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8)

叫嚣着什麽,要把他吵死了。

柳宴也意識到了,解戰像是走火入魔了。

他站起來,在屋內混沌的尋找着,嘴裏嚷嚷着,“我的星星呢?”

柳宴聽清了這句話就繃不住的,抱住解戰,要他冷靜下來。

“解戰,解戰,星星在這。”柳宴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後背,想讓他穩住。

解戰在離豐的時候,有一次帶柳宴去了臨星樓。

那是一座高聳的直入雲霄的樓。

解戰帶他去的時候,差點沒把他累死,走了好久。

後來登頂的時候,高處的風景實在太美了。

直入雲霄倒沒有,可是距離天已經很近了。

解戰在旁邊一顆一顆的給他講着。

每天晚上出來的第一顆星就是啓明金星,又叫太白金星。

織女星是天琴座中最明亮的恒星,也是太陽附近最明亮的恒星之一。

那晚解戰說了好多,最後卻看着他的眼睛說,“柳宴是解戰的護星,解戰所走過的半生中,柳宴是最重要,最閃耀的那顆。柳宴也要一直守護着解戰,這樣解戰以後如果受人欺負了,換柳宴來保護解戰。”

柳宴當時聽了好感動,全因他覺得解戰哄他哄得實在太上道了。

在他眼裏解戰幾乎無所不能,又有誰能欺負解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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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解戰找他的星星的時候,柳宴方才醒悟解戰那番話的意思。

柳宴覺得自己挺混的。

解戰在一片混沌之中,看到了無數光景。

解戰先是看到了初生,孩提時代的柳宴。

原來柳宴是半個混世小魔王。

小時候的柳宴就已經高傲的不像話了,小臉仰的高高的,解戰知道,那是因為他沒有母親,不裝腔作勢就會被欺負。

後來再大一點,柳宴就開始被柳增欺負。

柳增就是嫉妒柳宴人緣比他好,就什麽屎盆子就往柳宴頭上扣。

柳宴一項一項接下。

後來柳宴成人了,解戰把柳宴從柳府接了出來。

解戰還看到了雲卷,也不是雲卷。

雲卷與柳宴合為一體,對着解戰獻殷勤。

解戰更傾向于他是柳宴。

柳宴在随解戰走的第一天,解戰就已經讀到了他的想法,但是解戰裝作不知道。

這一路走了,解戰看到了無數柳宴的小動作。

比如柳宴一開始就會騎馬,他的禦馬術實在很贊,所以他上馬的姿勢同不會馬的人高下立見。

柳宴還特別喜歡與他肢體接觸。

解戰看着畫面裏柳宴同他親昵後滿足的小表情。

還有每次遇到事情時候,柳宴都想擋在解戰身前的舉動。

解戰現在看的一清二楚,怎麽還能繼續視而不見。

解戰看着過往一幕幕重現,百感交集。

我是不是,對柳宴不起?

我又是否,真的不喜歡他?

解戰思索的時候,被人拉了回來。

柳宴看着解戰漸漸清明的眼眸,總算松了一口氣。

“你醒了就好。”

“沒錯,我醒了。”我醒了,所以以後的日子裏,你不用再辛苦了。心魔已破,解戰得獲新生。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當初雲卷是喜歡解戰的,只不過沒機會表達。

所以到了柳宴,就是避不開的命運,或者說死循環,命定就該如此。

☆、養成(四)

“沒事了。”解戰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想到剛剛自己走火入魔,皆因柳宴。

心裏就有了盤算。

柳宴見人沒事了,就要回去殷府了,沈阿魏還在那裏,他一夜未歸,不知道沈阿魏會不會着急。

解戰跟着柳宴。

“你跟着我作甚?”柳宴不悅的看着解戰,解戰已經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了。

“大道朝天,我要走你這邊。”解戰冷靜的說出口。

解戰要不覺得以前自己才是悶呢,柳宴這麽好,誰不喜歡?

