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尤其是承包夥食的姬工頭,當即要拉宋儒儒去自家吃中飯,“我讓媳婦給你做醬肘子!我媳婦做肘子可好吃了!”
宋儒儒客氣地拒絕,将打印好的方案資料一一分發給各殿的承包人。
她昂着頭,神采奕奕地笑着,亞麻色的短發在燦爛的陽光下閃動着晶亮的光澤,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像北歐的極光在黑暗裏斑斓閃爍。
修颉颃想起他還在陝西的某天晚上,他因為白天太過疲勞,到了晚上反倒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拿着小布人在手裏把玩,與他同住的考古隊隊長難得見他有心事,好奇地詢問:“怎麽了?有心上人了?”
他默默沒說話,隊長笑着說:“要是有就帶她去北歐看極光,我就是這麽追到我媳婦的!”
那時候他想,他才不要帶宋儒儒去北歐呢,那裏那麽冷,她三月時還穿着羽絨服呢,一定是很怕冷的。可是現在他覺得他應該帶她去,這樣她才會知道,在他的眼裏她有多麽絢爛美麗。
***
分發完資料,宋儒儒跳下紅磚堆走出人群,這才看到靜靜站在一旁的修颉颃,他的目光太過關注也太過沉浸,像是一汪寧靜的深潭,她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修老師,我這裏差不多了。”宋儒儒低着頭用腳踢着地上一個碎石子,向他彙報,“明天就能回去了。”
“好。”他點頭,“明天我們一起回去。”
宋儒儒撓了撓頭,才從嗓子裏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謝謝你了。”
“嗯?”
“要不是你的話,我前兩天根本不知道怎麽做方案。”一碼事歸一碼事,宋儒儒這個人就事論事,也不想欠他人情。
修颉颃也是耿直,并沒有趁機邀功拉高好感度,“我可沒有幫你想出具體的主意,這都是你自己想的。”
“那是當然!”宋儒儒眨巴了一下圓溜溜的杏目,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你的話也就這麽點影響,我的腦洞比這大多了!”
他笑了起來,平靜如水的眼眸裏是她看不透的深邃和堅定。宋儒儒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尴尬地扯開話題,“姬師傅說明天開車送我們回去,要拿走你的乾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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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說的果斷又幹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不舍。
這讓宋儒儒更窘迫了,只覺得耳根子發熱,繼續再扯話題,“你、你是怎麽知道那八卦鏡是上個月做的?”
修颉颃最喜歡的事莫過于宋儒儒和自己說話,所以每個問題都回答得十分認真,“因為每個時期鑄造青銅器的工藝不同,比如西周就不同于夏商,采用了陶範制作,而到了春秋時期出現了印模制範工藝,中期又有了失蠟鋳造法。制作材料更是不一樣,比如商末和西周的早中期,銅鐵合鑄使用的鐵是隕鐵,而到了西周晚期就有了人工冶鐵,比如1990年河南三門峽出土的西周晚期虢國貴族的一柄玉莖銅芯劍,就是人工冶鐵和銅合鑄而成的。加上不同的青銅器功能不同,所以也都有自己的規格和紋理。尤其是放置在不同的環境裏,經過不一樣的時間,也會産生各自獨有的變化,那麽敲擊後根據不同的聲色,就能區別不同的工藝和原料,以及放置的年代有多久。”
“你耳朵有那麽好?”宋儒儒有些半信半疑,她聽着那些敲擊聲都一樣,哪有什麽分別?她的聽力也不差啊!
