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這天起的很早，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在降溫，已經到了零下，她穿了毛茸茸的拖鞋，還有加厚的羽絨服，盡管這樣，走出院子的時候還是被迎面的冷風吹的打了一個噴嚏。
之前地面上積雪都開始慢慢融化了。明輝大清早就掃出了一條路，方便進出。
他看到明若走出了院子，擡起頭看了看她，搓了搓手，皺眉道:“外面這麽冷，快進去，別凍着了。”
“不用。”明若慢慢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道:“我去外面走走。”
明若把雙手插進口袋裏，戴上耳機，小步的跑起來，步伐慢吞吞的，順着明輝之前掃出來的小道。
昨天沈續給她發了幾張照片。照片裏的沈續和沈妍都穿着內蒙古當地的厚厚的衣服，臉上紅紅的，背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沈續最後發了兩條語音，聲音斷斷續續的，大概是信號不太好。明若仔細聽了兩遍，只聽清楚了最後一句生日快樂。
明若的生日很特殊，在大年初一，所以之前她在X市待着的時候，她會給自己提前預定一個八寸的小蛋糕，算是自己給自己慶祝一下。她不怎麽愛吃蛋糕，但是每年都會這麽做，算是一個儀式吧。
她身邊的朋友鮮少有知道她生日的，沈續還是之前就知道，所以每年沈續都會給她寄點兒東西，手賬本，熏香，編織玫瑰的彩緞，都是一些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大概都是沈妍喜歡的。
明若每次收到就收起來了，放在一個小盒子。也不怎麽打開看，她也用不到。
龔芳華還記得她的生日，昨天還讓明輝跑市裏買了一個小蛋糕，這個時間，大多數蛋糕店都關門了，最後還是跑到了偏遠地區的一家小蛋糕店才買到。
明若其實不太在意這個，生日對于她而言，只是一個記錄年齡的标志，所以她都沒有告訴衛添。
只是過生日就意味着年齡又增加了一歲，這件事讓她有點兒不高興。
在家人面前，她還能控制這種情緒，可到了晚上衛添和她聯系的時候，她就表現出來了。
衛添今天也很忙，他家裏親戚很多，一般過年都是在爺爺奶奶家，幾家人一起過年。席間親戚的問話，還有小孩子的吵鬧，還要陪着老人下下棋，談談話，到了晚上才得了空。
本來衛爺爺衛奶奶是留他在家裏住的，但是他想想還是找理由推脫了，一個人開了車回去，他晚上有先見之明的沒有喝酒，喝了飲料。
Advertisement
回到房間裏，他脫了外套，一邊搬過電腦給明若發了視頻邀請。
明若大概剛剛有空，一下子就接起來了。
衛添一看明若的樣子就笑起來了。
明若正盤腿坐在床上，四周圍了幾個抱枕剛好把她圍起來了，她手裏還捧了一個暖手寶。
明若也知道衛添笑她什麽，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的毛絨睡衣，她還把帽子戴上了，兩只軟趴趴的兔子耳朵趴在頭上，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粉色的兔子。
衛添還是第一次看到明若這麽居家這麽溫馨的樣子，一邊笑一邊心裏可惜此刻不在對面身邊，要不然還能抱一抱，捏住耳朵揪一揪。
明若面無表情的把電腦推了推，沒說話。
衛添看她臉上表情不對，馬上就不笑了，問道:“怎麽生氣了啊？”
明若揉了揉手裏暖手寶，她當然不會告訴衛添自己在不高興什麽，所以她輕輕搖了搖頭。
衛添剛從外面回來，忙了一天，身上有些粘膩，所以他和明若說了一聲便先去洗澡了。
明若等了他十幾分鐘，他終于一身水汽的回來了。
衛添也坐到了床上，舒服的靠了靠，然後把電腦放在腿上，然後道:“今天準備守歲嗎？”
守歲大概全國各地都有這麽個風俗，守到十二點，新的一天，全年都平平安安。但是小孩子們比較喜歡守歲，可以鬧騰一晚上，大部分人還是看一會兒春晚，困了就去睡了。
明若還沒有答，窗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響聲，是煙花炸開的聲音。她這不算是大城市，所以煙花爆竹還是可以放的，只是要在十點之前，不能影響居民休息。
衛添也聽到了聲音，問了一聲，“放煙花了？”
明若點點頭，她看着窗外被映襯的五彩缤紛的天空，半晌才收回視線。
衛添看着她看的出神，問道:“喜歡煙花？”
“不喜歡。”明若道:“很吵。”
衛添失笑。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衛添突然想起明若之前說起的那個前男友，心中頓時起了一點警惕。
他貌似不經意的問道:“之前不是說要和沈續吃飯嗎？”
