沈覓救命之恩。

果然,金藿聽弟弟這麽一提,當即答應下來。

這事兒金直還瞞着李仲玉,那傻丫頭不知道哪裏聽說窦家滿城緝捕沈覓,急的天天掉眼淚,若是知道沈覓進了宮,估計爬牆也得進宮來尋她。

金藿心存俠義,當即和弟弟商量進宮的法子,商量來商量去,兩人想到了陽信公主。金藿和陽信公主有私交,陽信公主進宮探望皇後再正常不過,于是金藿化身小宮女,借陽信公主之力順利找到了沈覓。

沈覓進宮兩眼一抹黑,為防止有不軌之人鑽空子,譬如在藥裏添點不該添的東西,減點不該減的東西......是吧?事關皇後,更關系到自己和阿遠的性命,不能有半點馬虎,因此沈覓事事親力親為。

如今有金藿在旁,相當于多了一雙眼睛一雙手,心裏也踏實了些,自己專心配藥,藥鍋子則交給金藿看着。

半夜,皇後醒過來一次,疼雖然還疼,可不再火辣辣的難以忍受,喝了些水,進了大半碗粥和兩塊小點心。

阿照已是多日未曾安眠,見陽信公主指派了金藿過來伺候着,便在一旁小憩。沈覓減了藥量,和金藿伺候着皇後喝了湯藥,待皇後睡熟時再次拔毒血,随後敷上一層晶晶亮的藥膏。

第二日清晨,王皇後醒來,感覺疼痛明顯減輕,腹中饑餓,竟然一連進了兩碗粥,可把太子和陽信公主高興壞了,阿照在一旁喜極而泣。

太醫令孫及也不再頂着個黑臉,還道了一句“後生可畏”。

阿照給王皇後淨了臉,簡單的挽了個發髻,半躺在榻上。王皇後咂摸了一圈,沒看見沈覓,問道:“那孩子呢?”

太子笑道:“沈思清正在偏殿為母親煎藥,可要差人叫她過來?”

王皇後輕輕搖頭,“不必,”看向太子,“彘兒,你父親可好些了?”

太子黯然,“還是老樣子,喝的湯藥一碗接一碗,聽聞母親病重,擔心不已,每日差人來問您的身子是否見好。”

陽信公主見母親擔憂,岔開話題,“母親,阿藿來了,昨晚同沈思清一同侍候的您。”

“哦?”王皇後知道女兒的心意,便順着說道:“她也來了,阿藿是個好姑娘,前陣子她受苦了,一大一小差點命喪荒郊野外,幸好有貴人相救。”

太子一笑,揮手示意殿內宮女下去,“母親可知那貴人是誰?”

王皇後道:“記得你提過,說是獻出解毒丸藥方的那個沈覓,你還說金将軍和安禦史在大殿上為沈覓抱不平,求皇上免了沈覓之罪,可這事兒不是皇上下的旨意,是那位,皇上是孝子楷模,哪裏攔得住老太太?為何追究沈覓?還不是為了梁王和窦家。”

太子道:“正是,沈覓非但無過,而且有功,那母親猜猜,那沈覓如今何在?”

見兒子神秘兮兮的難掩笑意,王皇後猶豫道:“如今何在?難不成......就是這沈思清?”

陽信公主擊掌,誇道:“母親英明智慧,正是這個沈思清,阿藿為報沈覓救命之恩,昨日托女兒将她帶進未央宮,說是陪伴沈覓,女兒想着這樣也好,這制藥得萬分小心,多個人多雙眼睛,免得有心懷叵測之人作怪,便将她帶進宮來,女兒也是昨日才知她便是滿城被緝捕的沈覓,膽子真夠大的,居然跑到太後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來了。”

“她獻出方子已是大功一件,太後抓她實在不公,”太子蹲在母親身前,正色道:“她進宮來一是為母親治病,二來,是為求得恩典救出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說來聽聽。”

“前陣子,千名學子于宮門前靜坐,她的弟弟張遠亦在其中,如今被關在監牢,秋後處斬。”

王皇後嘆了口氣,無奈道:“太後因梁王之事責怪你們父親,要着非殺這些白面書生以洩心頭之恨,皇上純孝,不忍太後傷心,這旨意被逼無奈,唉,也實在不該。”

太子正色道:“母親,太後昏庸誤國,兒子不服,沈覓有大功,那些學子亦是忠心谏言,何罪被殺?”

