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達芬奇很快有了新的委托——斯福爾紮希望他幫忙為宮廷裏設計一座城堡,而且是有雙螺旋樓梯的那種。

海蒂則挑了一個時間,去給他專門定做了一套工具。

保護手腕的皮具,足夠鋒利的鋼挫,精密度更高的圓規與卷尺……

她習慣了教他各種方法的日常,也不斷地因他而啓迪。

在最近一段時間裏,海蒂又開始準備撰寫新的著作,系統讨論化學實驗方面的操作問題。

她原本是近代科學的收益者,如今卻轉變為了奠基人一般的存在。

海蒂思考的更多事情,不是怎麽把那些現代的內容轉移到現在,利用它們進行牟利發財。

她如前世一樣,在思考着如何創造出更加務實和必要的事物。

但在那個不斷開放和自由的世界,人們做任何事情都不是為了谄媚神祗,愛與欲望也是可以被平等接納的事物。

她在這樣黑暗的時代,如果能夠保護女性和兒童,減低夭折率和帶着民衆規避瘟疫,意義比創造無線電這種東西更加長遠。

海蒂工作的有些疲倦,她伸手揉了揉鼻梁,忽然看見窗外那雙帶着笑意的褐色眼眸。

“leo——”她下意識地喚道:“你從斯福爾紮宮回來了?”

“跟我來,”達芬奇把新摘的一束白色風信子隔着窗子放進了花瓶裏,示意她走出來:“我終于做出來了,你先前談論過的那個東西。”

海蒂一時沒反應過來,跟着他的腳步去了後院。

有幾個工匠把什麽東西搬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向他們兩行了個禮,接過酬金之後吹着口哨離開了。

藤筐裏裝着兩個巨大的木輪,以及如同鋸齒一般的鐵鏈,還有些三角型的木架之類的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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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達芬奇在畫代步工具的時候,她提了這麽一句,沒想到半個月之後從圖紙到散件都已經全部做好了。

海蒂失笑着幫他把兩個輪子拿了出來,兩人控制着木輪的位置,開始利用釘子和繩索固定這些東西。

顯然這是一個自行車,輪邊已經被軋裹好了耐碾壓的皮革,方向盤和腳蹬的形狀也非常符合她的記憶。

達芬奇有些不确定踏板的位置,做了一半匆匆跑去拿了記事本來,算各種角度和距離的位置。

“如果兩個輪胎的距離拉近或者拉遠,騎車會更省力還是費力?”他寫畫的速度非常快,甚至會漸漸忽略海蒂的存在,投入的去研究車架和支撐物之間的關系。

海蒂在他再度走神的間隙裏,蹲下來拾起了工具箱裏的釘子。

這不是螺絲,而是一種帶螺旋的鐵釘。

“leo,”她皺起了眉頭,見他還在飛快計算着,又揚聲道:“leo!”

列昂納多擡起頭來,兩三步蹲在了她的旁邊,神情關切而小心:“是不小心劃到了嗎?”

“看這個,”她伸手給他展示鐵釘,詢問道:“現在的人們都在用這個麽?”

列昂納多笑了起來,解釋道:“在邊緣增加螺旋紋,可以增加摩擦力,讓釘子咬合的更加緊。”

都已經想到這一步了,這些工匠就不能更聰明一點麽。

海蒂接過他手裏的鉛筆,借着他的膝蓋在本子上寫畫。

“你看。”她畫出六邊形體的螺帽,還有釘子的螺旋紋:“如果給這個釘子加上一個禁锢物,摩擦力會?”

“但是釘子的末端——不對,我們可以把釘子的末端磨平,保持和頂端一樣的粗細,”列昂納多思考的速度越來越快,拿着草稿道:“只要有足夠好的打孔器就可以了——比如鑽頭!”