長期盤腿坐着血液不循環，明若伸直了一條腿，按了兩下，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不吃了。他去內蒙古了。”
“去旅游？不留在家裏過年？”
明若點點頭，習慣性的壓了壓腿，慢慢的回道：“他帶他妹妹去玩了。”說着她又想起來沈續給她發的那幾張照片，說了一句，“內蒙古的雪景很美。”
衛醫生的情話順口就來，“以後我們也去。我陪你看雪。”
明若剛剛壓腿的時候把電腦放在的床的前面，隔了一段距離，聽見這話便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衛添笑了笑，道:“別不信啊。我都想好了，什麽大草原，什麽海邊，什麽沙灘，我都要帶你去走走的。最好是蜜月旅行的時候，能去幾個地方就去。”
明若假裝沒聽見這句話，又問他，“你假期到什麽時候結束？”
衛添想了想，“初八吧。初八去值班。”
明若點點頭，她是打算過完元宵節才回來的。
衛添知道她的想法，但是還是故意嘆了一口氣。
明若看他一眼，也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道:“我可以提前兩天回來。”
“不用。”衛添卻拒絕了她。他大概知道一點明若和她家裏的關系，也知道她有好久沒回去，自然不會讓她提前回來減少和家裏相處的時間。
再說明若遲一點回來對他計劃也有利，李玲紅已經說好了過完年之後就把房子鑰匙給他了。
☆、東風
對于辛瑤而言，她和淩霜的友情在她知道真相的時候就破裂了。
淩霜的家境不好這一點她很早就知道，比衛添知道早得多，也多得多，她和淩霜高中就相熟了，那會兒她還經常給淩霜帶家裏做的好吃的。
淩霜在她心裏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兒，辛瑤是把她當妹妹看的。想到這裏，辛瑤心裏自嘲道，也許她這個人就是正義感太爆棚了，看誰都像弟弟妹妹，結果卻把事情弄得這麽糟。
淩霜對上她疑問的眼神，眼睛都沒有眨，平靜的說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這是那天過後兩人第一次聯系，那天辛瑤指問了那麽一個問題，沒有等到淩霜的回答她自己先退縮了，拎了包先離開了。
然而盡管沒有真正聽到回答，淩霜臉上的表情也足以說明問題了。
淩霜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欺騙者，她甚至沒有特意的去瞞着什麽事情，她不怎麽擅長撒謊，因為太容易洩露情緒。可是她一直以來營造的形象那麽正面，所以就算她偶爾的消失一次，幾個小時，甚至一天，別人都不會懷疑這段時間她到底去做了什麽，而是在心裏理所應當的給她想好一些理由。
衛添是這樣，辛瑤也是這樣。
也正是因為這樣，辛瑤才會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真的是瞎了眼睛，竟然從來沒有想過去懷疑對方。
淩霜低下頭喝了一口熱飲，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已經是初四了，難得的，今年X市年後還飄了雪，這在南方是很罕見的情況。
辛瑤從剛剛點頭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之後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沉默的坐在那裏。
淩霜轉過頭對着她笑了笑，笑的很溫柔。
“我猜你也不是全都知道吧，衛添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很清楚，他不會在背地裏說些什麽，哪怕這件事危害到了他自己的利益。”所以她當初才會說孩子是衛添的，卻不擔心事情敗露。
咖啡勺和杯壁碰在一起發出細小而清脆的聲音。
辛瑤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安靜的咖啡館裏十分清楚，”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傷害了他？“
淩霜搖了搖頭，她不急着回答辛瑤的問題，而是道：“我大一的時候家裏就不給我生活費了，因為實在沒錢了。我家裏還有個弟弟，對于重男輕女的父母來說，供他才是最重要的。”
“李老板是我在理發店認識的，他給了我一張名片，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我能懂，這樣的事情在電視上不是經常播出嗎？”