一向淡泊無争的修颉颃對此卻十分在意,“是真的,我的聽力非常好。不信的話,你站在大殿裏,我在外面隔着牆都能聽見你說的話。”似乎是一定要證明似的,他一邊說一邊把宋儒儒推進了大殿。
宋儒儒猝不及防,連聲說:“我也沒有不信……”
他卻很認真,“既然有懷疑,就應該去驗證啊,我們做歷史研究,就應該一絲不茍。”
“可是……”宋儒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說她并不關心他的聽力水平啊,這只是為了扯開話題的一番客套而已,沒有什麽真假對錯需要證明。
可修颉颃不管,硬是把她推到大殿中央,站在全宇宙神佛前面。
“你在這裏站好,等我出去了,你再輕輕說話啊。”
他較真的模樣以及毫無防備地将她推進大殿,讓宋儒儒有些不大舒服,就像在節目裏他追問她是否認識他的名字一樣,隐隐的不安感再度湧上心頭,像是赤腳走在地毯上,忽地被什麽硌了一下,不傷及筋骨卻又叫人心頭一驚。
孩子般求表揚的修颉颃并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腳步匆匆走出大殿,迫不及待想要為自己的聽力證明。
空蕩蕩的大殿沒有游客,也沒有燭火的熱氣,風從殿門外吹進來,站在中央的宋儒儒竟覺得有幾分寒意,她動了動嘴唇,輕輕說了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兒,修颉颃才走回來,逆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他肩背筆挺地立在大殿門口,影子卻已經落在了宋儒儒的腳邊。
他輕輕地開口說:“我喜歡你。”
聲音在大殿裏袅袅回響,像是深山遠鐘,淡淡的卻清晰悠長。
宋儒儒本就不安的心被高高拎起,連帶着整個人都懸在了空中,只有足尖還勉強觸地,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足尖,一時間整個人很輕卻又很重。
她垂下頭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你喜歡我哪裏,我改行麽……”
他邁步走近,影子一點點沿着她的身體攀爬,從腳踝到膝蓋,再到胸前,最後将她整個人都罩進寬闊的身影裏。他擡手指了指她的頭頂,又指了指她的臉,再指向她的胸前……
宋儒儒眼疾手快人潑辣,一巴掌狠狠拍掉他的手,“你指哪呢!”
“我喜歡的地方啊,你不是問我喜歡你哪裏嗎?”他捂着被打疼的手,聲音委屈兮兮的,表情也有些可憐。
“那你往哪指啊!”宋儒儒瞪着眼吼他。
修颉颃竟然賊心不死繼續指向胸前,只是這次老實了些,長臂縮在自己的胸前,細長的手指微微蜷縮着那麽一點,“你的心啊……”
“……”
又是這樣的猜不透!宋儒儒作為一個神婆,真的、真的、非常讨厭這種感覺!
她沒好氣地說:“你剛才真的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你是不是騙我的?”
“我聽到了啊。”他的神色變得落寞,“聽得很清楚。”雖然之前他也能隐隐察覺到,但免不了會報以一絲幻想,直到真的聽見她親口那麽說,他才發現遠比自己察覺要難過一百倍。
“那我說了什麽?”宋儒儒仰着頭直視他,哪怕身高輸他一大截,但氣勢上完全是壓倒性的。
“你說,‘我不喜歡你’。”雖然是在他心頭紮刀子的話,可他還是一字不落地重複了。
宋儒儒倔強地咬了咬嘴唇,別過臉去,“那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才來告訴你。”他一字一頓認真地說,“我喜歡你,哪怕你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從遇到你的第一天起,可你不喜歡我,也是從遇到我的第一天起。可我還是喜歡你啊,你不喜歡吃的吐司我覺得好吃那也沒關系,你讨厭的我卻喜歡,那我們在一起,就可以喜歡這整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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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不哭!堅強!反正這絕不是你第一次被甩!
PS,我發現大家給修老師起了好多外號,耿直修,修修,修直男……
☆、13,我不可以喜歡你嗎?
PART 13
姬師傅結過兩次婚,前妻在他還沒發家的時候給他帶了綠帽子,等他發家致富後,前妻回來找他,姬師傅就和比他前妻還大兩歲的合夥人再婚了,自诩是個很有經驗的過來人。他的賓利添越才開出八卦村的地界,他就察覺到後排的氣氛不大對了。
首先是宋博士一直在睡覺,但那眼睫毛啊忽閃忽閃的,眼皮也時不時動一下,擺明了是在裝睡。
其次是修專家,他一直在看一本書,可是姬師傅知道,在車上看書那是要吐的,但是修專家眉目平和,神色淡定,說明他根本沒在看書。
一個裝睡不睡,一個裝看不看。
肯定有問題啊!
學術問題都在村裏解決了,那就只剩下男女問題了。
男女問題嘛,只有三個選擇,兩情相悅,暧昧不明,還有就是……
姬師傅看了看後視鏡,心中已有了答案,他輕咳了一聲說:“年輕人嘛,表白被拒也沒關系,天涯何處無芳草,到處都是呼倫貝爾!”
