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覓加封為太醫
王皇後看着眼前的小大夫, 越發喜歡,“多大了?”
“臘月裏剛剛及笄,叫十七了。”
阿疏也是臘月裏生的,如眼前的孩子一般大,王皇後心裏不免唏噓,可憐阿疏如今在哪裏, 是死是活都不知。
“可曾訂過親事?”難得兒子對哪個美人有好感, 若是沒有親事, 留在宮裏也不錯。
“定了親。”沈覓答道。
王皇後心裏閃過一絲失落, “哦?何人這般有福氣?”
沈覓知道薛澤身份保密,不敢随意透露什麽,略一思量, 笑道:“他是為國征戰之人,家中只有一母, 覓與他乃患難之交。”
言語不詳, 卻都是實話, 這話聽到別人耳朵裏又是另一番意思——家境普通, 兵士出身,王皇後和阿照暗暗為沈覓感到可惜。
眼緣就是這麽奇妙的東西,思清, 思清,王皇後仿佛想起了記憶深處的那人,總是對着自己笑,“阿娡, 我怎麽看也看不夠你......”
那人的笑容啊,是發自肺腑,那眼神比陽光還炙熱,“阿娡,為夫贈你宛清二字如何?宛若清揚,正是阿娡這樣的美人。”
腦海中的男子已經模糊不清,可将自己捧在手心的感覺還是熱熱的,這是自己的寶,埋在內心深處的寶......皇帝臨幸別處時,太皇太後刁難時,無數個夜深人靜時,方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內心深處,感受那記憶深處的溫暖......
沈覓取出藥膏,再次為王皇後敷藥。
見她動作娴熟,細致小心,王皇後愛憐之心更勝,再次為沈覓尋了個普通人家不值,“這是什麽藥膏?還帶着些許香味,清氣怡人。”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裏面配制了二十三種藥材,其中一半是看的,一般是吃的。”
“哦?叫什麽名兒?”王皇後有了興致,“說來聽聽,怎麽是看的,怎麽是吃的。”
沈覓為王皇後敷完藥膏,跪坐在一旁,笑道:“此藥為皇後娘娘特意配制的,名字還未來得及取,既可以治療毒瘡,還可以消掉疤痕,只需三兩個月,便可還皇後娘娘一身白玉冰肌,此藥膏其中十二種材料是花,十一種材料是養人的藥材,可不一半是看的,一般是吃的?”
聞言,王皇後笑出聲,“真是個有心的丫頭,手巧,心更巧,既然未取名字,我便為它取個名兒吧,晶瑩剔透,暗香浮動,還君一身冰肌玉容,就叫水晶玉容膏,如何?”
沈覓自然說好。
王皇後身體底子不錯,再加上沈覓的确用心,第三日已經可以下地慢慢走動。
太子和陽信公主日日來請安,見皇後身子轉好也終于放了心,見沈覓在時還常常與她聊上幾句。
沈覓自幼随父親出行采風,再加上言談風趣,親和有度,說起往日趣事引得公主和金藿向往不已,哪怕一件小小的日常之事對于這些宮裏長大的孩子來說都是趣事,下河撈魚,采蓮挖藕,上樹抓鳥,宮裏的孩子哪裏能這般自由,別說上樹抓鳥下河逮魚,連大聲說話大口吃飯都要被責。
太子和阿照也聽的有趣,時常插嘴問幾句,有時連王皇後也問幾句,未央宮陰霾漸漸散去,多了幾分年輕人的蓬勃朝氣。
陽信公主從弟弟處得知沈覓之父竟是有名的沈鴻先生時驚喜不已,自小在深宮長大,從第一次看到沈鴻先生所著的《漢風經略》被深深吸引,眼前仿佛開了一扇窗,原來大漢的河山那麽美妙,民風那麽有趣,哪裏有什麽別樣風俗,哪裏有不一樣的吃食,自此每當沈鴻先生新作問世,陽信公主定會派人抄錄。
陽信公主再看沈覓時,更是多了幾分欣賞之意,眼前這個醫術超絕、不卑不亢、端莊從容的女子實在與衆不同,不同于貴女那般的高傲,亦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平凡,話語間随意流露的見識和胸襟足以令人高看,在瘟疫橫行之時無償獻出藥方救百姓于水火,冒着殺頭的危險以求救出幼年撿來的弟弟,實在是奇女子一個。
王皇後精神不錯,一日好似一日,阿照見沈覓和金藿疲累,便讓她倆晚上早休息,不必過來陪夜,自己守着便可,又指派了四個小宮女伺候着。
跟着沈覓的兩個小宮女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一個叫阿茶,一個叫阿花,都帶着一股子伶俐勁兒,見沈覓疲累,早早備好了洗澡水,只等着給她解乏。
用過晚膳,沈覓早早洗漱了準備休息,這幾日晝夜伺候,心裏總是緊繃繃的,生怕出半點岔子,實在疲累的厲害。也不知是不是累過了頭,這會子有時間睡覺卻又睡不着,今日月圓,披上衣服到小院中趁着月色看點醫書。
這醫書是孫及主動給的,說好了,看完了還得換回去,不是白送。
那人雖然固執,可心眼倒是不壞,自從皇後日漸康複,孫及對沈覓的态度也變好了,尤其是得知沈思清是女子時很是驚訝,自言自語道:“我孫及竟還不如一介女子,愧也。”