王皇後輕撫兒子的頭,“這些母親何嘗不知,可是,窦家勢力太大,好在去了個梁王,可還有其他藩王盯着你的位子,唉,我的兒啊,母親忍耐多年,你也得忍。”

太子怒道:“兒子憑什麽忍!”

王皇後慢悠悠的道出幾個字,“就憑虎符在太後手中。”

太子後襟一片濕涼。

宮中險惡環生,王皇後當初從一介平民做到母儀天下,在太後眼皮子底下保得兒女平安長大,在各方勢力的角逐中慢慢積蓄力量坐上後位,靠的就是一個“忍”字,王皇後善于伏低做小,就連雞蛋裏挑骨頭的太後也對她無可奈何。

有幾個皇後為婆婆倒夜壺?

有幾個皇後為婆婆洗腳?

有幾個皇後面對婆婆的無端指責笑臉以對?

有幾個皇後為伺候婆婆晝夜不眠,衣不解帶?

她王娡都做到了,而且還是笑着做的,在太後眼裏那是做的甘之如饴啊。

太子這人還是很仗義的,明明知道不該逆着太後行事,可暗地裏還是想着再去找父皇讨要恩旨。

太子這明裏暗裏逆着太後行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況且對沈覓印象頗好,人家可是個有大功的人才。

太子轉悠着眼珠子動心眼兒,王皇後全看在眼裏,摸摸兒子的手,也不去點破。

王皇後知道兒子是個能幹的,也知道太後是個糊塗的,有些事點到即止,提醒的意味大于約束,再摸摸兒子的手背,小時候軟軟的,如今已是蒼勁有力,上面布滿了薄繭,那是常年練武留下的印記,曾經在懷中咿呀學語的兒子已是少年,是個心懷天下的男子漢了。

說這麽會子話,王皇後有些疲累,合眼小憩片刻,陽信公主昨夜沒休息好,太子也連日來回奔波,都被王皇後攆着回去休息。

沈覓端藥進來時王皇後已經睡着,阿照對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等片刻,轉身輕輕的叫醒王皇後。

王皇後喝完藥,細細打量了沈覓幾眼,之前迷迷糊糊的也沒仔細看看這孩子。

從容大方,面色和善,尤其那雙眸子,和自己年輕時有幾分像,王皇後在宮中見慣了各色美人,眼前這位小大夫有幾分姿色,也談不上難得一見的美人,可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暖暖的,柔柔的,讓人想靠近。

難怪太子喜歡,就是自己看了也喜歡。兒子是自己肚裏爬出來的,有什麽心思王皇後這個做母親的自然知道,平日裏雖說也有年輕氣盛的時候,可今日提到沈覓和她獄中的弟弟時,顯然有些激動過頭。

“你過來,來這邊坐下。”王皇後倚在榻上,對着沈覓招手。

阿照在榻邊鋪了墊子,沈覓跪坐在一旁。

“瞧瞧這孩子,眼圈都熬紅了。”

阿照在一旁道:“可不是嘛,沈姑娘很是用心,醫術更是難得一見,昨日沈姑娘為娘娘紮針拔毒,可把婢子心疼壞了,□□的毒血是黑色的,看着都疼,可娘娘一直在睡夢中,毫無痛意,婢子在宮中多年,還不曾見過哪位太醫有這等手段。”

王皇後笑的和善,“真是難得,醫術好,長得又好看,我是越看越喜歡,沈覓,你可是青州人士?”

沈覓擡頭,對着皇後微微一笑,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民女并非青州人士,自幼随阿爹周游采風,學習醫術,曾在青州安家住過幾年,随後弟弟考入嵩山書院,民女便安家在洛陽,進宮時報的名號是洛陽沈思清,思清是民女的字。”

看着沈覓剛剛那明媚一笑,王皇後心裏一愣,這不是讨好,不是對上位者的敬畏,是一種很親和的笑容,如同對着親密的長輩。

這孩子,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 ⊙ o ⊙ )啊!雙更!

( ⊙ o ⊙ )啊!美人的老腰啊!

大狐貍:我給你揉揉

窦窦:我也給你揉揉

作者君:咳咳~小覓啊,給老夫拔個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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