“我不樂意見你。”柳宴還沒徹底接受解戰這個态度。

“你從與我吵架那日起,都樂意過我什麽了?你心口不一,所說的話不具備參考性。”解戰現在不去聽柳宴的內心想法了,他要自己去感受。

“宴宴,我沒喜歡過雲卷。你不用介意我曾喜歡過別人。如果你願意,解戰第一個喜歡的人,名柳宴。”解戰得對柳宴已經有什麽說什麽了,免得到時候哄人還哄不好。

真想把以前裝傻充愣的自己捶一頓。

“你別哄我。”柳宴聽到這話不是說不動容,他口上是嚴詞拒絕解戰,可冷不丁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怎麽可能會不心動。誇張一點形容,多年路人熬成媳。

柳宴就是一個不長記性的人。

“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哄你?”解戰覺得柳宴接受他态度轉變還需要一段時日,慢慢來呗,反正他不急。

“行了,你閉嘴。我要自己思考一下。”柳宴突然心跳砰砰砰。

“兩個人的事情,你如何自己思考?別想了,水到渠成的事。走,我們回了,沈姑娘還在等我們。”解戰扣着柳宴的手往前走。

要不說柳宴可愛,都說水到渠成了,他還不反駁,解戰心想這還好是讓自己遇上了,要是被別人拐跑了,柳宴一準後悔錯過他這麽一個如意郎君。

今日起,解戰開始以柳宴的郎君自居。

此事柳宴不知,沈阿魏不知,唯解戰一人知。

解戰拉着人走的時候,柳宴又想走他前面了。

“走這麽急做什麽?”解戰把他拉回來,急躁的性子還是改不了。

你又不知道路,我不走起前面讓你在這繞圈圈?柳宴想是這麽想,卻又不說了。

解戰看他有些鼓起的臉頰,大手貼上他腮幫子,給他按了回去。

軟軟的,還很有彈性,解戰覺得手感不錯,差點愛不釋手。

柳宴又瞪他。

“你說你這麽大的眼睛,是不是瞪出來的?”解戰調侃柳宴。

以前都沒見他瞪過人。

“你手不要就捐給有需要的人。”柳宴往前走,還是走在了解戰前面。

解戰也不急,慢慢悠悠的背着手走。

解戰在後謀劃着自己的漫漫追妻路,柳宴在前想着如何引誘悶瓜上鈎。

心懷鬼胎的二人不謀而合了。

柳宴到殷府的時候,出來接他的還是沈阿魏,她看到解戰一點都不驚訝。

柳宴就知道為什麽解戰能出現在他身邊了。

解戰對沈阿魏點頭,趁柳宴走在前頭,給沈阿魏豎了一個大拇指。

沈阿魏沖他眨眼睛,不謝。

解戰裝作第一次來殷府,秉着對一切好奇的心情,看到了殷文屏和溫如春。

這兩個人在做什麽?

傷風敗俗!

解戰看着傷風敗俗的畫面看的津津有味。

殷文屏在給溫如揉手,揉完還吹的及其油膩。

柳宴咳了咳,他倆才看向解戰他們。

“小公子回來了。”殷文屏給柳宴打招呼,眼睛一直盯着解戰。

解戰就坐在他的不遠處,承受着殷文屏的目光,尋思柳宴會怎麽介紹他。

哪料柳宴提都沒提解戰,就問殷文屏:“你們在做什麽?”

溫如春好像有些臉紅,沒說話。

殷文屏接着揉,嘴上說着,“我昨晚背如春回家,太晚了路太黑,我沒看清就把他摔下去,崴到手了。”

解戰聽的心裏發笑,你怎麽不把自己摔着了,去摔一個喝醉之人?

溫如春丢臉丢死了。

昨晚殷文屏以為他徹底喝醉了,要脫他衣服,溫如春苦苦掙紮,兩個人打鬧着不小心把手崴了。

溫如春還特別生氣,指責殷文屏,結果他只說是要幫自己脫衣服睡覺。這叫什麽事啊!