“頭兩個禮拜，我抗住了。反正還能做兼職，維持生活還是可以的。有一天，我在發傳單的時候，他開着車經過我身邊，降下車窗遞給我一包紙巾和一瓶水。那個時候天還很熱，我臉上都是汗，估計也不怎麽好看，他給了我一瓶水，我很感謝，明知道那可能是他的套路，我第二天還是去找他了。我說不出我當時什麽心态，但是反正，我答應了。這種生活持續了兩年。“
淩霜說的時候臉上還很平靜，但是說到下面的內容的時候臉上染上了笑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衛添。那個時候的衛添多好看啊，十八歲的男生，渾身都是陽光，還有他臉上的笑意，他的黑色短發，甚至他身上穿着的白色體恤。”
“我不覺得我和那個李老板在談戀愛，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可是我對衛添是真心喜歡的.......“
這個時候辛瑤忍不住打斷了她，“你這樣不覺得對衛添是一種傷害？”
淩霜看向她，臉上的笑意又褪去的幹幹淨淨，“如果他當初出國了就沒有傷害！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留在這裏？這裏有什麽好的，如果我們一起出國了，現在就什麽都好了，我已經想好等我們去國外就和李老板斷了，和家裏也斷了，只有我和他，我們都會過的很好。”
淩霜用力握住了手，略長的指甲戳在手掌心，她臉上的表情盡是不甘心。
辛瑤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這樣，你又為什麽要回來？”
淩霜回答的很平靜，“回來找他。”
辛瑤想到自己辦公室裏的一抽屜禮物，還有之前她給衛添寫過的淩霜的號碼，心裏一陣發涼，她的這些行為在知道真相的衛添眼裏究竟代表了什麽意義。
淩霜看她不說話，又放軟了聲音央求道：“以前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喜歡衛添，我想和他在一起，我相信他也是喜歡我的，只是........”
辛瑤這會兒已經完全反應過來了，她看向淩霜，冷下臉來，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道：“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還能說出這種話。我只能說你是個糟糕透頂無可救藥的人，如果你真的知道錯了，拜托你別去找衛添了吧。”說完她就拎着包結賬走人了。
他離開後，淩霜一個人坐了很久。她拿出包裏的手機，登錄了自己常用的微信，然後查找朋友，輸入一串爛熟于心的號碼，等了兩分鐘沒有得到回應後，她又切換了幾個小號，然後一個一個的添加了那串號碼。
辛瑤離開後走出了兩條街，腦海裏還在回想着剛剛淩霜說的話，她手裏握着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卻置若罔聞。
如果淩霜只是單純的騙了她，她還不會這麽的難受，可是這件事給衛添造成的傷害才是最大的，而她雖然不知情，在無形之中卻是幫兇。
辛瑤又走了兩步，拿出手機，給衛添撥了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衛添的聲音一如既往，“喂，辛瑤，什麽事？”
辛瑤一只手握成拳，喉頭緊了緊，半晌才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衛添大概是在買東西，那邊不斷傳來導購員的詢問聲，過了有一會兒才聽到衛添的回應，他的聲音裏帶着笑。
“辛瑤，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麽嗎？”
說着不等辛瑤回答他便自己回答了，“明若過幾天就回來了，我在給她準備一個驚喜。”
辛瑤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衛添聽着她說了一句知道了，想了想還是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所以不用愧疚。”
挂斷電話後，衛添對一直在等着他做決定的導購道：”這套藍色的吧。“
導購是個上了點年紀的阿姨，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年輕人單獨來逛家居城的，還很認真，便忍不住勸了他兩句，“小夥子啊，還是回去參考一下女朋友的意見吧。”
衛添思考了兩秒，笑着道：“要和她商量，那還叫驚喜嗎？”
阿姨一愣，笑了笑，幫他把東西包好，道：”是我多管閑事了。“
衛添買了不少東西，車子裝不下，有些大件還需要□□。他打着方向盤把車子開上路。