海蒂笑了起來,點頭道:“它會比釘子更加可靠,而且也不會砸傷人的手指頭。”

列昂納多扶她站起來,俯身幫她拍了拍衣裙的塵土,低着頭笑了起來:“我有時候覺得,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們喜歡和敬畏的事物,他們沉迷和抗拒的事物,似乎都和我毫無關系。”

比起父母的疏遠,他從少年到青年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種不合群的孤獨。

做彌撒的時候,分食聖餐的時候,他都如同在扮演着一個虔誠的城民而已。

“可是,”他擡起頭來,握着那張圖紙注視着她道:“在遇到你以後,我忽然發現,原來也有和我一樣的人。”

原來也有人覺得聖經乏味無趣,可以陪他研究青蛙的骨架一下午,還一起買了牛血和豬肺做各種實驗。

“你所想象和創造的這些都和夢一樣,”列昂納多頓了一下,放緩了語氣問道:“海蒂,在來佛羅倫薩之前,你感覺過孤獨麽?”

她怔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間,忽然想把自己所經歷的許多事情都告訴他。

她曾經擁有的一整段人生,曾經求而不得的許多遺憾,還有不得志與被曲解的無數段故事。

不被認可,不被理解,不被接納。

隐瞞了大半輩子的猶太人身份,對電影和演出的不甘心,還有被當做醜角的許多個瞬間。

她一直很孤獨。孤獨到想告訴他,其實我來自遙遠的五百年後,而且知道與你有關的所有事情。

你會成為舉世無雙的偉大藝術家,你的故事會被後人争相傳頌。

列昂納多見她久久不語,以為是自己提了什麽失禮的問題,很快道:“我不是有意問這些的,請你不要介意。”

海蒂擡頭望着他,還在想象着那個并不可能的選擇。

如果她告訴他她所真實認知的一切,leo會有什麽樣的感覺?

驚駭恐懼?憤怒?還是更深的無力感——

五百年後的未來有他幻想和渴望的無數事物,卻終究是他無法抵達的彼端?

她忽然感覺這個選擇天真而又殘忍。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家鄉的一首歌謠,”海蒂繼續按照記憶去拼裝鏈條還有剎車,她不想再碰觸那些回憶和想法,便轉移了話題,為他唱起了一首懷舊的老歌:“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那一年《蒂凡尼的早餐》紅遍整個美國,抱着吉他的赫本坐在窗上唱着歌,給無數人留下過不滅的回憶。

而此時此刻的海蒂唱歌的樣子,也同樣溫柔而又動人。

舒緩如搖籃曲一般的歌謠在寂靜的庭院裏流淌,微微有些沙啞的嗓音帶着一些慵懶,讓人想到波河上漫游着的船只。

列昂納多凝神看了她幾秒,從旁邊的小屋裏取來了裏拉琴,擡手揚起了琴弓。

絲滑而又悠長的琴聲伴随着歌聲一起徘徊,一如載着那輕舟的一彎河水,月光穿過雲杉樹,如輕緞一般散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there's such a lotworldsee,”她意識到是他在拉琴,唱着歌忽然笑了起來:“we're after that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等最後的尾音在風中飄散的時候,列昂納多停了下來,想要開口告訴她一些事情。

他知道她身上有無數的秘密,因此也越發難以抗拒與她有關的一切。

奇異的語言,大膽的想法,還有與醫學機械火.槍有關的無數事情……

那張精致而充滿古典美的臉龐,反而才是他最後望見的珍貴。

愛她的感覺如同心髒被分享了一半,在随着她的呼吸而跳動,在因為她的皺眉而停頓。

我……已經不知道愛了你多久了。

也許有幾個月,可也好像從一開始便是如此一樣。

海蒂……

她意識到了什麽,正開口想要解釋,卻聽見了德喬的聲音。

“大人——”她還是習慣用這個稱呼:“薩萊在集市上偷走了別人的錢包,現在在被毆打,您快去看一下吧?”