“疼嗎?”柳宴關切的看向溫如春的手,腕子都腫的老高了。

“不疼。”溫如春搖搖頭。

柳宴放心的坐下。

他不說話之後,室內就一片安靜了。

柳宴看殷文屏二人,不,他不想看。

解戰他更不想看了。

沈姑娘去哪了?

沈阿魏出去聽八卦了。

柳宴尴尬的回房了,解戰像條尾巴一樣緊随他。

進了屋,解戰把手伸到柳宴跟前。

柳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解戰的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紅腫的看起來很是吓人。

“怎麽了?”柳宴看到這裏,以為他也碰着了,着急的拿熱毛巾給他濕敷。

解戰障眼法使得一點都不愧疚,這會兒心裏可舒坦了。

讓你前兩日那麽兇。

柳宴濕敷了一會兒發現不對勁了,啪的再次把毛巾摔到解戰臉上。

“臉疼。”解戰把毛巾揭下來,這熱乎乎的把他臉都熏紅了。

“活該。”柳宴才發現自己被耍了,覺得多一點關心給解戰都浪費了。

“你關心別人都是客套話,可對我卻是真的。”解戰笑的眼睛眯起來,為自己總結到位的言論開心。

“胡說八道。”

“你問溫如春的時候,雙目空洞,而剛剛你眼睛裏的急切,幾乎把你整個人淹沒了。”解戰觀察的仔細,柳宴什麽時候才能不跟他鬧別扭啊,這種日子真是太難熬了。

解戰一邊覺得自己可以慢慢等,一邊又希望這烏雲密布的日子趕快過去。

心裏矛盾的不行,可面上卻不露聲色。

“你知道我擔心,還拿這種把戲來騙我?”柳宴覺得小孩子才這麽幼稚。

“我錯了,我其實是心疼。可是心不能拿出來,手腕可以,反正都是要拿給你安慰的。”解戰四平八穩的坐在凳子上,突然感覺有點困,很久都沒睡過安穩覺了。

“随你。”

“睡覺嗎?”解戰問窗邊坐着的柳宴,這裏是二樓,窗外還有一棵大樹,風景獨好。

“別說騷話。”柳宴頭都不扭,懶得搭理解戰。

“我是真的困了。”解戰走到柳宴背後,胳膊鎖着柳宴的脖子,把他往後拖。

“輕點,疼。”柳宴為自己争取可以呼吸的空氣。

解戰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就等你這句話呢。

解戰給柳宴脫了靴子,滿目柔情的問柳宴,“這幾日沒我,你睡得可好?”

柳宴沒說話。

解戰其實并不需要這個問題的答案,看他眼下的黑眼圈,還不過來好好睡覺,看什麽樹。

解戰解柳宴的衣帶,解不動。

解戰再拉,還是拉不開。

他直接跪在床上,再拉一下,好了,死結。

解戰只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把把柳宴推到在床。

柳宴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下一秒衣服就被人撕了。

嘶啦,解戰下手又快又準,這下沒有脫不掉的衣服了。

床上柳宴衣衫褴褛,一秒換裝小乞丐。

解戰本無意看到柳宴露出的胸膛,一手撫上他的胸,大拇指摩挲着男孩子的胸膛。

柳宴就想看看解戰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躺平了任君采撷。

解戰欺身壓着柳宴,薄唇含住他耳垂,牙齒輕輕地印上去,一手摸着他脖子處的血管。

柳宴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想坐起來,卻被解戰騎在腰上,整個人都不得動彈。

“怎麽了,小乞丐?”解戰附在柳宴身上,吻着他的鎖骨。

“別玩了。”此刻柳宴眼中的情動已消失殆盡,臉上潮紅也退卻了,解戰摸着他血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塊肉。

