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破綻

白瑛只記得自己當時真是被聞人司這小子驚人的口才和不要臉給震驚了!

白尹當時更震驚,因為聞人司這一氣話說完了,回響在白尹腦袋裏的,卻只有一句話:

“白尹哥哥喜歡爺,那白尹哥哥就是爺的!“

白尹哥哥喜歡爺,那白尹哥哥就是爺的。可笑白尹這人,從頭到尾沒有跟聞人司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不論是聞人司小的時候,還是聞人司跟他翻臉的時候,甚至是他現在被折騰成燕宛的時候。

白尹真的是沒有說過一句喜歡他的話。其實莫說是白尹,就是聞人司自己也沒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話。

兩個人會走到一起,可能會有千百種理由。而白尹和聞人司之間,就好像是自然而然居走在了一起。連一句承諾都不曾有過。

白瑛後來跟他再回想到當時的情況,總是會氣呼呼地跟白尹說,聞人司那小子當時說的斷然只是一句氣話,可笑白尹這傻子竟然當真了,後來還跟那小子私奔去了昆侖,丢下朝中的爛攤子不管了。

白尹卻是不說話,因為他覺得,當初可能不是他一個人犯傻,因為他記得那場昆侖之行。

知道些內幕的人都知道,白尹和聞人司的關系是不正常些的,是以大家紛紛猜測白尹是如何使了手段将如日中天的聞人司帶走的,猜測着猜測着,就成了聞人司其實是單相思白尹,所以才會不顧一切跟着對方跑路,最後又上演了被抛棄的戲碼的。

其實不然。

兩個人的确是有點私奔的意思。

但是單相思和抛棄就說不上了。

白尹記得自己即将去昆侖的那日,的确是自己去找的聞人司。彼時的聞人司就是晨起,聽到鳥兒的叫喚這才推開窗門。但是一開門,窗前的梅花樹邊,便赫然站着一身冰碴的白尹。看腳下的積雪,已經等待了很久。“我想離開這裏,今晚就走。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當然好。

只要能跟你離開這個地方,又何必等到晚上。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白尹都已經分不清是誰對誰錯,誰奸誰傻,只知道那是過往的歲月裏,一個人的沖動,加上一個人的懵懂,而釀就的一段悲歡苦酒。

但是有的事情,白尹卻不曾忘記:

那就是當時為了哄聞人司別哭,自己真的答應他以後不許別人喊他白尹哥哥。

文衷衷也不行。但是至于後來文衷衷不受聞人司管,非要那麽叫,就是後話了。

“白尹哥哥,我好冷,快帶我進去啊。”

清泠泠的聲音依舊,連唇邊的笑意都是那麽的可愛。但是白尹卻是無端感到一絲厭惡。

于是歪頭,看向文衷衷身後的淡黃色身影:“帶你家主子進去就是。”

說完這話就徑直往執金吾的大門裏走,文衷衷一雙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一群人守在周圍,略顯無奈。

孫堅向申恩打招呼,把文衷衷給弄進去,自己向着門裏面走着。回頭一進門,卻是看見沈書緣穿着官服,站在門口附近,孫堅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沈書緣也看見孫堅看他,臉上不由得劃過一絲驚恐,好像做了壞事被人發現了一樣,扭頭就往暖和的辦公室裏跑。

申恩把人領進了待客的會議廳裏。

白尹看着文衷衷跟着進了屋子,也就不想再多留。

轉身就要走人,哪裏文衷衷察覺到白尹的動向,哪裏肯依,回頭就喊身邊的丫鬟把門關死了,不許人出去。

白尹身子停頓在門口,似乎有點想硬闖,但是申恩卻是趕上前來,低頭聲對他說了一些話,白尹聽完了這些話,臉色卻是俨然有點複雜,但是人卻老老實實停在那裏不走了。

孫堅冷眼看着文衷衷和白尹那裏的動靜,卻是不語,随手往身邊的火盆裏添了一塊炭,波動火苗。

“照顧不周,還叫白夫人見笑。”

文衷衷的臉向着火盆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但是聽到白夫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卻是俨然面色緩和,對于這個稱呼很是滿意。

孫堅見文衷衷臉色緩和,也不多做廢話,只繼續插入主題:

“那日才叨擾夫人清淨,謙仁覺得甚是過意不去,如今白夫人親自來了,謙仁更感覺不是。”

文衷衷嘴角似乎微微一翹,對于孫堅的話很喜歡。

邊伸手從身邊丫鬟的手裏接過那個香樟木的盒子,邊點頭道:“無妨,孫大人倒是客氣了,左右家中無事,做這些事情,倒還難不倒妾身。”

她說左右家中無事的時候,還是很意味深長地向着白尹那個方向望了一眼的,但是顯然她什麽也看不見。

文衷衷取過那個盒子,盒子被孫堅接過。

文衷衷的身子略有些慵懶地倚靠在自己身後的椅背上,眉毛微微蹙起:“怎麽說呢,孫大人這個東西,倒是并不難瞧,這個東西,本身都是很普通的東西構成的。”

孫堅皺眉道:“構成?白夫人的意思是這個東西,它不是單純的一個東西?”

