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王娡呓語思念女兒

窦嬰心想, 只要手握兵權,架空皇後與太子,其他的便好說了,可惜梁王死的太不是時候,哪怕晚一個月也行啊!

窦嬰整理了頭發和衣衫,哭着一頭紮進屋裏, “皇上啊, 老臣來了!”

話音剛落, 旁邊的田蚡走上去輕輕拍打地上的窦嬰, 道:“皇上在此,窦大人這是做什麽,乖, 快起來。”

還乖?!

窦嬰差點罵人,田蚡啥意思?拿自己當小妾哄?

分明是奚落!

“愛卿快起來, 賜坐。”皇上發話了。

窦憲真想哭了, 剛才那小宦官不是說皇上不行了麽, 怎麽還好好坐在榻上說話?

撩開眼前的頭發一看, 屋裏站了五六位大臣,窦嬰更想哭了,看來太子早有安排, 可憐自己還在這裏演戲,就看宮外是否還來得及。

假傳聖旨這事兒是做不成了,窦嬰轉而想起別的法子,無論怎樣, 窦家不能敗落在自己手裏。

窦嬰擔心的沒錯,薛澤已經控制了長安城的局勢。

薛澤命高手暗中潛入幾位要臣家中,不知不覺得将人控制起來,任命窦憲怎麽發飛鳥傳書也動彈不得。

就連調兵的飛鳥也被暗中的弓箭手射了下來。

不是薛澤願意四兩撥千斤,實在是窦家勢力龐大,結交的權臣也多,自己只能以小搏大,以智取勝。

窦憲感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在護衛死保之下前往洛陽調兵,剛沖出城門便被薛澤攔了個正着。

薛澤騎在馬上笑的雲淡風輕,“窦大人,有禮了,薛某在此等候多時。”

窦憲擡高下巴,嘴角一扯,“我真後悔,當年就應該親自追蹤殺掉你,省了後面這些麻煩,不過你也別得意,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薛澤依然淡淡輕笑,手中長劍當啷出鞘,提劍對着窦憲,“窦大人,今夜月色甚好,你可願一戰?”

窦憲邪邪一笑,抽出腰中軟劍,“是個葬你的好日子。”

說罷騰空而起,揮劍指向薛澤。

窦憲自小受過嚴苛的訓練,身手極好,可再好也不是薛澤的對手,百十來個回合便被薛澤揮劍頸間。

窦憲正絕望之時,薛澤卻緩緩将劍收回。

“不論皇上如何,太子登基乃是天下民心所向,窦家不應該貪得無厭,你回城去吧,只要不出城,我不會殺你。”

窦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殺他絕好的機會,薛澤怎會放棄?

“為什麽不殺我?”

薛澤靜靜看着他,輕聲道:“就憑懸崖上你有心為阿覓立碑。”

窦憲嗤笑,“哼!只要我窦憲活着一天,便不會對阿覓放手。”

薛澤道:“我所求不過是阿覓安好。”

“什麽意思?”窦憲不解。

薛澤揮手,示意窦憲回城,不再言語。

不過是所求阿覓安好?

窦憲沒明白,此時卻也顧不上想這個,一路打馬回城另想他策。

一旁的阿風上前,不解道:“主上,絕好的機會,為何放虎歸山?”

薛澤目視前方良久,道:“窦憲是窦家的希望,太後重之,若是殺了他,只怕窦嬰和太後一怒之下反噬太子,虎符尚在太後手中,急不得。”

更重要的是,無論朝堂還是後宮,窦家勢力龐大,太後在宮裏的勢力遠不如太皇太後,留下窦憲是為阿覓留下一條路,畢竟窦憲對她确有誠意,至于争風吃醋,那是窦憲的事,絕不是他薛溫良的事。

阿覓鐘情于他,他亦心念阿覓,她信他,他亦信她。

阿風又問:“沈姑娘處境危險,為何不出宮躲起來?”

薛澤看他一眼,輕笑:“躲起來?阿覓是個有主意的女子,她想在宮裏必然有在的理由,天下萬事只要她想,我便幫她。”

阿風撓撓頭,十分不解,只知道主上做事必然是對的。

景皇帝每日拿藥當飯吃,苦苦支撐了多年,如今大限将至卻一身輕松,知道時候已不多,景皇帝将後事一一安排妥當,看着給兒子留下的幾位文臣和武将十分欣慰,留下一句:“你一定要當個好皇上,愛民如子,勤勉朝政。”

随後駕鶴西去。

太子盡快擇日登基,王皇後成了王太後,窦太後成了太皇太後。

至于田蚡,國舅依舊是那不成器的田國舅。

景皇帝這一走,最傷心的莫過于相伴幾十年的王皇後。

不,現在應該稱太後了。

幾番欲追随先帝而去,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在靈堂上一頭撞了棺,幸好被阿照及時拉住,縱然如此也撞了個鮮血之流,當場昏迷不醒。

下葬那日,王太後哭的幾度昏厥,頭上的血滲出來,淌的半個肩膀鮮紅一片,欲跳入火盆殉葬時被太子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了衣裙,娘倆抱頭哭的聲嘶力竭悲痛難抑,所見之人無不感動流淚。

安禦史叩拜在地,指天立誓輔助新皇做一代明君,其餘文武百官尾随其後,紛紛指天立誓,恨不得把忠心挖出來比比看誰的紅。

王太後止了哭聲,對着衆人躬身行禮,泣道:“彘兒年幼,一切還要仰仗諸位大人。”

說罷,命新皇給幾位金湛、李廣等托孤大臣行禮,劉徹依言,懇切道:“朕秉父皇教誨,愛民如子,勤勉朝政,做一代賢明君王,還望衆位愛卿有言說,說而露,朕改之!”