“啪嗒”一聲,修颉颃手裏的書掉落在地。
宋儒儒一個激靈睜開眼,紅着臉低吼:“什麽表白,哪、哪有呼倫貝爾!”
姬師傅嘿嘿一笑,一腳油門踩下去,“全宇宙神佛可都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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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B市的時候,是午飯時間了,姬師傅找了一個服務區停車吃飯。服務區也沒什麽可選的,只有快餐和方便面。修颉颃和宋儒儒只點了套餐飯,姬師傅胃口好,點了套餐飯外加一份鹵鴨,快吃完的時候才覺得被鹵鴨齁着了,“你們等我下,我去買瓶水。”
姬師傅一離開,宋儒儒就放下了筷子,側臉兇巴巴地看向修颉颃,他倒像個沒事人那樣悠哉的吃飯,還不忘把青椒土豆絲裏的青椒一根根挑出來。
“你、你表白的事怎麽到處說啊!”
修颉颃停下挑青椒的動作,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沒有說。”
“那姬師傅怎麽知道的!難道他會算命啊!”宋儒儒憋了一路,好不容易等姬師傅離開才有機會說。
修颉颃有點委屈地看向她,“他會不會算我不知道,但你不是會算嗎,那你算算他怎麽知道的呗?”
“修老師。”宋儒儒咬牙說,“全世界我最想算的人就是你!”算算他的腦子裏究竟裝了什麽,是霧是雨還是風!
“唔……”修颉颃試探地問,“那你要是算出我們很合适你會收回昨天的話嗎?”
“不會。”
“那還是別算了,要是算出來不合适,你就更不喜歡我了。”修颉颃邏輯滿分,低頭繼續挑青椒。
正說着,姬師傅已經回來了,手裏除了礦泉水還拿着一盒綠豆糕。宋儒儒被修颉颃氣得腦殼痛,抓起一塊就吃。綠豆糕是B市特産,因為加了桂花糖,所以口味更加清香綿軟。姬師傅把盒子往修颉颃面前推了推,“修專家,你也吃點?”
修颉颃卻皺了眉,“我不吃綠豆糕的。”
“我聽你說話有點B市的口音啊,怎麽會不吃綠豆糕呢?”姬師傅有些疑惑,“該不會是要省給宋博士吃吧,不夠我再買一盒呗!”
修颉颃搖搖頭,态度堅決。姬師傅讪讪地把綠豆糕拽到自己和宋儒儒中間,宋儒儒小時候很喜歡吃綠豆糕,轉眼也有二十年沒吃過了,她和姬師傅左右開弓,沒一會就吃完了一盒,臨走前還買了五盒帶回去。
然而一旁的修颉颃眉目疏離冷漠,一言不發。宋儒儒發現,他并不是對什麽都不在乎,他只是對一些特殊的、奇怪的事在乎,比如他的名字,比如他的鑒定,比如他的聽力,比如綠豆糕,比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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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了C市的時候臨近傍晚,姬師傅先打了個電話給老婆,讓她幫自己訂酒店。“修專家,你家在哪?我訂你附近的酒店就好。”
“我家中山西路向東五百米右轉就到了。”
姬師傅點點頭,然後轉頭問宋儒儒:“宋博士,那你住哪啊,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裝睡的宋儒儒睜開眼回答,“我家在中山東路向西五百米左轉。”
姬師傅往導航裏錄入地址的手停了下來,有些迷糊了,“一個向東五百米右轉,一個向西五百米左轉,那不是一個地方嘛!”
宋儒儒嚴肅地說:“按奇門遁甲,我家是震宮位,他家在兌宮位,怎麽能是一個地方呢?”
“所以呢???”
修颉颃給姬師傅解釋了一下,“所以就是我們住在一個小區,但她家在東面,我家在西面的意思。”
他說這句話,姬師傅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向修颉颃,而他卻不理解那眼神裏的含義。直到車子開進小區停車場,三人一起出電梯,姬師傅親眼目睹宋儒儒和修颉颃一個向東走一個向西走,然後宋儒儒把房門那麽一關,他才恨鐵不成鋼地說:“修專家啊,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你的樓臺都快登月了,你怎麽還會被拒絕啊?”