“不怕。”解戰吻上柳宴的嘴巴。

這是解戰第一次吻柳宴,他穩得很克制,只是嘴唇相貼。

“睡吧。”解戰就貼着柳宴的嘴巴同他講話,放輕聲音。

柳宴沒了那股壓迫感,很快就入睡了,解戰躺在他身側,與他十指相扣,入夢來。

沈阿魏實在無聊,殷文屏拉着她談了許久,盡是他和溫如春的瑣事。可每一件事都聽的沈阿魏很不爽,炫耀什麽啊。

有什麽了不起,沈阿魏今天實在不想聽這些了,連解戰都沒搭理,就去串門了。

隔壁住了一個老大娘,她沒成婚,就獨自一人住在這裏。

沈阿魏也是聽街邊的人說來的,她剛剛蹲在巷口跟乞丐嗑瓜子還知道了不少。

殷文屏是這山腳下數一數二的大戶。

街上有幾只野貓,嘴巴饞得很,喜歡偷盜食物。

隔壁的老大娘之前給別人說媒,結果一樁也沒成。

那個老大娘還特別嘴碎,喜歡聽風就是雨。空穴來風的事情,就能以訛傳訛到令人震驚。

沈阿魏聽得好想去請教請教她,就敲了她的門。

“誰啊?”王其鳳過去應門,開門就瞧見了一位漂亮姑娘。

“大娘你好,我過來串個門,之前我的玉佩好像被小貓叼到您家了,我來瞅瞅,不知道方不方便?”沈阿魏微笑。

王其鳳一看到漂亮姑娘,職業病就犯了,“方便方便,你快進來。”

“姑娘今年多大?可有成親?”王其鳳笑呵呵的問沈阿魏。

“十七,還未曾婚嫁。”沈阿魏捂嘴,端的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王其鳳聽完更開心了,“要不要大娘給你說一樁婚事?大娘知道好多俊俏公子哥,家財萬貫的也有,保你不吃虧。”

“還是算了吧,我怕別人瞧不上我。”沈阿魏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的王其鳳都着急了。

“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隔壁的殷府,裏面有一個公子,今年雖然年歲大一些,但是家中有錢,待人不錯,我看他就行。”

沈阿魏愣了,她說的殷文屏?

可殷文屏不是喜歡溫如春嗎?

如何說媒?

☆、養成(五)

“您說的是哪位?”沈阿魏覺得她需要問清楚。

“殷文屏啊,這裏誰不認識殷文屏。他相貌沒得挑,家世更是不用說了。”王其鳳話不帶停的,說了許多,聽得沈阿魏瞠目結舌。

一個外人居然對殷文屏這麽了解?

“你是怎麽知道的?連殷文屏克妻都知道?”沈阿魏壓根就沒聽說過殷文屏克妻啊,他根本就沒成過親。

“這你別管,聽大媽的就是了。雖說他克妻,家裏還有一個拖油瓶,但是你要是嫁過去了,榮華富貴什麽的,你享不盡的福分。”王其鳳說的口幹舌燥。

沈阿魏聽到這裏就生氣了,但是不好發作,“算了吧大媽,我不喜歡老男人。”

王其鳳一聽,這事要黃,就讓沈阿魏附耳過來,“你不知道吧,殷文屏喜歡男人,從小就養了一個小兒子,說是兒子,實際上就等着他長大呢。”

沈阿魏默默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這都不需要證據,大家都是這麽看的。”王其鳳一臉自得,這消息可都是她傳出去的,誰讓殷文屏每次都不識好歹,還明裏暗裏說她多管閑事。

“您這張嘴可真是能說會道,這些話別都是您說去的吧?殷文屏根本就不克妻,你就這樣說他,是因為你說給他的喜事都沒成吧?殷文屏辛辛苦苦把他家公子拉扯大,怎麽到你這裏就是養娈童了?講話嘴上都不帶把門的,您說的話鬼才信。”