接下來的幾天，衛添除了去走走親戚拜拜年，其餘的時間都用在了布置房子上面。衛在行和李玲青知道他在準備什麽，問了他兩句就沒說什麽了。李玲青又給他塞了一張卡，衛添本來想拒絕，李玲青卻一瞪眼睛，訓了他兩句，衛添只好收下了。
布置房子不是一個小工程，衛添也沒有想着全部自己來，還是要征詢明若意見的，但是他又急于想給對方一個驚喜，所以便想着自己先準備一部分。
初八他開始上班，兩邊跑，都瘦了一圈兒。
一個禮拜後，終于弄好了大部分。
衛添下班後開車趕了回去，站在客廳環視了一下。
其實李玲紅這套房子本來就是精裝房，只是一些家具和小設計需要自己來，衛添這兩天回想着明若家裏的風格，買了些對方肯定會喜歡的小家具，比如小臺燈，抱枕，還有壁紙什麽的。
衛添開了燈，滿室溫暖。
他站在暖色的燈光裏微微笑了笑，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衛醫生在新房子裏等着若若回來啦！
☆、解決
明若回來那天陰了好幾天的X市終于放晴了。
陽光溫暖的灑下來。
思女朋友心切的衛醫生将天氣的好轉歸結于明若要回來身上。
他今天不需要值班，可以很早就下班去接明若。
下班時間一到，衛添就收拾東西走人了，去停車場開了車出來。他順勢戴上了藍牙耳機，給明若撥通了電話。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路況和耳機裏的聲音上，所以也沒有注意到有一輛出租車尾随着他開上了路。
明若隔了一會兒才接通了電話，聲音壓的很低。
衛添笑着問她，“快到站了吧。”
明若嗯了一聲，還有十幾分鐘就要到站了，又解釋道:“對面有個小孩兒睡着了。”
衛添點頭，“我過一會就到。在外面等你。”
明若應了，猶豫着又說了一句，“你要給我什麽驚喜？”
之前衛添小小的給她透露過一點，言語中滿是神秘。明若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問他他卻怎麽也不肯回答。
衛添現在也還是不肯說，輕輕咳嗽了一聲，正好這個時候有新電話進來，他主動挂斷了電話:“你在車上。先不說了，我接個電話。”
衛添喂了一聲卻沒有聽到對面的回應，他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他又問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但是他剛準備挂了電話，那頭又出聲了。
“喂，是我。”很重的女生抽泣聲。
衛添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的淡下來。曾經的戀愛經歷讓他很輕易的就認出了這是淩霜的聲音。
“別挂！”淩霜大概也知道他不想跟自己多說，急促的喊了一聲。
衛添手上動作一頓，沒有出聲。
淩霜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衛添。我想見你，我們見一面好不好？”
她在哭，盡管她掩飾了，抽泣聲還是一點點的傳過來。
衛添把車子往旁邊開停了下來，一邊回答她的問題，“沒有必要了。”
淩霜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一般，她央求道:“衛添，你不記得我們當初有多麽好了嗎？我是回來挽回你的，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衛添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淩霜一樣。對方憑什麽覺得這個時候就能挽回他？他是傻了嗎，在她做出那些事之後還原地等着他？還是她覺得，用眼淚和祈求就能挽回他？
衛添心裏有了一點起伏，倒不是被淩霜觸動了。而是他從淩霜的話裏想到之前的事，覺得自己有點傻。
學生時代的戀情最熱烈最真誠。曾經在對方生病的時候徹夜在醫院陪她，曾經因為她想吃點什麽冒着大雨出去買了送到宿舍樓底下。曾經在所有的室友面前介紹她，心裏想的是這輩子非她不娶。
衛添嘆了一口氣，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對明若這麽好過。
都是成年人了，識情識理，他追求明若的時候确實用了真心，後來的每一天相處也确實真情真意，可是畢竟不是二十歲的年紀了，不會像那個時候那麽無所畏懼，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好毫無保留。更別提，明若還是一個那麽懂事那麽識大體幾乎不會為難他的人。
衛添沉默了一會兒，踩了油門繼續往前駛去，電話早就被他挂了。