“啊……”修颉颃恍然大悟,原來那眼神的意思原來是鄙夷他的意思啊……
“算了吧。”過來人姬師傅擺擺手,“都說女博士是第三類人,您這麽厲害随便找也能找個比她年輕漂亮的啊!”
見他這樣說宋儒儒,修颉颃愠怒地看着姬師傅,不高興地說:“你的第二任妻子也不年輕漂亮啊。”
“但是我老婆厲害啊!”姬師傅特別自豪地說,“又聰明又能幹!”
修颉颃生氣地把裝着乾坤劍的劍匣遞給姬師傅,賭氣地說:“我當然也喜歡聰明有趣的啊!”容貌是加分項,卻絕不是基礎分,若要二選一,誰會選擇空皮囊?
姬師傅順利拿到了寶貝,任務完成,壞笑了一下,“嘿嘿,可是人家不喜歡你啊,您一表人才,學富五車,還不如我春風得意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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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就連夜晚也有些燥熱了。修颉颃坐在書桌前繼續讀那本東晉門閥制度的書,直到一本書看完,他心裏想的還是宋儒儒的那句話。
“我不喜歡你。”
這可真是讓人難過的五個字,難過到讓他都有點鄙夷自己,畢竟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對方卻對自己一點好感都沒有,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怎麽做都不對。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将這個世界劃分得太過清晰,是非黑白,真假對錯,他讨厭模糊不清,也讨厭含糊其辭,所以宋儒儒那麽幹脆直接地告訴他她的态度,他雖然難過卻不生氣,就連感情他也認為應當是是非分明的。
是不是追求這樣的感情,是錯的呢?
修颉颃知道在哲學的世界裏有個原則,叫實然不能質疑應然。就是一件事實際的情況并不能質疑它應該的模樣,就好比知道烏托邦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并不妨礙人們對它的美好向往。
他想也許感情也是一樣的,他知道宋儒儒不喜歡他,可他仍然可以去期待,去向往。
而且喝醉的那天晚上,他雖然暈乎乎的,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宋儒儒在關門的剎那輕聲對他說,“晚安。”
她不喜歡他,但也不讨厭他啊!
讨厭、不喜歡、喜歡,他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倒也十分穩定。
不過姬師傅說的也對,近水樓臺先得月,确實應該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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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八卦村的項目,理論上第二天是要去找邊教授彙報工作的,宋儒儒盤算着修颉颃肯定也是第二天,未免尴尬于是推說雜志社有事,故意拖延了一天。
磨蹭了一天之後,宋儒儒悠哉地起床,吃了個早飯,又化了個淡妝,選了一條看起來特別知性的裙子,打算正式體驗一下博士彙報工作的感覺!哪知她剛一出門就聽見對面的門咔噠一聲也開了,她躲閃不及差點撞死在自家大門上。
修颉颃愉悅的語調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我也要去學校,我送你一起吧。”
宋儒儒背對着他,捂着撞疼的腦門,佯裝拿鑰匙開門,“我、我不出門,我剛回來。”
修颉颃擡手看向手表,“現在才八點半你剛回來?”
“晨練有益身體健康。”宋儒儒越緊張越是插不進鑰匙。
修颉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穿高跟鞋跑步對腳踝不好的,我給你買一雙運動鞋吧,我有一雙特別舒服的跑鞋!”
宋儒儒沒轍,硬着頭皮轉過身來,決定和他把話說清楚,因為以修颉颃的腦回路,他根本接受不到字面意思以外的暗示。“那個……修老師啊,理論上我拒絕了你的表白,我們之間碰面是很尴尬的。”
“為什麽?”修颉颃輕挑了一下眉毛表示不解,“我不尴尬啊。”每次見到她他心裏都暖暖的,而且喜歡一個人是那樣美好的事,為什麽會尴尬呢?
又是那樣悠然自若的神态,又是這樣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态度,宋儒儒氣不打一處來,語調都提高了八度,“但是我尴尬啊!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的心情,而不是你自己的感受!你不在乎的事別人會在乎啊!”
或許是八卦村的幾天讓她心亂如麻,又或許是剛才被門撞得真的很痛,她真的很想和修颉颃劃清界限,不想眼睜睜看着他一點點滲透進她的生活裏,他的無處不在和無跡可尋讓她不安的情緒徹底爆發。
“我希望我們只是鄰居和師生關系,而且你那個NM250的車牌號,我一點也不想坐上去!”