沈阿魏生氣,別說她剛認識殷文屏一家,就算是素昧平生,這種話也是聽不下去的。

哪來的長舌婦,毀人清譽。

“你這姑娘怎麽回事啊,好心給你說媒,你還倒打一耙。”王其鳳惱羞成怒,這小丫頭跟其他人的反應都不一樣。

“勸您少說幾句,給自己積點德吧。”沈阿魏要回去了,這會兒實在生氣,不喜歡聽到別人說他的朋友。

沈阿魏在外面平複了心情才回去的,免得被殷文屏問東問西,殷文屏觀察的很細致,他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關心人還是實打實的。

解戰一覺睡醒,天都快黑了,柳宴已經不在床上,他坐起來的時候,右邊胳膊都是麻木的。

因着他是抱着柳宴睡得,但是柳宴把他推開了,後來自己找着他的胳膊,摟住不放,解戰當時都沒敢動。

解戰揉着胳膊去找柳宴。

柳宴在和溫如春聊天。

解戰剛坐在柳宴旁邊,沈阿魏就回來了。

“你去哪了?”柳宴問她。

“無聊就出去玩了。”沈阿魏說的無精打采。

“你這倒不像是尋樂子去了。”解戰接道。

“可不是麽,這樂子,我以後都不尋了。戰戰,我們什麽時候離開這裏啊?”沈阿魏直接問解戰,她不想在這裏待了,這個地方她一點都不喜歡。

解戰看了看柳宴,心裏還拿不定主意。

“你怎麽不問問我?”柳宴打趣沈阿魏,個沒良心的,就知道問解戰。

“問你幹嘛,你跟着我們走就行了。”沈阿魏怎麽看不出來柳宴巴不得跟溫如春多處些時日,但是她是藏不住事的人,不走她怕她忍不住去替殷文屏暴打王其鳳。

如果虎骨在,虎骨肯定已經下手了。

“再待幾天吧。”解戰剛來,還想帶柳宴去放個風筝,這裏的天氣很好,可多待片刻。

“行吧。”沈阿魏悶悶不樂。

過會兒殷文屏就端着菜過來了。

“府上沒有下人?”解戰不解,這麽大的宅子,凡事還要親力親為?

“如春不喜歡。”殷文屏擦擦手,坐上主座,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行事方便。溫如春不喜被下人撞見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

以前殷文屏也是君子遠庖廚的,後來為了一個少年洗手作羹湯。

容易嗎他,人家還不領情。

“阿魏怎麽了?”殷文屏察覺到沈阿魏情緒不高,給她遞了一盤小點心。

“聽到了過分的話。”沈阿魏瞞不過殷文屏,可她就是忍不了。

“喲,這誰啊嘴吐狗屎,我來聽聽。”殷文屏聽到這個,就來勁了,八卦什麽的,姐妹一起聽最開心了。

“這是飯桌,你能不能注意點?”溫如春掐殷文屏。

殷文屏疼的扭腰躲,耳朵還是朝着沈阿魏,要聽八卦。

“你們隔壁住的人,你有接觸嗎?”沈阿魏小心翼翼的問殷文屏。

“知道啊,王大媽,她怎麽了?”殷文屏還在磕着花生米。

“她喜歡說媒你也知道?”

殷文屏筷子停下來了,臉上也不笑嘻嘻了,甚至有些正色道:“阿魏,你不用管她說什麽。”

柳宴好奇的擡起頭,看着殷文屏。

解戰給柳宴夾菜,沈阿魏開口這會,他已經給柳宴堆了一座小山了。

解戰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也知道。

不聽不過問,解戰不想遇事都要去活一腳稀泥。

“可她污蔑你!”沈阿魏就氣她造謠殷文屏,還叫沈阿魏聽見了。

“她說什麽了?”連溫如春也停下了,看着殷文屏,王其鳳那個八婆說你什麽了?