達芬奇怔了一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海蒂意識到了什麽,把組裝到一半的自行車放到旁邊,匆匆接過披肩和他走了出去。

小男孩已經被狠狠地抽了幾個嘴巴,哭的眼睛都紅了,跟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拼命地掙紮着。

海蒂過去攔住了那位粗暴的鞋匠,在解釋的同時鞠躬道歉,同時承諾會給他相應的賠償。

薩萊直接在那鞋匠松手的一瞬間逃到了達芬奇的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敢放開。

這樣子,倒像是那鞋匠在欺淩着他一般。

“這小混蛋不光偷走了我的錢包,還把裏面的兩裏拉全都花了個幹淨!”鞋匠幾乎是暴躁的吼出了聲:“我要做多少雙鞋子才能換兩個金幣!你把錢拿去做什麽了?!”

男孩幾乎是把頭埋在了達芬奇的衣擺裏,無助又恐懼的打着哆嗦,就是不肯開口說話。

海蒂皺了下眉,開口道:“leo,你先把他放開。”

達芬奇遲疑了一下:“他太小了,還被打的這麽狠,我擔心……”

“我們都在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他。”海蒂重複道:“你先讓他站到這裏來。”

那鞋匠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髒話,半晌那孩子才嗫喏着站在了她的手邊。

海蒂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樣的事情。

他有了一雙新鞋,但顯然不是今天才買的,側邊還沾着些許的鴨絨。

她這四五天裏沒顧上他的事情,也沒有發現這些轉變。

不僅如此,襪子和襯衣也是全新的,料子也非常不錯。

能夠負擔這些開銷的,只有一個人。

列奧納多。

-2-

“孩子,”她保持着理智和鎮定:“你把錢花在哪裏了?”

小男孩又試圖用哭泣來逃避問題,掙紮着想往達芬奇那裏逃。

後者一臉的不忍心,卻也不好阻攔海蒂。

她握緊了男孩的手,重複道:“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沒有人逼過你。”

“茴香糖,”男孩小聲道:“還有吃的。”

鞋匠翻了個白眼,似乎要開始再次咒罵。

海蒂直接掏出了四枚金幣,遞給了他:“這件事是我們看管不力,也請您平息怒氣。”

她盡可能簡短而利落的解決完這樁問題,把薩萊和達芬奇從集市裏帶了回去。

薩萊被關進了房間裏,被吩咐着‘先冷靜一下,想清楚你到底在做什麽’。

海蒂關好了門,才轉身去看達芬奇。

“他身上的那些,都是你買的嗎?”她問道。

列奧納多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以前太可憐了。”他輕聲道:“我只是想……對他好一點,德喬都有一件加絨的披風,不是嗎?”

海蒂伸手揉了揉眉心,意識到問題在哪裏。

她和他的分歧不在于教育觀念上,而是他在本能的想補償過去的自己。

從襪子和襯衣的成色來看,都絕對不是薩萊那個出身的學徒應該匹配的東西。

在她忽略細節的這些天裏,這個男孩顯然利用撒嬌和可憐模樣換得了不少好處。

孩子是如同野獸般的存在,擁有更多原始又直接的嗅覺。

他們哪怕不會說話,都能夠判斷出誰有親切感,誰不懷好意。

而如同面對母親般充滿隐忍和愛的存在時,他們反而會齧咬抓撓——因為他們直覺上知道,對方不會離開,只會繼續默默忍耐下去。

海蒂無法指責他更多,此刻只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們不能再留下他了。”

達芬奇有些錯愕的擡起頭來,下意識地想要為他辯解:“薩萊只是太年幼和頑皮了,他本性是善良的——在我疲倦的時候,他甚至會踮着腳幫我按揉肩膀,他是個好孩子,海蒂。”

海蒂皺着眉搖頭道:“我們早就開誠布公的談過。”

“偷竊的第一次可以教導,第二次就應該直接讓他走了。”

大概是這又與抛棄這個字眼有關系的緣故,達芬奇捂住了額頭,為難而又沮喪。

“海蒂,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們從未在吃穿上對他有過虧錢,他做這些事也只是出于玩樂而已。”

“難道這不是更加危險的存在嗎?”海蒂反問道:“你覺得他會悔改嗎?”