“……”修颉颃愣住了,她怎麽知道自己的車牌是NM250?等等,他是不是……掉出不喜歡那個檔位了?
怒氣沖沖地吼完,宋儒儒自己也後悔了,雖然他總讓她生氣,倒也沒有真的很過分,讨厭不安感也是她自己的問題。況且他那麽高高大大一個人,被瘦瘦小小的自己一通吼,竟然傻站在走道裏不知所措,修長的雙眼垂下,像是被遺棄的小狗似的,那樣子又着實可憐。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我不可以喜歡你嗎?”
但狠話已經說了,宋儒儒不想松口,就算愧疚也比被他氣死好。她冷漠又兇狠地說:“對,我讨厭一切未知,與你有關的事我都無法預測,就連你的喜歡都讓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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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不哭!堅強!反正這也不是你第二次被拒絕!!
PS,那些叫修老師修鞋行的人啊,你們對得起修老師那張文藝臉嗎?你忍心叫他修鞋行嗎???
你們的良心呢???
☆、14,您兒子怎麽可能是高帥富?
PART14
坐在地鐵上的時候,宋儒儒撞疼的額頭漸漸腫起來,她透過地鐵的窗戶看自己,那模樣像個老壽星似的。她和修颉颃是哪裏不對勁呢,還是哪裏都不對勁?
她有時候很佩服他,也很感謝他,但有時候又非常想要逃離他,宋儒儒已經過了二十年的平安穩定、沒有意外的人生,她想要繼續過下一個這樣的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宋儒儒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也從不願意去傷害別人,但是修颉颃卻讓她變得膽小謹慎,讓她變成一個冷漠殘忍的人,就連被他喜歡都讓她覺得心驚肉跳。
是他喜歡的人的方式不對,還是她打從一開始就将他打進了十八層地獄,根本不給翻身的機會?
宋儒儒想,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他們不是一類人,沒有誰對誰錯,只是不可避免的不合适,他們的性格、志向、對未來生活的規劃都不在一個軌道上。
她和修颉颃不是強扭的瓜,而是兩根強扭的彈簧,各自都有各自的固執,眼下他是喜歡自己,可喜歡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就像喜歡奶茶,喜歡晴天,喜歡小狗小貓一樣,這種感情變幻無常,在被傷及尊嚴,又或許觸及到內心世界認定的某種原則後,是繼續做醒不了的夢還是将一切視為過眼雲煙?
因為人啊,在去觸碰這個世界以前,總會先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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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到了邊教授辦公室,修颉颃也沒來,她因為修颉颃的緣故情緒不是很好,彙報工作時也因為走神連連出錯,邊教授以為她去八卦村太累了,倒也沒責怪她。
因為邊教授今天心情也挺郁悶的,就有了同理心。今天一早他和孟秋去晨練,就遇到鄰居老王給他發喜帖,通知他周末參加他孫子的百日宴。
老王的兒子不但和自己的兒子同歲,這孫子還是第二胎!邊教授一時間心裏空落落的,、雖然他一直标榜自己要做一個亦父亦友的家長,從不幹涉孩子們的感情,可寂寞空虛冷也是人之常情。
拿着老王的喜帖,邊教授問妻子孟秋:“你兒子有情況嗎?”
孟秋白了他一眼,“你兒子教我兒子用石獅子追姑娘,你說有戲沒戲?”
“要是颉颃那樣的,單身也就罷了。”邊教授一些不甘心,“邊堯在電視臺做主持人,我看他微博有那麽多女的粉絲,說明他的人格魅力是沒問題的,怎麽會也單身呢?”
“哼。”孟秋故意走慢一步,狠狠一腳踩在邊教授大腳指上,還微微使勁那麽一扭,“我兒子怎麽啦,你看舜舜都那麽喜歡他,說明他也有魅力好不好!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不一樣,戀愛結婚重要的是三觀、是感覺,可不是将就湊合!”
邊教授被踩了一腳,又疼又委屈,“那咱們結婚也是三觀和感覺啊,怎麽給你一說就成将就和湊合了?”