殷文屏不欲多說,搖了搖頭,“吃飯吧。”

“沈姑娘?”溫如春轉向沈阿魏。

沈阿魏看着殷文屏的眼色,欲言欲止。

“你說說,我想聽聽王其鳳是怎麽編排我父親的。”溫如春追根問底。

沈阿魏憋不住了,“她說殷公子克妻,養娈童。”

“她胡扯!”溫如春激動地把筷子一摔,站起來要去同王其鳳理論。

“站住。”殷文屏看着溫如春沖動的樣子,怕他做錯事。

“她沒說你,我沒養過娈童。懂的人自然懂,你回來。”殷文屏要溫如春坐下。

“她沒說我?那她诋毀你呢!她這是造謠,我可以告她的!”溫如春生氣,憑什麽這麽污蔑殷文屏?殷文屏一生好事做盡,不但沒有回報,還要白白遭受流言?

“你不要去管她,礙不着你什麽事。”殷文屏不欲讓溫如春過多接觸這些。

“可是街上人都在說啊。”沈阿魏實在受不了了,她從王其鳳家裏出來,就去了小茶棚,都能聽到別人議論殷文屏。

這些人憑什麽在茶餘飯後,就把別人的事情草草評價?

柳宴聽到這也覺得有些過分了,這有什可說的?

“那是他們的事情。”殷文屏站起來,把溫如春拉過來,溫如春倔強的拉都拉不動。

“你不聽我話了?”殷文屏看着溫如春,直接把人抱到了卧室去。

解戰三人看着他們的背影,面面相觑。

這殷文屏果真直接,會來事,解戰覺得他們可以走了。

“我們走吧?”解戰問柳宴。

“離開這裏?”柳宴還有些不舍。

“現在不走,就有麻煩了。”解戰不想過多參與這種紛争。

“走也行,我要替殷公子罵王其鳳,讓她以後還多嘴。你們等着我。”沈阿魏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往隔壁走去了。

解戰扶額,壞事了。

“啊!!!”

解戰在原地,都能聽到隔壁沈阿魏穿破力十足的吶喊聲。

解戰直接帶着柳宴去了王其鳳家。

剛進門解戰就捂住了柳宴的眼睛。

王其鳳上吊了,被白绫勒的舌頭還往外伸着。

解戰怕柳宴看了有心理陰影,就不讓他看。

柳宴戳他腰,解戰沒辦法把是食指和中指分開一道縫,給柳宴看眼前的慘狀。

沈阿魏被吓得直接蹲在地上尖叫不止。

她哪見過這個啊,她最多看過小黃花耷拉腦袋,太吓人了這。

解戰的手還放在柳宴臉上,就被他拿下去。

解戰直接拉着他的手。

沈阿魏還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吓着了?”解戰問沈阿魏。

沈阿魏點頭。

“她這是被吊死鬼勾走做了替身,與你無關,你不用怕。”解戰說別怕的時候看的是柳宴。

你要是害怕了,我還有肩膀和懷抱給你。

可憐的沈阿魏自己站起來,心裏有些慌慌的,這還是幾個時辰前剛說過話的人呢。

雖說過分,也不該落得這個下場吧。

“她這是背後嚼人舌根的事情做多了,閻王爺要收她,你別做多想。現下我們是走不成了,明日官府一定會來人提殷文屏,我們要留下作證了。”解戰拉着柳宴出去,要找殷文屏,找人去報案,免得這下殷文屏真的清白不保。

“好。”沈阿魏疾走,太可怕了。

柳宴看着他還被握住的手,每次出事,解戰好像都會握住他,要他別怕。

沈阿魏先跑去找殷文屏的,還喘着氣。

“又怎麽了?咋咋呼呼的。”殷文屏剛把溫如穿安頓好。

“王其鳳死了!”

“怎麽回事?”殷文屏有些吃驚,溫如春也難以置信的看着殷文屏,這是現世報?

