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酒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桌子上擺滿了酒瓶,樂瑤起初還很有興致,沒過一會,就暈暈沉沉的想睡覺。漸漸說些胡話來,嚷着要出去。我們出到外面深呼吸。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新宿街頭的空氣非常清新。
“好開心。”樂瑤說。“下次再來喝。”
“下次再說吧,今晚确實有點多了。”我說。
“我還沒醉。”
說着說着樂瑤已經完全醉的不醒人事了,我扶着她在路邊等了很久。給安安發了一條短信,安安沒有回。
快到晚上的時候,安安跑了過來,“怎麽醉成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以為她的酒量會不錯。”我說。
“你高估她了。”
我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下山是不可能了,晚上去哪睡呢?
“現在怎麽辦?”我問。
“回是回不去了,樂瑤到女眷這邊挂單,你就去男賓那邊将就一晚吧。”
我們扶着樂瑤繼續前行。如此且走且停,終于走到萬佛樓前面。我們說要挂單,一開始,根本就不同意,後來我們打算出雙份的價錢,女知事看了看不醒人事的樂瑤,又看了看我說,“這裏是女眷,男賓不得入內。”
我正要說什麽,安安朝我搖了搖頭,我只得後退二三步,然後停在原地憋着氣。安安下來的時候,我問怎麽樣,安安學者女知事的模樣,“喝了這麽多酒,還吐了一地,下次不管多少錢,都不收了。”
安安說完,我們相視一笑。我們沿着石階慢慢踱步,借着寺裏漸亮的燈火,我能看到安安耳畔淺淺的鬓毛,“安安,習慣這裏的生活麽?”
“還好吧,到這裏後,感覺到內心安定了。慢慢覺得,自己以前想不通、抛不開的事,也漸漸淡了。”
“恩。”我點點頭,“我也覺得你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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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很久才嘆息一聲“人總是會變的。”
“你變得釋然了。”我停頓片刻,“仿佛回到最初的那個你。”
“最初的那個我?那時候我是什麽樣?”安安問。
“清新,充滿陽光,像氧氣一樣。”
“哪有這樣的人。”安安笑道。
“我心裏就有,一直存在着。”我瞥過臉來看着她說。
安安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去默然的走着。“謝謝你,佛家講身外皆空,我是心空了,什麽都放下了。”
安安真的是變了,話裏透着無盡的陌生,一陣失落在我心裏翻湧,不知說什麽好,默默的踱着步子。七月的夏天,寺裏的風微涼,連知了的聲音都沒有,一片寂靜,到底是佛門聖地,與外界真的是有些不一樣。
“看到你在這裏過得舒心,我也很高興。”我抿了抿嘴唇,繼續說。“可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暫時還沒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的。”安安默默的走着,低頭輕聲問“你來,詩詩知道麽?”
“知道。她還告訴了我你的電話及地址,不過地址不怎麽對。”
“地址。”安安喃喃的念叨。
“有什麽問題麽?”我問安安。
“沒有。”安安笑着搖搖頭。“我覺得,詩詩是個好女孩,你應該珍惜才是。”
“這從何說起?”我笑着說。“我和詩詩談不上有這種感覺。”
“那是你的事,”安安停下來,“用心去感受吧。”
“我還是不明白。”
安安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點撥我,“在感情面前,每個女人都是自私的,所以詩詩把地址寫錯并不奇怪,我這樣說,你懂嗎?”
我停下腳步,搜索似的看着安安的眼睛,她的眼睛裏仿佛失去了什麽,無論我怎樣尋找,仿佛再也找不回來。
“我從心裏希望你幸福,這是我的心裏話。”分手時,她擡頭定定的看我,那眼神既有晶瑩溫潤之意,也有我無法捉摸的空靈。之後便轉身離開。
我立在那裏,心裏很亂,亂的頭緒萬千。我需要時間好好的整理,認真的想一想。可是很多事情一旦糾結到一起,就如死結一般,夜裏,繁星滿天,我擡頭望着,漸漸模糊交織,猶如一團亂麻,亂,真亂。
回到宿舍,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亂糟糟的情緒一直困擾着我,聯想起跟詩詩的點點滴滴,愈發覺得合情合理,如果是這樣,初我向詩詩坦白的時候她斷然拒絕,又是為何?我又開始亂起來了,混亂中,居然睡着了。
次日清晨,廟裏響起了晨鐘,我迷迷糊糊在睡夢裏徘徊。有人我的肩膀,輕聲問我是否去做早功課。我夢呓般問他幾點了,他告訴我早上5點半,我揮手說不去了。他和其他人就出去了。
房間裏紛亂的腳步消失後,我一直半睡半醒,意識混亂不堪。完全醒來,發現太陽已經從窗戶裏面斜照進來。簡單的洗刷過後,去廟裏吃早餐,已是殘羹冷炙,我胡亂的對付一下。之後去女生宿舍找安安,誰都說沒有見到,我無事在走廊裏轉悠。樂瑤正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她穿着黑色的塑腰長褲,襯衫收進褲子裏,迎面見到我微笑的點了點頭。
“你怎麽啦?淩風。”樂瑤問。“怎麽這麽疲倦,跟沒睡醒似的?.”
“可能睡的有點晚。”我說。
“是不是昨晚跟安安做太多了?”樂瑤開完笑的說。
我笑看搖搖頭。“昨晚我根本沒跟安安在一起。”樂瑤吹了一下嘶啞的口哨。“你真的沒跟安安在一起?真的?”
“是呀。”
“那你為何疲倦這個樣子?”
“因為昨晚沒睡好。”我說。“和幾個男人睡在一個房間裏,不是呼嚕聲,就是吵鬧聲,沒辦法入睡。”樂瑤一直凝視我的眼睛。眉頭皺了片刻,終于燦然一笑。
“看來是真的昨晚沒睡好。”
“就是嘛。”
“你真行,睡覺還要挑地方。”然後,樂瑤神秘一笑。“帶你去一個地方。”
話音未落,安安從走廊裏走了過來,她手裏拎着塑料雨衣,穿着休閑的長褲和藍白條紋襯衫,一副農家打扮。我看着她們莫名了好久。“帶你采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