孟秋被喜帖往邊教授手裏一塞,“周末你自己一個人去啊。”
“哎?那你呢?”邊教授急了。
“我兒子反正是單身狗,我去了就被人問,煩得很。”
邊教授捏着喜帖嘀咕了一句,“那我要是一個人去,別人以為我也成單身狗了呢……”
宋儒儒收拾資料準備離開的時候,邊教授埋怨了一句,“這個修颉颃,讓他昨天來,非要今天來,今天又不見人影。”
“邊老師……”宋儒儒遲疑了一下問道,“修老師怎麽會去八卦村的?”
“他主動要求的啊。”邊教授推了一下眼鏡框,似乎也很不理解,“本來有個國際會議請他去發言,他也推掉了。”
一時間,宋儒儒竟覺得自己特別像個沒良心的渣男,原來愧疚并不比氣死好到哪裏去。但她為什麽要愧疚?她過了這麽久潇潇灑灑、随意自在的日子,卻要因為修颉颃背負靈魂的叩問???宋儒儒,醒醒吧!對自己好一點,對一個克星有什麽好愧疚的!
看着宋儒儒愁眉不展,邊教授目光一閃,想到了什麽,“哎,儒儒,你有對象嗎?”
“啊?”邊教授的問題猝不及防,她下意識地搖搖頭。
見她搖頭,邊教授樂了,上上下下地把她好好打量了一番,學歷那是相當優秀,相貌也神氣可愛,最重要的是她還特別自強自立。邊教授看過宋儒儒的檔案,她沒有填寫父親,母親那一欄是已故,一個女孩子一步步靠自己走到今天,說明她能力超群啊!
他得承認自己就是老糊塗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學生,他怎麽今天才想起來肥水不流外人田呢!邊教授一邊搓手一邊笑着說:“我有兩個兒子都是單身狗,哦不,都是單身,你要不要和他們見見?”
宋儒儒把挎包拉鏈拉上,眯眼看向邊教授,“邊老師,你竟然有兩個兒子?”
“我厲害啊!”邊教授特別自豪地說,“怎麽樣,兩個你選一個呗!”
一聽這話宋儒儒就笑了起來,開什麽玩笑?她一個貌美如花還能賺錢養家的優質女青年還需要相親?“不用了,邊老師,我一個人挺好的。”
“你們怎麽都喜歡說這句話。”邊教授皺起眉頭,不是很高興了,“一個人哪裏好了,吃飯都不香。”
宋儒儒微微一笑,“邊老師,你那天一個人去吃‘松月’都吃撐了,香得很啊。”
“……”邊教授強行挽尊,“那、那你都不見一下,你怎麽知道我兒子不是高帥富?”
宋儒儒繼續微笑,“咱們專業經費都不夠,您兒子怎麽可能是高帥富。”
“……”邊教授憋了半晌,終于憋出了一句話,“你不知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
“不過……”宋儒儒眼珠一轉,要是她真的去相親,會不會更好拒絕修颉颃?“倒也不是不能見一面。”
一聽事情有轉機,邊教授眼前一亮,“那你選哪個?”
宋儒儒歪頭想了一下,“你把他們的生日告訴我,我選個和我合得來的。”
邊教授扁扁嘴,“別的姑娘都要問相貌,身高和家庭,你倒好,光問生日就知道合得來?”
“反正都是您兒子,家庭嘛也一樣,長得應該差不多。”宋儒儒笑得光明磊落,“那當然就只剩生日咯。”
邊教授把兩人生日寫給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哼,我倆兒子長得才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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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剛從C大離開就接到了溫惜的奪命連環CALL,把她召喚去了音樂學院,據說她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宋儒儒來,就可以幫她搞定阮教授。
到了音樂學院,剛進大門,宋儒儒就看見溫惜和她的小男友穆揚一左一右坐在長凳上打王者榮耀。穆揚看起來是被溫惜給坑了,氣得臉色通紅,一邊打一邊數落,“你這個史上最菜安吉拉!”
“得了吧,大神就能帶我飛,跟着你一個人頭都撿不到。”溫惜狠狠白了他一眼,“我要去找你師兄帶我了”。
“我師兄才沒空帶你飛。”穆揚哼了一聲,“他今天要去開家長會。”
“你師兄傅有孩子了?”溫惜驚訝地說,“他不才二十八嗎?”