她打開了門,讓那個孩子走出來。

薩萊又是那副天使一般無辜又可憐的模樣,還在小聲地抽泣着。

他顯然被吓壞了,先是惶恐的看了海蒂一眼,才又逃到達芬奇的懷抱裏。

“你知道錯了嗎?”達芬奇的口吻是責備中帶着心疼:“絕對不能有下次了,知道嗎?”

下一次之後,是不是還有下下一次?

“不。”海蒂看出他息事寧人的态度來,語氣平靜而冷淡:“他該走了。”

她說的話不可以失去效力。

今天退讓一次,以後也不會有任何威懾,最後也只和耳旁風一樣。

更何況,這個孩子從被抓到,眼睜睜的看着她賠付了金幣直到現在,都不曾道歉過一句。

她不欠他任何東西。

“我會安排德喬今晚把他送走。”

她不能允許這種不安定的因素存在于她的環境裏——何況這個孩子原本和她就不是被撫養者和撫養人的關系。

“海蒂——有什麽事明天再慢慢談好嗎?”達芬奇護着他,盡可能的照顧着她的情緒道:“我們不用這麽着急,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會兒,你也累了不是嗎?”

海蒂忽然笑了起來。

她居然還想着要告訴他自己的來歷,還一度試圖用和現代人一樣的姿态去接觸和認識他。

“好。”她輕聲道:“你們今晚好好休息。”

海蒂在這一刻,忽然發現,大概是自己從前對他太過寬容的緣故,他其實和那孩子一樣。

拉着她解剖屍體,在她面前抱怨教廷,耍賴偷懶不肯畫畫,渴望着她的認可和接納。

有些小任性,也喜歡撒嬌。

——他護着那個毫無廉恥的孩子,其實是知道她會讓着他自己。

可她不喜歡這種角色,也不打算再這樣下去。

她頭一次回卧房的時候關門落鎖,還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了起來。

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時,海蒂閉着眼整理情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

從生日到現在,她一直覺得,他是對自己有好感的。

雖然不想承認,可她其實也有被他觸動,甚至會考慮與他多接觸一些看看。

可現實告訴她,他們其實并沒有想象的那樣默契與溫存。

很多東西可能都是變年輕以後的愚蠢幻想而已。

門忽然被敲了三下。

海蒂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攏了一下衣裙和長發。

“大人。”德喬的語氣有些焦慮:“佛羅倫薩那邊發來了急信,說是葡萄病害的情況在不斷地加重,而且跟一場怪病一樣。”

是德喬。

“克希馬詢問您是否知道解決的辦法,他們還在祈禱神靈,以及潑灑驅邪的藥水。”

海蒂怔了一下,起身道:“有多嚴重?”

“已經有三個莊園接連爆發這種怪病了,葡萄也根本不能吃——可根本看不見蟲子。”德喬喃喃道:“絕對是惡魔來了。”

她疲憊的走過去打開了門,接過信看了許久。

——洛倫佐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在酒醒之後重新回到那冷邦邦的狀态裏,如同毫無感情的機器一般。

即使到了這種情況,他選擇自己處理這些事情,沒有向她再求助什麽。

“德喬,”她嘆了口氣道:“達芬奇先生在做什麽?”

“薩萊的臉頰已經腫起來了,還在哭。”德喬似乎知道什麽,對小惡魔這個稱呼也用的頗為認同:“需要我叫他跟您一起回去嗎?”

“不用。”她淡淡道:“直接收拾東西,帶上我之前準備的那幾瓶藥水。”

“好的,大人。”

達芬奇好不容易把那可憐小孩哄着睡着了,忽然聽見了遠處有馬車的響聲。

這麽晚了,會是誰來?

他披上了外袍,下意識地走去了中庭,卻看見她被扶上了新馬車,連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

“海蒂——”達芬奇的內心忽然有些慌亂,連聲音都揚高了一些:“你要去哪裏?”

“佛羅倫薩那邊有領主的委托。”她看向他的眼神變得平靜,語氣也不再夾雜其他的感情:“我回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回去,也許能夠幫到你。”達芬奇下意識的走了過去,想要靠近她的馬車:“南邊發生什麽了?”