自古以來只有臣子對皇上和太後行大禮,從未聽聞太後和皇上反過來對臣子行禮,這禮誰敢受!

群臣頭臉貼地,涕泗橫流,嗚咽悲戚:“皇上不可啊,太後娘娘不可啊,折煞臣等,臣等此心向月,忠心不二,誓死衛國。”

薛澤适時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武百官跟着齊聲高喊,氣勢恢宏震天,一掃哀傷悲痛,連天上飛過的麻雀都被震落在地。

窦嬰藏在人群中,看着地上驚惶掙紮的麻雀,似是看到了不久之後的窦家,暗道:“劉徹和王娡演得一場好戲,打得一手好牌,看把這氣氛搞的跟擰成一股繩似的,借着死去的先皇收買人心,真不是省油的燈啊!”

太皇太後纏綿病榻,兩個兒子先後駕鶴西行,做母親的定然傷心不已,可一聽窦嬰和窦琪添油加醋的一叨叨,老太太頓時化悲痛為力量,騰地從榻上下了地。

窦嬰父女一邊一個扶着,繼續火上澆油,文武百官如何被扮豬吃老虎的劉徹收買人心,如何叛逆窦家,如何不把她這個太皇太後看在眼裏,新上任的王太後如何面帶喜色......

太皇太後随手摸過茶碗砸在地上:“真是個賤人!可憐我那武兒怎麽這麽快帶走了啓兒,怎麽不把那一老一小都帶走!”

窦琪在一邊悄聲道:“太皇太後莫要氣壞了身子,可氣的是太後身邊那個女太醫,巧言令色狐媚至極,聽聞還有意狐媚太子,連先皇去了都不見悲色,實在可恨至極。”

太皇太後聞言更是憤怒,不見神采的眸中陡然射出一抹厲色,“賤人!還敢狐媚太子?”

窦琪道:“可不是?外間百姓皆傳那就是個狐媚子,勾引了不少男人,所作所為實在不可入目難以啓齒,上次殿上伯陵兄長不也求娶她做平妻麽,阿琪聽聞,青州有個孟妪,自稱受了那狐媚子的真傳,使得一手妖術,您若不信,可傳她來問。”

太皇太後一激動又摸索東西,窦琪遞上新換的茶盞,太皇太後随手一扔,聽到碎裂之聲似是能解氣。

“伯陵是我窦家的好孩子,可不能毀在狐媚子手上,何況,伯陵與阿離已有婚約,武兒已去,阿離斷斷不能受這等委屈,那姓沈的賤人留不得。”

窦琪輕輕撩起面上青絲,嘴角銜笑,“太皇太後英明。”

沈覓眼皮子不住的跳,今日是怎麽了,擡手揉了揉,依然跳得厲害。

金藿遞上塊濕帕子,“擦把臉,你這都熬了幾日了,鐵打的身子也挺不住,你去打個盹兒,我守在這裏,去吧。”

沈覓推辭,自打先皇騎着大白鶴飛走了,可苦了王太後,一開始尋死覓活,後來幹脆病倒在榻上,高燒呓語,做着夢都哭個不停。

阿照和金藿也是連日守在這裏,熬得眼圈一個比一個黑,沈覓擦了把臉,對金藿道:“孩子可好些了?還發熱麽?你還是回家看看吧,這裏人多可以互相照應,孩子那麽小,少了你這個母親可不行。”

金藿猶豫道:“太後現在這般狀況,你也接連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大家都累着,我如何好回去。”

阿照從裏屋走出來,小聲道:“阿藿回去吧,這裏伺候的人多,倒是阿覓,這幾日着實辛苦了。”

金藿推脫不過,心裏也甚是挂念幼女,便告了罪回府。

沈覓是太後的貼身醫女,這時候離不得,見太後沉睡,阿照安排宮女在外間鋪了席子被褥,讓沈覓小憩一會兒。

沈覓身體雖累,腦子裏卻是緊繃着一根弦,怎麽也睡不踏實,恍惚中聽到帳子內悲戚着低聲喃喃,“阿疏......我的阿疏......來......來這裏......讓母親抱抱你......”

沈覓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正見阿照從外間急急走進來,面帶急色,看向沈覓的那一眼顯然有幾分戒備,低聲搪塞道:“太後娘娘曾經養了只貓兒,後來竟然不知道竄哪裏去了,害的太後娘娘好一番心疼。”

許是怕太後再說些什麽,阿照道:“阿覓,太後睡得正熟,我在這裏守着便好,你到偏殿再去熬制些藥茶吧,等太後醒了便可以喝。”

沈覓了然,有“母親”二字,怎會是貓兒?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過渡章節,不拖延,雙更!

話說,皇上走了,新皇繼位,離着母女相認那一天越來越近了......作者君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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