“快報官吧,免得時間久了對你不利。”沈阿魏拉着殷文屏要他快點。

殷文屏帶着他們一行五人去了官府。

“大半夜幹嘛啊?”衙役不耐煩。

“死人了。”解戰涼飕飕的講。

衙役聽得一個激靈,不敢敷衍,叫了仵作,順便把官老爺也叫醒了。

官老爺坐在朝堂之上,審着報案人殷文屏。

“人是你發現的?”

“是我。”沈阿魏擡頭。

“她是被吊死的?”

“是。”

“她死前可與你們有接觸?”

“我在下午曾去找過她。”沈阿魏沒有隐瞞。

“所為何事?”

“串門。”

“你們說什麽了?”

“說親。”

“我怎麽聽說,死者王其鳳同你有糾葛啊?”官老爺又問向殷文屏。

“沒有。”

“這傳的沸沸揚揚的,她給你說媒不成,後來就傳出你克妻,品行不端。後來她就死了,這線索指向你啊,你不如來為自己辯解一下?”官老爺看着朝堂下跪之人。

“她所傳之事并不是真的,我也不曾因她所說之事動氣。平常也無甚交集,我為何要去害她?”殷文屏看着官老爺。

“仵作驗屍的結果,老爺不看嗎?”解戰在一旁提醒。

“呈上來。”官老爺看着驗屍結果,瞳孔地震,此事不應追究下去了。

“死者王其鳳為自殺,與他人無關,你們可以回去了。”官老爺退朝。

官老爺出了一身冷汗,仵作屍檢上寫着,王其鳳被繩子勒死之後,體內心髒都不見了,可是又不見傷口,非人力所為。

溫如春突然抱住了殷文屏,小聲跟他說對不起。

“沒事。”殷文屏摸了摸他的頭發。

“沒事啦,以後都不會有人說你們了。”沈阿魏替殷文屏松了一口氣。

“這事怪我。”溫如春突然開口。

“十三歲那年,我察覺到了我對父親特殊的情感,是我先開始糾纏的。”

“後來王其鳳來我家給父親說媒,我都給他攪黃了。”

“王其鳳不死心,還敢來。我就戲弄她,有一天她走我們家後院,我們後院有口井,她走路不看路,踩了石子跌到井裏去了,我就在井口看着她呼救。”

“我讓她以後別來我們家說媒了,她應下來了。我就把井口給蓋上了,獨留她一個人在那裏喊破喉嚨。後來我覺得不妥,就讓我父親去找人把她拉上來了。”

“然後她就記恨上我們家了。”

溫如春不好意思的說。

“是你先對你養父下手的?”柳宴覺得自己被人欺騙了。

“是。”

“可你後來為什麽又那個态度呢?”沈阿魏不解,溫如春不是拒絕殷文屏的嗎?

“書上說那是不對的。我應該只讀聖賢書,不聞窗外事的。”溫如春給自己找借口。

“無礙,如春是害羞,你們別問了。”殷文屏替他解圍,他知道。如春是知道了後來王其鳳對他的造謠,所以才開始拒絕跟他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的,如春不是怕外人說他自己,如春怕外人看不起他。

愛都愛了,誰還去管外人怎麽看。

事情總算明白了,解戰三人同殷文屏告別。

“解公子,多謝!”殷文屏對解戰道謝。

解戰擺手,無礙。

解戰走的時候還趕了一輛馬車。

沈阿魏在車裏睡覺,柳宴和他在外坐着。

老規矩,解戰等柳宴開口。

“你早就知道了?”柳宴側臉看解戰。

“知道什麽?”解戰心想我是什麽都知道,可你說的又是哪一件呢?