“不用,你留在這裏就好。”她淡淡道:“我自己能解決這些問題。”

還沒有等他再挽留一句,那馬車便消失在了夜色裏,把他一人留在這空落落的家中。

達芬奇一個人站在那裏許久,有些無措又惶然。

有什麽東西變了,就好像他們突然距離變得很遠一樣。

他在斯福爾紮那樣苛刻又喜怒無常的雇主面前,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可在她走的時候,他好像突然被澆了一桶冷水。

他已經習慣了把他柔軟的一面暴露給她,可沒想到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寧可一個人連夜走……也不願意帶上我嗎?

他留下薩萊只是出于善良,也确實不忍心看到這個孩子委屈可憐的樣子。

可是他沒有想到她真的會這麽做,而且走的沒有任何猶豫。

海蒂是在第九天的夜裏抵達佛羅倫薩的。

如今已經是1485年的3月,夜風暢快而又清涼,馬車旁還有鈴铛聲作響。

她已經離開佛羅倫薩兩年了。

可回來的時候,好像一切都是在昨天一般。

這座老城什麽都沒有變,連常青藤在石牆上蜿蜒的模樣也與她初來時無別。

馬車停在了杜卡萊王宮的門口,波提切利和美第奇一家都立在那裏。

她有些腳步不穩的走了下來,洛倫佐想要往前一步,但波提切利已經腳步頗快地迎了過去。

“海蒂——你終于回來了,”他大笑道:“如今真如阿格萊亞女神一樣出挑又美麗。”

她笑着與他擁抱,任他親吻自己的手背。

波提切利看了一眼空着的車廂,卻沒有問達芬奇怎麽沒有回來。

他給她遞了一杯暖酒,旁邊的領主夫人笑着與她寒暄,一衆人再在燈火中緩緩往回走。

那拄着手杖的男人淡漠的看了一眼層雲旁的下弦月,良久才松了一口氣。

他的眼睛猶如幽深的一泓湖水,在看向她的背影時仍舊會泛起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 追妻火葬場開啓(x)

不可能上來就讓人摁頭談戀愛的……特別是男性這種生物真是需要好好打磨和成長一下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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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章發出來可能被噴,而且一部分人已經屏蔽作話了。

把傳記的原始內容放這裏……給大家參考一下↓

瓦薩裏曾這樣評價薩萊的美:“在米蘭,列奧納多給他的一個米蘭的仆人起了一個‘薩萊’的綽號。他面目俊美,清秀标致,一頭小鬈發,列奧納多看了極為喜歡。”

有關這些開銷的敘述開始于“第二天”,即7月23日,星期一:

第二天,我請人為他作了兩件襯衣、一雙長筒襪和一件短上衣。但是當我把購買這些東西的錢備好的時候,他卻從我的錢包裏偷走了這些錢。雖然我确信是他幹的,但他死不承認。(4裏拉)

翌日,我和賈科莫·安德裏亞一起吃晚飯。這個賈科莫花了2裏拉的飯錢,調皮搗蛋又賠了4裏拉,因為他打碎了桌上三個油瓶,還弄撒了葡萄酒。後來他又跟我去吃晚餐,我在那裏……(句子沒有寫完)

9月7日,他從跟我住在一起的馬可那裏偷了一支價值22索爾多的鋼筆。那是一支銀尖鋼筆,他是從他的(馬可的)工作間裏偷走的。馬可找遍了整個房間,最終發現筆就藏在賈科莫的盒子裏。 ( 1 裏拉)

條目:之後的1月26日,我在加萊亞佐·達·聖塞韋裏諾先生的家裏,為他的馬上比武大賽的慶典出謀劃策。一些仆人脫掉衣服換上“野人”的服裝,其中一個仆人把他的錢包随手放在床上的衣服裏,賈科莫發現錢包之後把裏面所有的錢統統拿走了。( 2裏拉4索爾多)