“我師兄神秘着呢,也許早婚早育。”穆揚壞笑了一下,“悶騷呗!”
兩個青春正盛的小屁孩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絲毫沒有察覺到宋儒儒的逼近,只覺得耳朵一熱,兩熊孩子就齊刷刷被揪着耳朵拎了起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宋儒儒怒吼,“我看你們倆是萬事俱備只欠挨揍!”
“哎喲,儒儒疼,疼……”溫惜搶先撒嬌,連帶告狀,“這游戲是穆揚帶我玩的,你想啊,我言情小說都沒空看,我哪會玩游戲啊!”
“那你們就好好玩吧!”宋儒儒撒了手轉身要走,溫惜一下癱倒在地抱住她的大腿,瞬間就來戲了,“別啊,儒儒,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對啊,儒儒,你好歹也要幫溫惜嘛,不然她真的要留級了!”穆揚見狀也趕忙幫腔,雖然他是很想叫溫惜留級狗啦,但溫惜說什麽時候畢業什麽時候結婚,他可不想拖延一年婚期。
宋儒儒沒好氣地瞪了穆揚一眼,“叫二舅媽!”她的閨蜜童小悠嫁給了穆揚的舅舅,所以宋儒儒就自擡了輩分成了穆揚的二舅媽。
“你當然是二舅媽!”溫惜抱着她的大腿蹭了蹭,“阮教授說了,允許我參加期末考的條件就是要見家長,你也知道要是被我爸媽發現肯定氣死了,所以我就說讓我舅媽來!”
“???”
“反正到時候阮教授說什麽你都說好,只要不留級,讓我做什麽都行!”溫惜的目光裏閃着堅毅光芒,畢竟超模溫惜大學留級這個微博頭條她一點也不想要!
“哦?”宋儒儒挑了下眉頭,“那也就是說只要我幫你,讓你做什麽都行咯?”
“唔……”雖然邏輯是這樣沒錯,但溫惜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或許留級比允諾宋儒儒一個條件更安全一些,留級大不了丢臉,允諾一個神婆可能會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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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跟着溫惜走進一棟教學樓的二層,溫惜擡手指向走廊盡頭,“走到頭右轉就是阮教授的教室啦!”
宋儒儒拿出随身鏡整理了一下劉海,蓋住紅腫的額頭,溫惜體貼地拿出蜜粉給她補了個妝,“大可愛怎麽這麽不懂事,一大早的吓唬你。”
“他哪天不讓我心驚肉跳?”宋儒儒狠話說完,卻又莫名想到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口氣又軟了幾分,“還好我福大命大。”
溫惜不知為何對只有一面之緣的修颉颃謎之好感,加之他對宋儒儒癡情一片,溫惜心疼得不行,“你說大可愛長得那麽好看,他要是不說話,你是不是還能看上他?”
溫惜這話一說,宋儒儒倒真的陷入了思考,要是修颉颃不說話的話,他的相貌和氣質真的沒得挑,身高體型不必說,白淨的臉龐,還有清朗的五官。眉黑若墨,眸亮似月,尤其是他的眼睛修長又微微上揚,淡漠時寧靜如水,笑起來又眼角微彎,若是在微博上看到有人拍下這樣小哥哥分享,她沒準還能保存圖片花癡幾天。
可是他只要一開口,宋儒儒這個二十六年外貌協會資深會員就有立刻退會的沖動,由此可見,外貌那都是浮雲,耿直癌晚期一招殺天下。
“所以……”溫惜嘿嘿一笑,“要是你不那麽疑神疑鬼,什麽都要算得清楚準确的話,有驚喜的人生也很有樂趣嘛!”
宋儒儒冷冷地翻着白眼看她,“那你不如直接留級,有缺憾的人生更精彩!”
溫惜立刻乖乖閉嘴,點頭哈腰對着“二舅媽”做了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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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些問我男二怎麽還不出場的同學啊,男二早就出場啦,只是你們不知道他是男二而已。
所以人家會在下一章正式登場!撒花!!!
以及修老師不出場,你們猜猜他幹嘛去了,猜中的修老師給你修鞋一次→_→
☆、15,熊孩子,讓你見笑了。
PART 15
宋儒儒沿着長廊向