文衷衷略一點頭,繼續說道:“不錯,想要查出這個東西來,的确是有點難度,因為大多數人都會跟孫大人一樣以為這是一個東西。

但是,妾身倒是幸運些,曾經家兄研制丹藥的時候,偶然遇上過類似的東西。

這個盒子裏的黑色顆粒,正是一般的鐵粉,但是它又與一般的鐵粉不同些,是經過火燒加工過的。

當然,如果只是火燒加工的鐵粉,就太簡單了,這個鐵粉的特殊之處就是,可能在加工的過程中,淬進了大量的硫酸。“

孫堅聽到這裏,卻是略有些迷茫:“如夫人所說,那這種鐵粉跟硫酸配合,卻是有什麽不妥麽?”

文衷衷沉默,卻像是在思索什麽,直到孫堅又問了一遍,文衷衷給身邊的丫鬟又推了一把,這才醒悟,微微點頭:

“其實我剛才也是在想。鐵粉跟這個硫酸相遇,的确會産生一些毒氣,但是也只是會産生些味道刺鼻的毒氣而已,分量如果不多,不足以威脅人命。”

孫堅沉吟下,卻是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回頭向申恩又交代了一句好生照顧夫人,他要跟白尹出去說些東西。

文衷衷似乎有點不高興,像是生怕白尹再跑了。非要一起跟着。

結果被白尹一句随便你就給撂下了。

文衷衷直氣得跺腳,申恩不愧是執金吾裏孫堅**出來的人物,低聲告訴了文衷衷只管安心坐在這裏,他找人去盯着白尹他們,一會兒要是白尹有直接走的意思,他們可以第一時間趕到攔人。

文衷衷聽到申恩的這番說辭,這次略略安靜了下來,不再生氣。

那邊孫堅帶着白尹,七扭八拐地向着執金吾都指揮使司的深處走去。

執金吾就是個好組織,發展了這麽多年了,上到廳堂下到監獄啥都有,為了方便檢查案子,孫堅的前輩很周全,連停屍房都準備了。

孫堅如今正在領人前去停屍房。

驗屍房只是執金吾破案處的一個小小的存在,位于執金吾西北部的一處破舊的旮旯裏,裏裏外外透着骨子陰森。

看門的是個喜歡養貓的鳏夫叫老金,五六十了,在執金吾這裏謀個差事混飯吃。

老金顫顫巍巍掏出鑰匙給他們開門,一邊絮絮叨叨着啥今天天好冷,雪下的越來越大,已經多年不見這樣的天了。

一邊,那只他養的毛色稀疏的小貓喵喵地沖白尹和孫堅叫。

也不知是為什麽,白尹老覺得那小貓的眼睛比做尋常的小貓要瘆人又大的多,就好像阿蓮的那雙眼睛一樣,直勾勾看人,看的人怪難受。

因為是冬天的原因,驗屍房的溫度并不高。是以房間裏的屍臭味不是那麽強烈。

執金吾的人還是有點存屍手法的,雖然各個屍體都你挨我我挨你,但是該分配在每個人身上的冰塊倒是一點都不少。

但是白尹很奇怪為什麽會讓他來這種地方,畢竟死去的金陵王或者是別的兩個人的身份,都不可能被放在這裏。

孫堅進了屋子,可能還是感覺冷,于是便沒有結下鬥篷,伸手指着身邊的一具屍體給白尹:

“這具。”

白尹躊躇了下,他不怕死屍,但是要讓一個人揭開遮屍布,是遠比直接讓人看死屍刺激的多。

白尹伸出他帶有鹿皮手套的右手,掀開遮屍布。一張清秀蒼白的臉,安詳着。

出現在白尹眼中,白尹疑惑地看看這人,又看看孫堅:“這個人……”

孫堅接口道:“沒見過?”

白尹皺眉,又看看那安詳的臉,搖頭道:“也許見過,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想不出。”

孫堅嘴角輕輕翹了下,繼續道:“安國侯家小姐的教書先生,洛良才。”

“安國侯家小姐?”

白尹皺眉,跟孫堅接的金陵王的案子,或者跟他們查的三件案子有半毛錢的關系麽?

孫堅停頓會,解釋道:“安國侯家小姐,是皇姨的閨中密友,你不會不知吧。而且……上上個月,皇姨可是剛許了安國侯家的世子。”

“那又跟這人又什麽關系,就算要唱出西廂記,也不會是……”

白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

表情變得有點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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