“知道我在殷府那個屋子住。”柳宴斷定。

“哦?被你發現了。”解戰一點也不尴尬。

“你在床頭看我的時候,我沒睡。”柳宴想起那晚床頭突然有人,剛開始把他吓到了,後來還是聞到那股松香,才知道是解戰。

“那你怎麽不趕我走。”解戰也有些沒想到,他以為柳宴睡熟了。

“我想看你要做什麽。”柳宴希冀的一件都沒發生。

“我想記住你的樣子。怕你以後不讓我見你,怕我忘記你的臉。”解戰當時是有那麽一刻這麽想的。

“那你就看了一夜?”

“看你看一夜哪夠啊。”解戰拿出都鬥篷,給柳宴披上,夜裏涼。

柳宴一時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解戰好像聽到了哪裏砰砰砰的聲音。

他聞聲貼上柳宴的心口,啊,原來是這裏,在放煙花。

☆、門子(一)

解戰被推着腦袋推開了。

他以前也沒發現,柳宴居然會害羞,以前喜歡人不是湊到跟前,巴不得解戰對他上下其手嗎?

“你的玉佩……”解戰從他腰帶上抽出了那條玉佩,這好像是柳宴母親留下來的。

“還給我。”柳宴伸手去拿。

解戰直接把它系到自己腰上,末了拍了拍自己的腰,“來拿。”

解戰還壞心眼的把玉佩系到自己腰帶結繩那裏。

碰了我的腰帶,解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夫人。

柳宴看着這塊玉佩,心想解戰還真會帶。

這是他母親讓他傳給自己媳婦的。

“不要了。”柳宴懶得去解。

“別呀,你抽下試試,賊好解開。”解戰發現江湖走多了,江湖氣也染上了。道家仙風道骨也沒了大半。

“你做什麽?沈姑娘還在裏面。”柳宴提醒得意忘形的某人。

解戰一想是,沈阿魏還在,她好礙事,“把她丢在前面吧。”

柳宴不解的看解戰,“你說的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是。”解戰點頭。沈阿魏自己在外又丢不了,在他和柳宴身邊還礙事,不能再去傷害沈姑娘那脆弱的心靈了。

“這樣妥嗎?”柳宴以為沈阿魏是要與他們同行的。

“這樣最合适不過了。”解戰現在把沈阿魏丢在這裏,還能讓她做件好事,将來積了功德,結局再好不過了。

柳宴第一次對解戰的決定産生了懷疑,把沈姑娘自己一人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的好嗎?

解戰喚馬車裏的沈阿魏。

“沈姑娘。”

“怎麽了?”沈阿魏還在嗑瓜子。

“我們就此分道揚镳吧?”解戰打着商量的語氣,希望沈阿魏理解他一片苦心。

“這麽快?”沈阿魏還沒料到,居然就要在這分別了。

“不要有任何的傷感,你且在此處放心的玩,若是遇上什麽事情,我和宴宴自會來尋你的。”解戰看了一眼沈阿魏,本以為她會難過,沒想到她居然還又往荷包裏多裝了幾把瓜子。

“看什麽!我自己路上多無聊,我嗑瓜子又不随便亂丢垃圾。”沈阿魏最愛這口的瓜子了,香。

柳宴聽的心裏發笑,不愧是江湖兒女。

“宴宴,我不在你可別讓解戰欺負你。此解戰已經今非昔比了,小心為上。大灰狼來拔蘿蔔了。”沈阿魏說完這句就跳下馬車,沖他二人揮手,潇灑的走了。

柳宴聽的是一頭霧水,誰怎麽了?

解戰勾着嘴角,沈阿魏也是個明白人。

“是這裏有什麽事嗎?”柳宴始終覺得,解戰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沈姑娘丢在這裏。

“有一人需要她搭救。”解戰把沈阿魏僅剩的幾顆瓜子拿過來給柳宴剝了。

“那我們為何不一起去呢?”柳宴不解。

“因為我,懶。”解戰當初就不該讓沈阿魏帶柳宴走一段,這還走出感情來了?

我帶了她還怎麽跟你談戀愛啊,傻子。

讓她看我們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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