條目:就在同一個房間裏,阿戈斯蒂諾·達·帕維亞大師送給我一張土耳其的獸皮讓我做雙短靴。還不到一個月,賈科莫就從我這裏把獸皮偷走,以20索爾多的價格賣給了一個鞋匠。他後來向我坦白說這些錢他都拿去買茴香糖了。(2裏拉)

條目:4月2日,喬凡·安東尼奧(即博爾特拉菲奧)将他的銀尖筆忘在他的一幅素描上面,賈科莫趁機又将其偷走。這支筆價值24索爾多。(1裏拉4索爾多)

在空白處,作為總結,列奧納多寫下了四個詞:小偷、說謊者、倔強、貪婪。這就是有關賈科莫的劣跡報告。但是在這位藝術大師把信寄出去的時候,他眼中說不定還閃爍着一絲愉快的光芒。

帳單最後列着服裝的開銷,上面顯示薩萊購置了如下的服飾:一件披風、六件襯衣、三件短上衣、四雙長襪、一件帶有襯裏的緊身上衣、24雙鞋、一頂帽子和一些花邊,總價值為32裏拉。服飾的費用這一欄開頭标着“第一年”,與這份文件其他部分一樣,這裏似乎在帳務與浪漫之間找到了絕佳的平衡點。

薩萊從1490年的一個狡猾的小騙子長成一個我們可以在這些肖像中看到的不能完全信賴的年輕人。下面這些文件都能證實“闊佬”這種說法,因為素來節儉的列奧納多卻對這個年輕人異常寵愛,在他身上大肆揮霍,為他購置了各式華麗衣飾。一處标明日期為1497年4月4日,以“薩萊諾的開銷”為标題的筆記記錄了他送給薩萊的一件非常時髦的披風:

4臂長的銀布 15裏拉4索爾多

做鑲邊的綠天鵝絨 9裏拉

緞帶 9索爾多

小環 12索爾多

原料 1裏拉5索爾多

縫在前面的緞帶 5索爾多

在寫下這些開支之後,列奧納多補充道:“薩萊偷了那些索爾多”,意思大概是薩萊拿走了找回的零錢。後來薩萊又得到了三個達克特金幣,因為“他說要用這些錢買一雙帶有花邊的玫瑰色襪子”。

列奧納多還記錄了他借給薩萊的錢財,有時薩萊也會借給他一小筆錢。1508年10月,“我借給薩萊13克朗用做他姐姐的嫁妝。”後來大約在1497年,“摩爾人”送給列奧納多一幢位于韋爾切利納門外的房子,列奧納多離開米蘭後把房子租給了薩萊的父親,房子的所有權或使用權似乎轉到了薩萊的手上,薩萊将房子重新粉刷後又轉租他人。在自己遺囑裏,列奧納多将這所房子“永遠地”遺贈給薩萊和他的繼承人。

禮物是維持他倆這種關系的手段。可以看出,薩萊是個貪婪不淺的年輕人:他利用主人的慷慨和對他的喜愛謀取財物。他們之間偶爾也會發生争吵,但最後總是以列奧納多的妥協而告終。《大西洋抄本》裏一頁紙上寫有下面一句話:“薩萊,我想休息了,不要吵了,以後也別吵了,我投降。”(這句話并非列奧納多的筆跡,不知為何竟然附在一張購物清單上,也許寫下此話的人當時恰好聽到或者無意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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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覺得這是達芬奇對他的愛。

首先同性性行為從古希臘到中世紀,都被認為是‘純粹的/符合道德的/聖潔的’,而男女之間的床事則被認為是堕落不堪的。

達芬奇對他相關的描述,也不能完全證明他們是同性情侶,反而感覺是扭曲又病态的一段關系。

而且年齡差也很可怕了……差大概三十歲啊。

每次看到評論區有‘達芬奇是同性戀’這種很篤定的評論時還是會嘆氣,

倒不是說‘作者寫小說寫傻了非要彎掰直’,而是他在歷史是一個争議性很大的人物,遇到過的痛苦和童年的創傷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所以歷史學家都評價為‘存在無性戀、同性戀的争議’。

大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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