明若出了車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了衛添的車子。
衛添下車先幫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讓她坐進去，然後把她的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明若剛扣上安全帶，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衛添傾身過來擁住了。
衛添一直在車上，車上開了暖氣，他溫熱的身體一靠過來，明若下意識的也摟住了他。他身上還帶着點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不怎麽好聞，可是明若還是深深嗅了嗅，突然有種莫名的安心。
過了一會兒，衛添松開了她，手指搭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在她唇上親了親，一觸即分，到底是在外面，還要注意影響。
衛添一邊打方向盤往路上開，一邊問她，“想吃什麽？”
明若剛下車，沒有什麽胃口，搖了搖頭。
衛添回頭看了她一眼，道:“還是要吃一點。不然晚上會餓，腸胃受不了。”
明若還沒有說話他又道:“我陪你去吃砂鍋粥吧，沒胃口。吃點粥怎麽樣？”
明若頓了頓，擡頭看他。她覺得今天的衛添好像格外溫柔，言語都十分柔和。明若想了想，直接問道:“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了？”
心裏瞞着事的衛添心裏一跳，“……沒有啊。”
明若擰了擰眉，“有什麽事你最好趁早說。衛添。別等我自己發現了。”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衛添看着她眉頭打結的樣子，突然笑了笑，他大概明白明若在想什麽了。他便解釋道:“只是突然覺得對你還不夠好。希望你能別對我那麽好，對我要求多一點，別總那麽懂事。”
明若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懂事，有很多人說過她不懂看別人臉色，為所欲為，不好相處。
頓了頓，她突然轉過身傾身上前在衛添臉上親了一口。
衛添:“……”
他轉過頭看明若，明若已經坐回原位目視前方不看他了。
車子裏好像萦繞着一種更加溫暖的氛圍。
衛添是計劃着帶明若吃過飯之後再帶她到自己布置好的房子那裏。
兩人進了一家粥店。但是明若大概實在是沒有什麽胃口，沒吃多少。衛添看她确實沒有胃口，也就沒有勉強，結賬出去了。
街對角有一家新開的西點店，明若眼光在上面停留了幾秒，衛添馬上就懂了，讓她到車上待着，自己去買了。
明若沒坐幾分鐘，車窗就被敲了敲，她降下車窗，看到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衛添有前女友這件事明若是想過的，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年紀也不小了，談過戀愛是很正常的。可是她還是沒想到衛添的前任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淩霜看她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兇，反而還帶着哀怨的晶瑩，明若分辨了一下，才看出來那可能是水光。
她覺得隔着車子說話對人不禮貌，所以直接開了車門站了出來，問了一句，“你是？”
淩霜咬了咬唇，頓了半天才道:“你就是衛添的女朋友？”
明若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她已經能猜到對方是誰了，和衛添有過感情糾葛的女人。
淩霜頓了很久沒說話。
這個時候衛添已經離開有五六分鐘了。明若猜測她這個時候來找她無非是為了避開衛添，可是對方又不說話一臉委屈的樣子看的她很心煩。
明若皺了皺眉，看着她道:“這位小姐，你要是有什麽事就趕緊說吧。”
淩霜收斂了一點情緒，“我是他前女友。我來就是想看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我……”
“他過得很好。”明若打斷她的話，“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淩霜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臉上表情一僵，“你不是他，怎麽知道很好。”
明若平靜的答道:“因為我是他女朋友。”