哪裏是不如呢,不過是沈覓學取了幾千年的中醫精華罷了,所謂的精華,正是這些一代又一代的老中醫所總結積累下來的。
月色再明亮,看字也是累的,阿茶和阿花取了兩盞油燈過來,沈覓說自己暫時不睡,讓她倆睡覺去。
兩個小宮女哪裏敢?主子不睡,婢子倒先睡了,這可是大罪,要被打板子的。
沈覓板起臉,要她倆必須去睡覺,倆人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轉身回去休息。
小院子安靜了。
幾株玉蘭花開的茂盛,白的聖潔,紫的妖嬈,清風略過,攜起幾片花瓣落在石桌上,悄無聲息的帶來絲絲縷縷芬芳。
沈覓閉上眼睛,深吸幾口香氣,這幾日恍若隔夢,自己從未想過進宮,從未想過與王皇後這般親近,可命運是一只強有力的大手,終是将自己推到這裏。
王皇後是阿爹之妻,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生身母親,之前是憑着一些線索猜測,如今已經确定無疑。
那藥膏效用極好,不過幾日的功夫,胸前結的痂已經部分脫落,露出略顯淺白的膚色,也露出了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
頭尾相接成圓形,似一只昂首起舞的鳳凰。紅色胎記極少見,民間俗稱胭脂記。
沈覓撫着胸前,自己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枚同樣形狀的胭脂記,這枚胭脂記出生時并沒有,是在十歲之後才長出來的,沈覓冥冥之中一直覺得這枚胎記有故事。
原來,故事在此。
“還未就寝?”一男子聲音打破了難得的靜谧。
沈覓一驚,很快安下心來,這男子的聲音是熟識的。
“孤可是吓着你了?”見沈覓要行禮,太子輕扶她的手臂,“你對孤和皇後有大恩,以後這跪拜之禮就免了,坐。”說着,随意撩起袍子坐在石凳上,指指對面要她坐下。
沈覓依言坐下,尋思着太子的來意。
劉徹揮揮手,示意阿路去院門口守着,自己則從袖子裏掏出兩卷褐色卷軸擱在石桌上。
“你自己打開看吧。”劉徹咧嘴一笑,流露出一副少年人本該有的模樣。
沈覓見他這樣放松,心裏也喜歡,随之一笑,拿起卷軸展開。
“這?”沈覓驚喜交加。
劉徹笑眼眯眯,“孤剛才去求了父親,答應你的,孤盡量去做。”
阿遠被特赦,沈覓心裏終于落下一塊巨石,激動地将聖旨抱在胸前,生怕是在做夢。
“民女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恩德,民女永記。”
知道這聖旨來之不易,想來太子也費了腦筋,畢竟太後勢強,太子勢微。
劉徹亮晶晶的看着她,指指另一道聖旨,“再看看這個。”
“春四月庚子,朕聞有醫女沈氏獻得金方,醫治皇後頑疾,大義可嘉,潛德宜表,特嘉爾太醫,專奉皇後,賜金五百兩。”
太醫?
宮中有醫婆,不曾聽過女子任太醫。何況,沈覓并不想留在宮裏。
太子是個人精兒,見沈覓神色一僵便知她想什麽,眼珠子一轉,道:“可是不願意在宮裏?無妨,這不過是權宜之計,你獻方子有功,不賞你豈非賞罰不明?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何況有了這道旨意,太後便沒有理由再抓你,你若不喜歡留在宮裏,日後向母親請一道恩旨出宮便是,有名有利,于你百利無一害。”
這話是不錯,醫婆出宮都會被官員大戶争相搶要,何況太醫。
沈覓猶豫道:“可是,民女是化名沈思清入的宮......”
太子知道她擔心什麽,太後和窦憲哪裏是那麽好相與的,恐怕會找麻煩。
“這事瞞不住的,你醫治好了皇後,在皇後身邊有個身份,她總會顧慮一些......你不必去太醫院入職,只需侍奉好皇後即可。”
也罷,太子費心,想的面面俱到,沈覓領情。
只要把阿遠接出來,比什麽都強,至于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等溫良回來了再商量,平日裏小心些也就是了。
“還有,父親久病沉疴,今晚你随孤去看看。”
沈覓點頭,這才注意到太子今晚身着宦官衣袍。
這樣也好,免得引人注意,畢竟身為女子夜入皇帝寝宮有所不便。
作者有話要說: 想把青丘美人雲改成沉魚落雁,這樣說起來多有範兒啊
田蚡:你收藏那個作者的新文了麽
窦嬰:哪個作者
田蚡:沉魚落雁啊.......
可是吧,又怕——
田蚡:你收藏那個作者的新文了麽
窦嬰:哪個作者
田蚡:隔壁老沉吶.......
今兒繼續雙更更更更更,吃冰磚凍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