淩霜咬了咬牙，道:“衛添是個很好的人。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
“百依百順？”明若接了她的話，“他現在也是這樣。只不過對象是我。”
淩霜再一次被堵的啞口無言。
這時明若仿若想起了什麽，出口問道:“還有，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個兒。這位小姐，您知道跟蹤犯法嗎？”
淩霜:“……”
等衛添拎着買好的蛋糕回來的時候明若一個人站在車邊，神情不明。
衛添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冰涼的，皺眉道:“不是讓你進去等嗎？外面這麽冷。”
明若目光往他旁邊移了移，手指一指，“你的前女友被我趕走了。”
衛添身形不動，只是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道:“那很好。進車裏吧，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明若點點頭，她進車裏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淩霜，對方站在離他們也就幾十步距離的地方，明若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她的難過。
等到進了車裏，衛添發動了車子，車子駛向跟回明若家完全不同的路，她出聲問道:“去哪兒？”
衛添沒回答，反問她，“需要我解釋嗎？”
明若知道他在說剛剛的事。說一點不介意是假的，可是明若也不太想問他，說不清楚為什麽，她便沒有出聲。
衛添一個急剎車，正好停在紅綠燈的路口，紅燈顯示89秒。
明若下意識的看向他，卻被他按住肩膀傾身吻了下來。
雙唇一旦接觸就很難分開，衛添呼吸急促的加深了這個吻，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捉住她的舌尖吮了吮，然後放過她，重新啓動了車子。
明若抿了抿嘴唇。
最後衛添也沒有帶明若去哪兒，他把車子開向了随便哪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坐在車裏跟明若解釋了之前的事。
明若一直聽他說，沒出聲，最後在聽到懷孕的時候皺了皺眉。
衛添說完了看向她等着她回應的時候，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衛添失笑，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明若是這個個反應。
明若确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她是當故事聽的，只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之一是她的男朋友。
這麽想着，她解開安全帶往衛添身上靠了靠，手也握住了他的。
衛添摟着她，嘆息道:“可惜啊。你知道我準備了什麽驚喜嗎？布置好了的新房子，還記得之前我邀請你一起同居嗎？本來想着今天無論如何要拐了你過去，趁你感動之際做點兒什麽。現在都被破壞了。”
明若頓了一會兒，突然直起身體來看着他，冷靜道:“現在也不遲。”
衛添挑了挑眉看她。
明若坐回去系好自己的安全帶，“開車吧。”
☆、安好
一個裝修設計好的新房子，一對感情正好的熱戀情侶，天時地利人和，要是不發生點兒什麽都說不過去。
衛添領她上了樓。
八樓，面向南方，采光最好的地方。這裏離市區不遠不近，環境清幽，綠化也很好。往前走不到一千米有學校，小學中學都有。附近交通也很方便，距離明若工作的地方乘公交地鐵都可以，路程不過二十分鐘。
這是衛添選擇這裏的所有綜合原因，他把明若領到門口，把鑰匙遞給她，自己則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她。
這是衛添準備了很久的驚喜，現在他把毫無保留的把它展示給明若看。
明若看的很仔細，從廚房到衛生間每個角落都看了。是她喜歡的風格，簡潔卻不蒼白。
衛添跟在她後邊道:“沙發餐桌椅子是之前就有的，不喜歡我們還可以再換。”
明若合上卧室衣櫃的門，回頭看向他，道:“不用。我很喜歡。”
衛添笑了，“喜歡就好。”
明若站在房間中間看着他。
衛添臉上含着笑，心裏卻嘆了一口氣。哪兒都好，就這點不好了，不管做了什麽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不過他知道明若就是這樣的性格，所以也不強求，主動上前一步，但是他剛準備開口，話就被明若的動作給驚回去了。
明若上前一步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親了親他的下巴，然後又退回來，但是目光仍然黏着在他身上。
她的動作太過迅速，衛添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離開了。
明若在距離他不到兩三步的地方，直視着他，目光專注，道:“衛添，我覺得能遇見你真的太好了。”
衛添一頓，明若這個樣子太過認真，他直覺判斷對方要說些什麽，體貼的沒有回答，而是讓她繼續說下去。
果然，明若下一秒繼續道，“我性格就是這樣，你做了這麽多事，我也只能說得出一句喜歡外加謝謝。但是衛添，我愛你。從清晨到日暮，從現在，到以後。“
衛添猜到了她要表白，卻沒有猜到她會說愛這個字，這個字太過鄭重，鄭重他不敢輕易去回應。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略啞着嗓子問，“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你看，”他環顧四周，道：“只是一個房子而已，什麽都不能代表。你就不怕我只是故意哄你的，騙到你的真心就不理你了？”
明若坦然答道：“那我也認了。”
跟明若這種性格的人談戀愛其實很累，慢熱，她好像對你所做的一切毫無反應，你的傾心付出也只能得到對方的謝謝。可是只要你熬過漫長的那一階段，她就會對你袒露心扉，把所有的一切反贈給你。
還好，衛添等到了。
衛添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也沒有想到明若的表白沖擊力這麽大，明明簡單的幾句話，卻讓他眼眶有了濕意。他眨了眨眼，順便把那種莫名的情緒眨走。
明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反應，問道：“你不高興嗎？”
怎麽會不高興，簡直高興的要命。
溫熱的親吻落在明若的嘴唇上，起初動作很輕，可是一觸及對方柔軟的嘴唇，衛添就忍不住用了力道，把它□□的染上顏色。
氣氛剛剛好，衛添解開她外套扣子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是明若卻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繼續。
浴室的花灑被揚開，水灑下來，把氣氛渲染的更加旖旎，同時也遮住了一點羞澀。
喘息聲被無限放大，身體貼近又分開。
衛添最後關了淋浴，扯了毛巾過來，把兩個人身上的水擦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問道:“去床上？”
明若嗯了一聲，意、亂、情、迷過去，她突然覺得有一絲遲來的不好意思，推開他，自己站穩了，“我自己走。”
衛添笑了笑，徹底不要臉了，“你确定你還能走的穩？”
明若:“……”
最後還是衛添把她抱上了床。床單是素淨的藍色，很好看。
衛添抱着她往床中央一滾，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滾了床單就不一樣啊，抱的都更加心安理得了。
明若窩在他懷裏，心裏有點兒奇妙的感覺，原來發生了親密關系之後真的會更加親密。
這樣想了想，她在衛添懷裏翻了個身，然後才閉着眼睛睡過去了。
第二天是衛添先醒過來的，他早上還要上班，而且生物鐘也很準時。他醒過來的時候明若還在睡着，一張臉半埋在被子裏。
衛添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把她的臉露出來。想了想，又在床邊放了兩個抱枕，怕她滾下來了。雖然明若的睡姿很标準，也幾乎沒怎麽亂動。
衛添在床邊看了她幾分鐘，有點不太想去上班了。最後還是低下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轉身走了。
明若是在他離開後約摸一個小時才慢慢的醒轉過來。她伸了伸腿，卻一下子頓住了動作，僵了半天才慢悠悠的翻了一個身。
腦海裏昨天發生的情景開始回籠，她平靜的臉染上一抹紅色，她把臉往枕頭上一埋，嗅到的全是衛添身上的氣息。
她沒有來得及躺太久，電話鈴聲就響了，她原本以為是衛添，接過才發現是季葉子。
季葉子過年的時候和杜滄去國外度假了，這兩天才回來。她在電話裏的聲音懶洋洋的，“我回來了，有什麽時間聚一聚？”
明若應了一聲，開口卻發現嗓子眼有點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